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郑茂勋舌头打了个结,“我没话和你说。时间到了,我要下班了。”

陈文港却主动问他:“你是怎么来的?自己开车?方不方便稍我一程?”

这是郑茂勋今天鬼使神差地做的又一个决定,他不怎么乐意,却还是同意了。

到地下车库,郑茂勋解锁车门,扭头睨陈文港一眼,突然恶作剧般改了主意。

他得意抛了下车钥匙:“差点忘了,我这跑车还是新的呢。我要是不想让你坐了呢?”

“你如果不想载我,我去地面上叫辆计程车就可以了。这又不用勉强。”陈文港莫名其妙地看他,很难理解这算什么威胁,“因为你也回家,我才多问一句。”

“……嘁。”郑茂勋拉开车门,觉得没意思,“上来吧。”

附近的专用车位上,一辆银色宝马忽然冲出来,抢先驶出了通道。这速度在地下车库过于危险,好在郑茂勋还没打火,他骂了一句,却见那车牌倒很眼熟。

认出这是谁的车,倏忽之间,他反而不气了,心里的小恶魔蠢蠢欲动。

郑茂勋突然换副面孔,向陈文港道:“其实仔细想想,咱们俩的关系就算以前不好,也用不着那么僵,对吧?以后上下班我方便的时候,都可以顺路带你。”

陈文港宠辱不惊地给自己系安全带:“那先谢谢你了。”

*

一有事做时间就过得快,一晃快两周过去。

上辈子顾虑郑玉成的感受,陈文港和郑茂勋相处不多,彼此甚至多有陌生。

现在三个人的关系反像成了种较劲:

郑茂勋为了和他哥置气,宁可捏着鼻子天天和陈文港相处。

而郑玉成冷眼旁观,索性好像打算把冷战进行到底了。

平心而论,陈文港并不特别关心他们两个怎么水火难容。

然而听郑宝秋说,霍念生暂时回了彰城这是陈文港仅能得到的一点动向。他如今霍念生身边的人一个也不认识,更无从得知他的具体行程。倒是霍念生花边新闻繁多,或许狗仔都比陈文港更了解他住了哪家酒店。可惜娱乐小报也不是GPS,不可能给大众一个实时定位。

陈文港只得安心工作,奉命看着郑茂勋好好上班,跟他朝夕相对。

这么几天来,同事们也天天瞧热闹。饶是以陈文港的脾气,有时候也难忍他:

“郑茂勋,再提醒一遍,我不是你的保姆。我不会给你代办所有的事。”

“我不管,是我爸让你来教我的,这就是你的责任。”郑茂勋得意洋洋。

其实这也算一种屡败屡战的韧性,因为他气陈文港,陈文港是何等经验丰富的社会人,总会有办法让他不痛快。郑茂勋赢少输多,常被堵得说不出话。

可也头一次发现,这人还有这么伶牙俐齿的一面。

不是那个沉默温驯站在父亲背后的影子,永远没有自己的想法和喜怒。

五楼,郑玉成去茶水间,便听有人在里面讨论得飞起:

“哎唷,幸好大老板开了眼,派人来把这位二公子收了。我就说按董事长的风格,早晚要派人来治他。上次我路过,偷偷看到他脸红脖子粗的样子,真是旷世奇观!”

“有没有录像?有没有录像?我想看。”

“哪敢拍?没遮没拦的怕被发现,真让他看见了还不炸锅,下次有这种热闹我叫你。”

“他那张不中用的嘴,上次没给我气死,早该有人管一管了,我先管小陈喊声菩萨。”

“你别说,我看好这对冤家,说不定吵着吵着,以后还能吵出点感情来呢?”

郑玉成知道这是员工给他们的绰号,背地里喊:

“二公子”是郑茂勋,提到他自然就是“大公子”。

这时也终于有人想起他来:“不会吧……那大公子呢?小陈以前不是是他的人吗?”

茶水间里静了片刻。

有声音开口:“最近他们好像不搭理对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闹掰了吧。”

“或者这会不会是郑董的意思,两个儿子一碗水端平,以后好打擂台?”

茶水间不远处有员工路过,看到郑玉成端着空杯子,沉着脸跟自己擦肩而过。

公司派发下午茶,陈文港拣了两块小黄瓜三明治,感觉身后被拍了一下。

他一回头,是郑玉成,趁其他人还没看过来,示意换个地方说话。

两人上了楼,推开玻璃门,楼顶天台是一片空地。

靠墙根摆了一圈花草,叶子被阳光烤得绿油油的。

陈文港的目光很温和,脸上没有一丝生过气的痕迹。事实上,似乎从来没人见过他生气。就算跟郑茂勋吵吵嚷嚷,都没人听他说过一句难听的话。

迎着那种目光,郑玉成欲言又止,一阵悸动突然梗在喉间。

“我……我回去想了很久,我已经想清楚了。”他定了定神,说得认真,“我理解,你现在顾虑爸爸的想法,我不为难你,但只要能过了他那关,我们是不是还可以继续在一起?”

陈文港一时没点头也没摇头,靠在被烤热的水泥栏杆上,眼神渺远。

他透过郑玉成阳刚英俊的外型,看着的是自己的过去。

“我不想跟你闹成现在这样,所以不如我们先搁置吧。”郑玉成从他的态度里仿佛看到希望,“我知道,现在嘴上说什么都没用,只会说得好听,不可能真正过得了老爷子那关。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有了成绩再说话。我愿意将来向他证明,不一定需要出卖婚姻搞联姻。”

“至于何宛心,我真的跟她没有什么,我绝对不会跟她或者其他女人谈婚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