首先是自己表哥安克俭,他竟然是钟洛虞口中海难死去的初恋情人。她目瞪口呆的听完安克俭将两人的故事讲完,接着晚上云开又给她放了个大雷,钟洛虞要给苏时越做二房,成礼那日让她早点过去陪钟洛虞。

月明冲他咆哮:“你不是说这道选择题很容易,就是大傻子都不会选错么?钟小姐怎么还是遭了毒手?”

云开一脸疑惑:“你反应怎么这么激烈?你把时越纳妾听成我纳了?”

月明气得在屋里走来走去,嘴里咒骂着苏时越:“我早就提醒过钟小姐苏时越不是什么好玩意,没想到她竟然因为赌气连二房都愿意做。我得跟安表哥说,让安表哥去救她。”

“啧!”云开不满的咂嘴:“我的朋友不是好玩意,你表哥就是了?你表哥要是好人能这么多年瞒着人家姑娘自己还活着?”

月明才不听他这一套:“在暹罗妾和佣人有什么区别?要不是钟小姐伤心影响了脑子苏时越能趁虚而入?钟小姐可以和安表哥堂堂正正结婚何必去做苏时越的妾?他们两个又不是没有感情,男还未婚、女还未嫁,再续前缘也是美事一桩。”

云开苦口婆心劝道:“他们的三角恋我劝你还是别管,他们三个已经够乱了,你再搅合进这破事那就是乱上加乱。既然钟小姐决定跟了时越,祝她幸福就行了,别去搞一些节外生枝的事。”

月明不服:“可钟小姐又不爱苏时越,她爱的是安表哥。”

云开反驳道:“你怎么知道她不爱时越?就算她不爱,她同意当时越的妾那也是经过权衡利弊后的选择。人家的选择又不一定是错的,你为什么要干涉人家?再说了,你敢保证她和安克俭和好后就能顺顺利利走到最后。安克俭的父母怕是不会答应吧?”

月小姐气结:“她选那个日子一看就是赌气好不好?”

云开觉得自己这个未婚妻真是太闲了,尽操些没有用的心。他把气鼓鼓的月明拉近怀里,摁在自己腿上:“钟小姐选择和安克俭一刀两断,说明安克俭给她扎得那根刺太深了,他们之间的误会只是旁观者觉得无足轻重,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这根刺扎得有多深,扎进心里有多疼。你现在轻描淡写的让她原谅安克俭合适么?你以为横在他们面前的单单只是家里的反对和阻挠么?他们自身的性格就决定两人终究是走不到一起的。”

“可是......”月明还欲争辩,被云开强势打断。

“我劝你别去跟脑子发热的人讲道理,谁都不会听你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都是枉然,闹出风波时越定不会肯善罢甘休,到时候那才叫一个热闹。”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月明垮了肩膀叹气道:“我只是想让这两个曾经相爱过的人知道,钟小姐未曾背叛,安表哥也未曾抛弃。”

“安克俭和钟小姐只能说是造化弄人,有缘无分。往事就让它随风去吧!过日子,得往前看。”

月明瞅着云开怪声怪气道:“你也真够晦气的,自己还没结,就得帮姓苏的当两次伴郎。我可干不出这种事,后天不睡到吃午饭我是不会起床的。苏时越可别妄想一妻一妾都劳烦我,给他脸了。”

云开遗憾的摇摇头:“的确得劳烦你,不过不是做伴娘,你得去帮钟小姐准备新房的东西。到时候你大买特买,别替时越省钱,让钟小姐的脸面好看一些。”

月明抖着肩膀冷笑:“你这是让我提前学起来,省得以后你纳妾我不知道该怎么操办慌了手脚么?”

云开哈哈大笑,捧着她的脸狠狠亲了一下:“你真是个有想象力的醋坛子。”

帮苏时越操办完喜事没过多久,云开和月明也准备回国了。回去的路比来时好走,他们先到缅甸的仰光然后坐船到八莫,又从勐焕去腾冲。这是他们出发前兰应德就交待好的路线,边境不太平,腾冲的姚长官是兰应德念书时的同窗,护送他们一路到缅宁。

离别时,云开看到月明向码头的缇伶和钟洛虞依依不舍的挥手,他搂着她的肩安慰道:“你要是舍不得,等成了亲我带你过来度蜜月。”

月明白了他一眼:“来之前说好的,我陪你来曼谷,蜜月回昆明。你现在想反悔?”

云开无语:“我这不是看你舍不得么?”

月明撇嘴:“我可是跟昆明的叔叔伯伯们说好了,到时候你得去给他们磕头,漏掉一个我都不出门子。你回家后就好好练习、练习,别磕着磕着就晕过去给我丢人。”扣裙d九°一°一°六°五°d二°四°二°八°无

云开......真会给我找活干。

刚到缅宁,月明便看到自家的汽车停在西门的城门口,长生和俸二管家站在车旁不住张望。

月明使劲拍云开的肩膀:“你看、你看,爸爸让师兄来接我们了。”

云开握住她的手无奈道:“看见了,我又不是瞎。你别慌里慌张的,车挺稳了再开门。”说完又悄声对她道:“我有件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

看他一脸慎重,月明以为他真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跟自己说,表情略微紧张,屏紧呼吸等待下文。

“你晚上记得给我留门,不然我还得翻你家围墙。”

月明怒目而视:“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

云开一本正经道:“回家第一天就让你独守空房,这样不好。”

月明咬着唇啐他:“我才不给你留门,翻墙让师兄抓住,打断你的腿。”话音刚落车便稳稳挺住,顾不得再骂他,月明推开车门朝长生欢快的跑去:“师兄,你真好,开那么远的路来接我!”

巧言令色,云开撇撇嘴,也跟着下车。

长生和俸二管家脸色都不太对,看到月明长生还强笑一下,俸二看见云开便哭开了:“少爷唉,您可回来了,家里出大事了!”

月明见俸二哭得一鼻涕一把眼泪吓了一跳,抬眼去看长生。长生脸色凝重的朝她点点头,悄声道:“罕家的厉阳大少爷死了,罕老爷就撑着一口气等着二少爷回去。”

听到罕土司也快不行了,月明心中一凛,回头看向云开。云开的脸上一片空白的茫然,仿佛听不明白俸二管家和他哭诉了什么事。

知道云开着急,长生将车开得飞快。土路并不好走,颠簸得月明一阵眩晕。她咬紧了牙硬生生挺住胃里的翻江倒海,担忧的看着云开。自从听见厉阳的死讯,罕老爷也危在旦夕他就一声不吭,只有搁在膝盖上紧握的拳头能反映出他心中的愤怒和惶惶。月明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握住他青筋直冒的拳头。

云开眼帘微抬,将她的手反握进掌里攥得紧紧的。他握得太紧了,紧得她骨头发疼,这疼痛反而让晕车的感觉不那么强烈了。但她的心在俸二管家讲述事情是怎么发生时,慢慢沉了下来。

允相的天变了,她和云开谁也走不成了!

“老爷和大少爷一起去勐坎土司府过赕,没想到勐坎府里混进了贼人在酒水里下了毒,勐坎土司府一门上下除了孩童和几个女人,其他的青壮一个都没躲过。亲家老爷赶过去的时候大少爷和陶大家的大小子已经不行了,老爷被亲家老爷抢救一番勉强活了过了,但亲家老爷说也就是挣日子了,让准备后事。老爷硬是撑了好几天等着您回来啊!”

云开胸口起伏,声音从牙缝中迸出:“查出来是谁干的没有?”这事是冲谁?两家的当家人都没了,这事是冲着允相府,还是允相府受了勐坎府的牵连?

俸二哽咽道:“您不回来,家里就没个主事的,勐坎土司府也就剩下那么几个人,全都乱了套了,没法查。”

月明抚着他的胳膊劝道:“我知道你伤心,可你得打起精神来,大少爷不在了,太太还等着你回去主持大局呢!!”

云开忍住喉头的哽咽,哑声道:“你放心,我会挺住的。不把祸首查出来千刀万剐给大哥和父亲报仇我誓不为人。”

他的话说得很平静,没有丝毫的起伏。他愈发平静月明愈发担心,她知道他的心已经悲痛到极点才会这么平静。他若是大悲大喜的发泄一番倒还好,这么压着真怕他精神和身体都受不了。

一行人回到土司府已经是深夜,云开顾不得月明,奔入挂满叠叠白幡的庭院。议事堂门口摆了座新搭的竹亭,围满白布和经幡,官佛寺的大佛爷在竹亭内打坐,为停灵在此的厉阳诵念佛经。

下人奔跑着进来禀告二少爷回来了,桐林搀着印太出来。印太面容憔悴,家里接二连三的事让她全无平日里的沉稳,扶着云开的胳膊怆然落泪:“我的儿子,你可算回来了。”

云开缓缓跪下,忍了一路的眼泪见到母亲便再也忍不住了。额头磕在印太的鞋面上,他哭得泣不成声:“太太,儿子......回来晚了。”

兰应德走过来,见到月明站在云开身边也哭成泪人,叹了一口气后道:“亲家太太,先别忙着伤心。得让这两个孩子去看看亲家老爷,云开是孝子,他得去接老爷最后一口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