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羌兵连声?赔罪应是,灰溜溜地回去守舱门了。
谢瓒看着这一幕,明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唇角偷偷抿了起来,淡声?道:“玄枢密使,这些就是你?养出来的兵?笨手笨脚的,若是左贤王在天有灵,不得嘲讽你?几句?”
左贤王就是玄枭在西羌的政敌,前者是羌王的胞弟,后者是北都府枢密使,两人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提及左贤王,玄枭就生出了忌惮,因为?左贤王是死在了罗生堂党人的手上。
谢瓒方才所述的这些话?,不就是借左贤王之死,变相来敲打他么?
玄枭被挑衅到了,彻底失去了耐心,一把森亮的陌刀抵在了沈老?夫人的喉口,阴鸷地对谢瓒道:“你?若不写,我现在直接取了这老?婆娘的项上人头!”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吻我啊
【第?八十七章】
伪装成羌兵的沈莺歌, 贼头贼脑地回到了舱室里,先?撂倒了那些?羌兵,紧接着给母亲松了绑。
崔氏起初有些?困惑, 直至看到了沈莺歌的真面目后,大?为愕讶, 想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艘夜游船上,沈莺歌却?用一根食指抵在?嘴唇上,轻轻道了一声“嘘”,崔氏反应过来, 晓得女?儿正在?执行要紧的一桩任务,绝不能打草惊蛇,遂是马上收了声。
跟梅孝臣达成合作之后, 他马上将玄枭的最新计划透露给了沈莺歌,沈莺歌才会“去而复返”, 并有了这一回伪装行动。船舱背后有一个逃生的密道, 也是梅孝臣透露给沈莺歌的。
其实, 她一直有个困惑,沈老夫人和崔氏都被安顿在?了一座安全的宅子里, 为何玄枭会带兵搜刮到?难道说有人故意将新宅地址透露给了玄枭, 给了玄枭可乘之机?
沈莺歌扶着崔氏就往那个密道速速走去, 密道的尽头有一艘小船,青苍守在?船上,届时会将送崔氏去罗生堂。
在?动荡之中,崔氏隐约知晓了女?儿有个隐藏身?份,这个身?份非常危险,她心中也积攒着很多的困惑,但等上船的时候, 她什么都没多问?,只拉着沈莺歌的手说:“执行完了任务,记得回来,母亲等你和祖母一起赏月亮、吃月饼。”
顿了顿,又道:“也要带谢瓒一起回来啊。”
沈莺歌静默了好一会儿,道了声:“我还生着他的气。”
才不要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他。
崔氏不知两人闹了什么矛盾,但她是站在?女?儿这边的:“好,那就不用带他了,女?儿的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沈莺歌“噗嗤”一声笑了。
上辈子她与母亲的关系并不融洽,总是剑拔弩张的,但这一世?,她与崔氏相处得很好,也算是弥补上一世?的遗憾了。
送走了母亲,沈莺歌返身?回密道,甫回舱门,好巧不巧就与徐氏打了个照面,徐氏没发现沈莺歌的伪装,但起了浓重?的疑心,亮着嗓门问?:“崔氏去哪了?怎的不见了?”
沈莺歌心尖打了个突,一举上前捂住了徐氏的口鼻。
但迟了,徐氏这一声引起玄枭的警惕,他意识到那个年轻羌兵是有问?题的, ????? 马上命令梅孝臣带兵去查舱房。
这一刻的分神?,被谢瓒寻到了足以反击的机会,他震袖抻腕,抄起台砚直击而去!
台砚很沉,裹挟着冷冽的夜风疾刺而来,不偏不倚击中了玄枭执剑的骨腕,震得他虎口一阵痛麻,掌中长剑堪堪坠地,!
他咬牙正要去夺,却?教沈老夫人劈空翻踹下?盘,玄枭没料到这个老太太力气如此剽悍,一下?子将他撂了个人仰马翻。
他那一柄想夺却?夺不到的陌刀,被谢瓒慢条斯理地拣了起来,眼?见玄枭要翻身?起来,他一刀狠狠捅进对?方的腿骨!
血瞬时浸红了空气,谢瓒的半边脸都漫上了淋漓的赤色,血丝顺着他冷峻立体的五官轮廓淌下?,蘸湿了袖子。
他如无情修罗一般,罔顾玄枭接连不断的惨叫,冷冷地扫视周遭准备进攻的那些?羌兵:“谁敢上前,我就砍下?了玄枢密使的脑袋。”
男人的嗓音如冬夜里的风霜冰锥,逐字逐句撞入人人的心头,他们面色苍白?又警惕,一阵沉默的面面相觑之后,是梅孝臣主动站出来缓和氛围:“谢相,把刀放下?,我们停船靠岸,放你们走。”
谢瓒看着玄枭,寥寥然地扯了扯唇角:“不知玄枢密使意下?如何?”
即将成功的计划,就这般被猝不及防的破坏掉,玄枭颇不甘心地道:“若是敢放了我,我下?一次定会让罗生堂血债血偿!”
谢瓒细细品着这句话,唇畔处的笑意愈发深了,“玄枢密使这般有骨气,想必也不会缴械投降,那”
他从袖裾里摸出一份文书,徐徐在?对?方面前铺张开来:“抄一份罪己?书如何?”
玄枭一怔。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让谢瓒抄罪己?书,哪承想,谢瓒也准备了一份罪己?书让他抄。
看了罪己?书上内容,玄枭面色从铁青转成灰白?,破口大?骂:“你是无耻狂徒!”
“世?人皆知我无耻,”现在?,谢瓒将吮饱了墨汁的紫毫笔,气定神?闲地呈在?对?方面前,容雅一笑,“玄枢密使,写?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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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上的局面趋于缓和,在?舱室里,沈莺歌捂住徐氏的口鼻阻止她乱喊乱叫。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个女人过于面目可憎,想痛下?杀手,但转念一想,她还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沈莺歌动了恻隐之心,心道还是算了。
就这么放过徐氏,未免太轻放轻拿了,沈莺歌计上心头,“凶神恶煞”地对徐氏做了一个噤声手势:“想让你那两个孩子活命,你就闭嘴。”
徐氏被捂得脸部青一片白一片,差不多快要断气了,为了活命,她忙不迭点了点头。
沈莺歌遂是卸下?了力道,徐氏果真没有再乱喊,反而像只护雏儿的母鸡,惊惧地盯着沈莺歌,紧紧抠住她的腕子,唯恐她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慢着……徐氏越看越觉得这个年轻羌兵面熟,眼?神?一闪,咬牙切齿地低声道:“原来是你,这身?兵服是你的伪装?”
“是我。”沈莺歌光明磊落地承认了。
徐氏气不打一处来。
“你小小年纪,确实比你娘有心机和魄力,今次你占了上风,哪又如何?”徐氏挑了挑倨傲的下?颔,“老爷和那些?羌兵不会放过你的,”
“这番话该是我对?你说,”沈莺歌淡淡地挑眸勾唇,“这一段时日,徐姨娘过得还好吗?”
徐氏被戳中了软肋,忽地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