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荀见状,整个人惶惶不安,心中警铃大作,想着罗生堂堂主是一人单刀赴会,就打算去通风报信。

但身?后?一个副官忽然?叛变,从身?后?突袭了他,洪荀没个防备,被直截了当地撂翻在地。

白轲干脆利落地将洪荀双手反剪在后?,押送至谢瓒面前。

谢瓒神?态淡到好无起伏,淡声问道:“是谁活埋了沈莺歌?”

洪荀起初硬着头?皮没有答,白轲见他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腕力一沉。

空气里撞入骨折的声音。

洪荀疼得大叫起来,他的左胳膊原地脱臼了!

“我、我招,是那个什?么叫、叫向烛的人!”洪荀冷汗涔涔,战战兢兢地道,“磨镜也有参与,他拿着卦镜偷袭了少夫人,我是无辜的,我真的啥也没做啊……求求您,左相大人,您大人有大人,就饶了我罢……”

谢瓒眉心掠过一丝不耐,寒声截断对?方的啰嗦:“胜邪剑在哪?”

洪荀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格外?苍白。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他是谁

“是?、是?磨镜说要销毁物?证, 下官就将胜邪剑扔入了熔炉里……”

洪荀以额叩地,狼狈地伏在地面上,因是?过于忐忑, 他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他为自己的行为找补道?, “这一切都跟下官没有关系啊!”

但他一切的求饶,换来了男人的雷霆震怒。

谢瓒轻哂了一声,似乎听到了一桩笑闻,重申后半句:“没有关系?”

谢瓒将沈莺歌安顿好后, 他缓缓行至了洪荀面前,一掌钳扼住了他的咽喉,力道?逐渐收紧。

洪荀被男人滔天的杀气震慑住, 蓦觉咽喉气管都快被碾碎了,整一张蛮横的脸, 瞬时从苍白?的颜色胀成了艰涩的紫红色。

他将洪荀一举拖到了熔炉口, 将他半截身?子塞了进去。

熔炉内膛的温度堪比火山熔岩, 跌落下去就是?万劫不复!

教烈火热氛的燎烤,洪荀吓得惊惶失措, 瞬即抻腕一扯, 拉响了熔炉旁的摇铃, 铛铛铛,警报声传遍了外?营,这时候外?营的守兵一下子如?潮水似的冲了进来,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众人纷纷亮出霜雪一般的森寒刀尖。

目睹此状,谢瓒如?入无人之境,眉眼沉戾阴郁, 唇畔噙着一抹讥诮的冷笑,他漫不经?心?地横扫众人,从头淡扫到尾,话辞冷蔑喑哑:“来啊。”

众人面面相觑,一阵无言。一时之间,无人敢上前。

谢瓒是?风暴的中心?风眼,弑意汹涌如?惊涛骇浪,无人胆敢靠近他,生怕被卷入进去,落了个死无全尸的惨境。

莫大的窒息感攫住了洪荀,他连呼吸都很难了,只能死死扳住熔炉口的外?边,忍受着高温的灼烧,不使自己摔入熔炉里。

洪荀咬牙道?:“谢相可?是?忘记了自己的立场,您是?新朝一派,而这个沈氏,是?罗生堂党人,是?旧党余孽,新旧两?党自古不相容……卧佛大人替您除掉了旧党余孽,您为何要救她??为何要将红刃指向自己人?”

在世人眼中,谢相就是?新朝主和?派,是?与羌人同?为一丘之貉的奸臣。

循理而言,他不该救沈莺歌。

沈莺歌是?罗生堂党人的身?份,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

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是?隔着血海深仇的宿敌,为何他要救她??

这个问题俨如?一把锋锐的利刃,反向刺中了谢瓒心?口最柔软的位置,回答这个问题需要他撕开所有的伪装,露出真实的本质。

焚烧私藏五石散的暗桩、给沉浸在极乐世界的百姓服用解药, ????? 都是?在他的计划里,而且进行得有条不紊。

但在他的原计划里,绝对不包括“沈莺歌会死”这件事。

刺杀沈莺歌这件事是?向烛执行的,向烛是?卧佛派遣过来的,而卧佛是?羌人的走狗,变相是?说羌人在用沈莺歌来试探谢瓒的软肋在哪里。

关于谢瓒是?罗生堂堂主这一个真相,所知者少之又少,在朝堂之上他就是?一个唱红脸的人,很少有人会想到他会借用另外?一种身?份来唱白?脸。

恰恰另一种唱白?脸的身?份,代表了他最真实的立场,也恰好暴露了他的弱点究竟在哪里。

“她?是?我的女人,生杀予夺皆由我,你也敢动?”

答案昭然若揭,他的命跟她?是?绑在一起的,爱与罪共生,两?人就是?共生在一起的植株,连着茎脉串着枝叶,一荣俱荣,一亡俱亡,她?不准许他死,同?理,他也绝对不能让她?有个好歹,她?必须好好地活。

谢瓒的答案让洪荀感受到了一种惊惧,然而,更?加让他惊惧的,是?谢瓒将他整个人扔入了熔炉里!

洪荀不是?第一次与谢瓒打交道?,却是?生平头一回深刻地觉知到他的杀伐与冷漠,底下是?足以熔穿一切的高温烈火,火已然燎着了洪荀的裤腿和?鞋底,火舌徐缓地炙烤并吞噬他的皮肤。

马上要被烧死的惊恐,迅速爬满了洪荀的面部,他双手?紧紧扳住熔炉口,不使自己坠落下去,

他是?卧佛座下的人,凡事皆有卧佛在背后暗中撑腰,是?以,他被谢瓒扔去牢城营,他也丝毫不慌,仍旧在牢城营内谋了个很高官秩的差事,仍旧活得顺风顺水。

时而久之,他在营内横着走,也不把什么人放在眼底,直至遇上了谢瓒,这个冷血杀伐的修罗。他这一回算是?踢中了铁板,而且,他马上就要死了。

洪荀隐隐猜到了一个潜藏在冰山之下的真相,沈莺歌是?罗生堂党人,能救她?的人只有罗生堂党人,那谢瓒肯定也是罗生堂的一份子。

很可?能就是?卧佛苦苦觅寻的堂主!

他们表面上是和离的夫妻,看上去分道?扬镳了的,实质上还是?利益共同?体,彼此之间有着剪不断的纠葛与牵绊。

如?此一来,那就说得通了。

“堂主”洪荀忽然不求饶了,反而露出了小人得志的笑容,“您如?果杀了我,卧佛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喧嚷的争执声,让远处陷入昏厥的沈莺歌缓缓睁了眼,她?蓦觉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强撑着昏昏的意识,她?往熔炉口望去,便望到了一道?似曾相识的背影。

似乎觉知到她?的无声目光,男人并未与她?对视,只对某个方向示意了一下。

少时,一道?禾绿色的少年身?影出现在沈莺歌的身?侧,将她?温柔地搀扶而起:“少夫……沈姑娘,白?轲先扶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