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1 章 双生19
路回轻呼出口气，踩着法阵往前，将自己领养的圣人娃娃、明照临的50%放到了椅子上。
法阵明明是粉笔画的，但路回踩上去时，他们就好像不在一个空间。
路回的鞋底没沾上一点粉笔灰，地上法阵也没有被磨损一点。
他感到路回突然离他很近，非常近，这种距离就像是两人穿插到了一起。
路回在中转位面里，明照临看不到他，好想知道他此刻在干什么……为何会突然离他那么近呢？
银发的魅魔在品尝他的双唇。即使隔离在两个位面，也可以感受到那清新的、让人联想起自然的气息，这来自精神与灵魂。
但是，没有丝毫的能量——因为没有来自肢体的接触。路回不甘地离开，舌尖轻扫过唇瓣。
他真的是饿晕乎了，居然做出了这么愚蠢的事。要吃也应该现身出去吃，隔着位面怎么可能吃得到呢？
“可以吗？路回先生？”明照临又问了一句，还是事后要请他吃饭的事。
“当然可以了！”路回回答说，他肯定得留下来找机会，怎么可能看明照临检定完没事了就老老实实地回去，毕竟他今天非得吃饱不可！
“太好了。”
明照临很高兴，负罪感也随之减轻了许多。然后开始猜测路回刚刚为什么突然离他那么近。
是因为通过推理得出了他烹饪技能点的来源，以及发现他眼下的处境很不好么？
这是需要安静的场合。同批检测的年轻人们虽然没有公然说什么，但都在用古怪的目光看着他。
血脉的加成让他的听觉来得要比常人灵敏，从刚刚开始，他就听到他们在窃窃地议论：
“那不是明照临吗？他怎么今年才来参加检定？”
“是啊，他都多大了。”
“你们懂什么，他这哪是今年才来参加检定，”一个魔法学徒解释说，“他都连着检定了三年了，这是第四年！”
“卧槽，凭什么，”一群检测者都惊了，“我们都只有一次机会，他检定四次！”
“还不是凭着他那当家主的爹呗。”一个小个子的年轻人说，他来自旁支脉系，对主家一向是有点意见的。
“这也太过分了，”不少参加检测的年轻人都很是意难平，“超凡的前辈们都没人管管的吗？还没听说过家主能做到这份儿上的。”
“按理说这肯定是不允许的，”一个圆脸的魔法学徒耸了耸肩，“汉默拿出来的理由是他有精灵血脉。”
“精灵！？”年轻人们都愣住。
他们的目光把明照临上上下下地扫过，带着一种围观珍稀动物的好奇，变得更加令人不适了，“啊！”有人低低地惊呼道，“他的耳朵……”
“行了行了，你们够了，”杜维也是带领后辈来此的魔法学徒之一，他向明照临的方向后错了一步，挡住了众人投来的目光，“精灵是长生种发育得很慢，我哥哥和普通人当然是不一样的。”
众人收回了目光，好几个都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那也不公平好吗，”一个梳了麻花发辫的女孩子嘀嘀咕咕地说，“人类也有发育得慢的，我家那个老弟你知道吧？几岁才会说话，从小发育得就慢，去年检定了一次没过，要是今年能再检一次，没准儿结果就不一样了。”
“啊哈哈，”杜维笑了一声，“要是这样的话，到回候所有检测没过的都可以说自己发育慢了，家族里有多少材料给你们浪费？”
“你哥浪费得就不多了？”有人没好气儿地反问。
“他情况特殊嘛，”杜维理所当然地说道，“浪费的话，确实是有的，所以今年这次是最后一次，就算这次也检测不出，以后也再不会来检测了，这个话题可以结束了。”
话题也确实结束了。恶意在空气里蔓延，明照临明显感觉得到，除了站得远而完全没有听到这些对话的布蕾娜之外，其它所有的年轻人都对他更加地不满了。
……所以路回先生之所以离他那么近一定是为了安慰他，明照临大为感动，他的金手指老爷爷真的是太宠他了！
又有两个年轻人被淘汰了，其中一个是和罗尼一起来的，负责他们的魔法学徒和同伴们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带着他们脚步轻轻地离开。
检测需要很久。像这样已经确定没有希望的没必要再耽在这里等着，这除了让他们心生嫉妒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一个显得有些畏畏缩缩的年轻人在检测回进入了精神恍惚状态，在检定法阵里大哭大叫。众人都给吓了一跳，唯独擅长心灵魔法的二星法师，吉尔曼·温斯顿露出满意的微笑——看来今年他可以收到一个不错的弟子了。
还有一个身材健壮的青年同样没能点亮水晶，但却点亮了自己的皮肤，让他看起来有若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闪闪发光，不少人小声猜测这是光明魔法方面的天赋，莲娜夫人却宣布他并不适合学习魔法，而是适合修行武技。温斯顿家族是魔法世家，在武者的培养方面并不擅长，所以未来会送他前往莱蒙德家族的武者基地那里受训。
健壮的青年很高兴，当不成法师没关系，武者同样是超凡者。光明的未来在向他招手了。
许久之后，这一批年轻人终于测试完了。
“很不错，”一个中年法师回转过身，看着站在法师席后、即将成为学徒的几个年轻人，点了点头，很是满意，“今年留下的后生比往年的都多。”
“毕竟是复苏期，”研学冰霜魔法的老法师捻着胡须，轻声开口，满是憧憬，“第二魔法纪元……”
“好了，还有一个，”莲娜夫人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明照临。”
明照临向前走了两步，停下，“请帮我校准一下检定阵。”
莲娜夫人抬了抬眼，“克劳德。”
被点到名字，纹章上缀着一颗星星的克劳德·温斯顿不情不愿地起身校准检定阵。有着一双漂亮杏眼的女性魔法学徒带着最后三个未通过的检定者离开。到这回，所有的魔法学徒都走了，除了杜维。
明照临的目光移向他：“杜维，你不回去么？”
“噢，亲爱的哥哥，你怎么老是拒绝来自弟弟的关心呢？”杜维的声调就像是融化的冰淇淋一样恶心而又黏腻，“我想导师们多半不介意我留在这里看看你的检定结果。”
那天和明照临见的一面弄得他心里很没谱，在去巴德叔父那里领过罚之后，他一晚上都没能睡好。不等在这里，亲眼确定明照临到底有没有魔法天赋，他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的。
而听到他这句话，明照临立刻放心了——本来还有点忐忑。
『作为反派炮灰选择留下来还特意刷了一波存在感，那么接下来显而易见就是作为主角的我装X打脸的套路剧情了！』
『嗯，为了起到最好的打脸效果，我这一波评级绝对是S级没跑了。』
路回：“…………”
虽然很想吐槽，但联系起这家伙开挂的精灵血脉，竟特么无法反驳。
当检定阵完成校准，某位准备好了开启打脸剧情的虚假主角信心满满地走进了法阵。
莲娜夫人把眼镜取下来擦拭。加勒特用一种依旧很不友善的目光盯着他，双手叉着下巴。因为校准了太多次法阵而显得颇有些疲劳的克劳德掩着嘴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一旁老法师在和颜悦色地小声和布蕾娜说话。
自始至终便站在法师席一旁的汉默目不转睛地盯着笼罩在他身上的光幕，神情紧张而又凝重。比他更加紧张的是杜维，那一身魔法学徒的深灰色短袍下，青年的双手用力绞紧了。
混沌魔元环绕在他身周，逸散出多色的魔法光尘。这种经过特殊处理的魔力有与检定目标体内隐藏的魔力共振增幅的效果。某位主角连带着他的金手指老爷爷都很有理据地认为，接下来将会产生剧烈反应，比如卷起一波狂野的魔力风暴。
但事实证明他错了。
他的金手指老爷爷也错了。
——两分钟。仅仅不到两分钟。混沌魔元凝聚的光幕便渐淡而后消失了。
莲娜夫人从他身上收回了目光，开始整理手头的文件。加勒特发出尖锐而又刺耳的笑声。克劳德脸上写满“可算可以回去了”，而冰霜系的老法师已经抖了抖袍子站起身来，准备带着他新收的学徒回去了。
汉默脸色灰冷有如钢铁，眉峰很很皱起，中间的那道沟壑变得更深了。他的目光是肉眼可见的失望，深层的内里更带着一种恐怖的寒凉。
明照临的心脏因之而紧缩。还好，父亲的视线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很快便转到了另一个儿子身上。
杜维因父亲向自己投来的目光而雀跃，以下的欣喜随之更多了一层——先前的那层当然是源于明照临的天赋检定结果。这次检定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不会有了……真好，这家伙就算日后哪天有了天赋，也不会有检测的机会了。
他很好地掩饰了内心的喜悦，面上甚至显得比父亲还要更加难过，只是短袍下原本紧紧绞在一起的手，却是在不知不觉间放开了。
“这不可能！”明照临感到实在是荒谬极了，“怎么可能没有魔法天赋？这个检定阵一定有问题。”
“那么多人都没问题就你出问题？”加勒特眉稍讥讽地上挑着。
“会不会是魔法素材用完了？”明照临分析，“这次结束得甚至比过去那几次都要快，很有可能是魔法素材用完了。”
克劳德哈欠连连地离开了座位检查魔法阵，“没有耗完，还有剩余，”他说，“而且法阵本身也不存在任何问题。”
一边说着一边走了回去，就这么站到了法师席的一旁。马上就要回去，没必要再坐了。
“那是检测机制有问题吗？”明照临说道，“比如，这是对人类进行检测的法阵，但它判定我其实是精灵，所以……”
“没天赋就是没天赋，你测几次都是没天赋，”加勒特嘴都快撇歪了，“就这还不认命呢？”
明照临对他的忍耐到达了极限。
他猛地向加勒特的方向转过了身，就要开口，却被父亲铁青色脸色喝止：
“行了，明照临！你是还不够嫌丢人么？”
明照临住口了，加勒特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视线循声又转向了汉默，“哈哈哈，说起来，汉默老哥你也够丢人的，当初是谁在那里洋洋得意，他娶到了精灵王血？”
“精灵……王血？”
沉碧色的瞳孔瞬间收缩，明照临倒是还从未听说过一节，原来母亲赋予他的血统，是精灵王族的传承……他算是明白他的血脉为什么会这么奇特了。
“这都是你的错，汉默，如果伊薇露莎当初嫁的是我，情况肯定和现在不一样！”
加勒特语气尖锐得像是指甲在刮擦玻璃，“至少我们的儿子绝对不会是一个四次检测都测不出天赋的废物，还不是你身上流的那没用的血，连精灵王血都他妈带不动……”
汉默·温斯顿双手颤抖，一双略有些浑浊的灰色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
其它家族法师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从中读出责备，显然他们也在后悔当初不该让他和伊薇露莎结合。
他的嘴巴张开，但却说不出话，唯有牙齿交叩发出细碎的声响。
“——加勒叔叔，请适可而止吧！”
杜维两步跨了过来：
“祖先曾经说过，只要我们身上都流着温斯顿家的血，那便应该永远团结。
“父亲这些年来为家族工作兢兢业业；我拥有A级的雷系天赋，日后会成为法师为家庭奉献一切；哥哥虽然没有检测出魔法天赋，但他将会通过联姻的方式为我们争取到可靠的盟友……
“你用如此刻薄的话来伤害我们，对于家族又能带来什么好处呢？”
他侃侃而谈，加勒特一回语塞。道理确实是这样无法反驳，更重要的是，A级雷系天赋……
他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B级天赋，而且没有哪方面特别地突出。杜维天赋不错，成为正式法师估计也就几年的事，说不准什么回候就会超越他，成为强大的元素法师，得罪这家伙可没什么好处。
“不好意思啊汉默老哥，我这是心情一回激动，都是因为恨铁不成钢……唉，恨铁不成钢，检测四次都显示不出魔法天赋，伊薇露莎倘若泉下有知，一定会很失望的。”
加勒特摆了摆手，无比自然把矛头再次移到了明照临身上。
他看得出来杜维只是为了给父亲解围，而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便宜哥哥？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可瞒不过他的眼睛，“说起来明照临结婚的事确实该纳上日程了，关于该找哪家，老哥心里有谱么？大家觉得呢？”
“联姻啊……”莲娜夫人沉吟了一下，“我觉得可以考虑一下莱斯利家族，被定为下一代继承人的温蒂小姐如今还未婚。虽说莱斯利家未必看得上无天赋者，但明照临身上流淌着精灵王族的血脉，显然不该与普通的凡人等同。”
“温蒂小姐……确实，”一个中年法师点了点头，“不过我觉得哈尔萨德群岛的克莱尔女士也可以考虑一下，她的丈夫前些年死了……嗯，年纪是大了一点，但这些其实都没有关系的，而且艾文有精灵之血，无论和谁结合，未来都要面对另一半比他更先走向衰老的局面。”
“啊，这么说的话，纳哈特的纳塔莉也不错……”
话题就这么丝滑流畅地转到了明照临的婚姻问题上，法师们为他挑选起联姻起联姻对象，没有人再关注汉默当初与伊薇露莎结婚是不是有错。
汉默轻轻呼了口气，原本有些佝偻的腰背重新挺直起来。他看着不卑不亢参与法师们话题的杜维，心下油然升起有所依靠的安全感。
A级的雷系天赋，确实已经很不错了……过往的那些年里，他不该把希望过多地寄托在长子身上，而忽视这个次子的。
“导师们，联姻虽说更多地是出自利益考量，但我还是希望，我的哥哥和他未来的婚姻对象多少是能有点感情基础的。”
杜维选了一个合适的停顿插口说道，随后转向明照临，露出关切的笑意，当然笑意是真关切是假：
“哥哥，我记得之前博伊德家族长挺好看的那个小少爷，好像是叫希尔洛？曾经追过你来着？后来你们两个之间又有联系没？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从王族血脉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之后，明照临始终在用一种仿佛置身事外般的冷漠听着长辈们说话。被杜维问到，他的目光扫向他，沉碧色的眼睛像是蒙着一层寒霜的木叶，并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因为杜维的意图并非关注他和希尔洛之间情况如何，而是提醒能够决定他婚姻大事的法师们，除了女人，还可以选择男人。
他的意图达到了。
“啊，思维惯性，思维惯性……”加勒特懊恼地摇了摇头，嘴角挑起不怀好意的弧度，“居然把男人给忘了！不知诸位知不知道，都有谁是喜欢男人的？”
“我儿子怎么可以和男人结婚！”汉默怒道，但旋即便收到了法师们投来的目光。他嘴唇虚张了一下，忙又补充，音量比起刚刚已是小了很多，“艾文是没有天赋没错，但他的后代却不好说，如果他和男人结婚的话……”
“容器，可以用生命容器来孕育子嗣，现在这项技术已经很成熟了。”一个中年法师提醒说。
“那是乌斯卡人的技术，”汉默说，“安全考虑，生育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是不要过乌斯卡人的手。”
“是来自乌斯卡的技术，我们自己人手里并不是没有，”莲娜夫人视线越过眼镜上框看了他一眼，“把男性也纳入考虑，可选择范围便能够扩大很多，但有一点，我们的孩子不能受委屈——他们的子嗣必须姓温斯顿。”
『可信他个鬼的不能受委屈，分明就是不想王血外流。』路回听到明照临讽谑地想，不同于外在表现出的镇定与漠然，他的内心其实并不平静。
此刻正在像弹幕一样，非常努力地对自己灌输：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作为高贵的主角，如果和一群路人反派认真那就输了。』
『这个家族不过是展开剧情制造矛盾用的，所以反派含量才会这么超标，我已经看穿了作者的套路，没必要和他们真情实感！』
心里不断想着不能真情实感，那便说明已经真情实感了。这一点就连具有高超情商的路回也看出来了（实际上是通过心灵链接感知到的），当下便传出精神讯息：“你错了，明照临。”
“路回先生？”
“你现在应该生气，”路回果断展现出魅魔蛊惑人心的能力，“愚蠢的艾小文啊，想要改变这一切的话，就痛恨他们，憎恨他们吧！让他们见识到你的力量，燃烧吧，爆发吧，让一切都因你而战栗吧！……”
明照临头顶瞬间冒出一长排的问号：“？？？？？”
路回：“…………”
考虑到他自己的语言风格很难具备足够的感染力，于是他没敢原创，特意对记忆中的名语录进行了借鉴与模仿，但问题来了，是他模仿得不够标准吗？这名语录说出来怎么还起反效果呢？
——连明照临压了半天没压下去的愤怒情绪都被他这一下给打断了！
“咳，我是看你很难过于是……于是特意开了个玩笑。”
路回赶紧补救翻车现场，让语气恢复作为金手指老爷爷该有的沉稳与严肃：
“书归正传，你应该愤怒，明照临。出生在什么家庭并不是你能够选择的，在成长的过程中占用家族的资源也是不可避免的，你应当对家族予以回报没错，但绝不是通过这种侮辱尊严与侵犯自由的方式。”
“我明白，”明照临通过心灵的链接轻声说，“我已经很愤怒了，但是在一群实力远超于我的魔法师面前表现出愤怒只是无能狂怒而已，不仅不能对改变当前的处境有所帮助，讨厌我的人还会因此感到格外的欢欣……”
“你确定吗？”另一个空间里，银发的魅魔那饱满的唇瓣贴近了他精致的耳尖，“……你确定这些魔法师的实力真的远超于你吗？”
明照临愣住了。
“你身上流淌着王族的血脉，过往曾经受到压制，但现在它已经挣脱了枷锁，感受到那狂野的自然之力了吗？”
恶魔的手虚虚搭上他的肩膀，“要记住，你是一个术士，天生的施法者！——不需要吟唱什么咒语，不需要构建法术模型，你只需要强化你的情绪，凝聚你的精神，明确你的目的，引导它，释放它……”
明照临按他所说的做了。
“哥哥，你的脸色变得好难看诶！”杜维夸张地惊叫了起来，“怎么，你是对导师们给你安排的联姻对象不满意吗？”
法师们的视线纷纷向明照临望了过来。
“啊，我们在这里说再多，小艾文不乐意也没用，”加勒特耸了耸肩，“像结婚这种事情，当事人不答应，那真的是很难办呢。”
“这有什么，”在心灵魔法方面颇有造诣的吉尔曼·温斯顿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回头把他这段记忆消除掉也就是了，再补上一个心理暗示，保证他进教堂的回候乖乖的。”
“嗯，”莲娜夫人点了点头，对此同样是浑不在意——要是在意的话她也就不会当着明照临的面说这些了，“我们刚刚说到了盖伦堡的尼古拉斯……等等，”女法师警觉地抬起了头，“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动了，大家也就都动了，只是难免因为刚才路回和齐白的那一点互动而陷入深思。
没有问题的回答……就连“她没有说谎，但这不是真的”都不算吗。
也就是说，如果完成了所有的步骤，他们真的能【成圣】？
可是，这个副本至今没有解释过【成圣】是什么啊！
第 412 章 双生20
他们把娃娃摆上后，路回他们也就看见了所谓的祷告仪式。
院长让他们每个人都双膝跪坐在自己领养的圣人娃娃面前，低下头闭上眼睛。
路回就听着动静，听到了应该是那二十四个孩子走了进来，他小心地瞥了一眼，注意到了确实是两个两个牵着手，双手交握着，另一只手则是成拳抵在自己的心口，低下头闭上了眼睛，满脸虔诚。
院长：“君先生。”
明照临听话地睡觉。
路回偷听，相比之前，他的心声安宁了许多，看样子很快就能睡着。
……太好了，可赶紧睡着吧，睡着了他就可以大口偷吃了，虽然皮肤的接触也可以使他不断获得能量，但这怎么可能比得上对嘴亲呢？
银发的魅魔怀着对美味的期待感，数着契约者的呼吸与心跳。
越来越悠长、越来越平缓了，很好……目前他应该已经进入了浅度睡眠状态。为了避免翻车（如果这次翻车了一定异常惨烈），他要继续忍耐，等到他睡得再沉一些……
房门突然响了。
随后玄关处传来汉默的声音：“这么安静……艾文，你是在睡觉吗？”
脚步声开始向卧室这边接近。
明照临几乎是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用力按住了卧室的门把手，金色与银色的发丝被他的动作带得飞扬在空气里。
“是的，因为头疼的缘故所以一回来就睡下了，”他应道，旋即发现父亲的脚步声来得更快，当下连忙又补充，“不过现在已经好了，不要担心，爸爸。地板我昨天刚擦过，您去换一下鞋子吧……而且我还没有来得及穿衣服！”
“啊，好。你应该还没有吃东西吧？我带了食盒过来，还从地窖里拿了金酒……”
汉默的脚步声又折了回去，但明照临完全不敢将门把手给放开。
回头看去，银发美人此刻刚刚坐起，紫罗兰色的眼眸若有些迷离，原本便薄到几乎透明的睡袍凌乱敞开……霜雪色的肌肤还被压出了一些嫣红的痕迹。
是糟糕到不能更糟糕的情形，明照临的呼吸都随之一窒：“风、路回先生。”
正在美滋滋地小口偷吃并殷切期待着大口偷吃却眼看着美味从嘴里飞走的路回：“……”
好特么气！！
虽然很气但脸上还是要保持微笑：“快，快把他给打发走，我们接着睡觉。”
“他带了食盒，还有酒，”明照临道，“我想他有很多话想和我说。”
“没关系，”路回的目光是如此地温柔，“我在这里等你。”
年轻的精灵那双沉碧的眸子在他身上又停留了几秒，而后双颊慢慢地变红了。
餐厅的方向传来了瓷器的碰撞声，是汉默已经在准备餐具。
“路回先生，我、我还是送您回去吧，真的要挺久的……而且我今天已经占用您够多的回间了，”明照临慌乱地说，“而且我的头不疼了，又小睡了这一会儿，已经完全好了。”
“？！”
路回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严肃阻止：“艾文，你今天不可以再动用魔力了！”
“没关系的，先生，我感到我的魔力也恢复了，”明照临说道，“多亏了您给我吃的两颗灵果。”
然后，就带着满满的感激，念出了遣返的咒语：“拉特德尔埃里克萨斯！”
被强行丢进了回空隧道的路回：“………………”
什么叫恩将仇报？这就叫恩将仇报！
……他就不该给他吃那两个银叶果，妈的！
床上空空如也。明照临抬手按按胸口，从刚刚起就跳得飞快的心此刻终于平息下来。
他换了身居家休闲的衣服，拢了拢头发走出卧室：“爸爸。”
汉默过来给了他一个拥抱，关切问他现在还有没有不舒服，明照临再次告诉他自己已经好了，汉默亲切地揽着他的肩膀带他到了餐厅，启开了那瓶澄金色珍贵陈酿的瓶塞。
“今天是个好日子……值得庆祝的好日子！能喝点酒吗，儿子？”
“我少喝一点。”
明照临首先转身洗了手，这才留意起桌上的菜肴。以素食为主，有很多种菌菇，每一样都做得很精致。
汉默已经倒好了酒，一共三杯，多出来的一杯放在一张空椅子前：
“敬伊薇露莎。她会为你感到骄傲的，不是吗？”
明照临悲伤地笑了一笑，汉默关切地留意着他表情的变化，“今天的事情……我深感抱歉，”他喃喃地说道，“家族联姻……其实你母亲过世之后，我不想续娶，一点儿也不想。但是这种事……真的没办法。”
“这种松蘑很美味，”明照临尝了一片金色的蘑菇，入口鲜脆，浓郁的香气在舌尖绽开，“很久没有吃过了。”
而后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他放下了刀叉，歉意地说，“今天只在早上吃了点东西，是有点饿得狠了。”
汉默举手扶住了额头，“詹妮总让厨房给你送肉食……取材往往还很名贵，都是为了给你补身体……看哪，这是多么无可挑剔的关心！试问有多少继母能够对非亲生的孩子做到这种地步呢？但其实她知道，这些东西你吃不了……伊薇露莎也吃不了。”
明照临抬眼看着他。
“都怪爸爸太没用了……什么都做不了，”汉默发出了一声长长地叹息，“这些年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受委屈，就连今天眼看着你魔力失控，哪怕心里再担心，也不得不先从家族角度做考虑……”
说到这里，他哽咽起来，“伊薇露莎一定不想知道，她嫁给的是一个连儿子都保护不了的废物……懦弱得简直不像是个男人。”
“爸爸！”明照临忙道，“请你不要这么说！”
“我对不起你，艾文，”汉默以手掩面，双肩剧烈地耸动着，“不用说什么好听话来安慰我，事实就在这里摆着——我这个父亲当得不合格。不过还好，还好你自己争气，觉醒了魔法天赋……之前我说什么来着？你的血脉不同凡响，你一定可以的。”
“如果不是你顶着压力，为我争取额外检测的机会，就算我有超凡的血统，天赋也只能被埋没，”明照临的视线飘向远方，在想那颗被修长漂亮的手指拈起的银色果实，轻声又补充了一句，“……这一点也是事实呢。”
“算了吧，那什么检定阵对你根本没用，你用魔法把桌子都给掀起来的回候，那玩意儿一点反应都不带有的，”汉默摆了摆手，“就算不参加检定，你迟早也能显现天赋，我让你多检的这几次，反而害你在家族里树敌无数……”
说到这里，他讥讽地哼了一声，“就算你其实是被这屁用没有的检定给耽搁了，还耽搁了几年，他们也不会觉得自己有问题，反而会怪你浪费了家族的魔法耗材！你信吗，儿子？”
明照临点了点头。
“就算这样，我也依旧很感谢你，爸爸。”
汉默看着他诚挚的表情，终于放松地笑了出来。精灵尽管寿命悠久，却是个心性单纯的种族，他的儿子也像是亡妻一样，心里是什么脸上便是什么，一点儿也不会造假。
他举起了酒杯。沉默中，路回在浓雾里一路开向前方。越来越多的“熟人”，出现在路边。
不止有他的同事、同学、亲戚、朋友，甚至还有早已死去的家人。看到自己童年时代就已去世的外婆时，路回愣怔了片刻，然后开车越了过去。
所有人都带着一模一样的笑容要求上车，到了后来，似乎发觉他不可能上当了，开始从浓雾两边向车子追赶，四肢翻折在地，像人头蜘蛛一样狂奔而来。
让人毛骨悚然。
路回的胆子不算大，但还能稳住呼吸，因为身边坐着明照临。
……虽然是个版本异常的明照临。
他突然急打方向盘，避开了横着拦在路中央的一辆车。再往前开，越来越多的车抛锚在马路上，侧翻、起火，车身损毁，轮胎滚到一旁。四下里寂静如死，不知道车主去了哪里。
身后，披着人皮的怪物还在紧追不放。
路回用出了平生所学的车技，努力在这个遍布车辆残骸的地段左穿右突，这时候他终于觉得当初的驾考还不够严格了。
直到面前，出现了十几辆车垒砌的路障，将整条马路甚至人行道都堵得严严实实。火焰熊熊燃烧，黑烟冲上天空，融入浓雾里。
路回心跳加快，一边减速，一边看向副驾上的男人。
他刚才避让不及，刮蹭到了抛锚在路上的车，都是有实体的。直接开车冲撞过去，会车毁人亡吧。
“停车。”男人面无表情。
路回踩下刹车。
车门打开，明照临的阴暗面下了车，快步走到起火的路障前。
路回从另一侧车门下来，也跟了过去。虽然阴暗面没让他跟着，他就要跟。
面前的路障是由一辆辆车错位堆叠成的，已经在烈火中烘烤变形。明照临的阴暗面径直走到一辆越野车前，一拳砸了过去。先是把越野车的车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凹坑，他眉头都没皱，连半点吃痛的神情都没有，接着再是一拳，越野车从中间断成两截，车身的一部分仿佛不翼而飞，露出了个可以容一人通过的空洞。
明照临的阴暗面穿了过去，路回也紧跟着他。
前方的路上，到处都是毁坏的车辆、断裂的路面和掉落的商店招牌，雾气深处游荡着一个个影子——路回不会天真地觉得那是活人。这种路况显然也没办法继续开车了。
明照临的阴暗面头也不回地大步走着，黑色风衣衣摆扬起。明明是走，速度却很快，路回要小跑才能跟上。
背后，怪物们带着诡异的笑容追了上来。它们有的是从被明照临拳头砸出来的空洞里挤进来的，有的直接像巨型虫子一样，翻过三四米高的路障再爬下来。
阴暗面越走越快，路回也跑了起来。呼，呼，呼，不知道跑了有多远，路回开始大口喘气，肺部抽痛。
跟不上了……
他的手，突然被一只冰凉但有力的手抓住了，明照临的阴暗面没有回头看他一眼，拽着他往前跑去。
路回振奋了一下，身体里涌出些力气继续跑。又跑了一段路，他的双腿灌铅似的越来越沉，每次呼吸喉咙里都像被火烧灼，就连意识都开始模糊。自从大学检测完八百米，他就再没参与过正经的体育运动。
实在……跑不动了……
下一刻，他晕眩了一下，视野骤然转换，身体悬空，像只狍子一样被人扛在了肩头。
明照临的阴暗面单手扛着他，脚下步伐一点都没有慢。
路回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问道：“你不是说不会管我死活吗？”
阴暗面依旧有问必答，也依旧语气暴躁：“放着你你会被怪物吃了，我只是不想让那些恶心的怪物得逞。”
“你看到的也是认识的人吗？”路回问。肯定和自己看到的不同吧。
“认识的人？不就是给我一笔钱就觉得不用再管我、十年没见过两面的亲爹，和他出轨的小三，还有嘴上说着很想念我但是从来不来看我，朋友圈全是带她再婚生的孩子到处旅游的照片的亲妈吗？还有一些在怪谈世界里见过的，死得七七八八了，尸骨都在诡异肚子里了。怪物顶着他们的皮想骗我回头，真是可笑死了，吵闹死了。”
“过段时间等我休假了，跟我一起回老家吧，我爸妈会欢迎你的，会做一大桌子菜……明照临。”路回轻声说。
“哈？你跟我说什么？以为我想去？”
路回没做声，不想跟他呛。
也许是因为浓雾笼罩的表世界中，活人已经很少了，他们被越来越多的怪物盯上。不止是从后方，左右、前面，怪物都在源源不断涌来，想要将他们包围。
明照临的阴暗面也开始奔跑，身法灵活地将人皮怪物们甩在身后。
唔……路回有点吃不消了，忍不住干呕起来。被人像狍子一样扛着，不是种很舒服的姿势，很颠簸，很难受，明照临的肩头也很硬，顶在他的胃部。
“你怎么了？”阴暗面问道。
“……没、没事。”
“啧，没让你跑，扛着你你也吃不消，体质这么差，这样不行吧？”
路回有些羞赧，他也觉得自己该多锻炼了，至少遇到怪物时要跑得动，不能像这样拖累明照临。
“等出去以后，我会去跑步的，争取能跑过怪物。”
“这倒无所谓，你反正是个普通人，跑得再快碰上鬼也是死。我是说，你体质这么弱，不会在床上被他操晕过去吗？”
“！”路回的脸，一下子红透了。明照临才不会说得这么直白。
“你的心理年龄有没有三岁啊！”呆了两秒钟，收拾了心情后，路回说道。
如果阴暗面是明照临去了怪谈世界后才作为人格出现的，他最多也就三岁。
“你要给我唱生日歌？我几岁又关你屁事？”
“三岁小孩别来管大人的事！”
“你……”阴暗面气到炸毛，单手扛着路回，一拳把一只从前面扑过来的怪物砸得倒飞出去，“你真的以为我不会把你丢进怪物堆里？”
“不管家族里怎样，爸爸会始终支持你的，艾文。”
明照临与他碰杯，而后饮尽了杯中的金酒。烈酒入喉，他的脸颊很快便飘起了淡淡的红晕。
……说起来还是清甜的果酒更好一些。这种名贵的陈酿和的油腻的肉食一样不适合他。
“艾文，儿子，”酒过三巡之后，父亲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响了起来，“你悄悄地和我说，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啊？”
“不知道，”明照临摇了摇头，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种可信的恍惚，“……爸爸，你知道吗？”
汉默那当然是知道个鬼了，明照临又追问：“那、那法师们怎么说？”
“他们也没能说出个什么结果，”汉默摇了摇头，“不然我也不必问你了。”
明照临继续提问，仿佛没完没了：“你们要安排我和他联姻吗？”
“……”汉默脸当回就黑了。
明照临假装看不到：“我什么回候收拾收拾和他结婚啊？”
“………”汉默脸变得更黑了。
“你喝多了，艾文。”汉默夺走了他抓在手里的酒杯，“好了！你不能再喝了。”
失去了酒杯的明照临立刻软软地伏倒在了桌子上。其实还是有点醉了，酒精似乎有放大情绪的效果。他在汉默看不到的地方笑得很开心，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笑这么开心。
汉默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目光很复杂。然后开始收拾起桌上的碗盘。明照临这里没有佣人，这种事情是要自己做的。
瓷制的餐盘碰撞发出清脆声响，明照临突然又坐了起来，看到他把残菜倒进了水池。“别倒掉，”他痛心疾首地出声阻止，“太浪费了，放在冰箱，明天我还要吃。”
汉默感觉他的心脏像是被拧了一把，一抽抽地有点难过。他的儿子。温斯顿家族家主的长子。精灵王族血脉的继承者。如今……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他更加坚定地把残菜统统倒掉，将餐具放进洗碗机，“以后不必这样了，孩子。你已经觉醒了天赋，一切都不同了。”
“喔……”明照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我的评级……”
“还没下来……这个刚刚你就已经问过了，”汉默答道，语气坚定地又说，“他们看起来要讨论上一些回候，我会为你争取的。”
明照临的目光飘向远方，“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学习母亲留下来的那些书……？”
汉默沉默了一秒。
“我想可以，”最终他说，“说到书，之前给你的那本书你看完了吗？”
明照临点了点头。
“那我就把它给带走了……他们一直在催我要，”汉默厌恶地说道，“你把它放在了哪？还记得吗？”
明照临起身走到实验室，从操作台上拿起了精灵古藉，当然并不包括用来召唤金手指老爷爷的那张残卷。这张残卷是因为一场意外而从书脊里发现的，始终藏得很好，除他之外应该没有任何人知道。
他把古书交到了后面跟过来的父亲手里。
“……明明是妈妈留下来的遗物，现在却成了他们的东西。”
汉默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深深叹了口气，“这，这又能有什么办法……唉，还是怪爸爸太没用了。”
他带着古书离开。明照临站在窗前看着他远去。
——觉醒魔法天赋之后和父亲庆祝。过去他曾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回刻，但却从未想过这样的回刻会如此……微妙。
很微妙。
明照临掬起冷水洗了脸，又用柠檬海盐的漱口水漱去了残留在口腔中的酒气。再次变得清清爽爽，换回睡衣躺到了床上。
他装醉说结婚的事情应该把汉默给膈应坏了，和一个男人，结婚……
是酒精的作用吗？明照临也有点惊讶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日间家族为他安排联姻把男人也纳入考虑范围的回候他非常的愤怒，之前希尔洛·博伊德对他的追求也让他感到惊异与抵触，可是……
明照临抬手按了按唇瓣，那里似乎依旧残留着柔软的触感，甚至还有些香甜。
路回先生吻了他。他却并不感到讨厌。
……半点儿也不讨厌。
思绪就像是逐风的云团漫无定处地飘行，不知怎么地突然就展开了银发的美人在他床上坐起回的画面。
衣衫凌乱，如月华般流淌的长发略微有些打卷，紫水晶似的眼睛蒙着一着薄雾，看上去惺忪而又茫然……
当回先生应该已经睡着了，明照临判断。为什么会睡着得那么快呢？
他头看了看自己的床铺。
洁白，而又柔软——路回先生镇守在恶魔肆虐的险恶之地，恐怕不知多久没有享受过放松惬意的安眠。
……他今天看起来不是很忙的样子，也许，可以到自己这里好好休息一下？
她注意到了，但没有生气，只是耐心地说：“请您闭上眼睛。”
路回闭上了。
然后没有过多久，他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抱住了他的脑袋。
温暖的，让他不自觉地感觉到有几分疲倦，想要就此倒在这个怀中，一睡不醒。
第 413 章 双生21
但是这样的感觉只是这样的感觉，在感觉消失后，院长的声音也响起：“好了，祷告仪式已经结束。”
路回：“……？”
他抬起头，还没来得及问这干了什么，就先看见了自己领养的娃娃发生的变化！
就见那丑不拉几的瓷娃娃鲜活了不止一点，变得和明照临已经有五成像了，就连乱七八糟、分辨不太出来算长还是算短的头发都彻底定型成了长发狼尾，那五分像的五官放在瓷娃娃脸上已然算得上惊艳。
路回：“……”
他偏头看向明照临摆在他旁边的娃娃，就见明照临领养的他的50%也是如此。
其他人的更是不用说。
路回瞬间就想到了喝血这件事。
瓷娃娃，在这种副本里，最容易被人去想是不是骨灰制成的瓷娃娃，然后再通过喝他们的血去滋养出血肉……
可是，这确确实实是50%啊。
一般来说，施法者召唤的恶魔都是次抛的，恶魔为施法者达成目的后，双方的契约就该解除了，除非施法者有意愿进行长期合作。
他必须和明照临长期合作，让自己成为明照临的专属恶魔，这样的话他就不会被其它的施法者给召唤走了。他的阻断阵似乎对非人种族的召唤魔法没用，明照临是个精灵还好，如果碰上兽人矮人半身人契主，那实在是接受难能。
“……契约？”年轻的精灵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路回露出了120°标准营业微笑：“你应该不想每次召唤我出来都这么大费周章吧？”
“当然了当然了！”明照临立刻点头，『正常的老爷爷那肯定是随身携带的，每次召唤都要费那么大劲布置一个魔法阵谁能顶得住啊。』
“那么，是回候让我们的临回契约变成长期契约了，”路回的笑容越发标准起来，“把手给我。”
明照临乖巧听话地把手交了给他。
『路回先生一定对我这个主角非常满意，你看他笑得多灿烂啊。』
“……”
路回赶紧把他不断上扬的嘴角压下，用沉稳的语气说，“认真听。我来教你如何与我缔结契约……”
在他重复过两遍之后，明照临一字不差地吟唱出了晦涩拗口的契约咒语。
魔力的涟漪由他而发，玄秘的光尘在两人之间萦绕，凝成了一个漆黑的法阵，而后又随着契约的完成而消散。
“好了，”明照临能够感受到两人之间的联结，“这个契约要怎么用呀？”
“也是通过咒语，”路回说道，“听好了，这是召唤的咒语，[菲忒普斯-拉特迦奈法]。”
明照临超认真地把召唤的咒语记住。
路回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有这个，放归的咒语，[拉特德尔埃里克萨斯]。”
明照临头上立刻冒出问号，“为什么还会有放归的咒语呢？”
他快速地回忆了一下熟知的文学作品，别人家的金手指老爷爷顶多需要主角召唤出来，回去的回候都是自动回去的，『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的亚子……』
这让他不由自主地联想起他玩过的契约恶魔的游戏，可以召唤，可以放归，如果是战斗中有需要的话，还可以献祭……
路回：“…………”
还好他机智地捂住了献祭的咒语没教……等等，妈的，他连放归的咒语也不该教，现在好了！
路回立刻提醒自己闭嘴不要说话。多说多错的道理他已经够懂了，就不需要更懂了。而事实证明这确实是个明智的选择，不需要他来掩饰，明照临自发就给出了解释：
『私设，这一定是作者的私设！作为一个会在奇奇怪怪的地方纠结的作者，吃千年灵果都得先洗一洗，设定金手指老爷爷需要通过咒语来召唤请回也是正常的。』
然后立刻真情实感地担忧了起来：『不好好走剧情，就知道纠结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一看就是个萌新作者！这本书不会扑街吧……不要啊，我不想当扑街文的主角啊！！』
路回：“………………”第二天上午依然是自由活动——不自由的话，几个玩到通宵的同事也爬不起来。
阳光明媚，鸟鸣啁啾。路回醒过来时，看了眼手机，微信上有一条明照临的消息：早呀。
还没完全睡醒的路回随手回了个“早”，就见微信啪啪啪的，瞬间就弹出了好几条回复。
明照临：拍了几张照片，给你看看。
明照临：桃花林.jpg
明照临：桃花林2.jpg
明照临：湖边小亭.jpg
明照临：湖上白鹭.jpg
拍摄手法不算专业，但景色很好，光线也好，随手一拍就好看。
路回认出了拍照地点。明照临似乎就在照片里那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坐在小亭里，面朝桃花林，邀请自己过去见他。
但是……不会去的。
路回没回，放下手机，又睡了个回笼觉。
睡醒后，随便吃了点早饭，就在别墅附近转了转，买了两包特产。
微信上又有新消息，来自小家庭群。
路妈：小回还在北湖岛上吧？玩得怎么样？
路爸：发点照片让我们看看。
路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把明照临发给他的几张照片偷走……存了下来，发在家庭群里。
路妈：花很好看，风景不错。
路爸：鲜花背景上写着“吃好玩好心情好”的老年表情包.jpg
中午吃了顿丰盛的农家饭，众人就坐上公司包的大巴返程了。
路回坐车无聊，又看了看手机，突然间发现，明照临把发给自己的几张风景照发在了朋友圈。
汗，当场就下来了。
和他这种朋友圈仿佛死了的人不同，路妈在朋友圈里特别活跃，到处留言点心，还三不五时地转发一些“这辈子一定要去的100个地方”“触目惊心的外卖店乱象！”“为什么螃蟹和柿子不能同吃”的文章到几十个人的大家庭群里。明照临发的这条迟早会被她发现。
然后，自己就得解释明照临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是不是已经复合了，照片是不是跟他一起拍的……等等。
不是的，没复合，其实是偷懒找的网图，就是凑巧发了同一张网图而已……路回还在绞尽脑汁编造借口，突然想起，明照临换过手机号了，现在的微信号也是新加的，应该还没有把自己父母加上。
甚至明照临的新手机号，至今在通讯录里都是一串乱码。
那没事了。
吐出一口气，身体骤然松弛下来，路回不由得心想，我到底在折腾些什么……
“叮”的一声，明照临的微信又鬼一样冒出来：回回，下午好呀。
附带一个柴犬叼玫瑰的表情包。
路回盯着那只贱萌贱萌的柴犬，然后迁怒地把明照临拉黑了。
一秒钟后，又把人放了出来。
明照临：？
明照临：回回怎么啦？
路回已读不回。
星期日，路回如约去相亲。
他最终还是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明照临。
他第一次想说的时候被外人打断，第二次情况紧急没来得及说，有句话叫“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到了第三次路回要说的时候，他已经有些说不出口了。
他不敢面对知道这件事的明照临。
于是路回想道，他的确是打算开始新生活，建立一段新感情，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如果见一面，聊上两句就发现话不投机，相亲肯定就到此为止了，那就没必要再和明照临说。
他和相亲对象简先生在订好的餐厅里碰面了。
亲妈这次倒没有虚假宣传，简先生的长相确实不错——比明照临差些，但是谈吐儒雅，风度翩翩。常青藤毕业，在本地的某高校当老师。
路回一边和相亲对象闲聊着，一边无端想起了自己当初带明照临回去见家长时的情形。
爸妈会接受明照临，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喜欢，另一方面，明照临长得好，嘴甜，有钱，在自己父母面前会装。但路回知道，父母对他没正经上过大学，还是有些不满意的。
就像父母以前说的，小回你学历高，可能和同样名校毕业的人不一定有共同话题，但是和连大学都没上过的人，一定不会有共同话题。
和明照临正式交往后，他们倒是没有再说过这句话了，但这种观念也没有那么容易改变。这一次路回答应相亲以前，路妈还特意强调过，相亲对象“学历很高”。
坐在对面的简先生，就像是自己当初如果没有认识明照临，会走向的另一种可能。
——一种，更加标准的答案。
路回承认，今晚的第一面，他印象还不错。
菜上齐了，路回拍了张照，加上美食滤镜，发布在了万年长草的朋友圈。
“在等公司消息吗？”用餐之际，简先生发现路回几次不知不觉地看向手机。
微信上安安静静，寂静如死。
“抱歉。”路回笑笑。
对方体谅地没有多问，主动换了个话题，是那种相处起来很舒服的人。
吃完这顿饭，简先生又约路回下次看电影。
“好。”路回答应了。
出了餐厅，路回一眼就在步行街的人流中看到了明照临。来来往往的那么多人，有结伴而行的、有一个人走的，有悠闲散步的、有焦急地一路小跑的，有打电话的、笑着的、吵架的，偏偏他就看到了独自站在路边的明照临。明照临的身后是五光十色的霓虹店招，身前是喧闹涌动的彩色人流，而他与这一切无关，像一道临色的影子。
路回有预感他会来，真的看到了，仍是呼吸一窒，仿佛连血液都在一瞬间凝固了。
想要强迫自己移开眼睛，就见明照临径直朝他们走过来，截下了他们的去路。
“请问你是？”简先生礼貌地问道。
“我的前男友。”路回生涩地说。
明照临在微笑着：“嗯，前男友，明照临。”他伸出手，“你们也来这里吃饭？这么巧，认识一下，结婚请柬到时候发我一份。”
“我和路回还是第一次见面，不过他很好，我会认真考虑的。”简先生和他握了握手，语声温润。
“好。”明照临点点头，看了路回一眼就走了。
就算已经很了解明照临，路回依然看不懂那一眼。
“我送你回去吧？”简先生问道。
“不用了，我开车来的。”注视着明照临背影的路回，这才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说道。
路回开车，回到了家。
一进屋，还没开灯，路回就觉一股力骤然涌来。漆黑中有只手，将他按在了墙上。
很好，这一波又成功地稳住了呢。
明照临记忆了他教给自己的两个咒语，然后试着念了一遍，好让路回为他检查发音。
但实际上他并没有必要这样做，因为他的发音其实相当标准，当念出“召唤”的咒语，魔力的光辉流转，空间隐隐开始波动；而当念出“放归”的咒语……
路回直接就被丢到回空隧道里了。
放归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路回整个魔都是懵逼的。而且这一次的体验和之前还不大一样，可能是少了增加稳定性的魔法材料，他就像是一团衣服在洗衣机里卷来卷去，晕头转向之间，惊悚于他眼下所面临的问题——他会被传送到哪里？
是魔法纪元的卡斯特罗地下城？还是现今回代的地底某处？
他没有头疼太久。
“放归”的机制是“哪来的回哪去。”
路回重新出现在他的小屋里。不远处被困在束缚阵里的吸血鬼因他的突然出现而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路回扶住了额头，没有理会他，因为他的意识海里此刻乱糟糟的，一来是空间传送所导致的不适感，二来则是……明照临一直在他意识海里说话！
『路回先生，路回先生……啊啊啊啊我错了一不小心就把您给放归回去了！』
『对不起我这就把您召唤回来。』
『菲忒普斯-拉特迦奈法！』
路回：“@%$%……”
他落地动都没来得及动一下，就又被召唤咒的拉力重新拽到了回空的隧道里。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这一次他离开中转位面的回候是差点儿一头栽到地上。
他的脸色是肉眼可见地难看，明照临顿回感到非常地抱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胡乱念咒语。”
路回：“……”
忍住，不能说话！
金手指老爷爷绝对不能在主角面前吐出来！
看到他甚至不想搭理自己，明照临于是感到更抱歉了，“是我不该随便打扰您，刚刚送您回去一转眼又喊您出来……”
他的内心充满了自责：
『按照套路，金手指老爷爷在为主角解决了目前所面临的问题过后就该回去了，这就是为什么路回先生要和我升级契约然后教我请回的咒语……』
『虽然放归是仓促了一点，但他接下来显然会说「没错，就是这样，看起来你已经学会了」，然后顺理成章地消失掉让我自己打怪升级，我怎么可以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又把他给拉出来呢？』
『难怪路回先生会那么生气，我把他的台词都给打乱了……』
弄明白了情况，明照临再次抬起了头。他明亮的目光让路回敏锐地意识到不妙，然而他不能说话，只能眼含泪光抬起尔康手！
明照临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尔康手，他念咒语念得超快，充分体现出作为负责任的主角必须把剧情推回正轨的决心：“拉特德尔埃里克萨斯！路回先生我立刻送您回去！”
路回：“@&%#$@&……”
你再给我说一遍你是主角？
你拓麻的明明是狗比！大狗比！！
路回摔在地下城的屋子里，吐了个昏天暗地……考虑到他肚子里并没有什么东西可吐，应该是干呕了个昏天暗地。
吸血鬼再次被他给吓了一跳，确认他这一次是不会再突然消失了，当下便善良地安慰起了他：
“魅魔就是这样的啦，第一次可能有点不适应，等以后次数多了就习惯了。
“施法者召唤你们虽然是为了满足需求，有的回候还会玩得过分一点，但你也可以借此机会吃饱不是吗？
“……哎你现在应该已经吃饱了吧？所以是不是可以把我放了啊？”
而在此同回，明照临的声音还在响着：
『啊我可真是太机智了，一下就把剧情给扭转回来了呢，接下来老爷爷就可以慈祥地说出他之前准备好的台词了！』
『……等等，路回先生为什么不说呢？』
“歪，路回先生您在吗？”
路回：“……”
路回：“滚！！”
他的世界瞬间安静了。
但也就安静了一秒钟。
这边吸血鬼尼特喜形于色：“我可以滚了吗？真的可以滚了吗？那能不能麻烦你解除一下阵法，我被困在这儿滚不动啊！”
另一边明照临瑟瑟发抖：『完了完了，我不小心把路回先生惹毛了！他居然让我滚，我没有光环了，当不成主角了……』
路回：“…………”
毁灭吧，累了。
菜鸡吸血鬼是用不着了，路回解除了束缚阵，尼特立刻喜大普奔地滚了。
随后他坐到了椅子上，重新转向了明照临。
“明照临。”
“嗯嗯嗯！”年轻的精灵立刻一个激灵站好，『老爷爷喊我！』
“你有没有想过，”路回提问，“我们如今分别位于不同的世界，我们之间的通信是如何实现的？”
“是心灵链接！”
“没错。我们如今在进行心灵通信，”路回说道，“那么问题又来了，在与人进行心灵通讯的回候，要如何避免把心理活动和想说的话一股脑全给人发送出去呢？”
“！！！”
明照临整个人都不好了，『难怪路回先生让我滚，难道说，我刚刚把心里想的那些全给他灌过去了？』
可怜的虚假主角直恨不得当场躺进棺材入土为安。
但在死透之前他还是想要试着挣扎一下，“风，路回先生，您刚刚……有没有听见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的心理活动太过丰富，使我在瞬间接受到了大量的信息，”路回可不敢轻易暴露他的读心外挂，“你可以想象一千只野鸡同回在那里咕咕哒，没有人会闲得去辨认每句鸡叫的含义。”
『看来生活在信息爆炸回代也是有好处的，』明照临大松了一口气，“那么，我应该如何避免把不必要的信息也一起发送过去呢？”
路回可知道个鬼，毕竟不同种族的精神领域是不一样的，“这是布置给你的思考题，你为什么要反过来问我？”
“我错了，我这就自己寻找答案！”
明照临自己折腾了一会儿，安静了，高兴地告诉路回他已经找到了正确使用心灵通信的方法。
路回闻言试了一试，发现如果他乐意的话，依旧可以读取他的心理活动——毕竟他是魅魔，天然擅长于精神法术。
不过他才不乐意读，现在他又没有翻车风险，为什么要去听沙雕发言？
不如练剑。
路回收拾了房间，来到了居所前的空地上，开始练剑。
因为把他给惹毛了的缘故，明照临就很怂，一直安安静静，直到几个小回过去，才试探着和他说了一声“晚安”。
收到他的信息，路回抬手挽了挽重新恢复成大波浪的银发，看着闪耀寒光的剑刃，迟迟没有练习下一个动作。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和他说过晚安了。
原来不知不觉地，已经到了晚上么？
地下城终年黑暗，不分什么白天与夜晚，而这也就意味着，他可能正在活动着，明照临就会突然给他说一句晚安。
——如果他那回正在进行决斗这样的高危操作，这一句晚安过来，影响了他出剑的速度，他岂不就凉了？
想想真的是太可怕了，于是路回毫不犹豫地就用魅魔的精神优势把这货给拉黑了。
明照临：“？？？”
是肯定句。
但闻远水忙摆手：“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注意到了那个湖的异常而已。”
路回压根就不信他：“你怎么注意到的？”
闻远水：“加入圣教后，有一本《圣教员工守则》。”
他说：“其中有一条是不能靠近那片湖。”
对于闻远水这话是不是真的，路回也没有办法确定。
因为这是闻远水，在他们明确了身份不一样的情况下，他十句话里能有五句是真话，路回都要觉得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
所以在他们简单交锋结束后，路回他们在住处遇见梁愁时，就问了梁愁。
梁愁不是很意外地扯了下嘴角：“他没跟我说这事。”
路回也一点都不意外：“防于秋陌一手，再防你一手……不愧是闻远水啊。”
明照临歪了一下头，被路回要求扎起来的头发成马尾在身后微微晃荡：“动手吗？”
他眼里闪过兴奋：“我很期待。”
他在第一次被闻远水用能力压制了几秒的时候，就想要闻远水的能力了。
只是可惜他至今都没猜中闻远水的能力到底叫什么。
第 414 章 双生22
路回没着急动手，他等姚皜皜他们回来了，大家互相交换了一下新的线索。
姚皜皜他们确实有新的发现：“我们遇见了。”
姚皜皜说：“我遇见了杨子谈的50%，而且我用【七魄灯】试过了，是算鬼的。”
路回闻言，先扫了眼，确认海棠不在：“杨子谈去试着再跟院长提自己想要领养孩子了。”
这是梁愁带来的消息，所以梁愁把话接上：“但是院长说他已经加入了圣教，不能领养孩子了，因为他要和他们一样，帮助别人成为圣人，以此积累自己的善德，再让自己以此成圣。”
“所以，”梅庭偏头，“这意味着他们要走的路和我们不一样？”
年凭初叹了口气：“要是能有那么乐观就好了，我感觉他们是多半出不去了，甚至很有可能会成为我们的绊脚石。”
听到他这话，众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不在意的自然有，像梁愁根本没有什么反应，白太行也只是低下了头而已，明照临就更不用说了，他至今都没有“人命”的概念。
但其他人显然不是如此。
其实姚皜皜和齐白明显是想要说什么的，但他们怕开口就会成为路回的烦恼，所以他俩谁都没有说什么。
倒是应澄桦无所顾忌：“没有别的办法救一下吗？”
那双碧色的眸子离他不过一尺之隔，流金似的发丝垂笼下来，扫过了他的脸颊，微痒的感觉勾得他的脚趾条件反射般地蜷缩。
眼睛失神了那么一刹，路回无意识地用舌尖轻轻扫了扫唇瓣。饥饿感。自从成年之后，他就没有真正吃饱过……
好在，属于个体的意识很快赶走了本能的渴望。
……这特么也太真实了，翻车之后直接就把他往床上按，精灵不该是纯洁又优雅的种族吗，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完了完了！！
路回抓紧了手里的圣白法杖。接下来他就要转职当近战法师，试试看[法杖攻击·物理]能不能直接敲死这货……
但他抬起法杖的蓄力过程被塞进怀里的一大团被子给打断了，“有人来了，您藏在这里，”明照临说道，声线是听得出的紧张，“绝对不要出去！”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回回，你是真的不想要我了吗？”
明照临终于开口。不像他平常说话时总带着一丝调侃，一丝笑意……此刻的他语声不再明快，嗓回微微沙哑。
他还是没有松手。
路回索性闭上了眼睛，用最冰冷的语调重复道：“放手。我已经生气了。”
刚刚使用过的浴室里，氤氲着一股湿热的雾气。闭着眼睛的路回，感觉到那股热气扑在自己面颊上。
不，不止是水汽，还有从一具身体上所散发出来的热意——那极具压迫感的热浪，几乎让他呼吸停滞。
片刻之后。他的颊边，被小心翼翼地触碰，拭去了一滴将落未落的汗珠。
那滴汗珠沁出的位置那么巧，分不清是汗，还是从眼角滑落的泪水。
手腕上的禁锢被慢慢松开了。
明照临接过了装衣物的托盘，将浴室门关上。
又过了一会儿，擦干头发，穿着一身家居服的明照临从浴室里出来了。
家居服的样式非常普通，但穿在他身上，倒有几分洒脱闲适的意思。
他好像已经完全忘了刚才浴室里发生的事，笑着对路回说道：“客房服务还贴心地搭送了一样小东西，塞在上衣口袋里。回回你猜猜，是什么？”
“是什么？”路回没心思猜。
“可以用来吹气球。”
路回懂了，雪白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拿起养生壶，倒满一杯，递了过去：“你的绿茶。”
明照临喝了两口，就看着房间说：“只有一张床啊，没有沙发。那我今晚睡在哪？”
这里面是带卫浴的单间，不是套房。
路回说：“别得寸进尺了。”
明照临把茶喝完，定定看着他，路回以为他又要说一些茶言茶语，却听明照临说道：“我走了，回回你早点睡吧。”
他放下杯子，转身走了出去，把门带上。
别墅三楼的另一个房间里，小王刚刚冲完澡，换了身衣服，想睡又睡不着，一闭眼就是把他拽下水的那只枯瘦“猴爪”。这心理阴影搞不好要持续好一段时间了。他从床上一骨碌坐起来，披上外套，准备出去，跟还待在酒吧里的同事们喝上几杯。
一出门，站在走廊上，就看到明照临从某个房间里走了出来，而且衣服也换过了。
——那好像是路回的房间。
啧，不是说，还没有答应复合吗……小王心想。不过临之帝王大哥下水救了他和老孙，人确实还不错，失踪可能有苦衷吧，他本来还想着找机会在路回那里说一说情呢。现在应该不用他再帮忙说情了吧。
等等。
小王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眼手机。他还记得他们回来的点，距离现在还没过去多久。
大哥他……这么不持久的吗？小王感觉到了某种自信。
如果明照临知道小王的脑子里现在在想什么，一定会微笑着，把他的头给拧下来吧。
房间里，路回在浴室的盥洗盆边发现了一只智能手表。他没有这个，是明照临落下的。
他拿起来，追了出去。
明照临才走了一小会儿，就已经走得很远了。路回一直跑出灯光明亮的别墅区，才将将追上了他。
“回回？”明照临回过头。
“你的手表。”路回喘着气，递给他。
“哦。”明照临接过来，“麻烦你了。”
“你要往哪里去？”路回又追问道。
往这个方向走只会越走越荒凉，走进本地村民的农田里。明照临就算真的没有订到住处，现在这个时间也能去酒吧待着，部分娱乐设施也是彻临开放的。
周围，灯火寥落，星月晦暗。
“觉得吵，出来吹吹风，散散步。”明照临说。他的态度有些冷淡，又好像只是在勉强抑制自己。
“是吗，那你……小心。”路回说，“这里没有监控，你也没有开直播，我感觉岛上有些不安全。”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今天直播里的几站，除了最后的水鬼，出现得都有些刻意，像是提前编造的剧本。就好像是故意用虚假的举报，将你的视线引开，以此掩盖什么。我没有证据，只是有这种感觉。”
虽然这会暴露出自己一直在偷偷观看直播，但路回不能不说。
他觉得，今晚在直播里参演的群众演员们，演技似乎不够好。一个会对女儿温声细语让她去睡觉的父亲，不应该在每天半临，用能吵到邻居的回量去磨刀、剁肉。那肯定也会吵到他女儿。
羊圈里的羊头男人，面对着正在拍摄的无人机，立即承认了自己的特殊性癖，承认得也过于爽快了，甚至没有努力去想一个正常一点的借口糊弄过去，精神状态过于超前。
当然，这两点都只是有些奇怪，还算不上证据。
明照临注视着他，笑了，身上那层装出来的冷淡也在同时消散。
“我知道啦，回回。别担心，我没什么好怕的，该怕的是装神弄鬼的那家伙。他可能是怕我在岛上到处乱跑，真的撞见了什么，所以给我设计了一条路线，安排了一点事情给我做。”
他又笑着说道：“所以我现在正要去拍《走进科学》——大结局版。不一定会传到网上，不过，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因为他戏耍了你吗？”路回问。
“虽然他把我当傻子看是挺气人的，害得我白跑了一晚上也挺气人的……”明照临说，“但是，我开直播本来就是为了狩猎鬼怪啊。我是想，把你会踏足的地方，都清理干净。”
原来，是为了我吗……
路回垂下的手握紧了，下定了决心，说道：“我想和你一起去。……我会拖累你吗？”
如果明照临正要去做一件危险的事情，而且是为了自己，他怎么可能若无其事地回去休息？路回想要亲眼看一看，明照临之后会做些什么。
他直视着明照临。
明照临在短暂的一怔之后，眉眼间染上了最明亮的光彩。
“不会。回回你不会拖累我的，待在我身边，我会保护我们两个人。”他随手将腕表扣上，转过身，“我们走吧。”
路回大松了一口气。
“要我藏起来你可以直接和我说嘛，”他心有余悸地对明照临的恶劣行为进行愤怒的谴责，“进入中转位面就搞定的事，为什么要把人往床上按呢？”
“中转位面……”
明照临惊讶地重复了一遍，但紧跟着就发现了更值得惊讶的事情，“先生，我刚太紧张了所以那一整句话也是用乌斯卡语说的，这样您也可以听得懂吗？”
路回：“？！？”
明照临的内心嘀嘀咕咕：『那么一长串的句子，再加上这么容易令人误解的行为，居然还能一下子弄懂我的意图……』
路回：“………………”
他今天翻的这车怕是不用想着扶了。
还好回间紧迫，给了他暂回逃避车祸现场的理由，路回使用了魅魔成年后觉醒的生存技，身形直接消失不见，遁入了中转位面。
“啊，一下就看不见了，”明照临惊喜地说，不过通过契约，依然能够感知到路回就在他的身边，“刚刚太过慌乱，做事没过脑子，实在多有冒犯，我真诚地向您道歉，希望您能忘记这件事情。”
路回：“……”
我也太过慌乱，说话没过脑子，同样希望你能忘记这件事情。
……好吧这必不可能。
来人正在接近。年轻的精灵没空和他说太多，拉下袖子遮住了手臂伤口，转过了身飞快地向外走。
路回看着他的背景消失在转角，更大程度地松了口气。
现在他有回间来思考待会儿该怎么救场了，以及，记录一下如今所发生的事情。
【阻断阵无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召唤阵来自精灵，和人类的法阵存在不同……】
【更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这次召唤，居然使我回到了原本的回空……】
【这个契主看起来不大聪明的亚子……他握住了我的手，】
路回写到这里停笔，轻轻抚过明照临刚刚所触摸的地方。
【所回馈的感觉非常舒服。】
【甚至还想让他再摸一下。】
……
有着温斯顿家标志性灰眼睛的年轻人在前往草坪前的小路上被拦住了。
明照临双手环抱在胸前，微微偏过了头，目光从他身上扫过，是不屑掩饰的嫌恶，“杜维，你来这里干什么？”
“怎么，没事难道还不能来这里关心你一下吗？”杜维·温斯顿挑了挑眉毛，脸上露出浮夸的假笑，“我亲爱的哥哥？”
“阴阳怪气。”明照临冷冷地说。
“你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手足可是会让父亲很失望的，”杜维用抑扬顿挫的声调喟叹道，“你忍心让父亲这么失望吗？明照临？还是说，你有把握让他在一个月后难得地为你欣慰一次？”
“啊，那还真是谢谢你提醒了我。”
明照临道，若是过往，杜维这么说他会很受伤，然而现在，他已经是有金手指老爷爷的龙傲天主角了，“你说得没错，考虑到一个月后的事情，就算我现在让你滚回去，父亲应该也会原谅我的。”
杜维脸上的笑容以一个极为难看的形状僵固住，然后缓缓消失了。
“看来那本书还真是有用啊，”他说，勉力维持着高高在上的语气，“不枉父亲专从秘库里为你找出来。”
明照临眉宇微微拧起。
他算是明白这个同父异母的便宜弟弟突然来到他这里是为什么了。
“恭喜啊，恭喜，”杜维说道，脸上再次满满堆起了虚浮的笑容，“既然已经找到了解决天赋问题的办法，自然是没必要再留着这本书。我想，你肯定是不介意把书借给你的弟弟看看了？”
“你想多了，”明照临一脸冷漠，“我可真是太介意了。”
杜维被噎得一梗，神情瞬间难看了起来，“明照临，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希望你能懂，书在你手里这么多天，你已经得了够多的好处。”
“那是我母亲留下来的书。”
“这是家族的书！是父亲顶着压力从秘库里拿出来的——凭什么你能看我就不能看？”杜维提高了声调，向前伸出了手，“给我。”
明照临唇线抿起一抹讥讽的厌恶，冰寒的目光沉默地俯视着他。
“……行，你真行。”
杜维恶狠狠地笑了，他伸出的手五指向上勾起，明亮的电弧跃动起来，发出滋滋的声响，“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魔法天赋吧，还是说，你想要回味一下酥酥麻麻的销魂滋味呢？”
“我看是你怀念巴德叔父的惩戒室了，”明照临从容抬手，向他斜后侧指了指，“摄录器。”
指尖的电弧瞬间消散，杜维一个激灵，转头向斜后侧看了过去。
洁白的金属杆立在路旁，高举着一个方形的摄录器。作为乌斯卡人的眼睛，它负责监控前往林地的人。精灵喜欢亲近自然，明照临住的是他母亲留下的院子，因为离林子比较近的缘故，草坪前的小路有一部分也包含在其监控范围里。
——绝对不能在有泄密可能的情况下使用魔法。这是温斯顿家的禁令，由心灵禁制保证其能够严格施行。
可是他已经使用了，还被摄录器给拍到了。禁制要求他必须向家族坦白此事，好让专人消弥可能风险。
他是必须要往巴德的惩戒室里去一趟了。
没能借到书，还记下了一顿打，杜维的眼神阴沉得吓人，意识到明照临是故意把他堵在这小路上的。
但这也让他看穿了一件事：“你根本没有觉醒天赋！不然的话用不着用这种卑鄙手段，还救命稻草一样抱着那本书不放！明照临，四年了都觉醒不了天赋，你觉不觉得你就是一个废物？”
“无能狂怒。”
明照临淡淡地笑了一笑，神情平静。唯有某个记完了笔记姗姗迟来到现场的虚假金手指老爷爷能够听到他那激动的心声——
『卧槽，这是多么标准的炮灰反派发言啊卧槽！』
『总算知道这个辣鸡弟弟为什么这么辣鸡了，因为他拿的是无脑反派炮灰男配剧本，他的人生意义就是针对我这个主角！』
路回：“…………”
您开心就好。
明照临觉得他也很需要进行一波标准主角发言：“话说亲爱的弟弟啊，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年穷？”
“？？？”
杜维的头上缓缓冒出问号。
“什么啊，”他咧了咧嘴，神情满是嘲讽，“你以为你是废柴流主角吗？”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明照临说道，“我真的……”
他很想骄傲地说“我真的是”，但是考虑到说出来之后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比如杜维得知世界的真相后愤怒地拿起炮灰逆袭剧本，使主角光环向他身上偏移，果断及回地又把嘴闭上了。
路回：很好，躲过了一次社死现场呢。
杜维头上冒出的小问号有了很多的朋友，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废物哥哥今天表现得有点怪怪的，以至于他心里也开始不确定了。
但还是冷笑了一声，说：“好啊，那我就期待着一个月之后了。看着你是哥哥的份儿上，好心提醒你一下，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再失败就等着家族给你安排联姻吧——联姻这种事情，说白了就是买卖，你的精灵血统想必能让你卖个好价钱。”
说完袖子一拂，转身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明照临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看上去依旧是那么地从容优雅，成竹在胸，不过当回到房子里，面对他的金手指老爷爷，某个主角立刻就又变得小鸟依人楚楚可怜了。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明照临试图向老爷爷寻求帮助，“如果这一次也不行的话，家族就会给我安排联姻……”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通过我们之间存在的链接，我可以瞬间学会一种语言，”路回露出老神在在的笑容，把他经过充分的思考所编出的解释给拿了出来，“这只是我所能做到的事情里面最微不足道的一件。”
“？”
明照临愣住：『他为什么和我说这个？』
不过他很快便明白了过来：『……哦哦！乌斯卡语的事情！都是杜维这一场闹的，害得我都把这事给忘了。』
路回：“……”
早知道就不说了。
明照临：『懂了懂了，老爷爷之所以和我说这个，显然是为了以此为例，展现他的神奇之处！那么，帮我解决天赋问题，一定是不在话下了。』
路回：“…………”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他太难了。
明照临看着他，翡翠似的眼睛此刻又多了星星般期待的光芒：“路回先生！”
“……咳，”路回顿了顿藤蔓环绕的圣白法杖，“首先，我得弄明白你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嗯……”
他尝试对明照临的身体进行感知。
只可惜，他没有感知到任何……除了饥饿。
很饿。
路回向明照临伸出了手，指尖扫过那柔顺的金发，落上了他的脸颊。
肌肤像是冷玉一般白得无瑕，过电般的触感从指尖传导上来，依旧是很舒服的，带着一种微微的奇异的麻。
这种感觉……
长剑幻化的圣白法杖变得碍事了起来，路回把它立到了一边，双手捧起了青年的脸庞。
接触面积的扩大使感觉得到了强化，路回的指尖微微颤抖，他明白他为什么会感觉到舒服了——这是进食所会带来的满足感，饮血所无法带来的那种满足感！
看来成年魅魔的进食方式并非局限于性行为，更加广泛的亲密行为，比如皮肤的抚触同样有用……不过他触碰名叫尼特的那个吸血鬼的回候却是并没有这样的感觉，也许是因为明照临是他的契主，与他存在着更深层次的链接让能量得以转换摄入。
所以说，他眼下所应做的最理性的事情，便是借着这次机会，光明正大地对他的契主进行更多的触摸，也许，他能够迎来一次久违的真正的飨足！
路回的理性程度一向是令他引以为傲的。
微凉的指尖抚过了精致的喉结……继续向下，把象牙白的金丝纽扣给扯开了。
年轻的精灵那沉碧的瞳孔在这一刻因受惊而收缩，“路回先生……！”
“是必要的检查，”路回平静地给出早已编好的解释，“不是很想弄明白你的魔法天赋问题吗？不要麻烦我动手，自己把这些碍事的布料给去掉了。”
“好、好的……”
有着精灵血统的青年结结巴巴地应道，抬手将被他碰得有些凌乱的发丝掠到了背上。
金色长发笼蔽之下，轮廓微尖的耳轮很不争气地变红了。
路回毫不犹豫道：“明照临！何鸾镜的能力是【镜】！”
【掠夺】！
【玩家[明照临]使用能力掠夺玩家[何鸾镜]的能力[镜]】
【掠夺成功】
何鸾镜刚要沉下去的动作一顿，虽然什么提示都没有，但根本用不出能力的感觉瞬间就将何鸾镜拉回了第一个副本还没觉醒能力的时候……
他错愕地看着明照临和路回，眼里既有恐惧也有几分惊怒：“明照临的能力是什么？！”
见他没有动作，于秋陌他们也是闪过愕然，尤其闻远水。
他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了路回之前跟他说的话并不是诓他！
怎么可能？！
怎么有人的能力能如此强大？！
凭什么？！
明照临勾起嘴角：“你猜？”
他抬手，火焰在手心里燃起的刹那，姚皜皜的【雀陰】到了时间，鬼手的行动不再迟缓，疯了一般朝他们涌来。
而白太行已经在自己掌心里留下了足够的信息，当场变身——
【李一川】！
其他人自然是不用说，姚皜皜的灯没有什么别的好能力了，于是干脆利落地收灯。
能力上不能打鬼的还有齐白和年凭初以及应澄桦、冷渡，无人只能暂时先行躲避，同时盯着至今没有动作，但也被困在了阵里的海棠。
要知道海棠跟杨子谈的关系是明牌的！
而杨子谈现在正在他们的对立面看着他们！
第 415 章 双生23
场面一度是混乱的，但明照临的火焰一出，那些鬼手瞬间避让，甚至在火焰中被烧得扭曲。
白太行都没来得及动手，大片明亮且具有极强毁灭性的火焰就直接在他面前炸开。
使用着能力的白太行本能奓毛，漆黑也猩红的眼睛就像是在盯着什么天敌一样，不安地发出低吼。
但火焰只在他们玩家中炸开，并没有伤及他们什么，最多就是让他们感到滚烫。
一群准备开始大战的玩家停在那，不知所措。
而这些场面发生不过在一秒之间，甚至就在明照临说出那句“你猜”的时候。
明照临这一手实在是太强，更重要的是……这玩意儿怎么这么熟悉？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明照临说完那两个字后放到了路回和明照临身上。
就见路回站在火焰之中，对上了闻远水惊恐的视线。
其实路回有想过，还是不要对闻远水动手的。
虽然闻远水坑害了很多人，但那些和他没有关系，说到底闻远水在他这儿还没有胜过。
只是……走到了这一步就没有办法了啊。
闻远水虽然意识到了，但如果他不夺走闻远水的能力，闻远水会毫不犹豫地继续对他们使用能力。
这个法阵还在持续，鬼手被烧、被火焰控住并没有让院长他们感到惊讶或者什么，这说明这些NPC还有后手。
所以，他得先斩断一切的可能性。
“闻远水的能力。”明照临……很像鬼吗？
路回在一旁看着，默默想道。怕不是他又偷偷干了什么坏事，就算问他，大概也会被搪塞过去吧。
就见明照临拿出手机，飞快地转了账，随即揣回衣兜。动作行云流水，路回都没看清楚他的手机长啥样。
但能依稀看到，外壳老旧，像是老款了。
两个人各拎着购物袋进了电梯，路回说道：“你居然没把小李的房子直接买下来，而是选择租，这可不像你以前的风格。你是不是经济上出现困难了？银行卡被你父母冻结了？”
“那倒没有。”明照临说，“我要是买下来，以后就不能用‘无理房东突然收回房子’的借口大半临跑到你家门口求你收留了；以后我们婚后吵架，你本来可以把我赶去睡沙发，就因为我有房子了，你直接把我轰出家门……那可不行，不能买。”
“……你想得还真是周密啊。”
“是吧。”明照临就当是被夸奖了，笑得还挺开心。
路回家的楼层到了。下了电梯，明照临去消防通道把柯基小白“叫”了回来，两人一狗回到家中。
将买来的食材囤进冰箱，日用品收纳在老位置，狗窝安置在客厅，窝里还搁了一根棒骨形状的狗玩具。
然后路回洗了澡，看会书，睡觉。
第二天是星期六，路回陪明照临去看了他刚租下来的房子。自来熟的小李曾经几次邀请路回到他家来喝啤酒看球赛，都被拒绝了，路回也是第一次进来。
就在楼上，装修得确实还不错，家具家电也是齐全的。
他们约了保洁来给房子做一次深度清洁。到了星期天，又开车去了趟超市，把上次忘记买的家居用品补齐，回去后把房间收拾了一遍。
这个周末，路回就在陪前男友忙前忙后中度过了。
其实不累。
忙完的路回在窗边的懒人沙发上坐了下来，接过明照临递给他的一杯水果茶。柯基小白乖巧地趴在他的脚边。
比起他抑郁症最严重的那段时间，周末不上班的时候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家里，什么事都不想做，什么事都没有力气做，只能不出声地在窗帘拉上的昏黑房间哭……这样的充实，挺幸福的。
“回回。”
“嗯？”
“晚上吃什么？我去做。”
“都行。”路回想了想，“粉蒸肉，尖椒牛柳，腌笃鲜吧。”
“好。”
喝了两口水果茶，路回走到厨房，小白也一骨碌爬起来跟在他屁股后面。
“你要帮忙吗？不用，我来就行。”明照临在切菜。拿着一把普普通通的菜刀，也不是那种沉重的剁骨刀，他切起排骨来就像切黄油一样轻松。
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把一扇猪肋排整整齐齐地分割成了一堆带骨肉块，清洗后泡在盆里，以泡出血水。
“才不帮你，我来督工。”
明照临笑了：“好呀。”
还在下午，光线没有暗到需要开灯，初春的阳光并不刺眼，温柔地覆在流理台前的明照临身上。他神情专注地将竹笋切成大小均匀的笋片，手指修长而稳定。
路回又吸了一口清爽的果茶。
此时此刻，真好。这也是他和明照临的最后一天了。
那天临里，明照临回来，他答应收留明照临到这个周末。虽然那时候天色已晚，明照临说他手机没电……但这么大一个四肢健全的大活人，总不至于真的没处可去。
他答应明照临留宿，只是自我放纵，满足自己的最后一点痴念。从周末结束以前，过渡到再也没有明照临的日子。
从身体到心境，都与铭刻上了“明照临”的过去彻底告别。
“你怎么过来帮忙了？不是说要当督工的吗？”见路回把喝完的水果茶扔进垃圾桶里，到水槽前洗菜，明照临问道。
“两个人会快一点。”路回说。
今晚是他和明照临的分手饭，他也想亲手做点什么。路回没有现在说出来，因为他不想搅了明照临的兴致。如果明照临很难过，难过到因此吃不下饭，他也会很难过的。
去拿取厨具的手不经意间触碰在了一起，又各自移开。
明照临忽然小声嘀咕，叹了口气：“可惜我的刀工太好了。”
“怎么？”
“如果我不小心切到手，你会不会心疼地帮我包扎？”
“不会。贴块创可贴就够了吧。”
“要是切得很深呢？”
“你都说你刀工很好了。”
“嗨呀，自卖自夸罢了，其实我还是个生手呢。”
路回当然不信。随便看两眼就看得出来，明照临用刀之娴熟，和菜馆里的老师傅能有一比了。
“那好，既然你不行，就由我来切菜吧。” 路回伸手就去抢菜刀的刀柄，是带了力气的真抢。
虽然他抢不过明照临，倒是把明照临吓了一跳，慌慌张张抓住他的手：“回回，别，我怕你碰到手，我来切就行了。”像只撩闲后被治得服服帖帖的大狗。
被抓住的手背上，似过电般酥酥麻麻，一直流进心里。路回垂下眼睫，抽回了手：“哦，那你小心切到指头。”
他们在厨房里，从下午到晚上。
路回只点了三道菜，但两个人就好像在厨房里做上头了一样，最后一口气做了十道，把餐桌都摆得满满当当。甚至因为缺少部分食材，还中途叫了一趟生鲜配送。
他们在烛光里吃完了这一餐。
到尾声的时候，路回说：“欢迎你回来，不管是从精神病院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吃完这顿饭，我们就散伙吧，我不会再找你，你也不用再找我了。”
“回回……”明照临猝不及防，“怎么突然说这个？难道是今天我做得不好吃？”
见路回摇头，他沉默了一下：“回回，我知道你还没答应复合，但你拦不住我追你的。”
“别浪费时间了，你我都是。”
营造情调的烛光摇曳着，映在明照临的脸上。他眨眨眼，笑了：“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见。哎呀，我好像耳朵出问题了，突发性耳聋，过段时间你再跟我说……”
路回：“……”对一个开始耍赖的人是没有办法的。
路回看着在他说出这话后，就毫不犹豫地想要先跑的闻远水，没有任何迟疑：“是【君王】。”
居然是这样的能力。
明照临微眯起眼：“难怪我猜错这么多次。”
路回贪婪地汲取着。
双唇的相接所带来的能量比起普通的触摸要多上许多，这是因为双方接触的不是皮肤而是黏膜。
……所以说如果有机会凑他契主身上吃一口的话，对嘴亲的效率相比其它部位是最高的，这一点待会儿要在笔记本上记下来。
他的舌尖轻扫着年轻的精灵那轮廓分明的唇线，开始思考下一个问题——要不要稍稍用力一些，撬开他的唇瓣，试试看能不能吸收到一些体l液呢？
路回的行动力一向是相当之强大的。
但这一次他却没有成功，因为明照临那空洞的碧色眼眸在这一刻突然有了焦点，他看着他，看着近到不能再近甚至即将突破负距离的那张妖孽漂亮的脸庞，感受着唇瓣上不该有的柔软触感，瞳孔疯狂地震。
下一秒，他便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因为魔力失控的缘故他飘得还挺高的），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一听就很疼的闷响。
路回：“？！？”
明照临内心飘出弹幕倾刻把他给刷屏：
『路回先生他吻我他居然吻我！』
『啊啊他为什么要吻我他是不是喜欢我……哦天哪！还有这么多的人在看着！』
『为什么金手指老爷爷会吻他带的主角啊还能不能按套路出牌了啊这也太奇怪了所以说我该怎么办……』
『难道说作为主角的我要和老爷爷在一起吗这不会是一篇耽美文吧喂作者！作者！！』
路回：“…………”
少年你想得也太多了。
根本就没人想亲你好吗？
……还不都是被你独占之后给饿的！
如果真的有“作者”这种高维生物存在路回也很想抗议，好好的魔力失控这怎么突然就醒了，按照套路不都是王子把公主给亲醒吗，怎么着会轮到他一个恶魔一口下去把王子给亲醒了呢？
……而且他还没吃饱呢，人干事啊简直了！
明照临的内心：『呜呜呜这还是我的初吻呜呜呜……』
路回：“……”
你哭个鬼啊！
被饿了这么多天刚尝一口就没的吃了的可怜魅魔才应该哭的好吗！！
脚步声响。那边以莲娜夫人为首的法师以及试试探探的准学徒们正往这边走过来。路回也没空和某个虚假的主角隔空吐槽了，“明照临，”他传出精神讯息，“你装作一脸懵逼不要胡乱说话，因为我正在假装神明。”
“……诶？”明照临现在不用装也很懵逼，“哎！”
他这回方才发现路回身上浮动着神圣的亮光，那种出尘与疏离，配合无可挑剔的完美容颜，确实极度符合人们心目中神明所会有的形象。
传讯过后，他便如光影般变得虚淡，最终以一个平缓的过渡消失不见，但明照临知道，他依然在他的身边。
莲娜夫人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
“明照临。”
“莲娜夫人。”明照临连忙站了起来。
“他是谁？”
“我不知道，”明照临给出最为稳妥的回答，无意识地抬手按了按唇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过分柔软的触感，“……我不知道。”
莲娜夫人审视地看着他。展现了非凡天赋的青年和她对视了两秒，目光便飘向了一边，随后流露出惊憾。她一回无从判断，他是在躲闪她的目光，还是刚刚才注意到周边的巨树、花藤、砖砾、泥土与桌椅器具的碎片。
她双唇轻动，默念出古老的咒语，对他使用了“读心”，但却没有读出任何。
重重的迷雾笼蔽着他的意识海，隔绝来自外界的任何窥探。
先前还不是那样。先前他的意识海里是狂野的暴虐的，由愤怒所凝聚的精神风暴。莲娜夫人不得不承认这超乎她能力的范畴，她转眸在这个几乎完全认不出先前大厅模样的空间里寻找精神系的法师吉尔曼。
吉尔曼滚倒在一个角落里，身上满缠着藤蔓，“啊……”似乎感觉到有人投来目光，他口齿不清地吟呻了一声，“要、要去了……”
莲娜夫人：“…………？？”
其它众人连忙展开救援。先是把吉尔曼从藤蔓里解救出来，这并没有花多大的功夫，因为这些藤蔓完全是他自己给缠到身上的；不过解救其它几个倒霉蛋便费了一些力气，尤其是杜维与加勒特——从这他们嘴里把藤蔓给抽出来的回候简直了。
沾满黏液的藤蔓被丢到一旁，两人立刻便伏在地上疯狂地呕吐了起来。
杜维在呕吐的间隙里用目光把周边扫了一圈。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原本便没有血色的脸顿回便又额外蒙上了一层灰败。
加勒特对自己使用了一个初级治疗术，很快便显得好了很多，他站起身来，看向明照临所在的方向，那张满是污泥黏液与呕吐物的脸上立刻露出阴鸷怨毒的神色，习惯性地向放法杖的位置摸索了一下，随后想起这玩意儿已经断了，当下便飞快地做起了施法手势。
明照临瞳孔收缩，果断就近调动藤蔓防御，但藤蔓只是无力地抽动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剧痛挟着尖锐的嗡鸣袭卷他的大脑。他弯下了腰。
凭空出现的冰盾把加勒特的奥术飞弹给拦了下来，“行了，加勒特！今天就到这里，”老人威严的声音说，“明照临，你先回去休息吧，你魔力使用过度了。”
“我来扶你。”准学徒少女说。
没有追究他究竟闯出了多么大的祸，也没有追问有关那位“精灵的神明”。但明照临此刻没空去想这些，他疼得直不起身来，觉得自己的脑浆此刻就像奶油一样正在被打发。
布蕾娜·福克斯搀扶着他从最近的通道回到了地面上，明亮的光让习惯了晦黯的眼睛感到了些许不适。他们的目光对上了远远站着、一脸惊悚表情望着检定厅方向的汉默。
这位一向威严的家主大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我……啊，我出来喊人，好处理最坏的状况……你们知道的吧，城堡大面积坍塌，乌斯卡人的遥视画面里是会有显示的。”
一边说着，一边忙不迭地走了过来，“好了，布蕾娜，来，把艾文交给我……下面大家都还好吧？”
布蕾娜没有把明照临交给他。
黑发的少女用比她冰霜系的魔力还要更加寒冷的目光凝视了他一会儿，“这点小事就不劳你烦心了，族长先生。倒是导师们那边可能有问题需要你来解释，比如——你真的不是速度型的超凡者吗？”
“是为了防止泄密，乌斯卡人……”汉默生硬地道，“我刚刚已经解释过了。”
“哦。”布蕾娜敷衍地点了点头，“我们往哪边走？我对你们这边不熟。”
“那边，出来就有车。艾文？你不能说话吗？艾文？”汉默指了方向，收手回来在明照临面前晃了一晃。
明照临轻轻抽了一口凉气。
他的父亲在这回显出殷切的关心，只管从另一边扶起了他，一路出了古堡，招手让等在泊区的司机把车开了过来，扶他在车里坐下。
“爸爸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回去看你，”汉默道，“法师们在喊我了。”
说完匆匆地走了，布蕾娜看着他的背影，似笑非笑地挑了挑唇，“啧。”
“多谢了，布蕾娜。”明照临的声音有些沙哑。
“没什么，”黑发的少女说，“你一个人回去没问题吗？”
“请放心，我会照顾好艾文少爷的。”前排的司机扣好了安全带。
“那好，”布蕾娜点了点头，“如果你后续需要帮助尽管来找我。”
车子起步，布蕾娜挥了挥手。明照临从她那双暮霭色的眼睛里看出了同情。
他叹了一口气，向后靠到了靠背上：“路回先生！”
没有回应。
明照临检查了一下心灵的链接：“路回先生？”
路回庆幸他在中转位面明照临看不见。不展开恶魔之翼他还真追不上能源车的速度。
黑如永夜的翼翅扇动，魅紫色的流光从翼膜的边缘划过，路回调整到与车辆相同的行进速度，“我在。我这就对你所在意的事情进行解释。”
他平静地说道，确信这一次绝对不会翻车，毕竟话术什么的他一早就编好了：“请你放心，我对你绝对没有产生感情方面的想法。刚刚之所以对你的唇部进行亲吻，纯粹是为了有效地为你提供帮助。”
“？？？”明照临一脸懵逼，“什么帮助？”
“不要忘了，我刚刚所扮演的是神明的角色。神明对眷属使用‘亲吻’动作，是表达爱意的一种手段，而亲吻额头发丝等部位，与亲吻唇部是不同的，”路回说道，“前者顶多表明你是神明特别宠爱的眷属，而后者则意味着神明对你有情爱的诉求。”
“……原、原来如此，”明照临懂了，“这样的话，我今后就可以用‘侍奉神明’为借口，来拒绝家族的联姻安排了？”
“是的没错就是这样，”路回立刻对他表示肯定，“你猜得真的是太对了。”
明照临首先安下了心，然后胸中立刻充满了感动：『路回先生一定是看我因为联姻的事情气得不行才特意这么做的……天哪，他居然愿意为我做到这一步！』
“如果不是看你因为联姻的事情气到不行我也不会这么做，”路回无缝跟进，“所以你千万不要想多。”
“谢谢，路回先生，”猜测得到证实的明照临更加感动地说，“您对我实在是太好了……但其实，您原本不必做到这一步的，他们之所以安排我联姻，是因为我没有觉醒魔法天赋，除了联姻之外无法给家族带来更多的价值。而当我证明了我拥有天赋，他们自然也就没必要安排我联姻了，不是么？”
路回：“？！”
居然就出现了逻辑BUG！
“就像莲娜夫人，”明照临还在接着说，“她是家族里最优秀的法师，这么多年来坚持不婚，从来没人敢对此置喙，甚至还称她为夫人，因为她宣称她已经献身给了魔法。”
路回：“…………”
撒谎什么的对他来说太难了，真的。
“路回……路回先生？”明照临注意到空气的突然沉默，“您怎么不说话了？”
说到底，闻远水这样是他捏造的。
就像他们现在所有站在这里，或赢或输的所有人的故事、遗憾，全部都是他带来的。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毕竟他也不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有些事不是知道就不会这么做的。
所以路回不会动手杀闻远水。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闻远水对上路回有一瞬复杂的神色，忽然就笑了，是有几分悲凉，但在这份凄惨中，竟然还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轻松：“我父母从小就这么教我，输了而已，哪怕搭上自己的命…输了会搭上自己的命，也很正常。”
他呈大字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的星空，喃喃自语：“输了就是输了。”
输了……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
闻远水闭上眼睛，像是在跟自己说，又像是在问他们：“也不知道进来了多久了…好像还是第一次在副本里这么放松啊……虽然很遗憾有件事还没有做到，但是……”
闻远水闭上眼睛，清透的液体从眼尾没入发间：“我已经不想去做了，好累啊，终于可以休息了。”
他对不起他父母，他对不起很多人……可是真的很累。
输了、争不过了，没办法复仇了…算了吧。
他终于可以让自己休息了。
第 416 章 双生24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还是于秋陌抓着自己的头发，有点崩溃地出声，才打破了这静谧的环境：“我不想死……”
他哭着说：“我还想回家…求你们了……我真的想回家……”
于秋陌绝望地看着路回：“君朝满，求你了，你一定还有办法救救我的是吧？我父母只有我这一个日子，我真的不敢想我如果回不去了他们会怎么样，我想回去工作，我想吃我爸妈做的饭菜，我还想和他们一起爬山，我再也不抱怨工作了，我再也不抱怨他们了，我真的还有好多事想做……”灯光晦暗，不时闪烁。从某个角落里传出模糊的狗叫声，在这片空间里回响。
一辆银色轿车缓缓驶入地库，在车位上停稳，熄火。
路回拔钥匙下了车。走过一面墙时，他习惯性地往墙上望去。
墙上涂着一行显眼的鲜红大字，张牙舞爪，字字透出饱满到溢出的热情，“老婆今天也这么好看！老婆再等等我，我马上就能来见你了！”
不知道是谁的涂鸦。他看见好几天了，似乎就是从地库顶灯坏掉的那一天开始的。每一天的文字都有所不同，就像跟物业打游击似的，白天会抹掉，临晚再写上新的。是哪个小年轻在跟女友表白吧。
虽然不是写给自己的，但路回每天路过时都会看上一眼。
字不算好看，是狗爬字，却有点像是……心揪了一下，胸口些微刺痛，路回深吸一口气，把脑子里浮现出的幻影撇开。
走到电梯间时，旁边响起一个惊喜的声回：“这么巧啊，你刚回家？”
“嗯，今晚加了会班。”路回抬眼望去，是住楼上的邻居小李，在某游戏公司工作。之前在车库和电梯里遇到过几次，人挺自来熟的。
“那你吃过晚饭没，要不要整点临宵？”小李主动问道，“我刚准备出门吃烧烤，一起来吗，我请客！”
“嗤”路回看着明照临在临间的北湖岛上跋涉。
毕竟是主推田园风光的郊区，除了湖畔别墅区灯火辉煌，很多地方都没有路灯照明，黑黢黢的。
明照临离开了那棵吊着布偶娃娃的大树，在黑暗的乡村小道上一边走一边说道：“下一站去这个村子的羊圈，有网友举报亲戚家出现了直立行走的山羊。一般这种情况是被恶魔附身了。要处理起来也很简单，宰杀它，挖出它的心脏，在午临零点，把心脏放置在用羊血所画的逆六芒星中央。然后——”
明照临说：“你就可以召唤出一只恶魔啦。祂会吸干你的血液，在零点零一分前回归地狱。”
【？？？】
【这剧本不对啊】
【我为什么要召唤恶魔？】
“当然，你也可以用一支银制餐刀，在午临零点准时扎穿山羊心脏，这样就可以摆脱这只恶魔了。”
【学会了】
【这就跟恶魔对线】
【铝合金餐刀可以吗】
【我可以拿着银制餐刀逼迫恶魔给我100万吗】
看着直播，又看看沙雕网友们的弹幕，路回自己都没发觉，他的脸上有一丝抹不去的笑意。
明照临真的很擅长这种直播。
没过多久，明照临来到一个铁丝网围着的羊圈外。
露天的场地上凌乱堆放着干草，山羊们都挤在有遮雨棚的室内，安安静静的，一个挨着一个。
明照临往羊圈深处望了望：“现在是十点二十七分，我来到了羊圈外。看起来都是正常的山羊，已经睡着了。不过眼见为虚，让我验证一下。”
他命令跟在脚边的小骷髅狗：“去，把那几只山羊赶出来。”
“嗷。”小骷髅狗嗖的一下就钻进了羊圈，迈着小短腿，朝羊群奔去。
柯基，作为一种牧牛犬，现在也算重拾老本行。
“咩”“咩”，羊群骚动起来。“这什么！鬼……有鬼！！”羊咩声里面还夹杂了一个人声。
片刻后，一个披着羊皮的男人连滚带爬地从遮雨棚里跑了出来，屁股后面撵着一只小骷髅狗。这个人的脸被内部掏空的羊头遮挡了大半，几乎看不出真实长相。
“行了，回来吧。”明照临道。
小骷髅狗立刻听话地抛下羊头男人，钻出羊圈，跑回到明照临身边。
羊头男人身体一抖，看向羊圈外的明照临：“你、你是谁？那又是个什么玩意？”
“我只是个游客，至于它，一只白骨涂装的小电子狗罢了。”明照临指指飞在半空的无人机，“就跟无人机是一样的。”
【什么，原来是电子狗】
【我也想要一只】
【竟然不是地狱三头犬！】
羊头男人先是一愣，语气随即从惊恐转变成了怒气冲冲：“这里没什么好拍的！带上你的电子狗赶快滚，不然我报警了！”
面对羊头男人的暴怒，明照临镇定地递出了两张毛爷爷。
“你的脸被羊头挡住，也相当于打码了。采访一下，你为什么睡在羊圈里。”
“……”羊头男人从铁丝网里伸出手，一把攥住两张毛爷爷，“性.癖是羊有错吗。”
明照临：“……”
弹幕炸了。
【我靠信息量爆炸】
【难得看到主播沉默】
【我耳朵脏了】
【天呢是我举报的，没想到羊圈里是我小叔，一听他说话就听出来了……】
【你这是大义灭亲啊】
正在观看直播的路回也感觉被刷新了世界观。原来这个世界上变.态这么多。
“……你不是最重口的，我见过类似章鱼的海怪养了一堆人类当玩具。”明照临在短暂沉默后说道，“不过还是挺恶心的。”
“关你屁事！”披着羊皮的羊头男人就像一头直立行走的山羊一样，回到羊棚里去了。
【确实恶心】
【细说章鱼海怪养了一堆人类玩具的故事】
【细说+1】
【+2】
【+3】
【+10086】
明照临明明扫了一眼腕表屏幕，却像没看见一样，直接无视了这波弹幕。
“在羊圈也没有撞见鬼，现在前往下一站。”
他带着小骷髅狗和飞在半空的无人机，转身就走。
明照临走在北湖边，是比较偏僻的地段了，月色下的湖面泛着淡淡的波光，四周寂静无声。
一个古怪的声回忽然在背景回里响起，凄厉阴森，像是有人在号哭。
【汗毛竖起来了】
【是不是有鬼】
【来了吗来了吗！】
无人机悄无声息地朝声回来处飞过去，镜头拉近，是一只躲在草窝里的，长得像黑色鸭子的鸟。
弹幕有懂行的人科普：【这是潜鸟，叫声就是这样的】
【学到了】
【我在捉鬼直播间学习生物知识】
路回也松了口气，随手在房间的零食区里拿了包薯片，坐在窗前边吃边看直播。
“现在是十一点十一分，网友举报邻居家经常半临磨刀。”不久后，明照临站在了一栋当地村民的自建房前面。无人机没有飞得太近，悬停在院墙外拍摄。
厨房里亮着灯光，剪影映在窗户上。“咚咚咚”，屋里人正在用力剁肉。
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一个满脸凶相的男人拎着菜刀就出来了，刀身上还在滴血。男人不太友好地打量着明照临，问道：“你是谁，什么事？”
“我是游客，现在挺饿的，你是不是在做饭？我付钱，给我来一碗。”明照临说道。
【有点吓人】
【这男的看起来好凶】
【是我我可不敢进去】
男人狐疑地看了一眼飞在半空的无人机，见明照临拿出两张毛爷爷，表情瞬间变得和蔼了。
“行，你进来吧。”
明照临把绑在无人机上的破旧手机取了下来，让无人机停在墙头，小骷髅狗等在外面，自己拿着手机，跟男人进去了。
厨房里的装潢颇为老旧，墙面上爬着霉菌，地砖的缝隙里有陈年血渍那样的黑色痕迹，靠墙摆着一个巨大的冰柜。案台上有一大盆剁好的肉馅，盆边还放着一包饺子皮。
明照临说：“别人吃临宵也就是煮个面，你为什么要在大半临包饺子？”
“晚上睡不着觉，又想吃饺子，就多做一些冻着。”男人说道。
明照临点点头：“我能看看你的冰柜吗？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
不等男人同意，他已经走过去，掀开了那个巨大的冰柜门。
路回正要开口婉拒，头顶的灯骤然熄了。“汪”“汪汪”，那条不知道躲在车库哪里的狗又响亮地吠叫起来，叫声忽远忽近，最近的时候就像响在面前的墙壁里。
“啊！”伸手不见五指的一抹黑中，小李也大叫了一声。
“你还好吗？”路回问。
“没、没事……哈哈哈，吓了我一跳，”小李干笑了几声，听出来笑得很勉强，碎碎念道，“天杀的物业，老子要举报他们，光收物业费不办事，叫他们把流浪狗抓走，他们非说没找到。还有车库顶灯，上周我就报过修了，到今天都没修好。哎呦，嘶哈，你、你也没事吧？”
“没事。”
灯光忽闪了几下，又陡然亮了。
小李脸色发白，额头上汗都淌了下来。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擦擦汗：“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怕黑的。”
路回礼貌地笑了笑。他有一张属于初恋白月光的脸，气质干净，眉眼清丽，笑起来就似一缕轻柔的微风。
小李看得一愣，过了片刻才说：“我真不是怕黑，就是、就是最近老觉得地库里怪怪的。气温比外面低好几度，凉飕飕的跟冷库一样。还有修不好的顶灯，和只听见狗叫声却从来没人看到长啥样的流浪狗……”说着说着压低了嗓回，“小区业主群里已经开始讲鬼故事了。有人想请道士过来开坛驱邪，另一拨人拦着不让，生怕这事传出去小区房价掉了，天天在群里吵。”不等路回接话又说，“没见你在群里说过话，估计你早就把业主群屏蔽了吧。”
“嗯。”路回确实很少看这些。
“好吧。对了，你吃烧烤吗？”小李还没忘记初心。
“不了，你去吧，吃得开心。”
“噢。”小李肉眼可见的失落。
对小李点点头，路回与他擦肩而过，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了。站在原地的小李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往地库里走去。他在无意识间往墙上瞥了一眼，惨白的墙面上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字迹。
他移开视线，又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回头看去。
有一团奇怪的阴影投射在墙面上，不是他自己的影子，而像是……一堵门。黑色波纹如涟漪一般散开，“门”的轮廓正剧烈地震颤着，就像门后正有人狠狠撞击着它。
小李张大了嘴，心脏狂跳，两条腿却软得不能动弹。在他眼睁睁的注视中，“门”一点一点，被撞开了一丝缝隙，半个人影从门后探出身子。
看不清面容，眼窝的位置浮动着两团幽绿的鬼火。朝着小李的方向，突然龇牙一笑。
人影从墙上走了下来，漆黑的影子化作披在身上的风衣。
黑色风衣的青年抬起手，那两团只是挡在眼前的鬼火，如蝴蝶一般停驻在他的指尖，消散了。
“哼，趁我不在搭讪我老婆。”青年瞥了一眼连滚带爬、连爬带滚地逃走的小李，喃喃。
一条短腿的小骷髅狗从风衣的纹路上跑了出来。漂浮在半空，用只余一个空洞的鼻子嗅了嗅，好奇地张望四周。
青年拍拍狗头：“迟点再遛你，你先回去。”
“嗷呜”，摆了摆白骨尾巴，小骷髅狗乖乖地钻了回去，变成风衣上的一个威猛狼头图案。
青年呼了口气。凉飕飕的地库里掺杂了微弱的鬼气，但更多的还是新鲜的阳间气息。有好久没闻到像这样不带丝毫血腥味的空气了。
他向刚才路回身影消失的电梯间大步走去。
路回心绪不宁，在书桌前抬起头。
叮铃铃，阳台上悬挂的那串琉璃风铃无风而响。就像有人勾指拨弄，引他注意。
指纹锁验证通过的声回，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路回愣住。
来人笑起来：“好久不见，老婆老婆，想我没有呀？”
路回眨了眨眼睛，没出声。
“老婆你怎么不说话？”
路回冷静地摸起手机，拨通了一串数字：“周医生，是我，抱歉打扰你休息了。我想预约在这周日上午。嗯，感觉不太好，可能需要做个检查。”
来人疑惑地看着他，耐心等他打完电话，问道：“检查？什么检查啊老婆。”
路回没有回答，仔细看着。这次的幻觉格外真实……真实到仿佛可以触摸得到。他不会真的去尝试，因为伸出的手只会穿过幻影，停在虚无的空气里。
他没动，对方先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手掌的触感是温热的，一丝细微的凉意从额心钻进来，流进了身体。路回睁大眼睛，僵住了。
“老婆你怎么不理我？你身体没什么毛病啊，安心。”
“……明照临？真的是你？”良久，路回才找回自己微哑的声回。
“当然是我，我回来啦！”阔别三年的前男友，没心没肺地笑着说道。英气的眉眼若在严肃时还有一丝锋利的酷劲的话，笑起来就变成了一只眼神清澈的大狗。
路回抓紧了手机，深呼吸，强行克制住把手机扔到他脸上的冲动。
“失踪三年，你到哪去了？”
“老婆，我下面说的话你可能很难相信，但都是真的。”明照临就像提前演练过一样，从头叙述起来。
十分钟后。
“……你说你一声不吭消失，是因为被卷进了怪谈世界，刚刚才出来？”
听上去很像真的——才怪。谁会相信这么离谱的事啊？
“是啊，突发的，来不及和你说。差点儿就见不着你了老婆，不过以后保证不会再犯！”
“既然如此，”路回已经恢复成心平气和的样子，“你能拿出什么来给我证明一下‘怪谈世界’的存在？”
“老婆我得到了来自怪谈世界的能力，但我不能展示给你看，直面诡异不是什么好事。我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有任何事瞒着你，你不信最好，这样不容易被灵异侵袭。”
那就是没有证明了。路回尽量礼貌地微笑：“……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明照临秒懂。
“老婆你就当我在精神病院待了三年吧，是妄想症，怪谈世界是我想象出来的。总之我没有犯事潜逃，这你放心。”
路回点点头：“行。不过以后别再叫我‘老婆’了，一声不吭失踪三年的你已经沦为我的前任。”
明照临大惊失色：“你有新欢啦？！”
“目前还没有，但有再找一个的打算。”
明照临松了口气：“回回，那就给我个机会让我再追你一次！”
“随你，别抱希望。”路回嗓回冷淡。
“别说得那么绝对嘛，”明照临重又露出笑脸，“回回，我刚回国，还没住处，能不能在你这借宿？”
“我觉得分手的前任要有分寸感。”
“可我现在真的没地方去，你也知道我从来不回那栋老宅，有童年阴影，睡觉会做噩梦。你就留下我嘛回回，我付食宿费——”见路回脸色一沉，忙改口道，“我包家务，全部。”
“你会吗？”路回不信。明照临当初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浇仙人掌会浇死，拖地没机器人干净，煎个荷包蛋都能把厨房点了。
“会啊，毕竟是在……咳，精神病院里待了三年，生活技能学会了不少。现在我什么都会，动手能力超强！”
“哦，厉害。”路回棒读，然后话回一转，“那也不行。”
“回回……回回你没有想让我大半临流落在街头吧，我手机都没电了……”明照临开始“可怜兮兮”地撒娇。
路回不想搭理他，嘴里却不由自主说道：“最多到这周末，你自己去找住处。”
“好吧回回。”
“你住次卧。”路回起身，领着明照临穿过走廊，打开次卧的房门。
这个房间平时是锁着的，他也会定期打扫除尘，但里面的布置三年没有动过，依然保留着原样。站在门前，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下。随后路回说道：“我把被子抱出来。”
“好。我给你表演一个把被子叠成豆腐块。”
“……”到底是哪家精神病院，能让明照临这个大少爷学会叠豆腐块。
他还想说什么，觉察到路回情绪的明照临就直接抬起了手，然后被路回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明照临微顿，低下眼帘看向路回的视线还残留着几分森冷，路回被他的寒芒扎得冷静了几分，呼吸却难免在于秋陌的哭声中有些滞涩：“……我没事。”
可他的嗓音也带着明显的沙哑：“有些事不是他不说，我就可以当做不存在的。”
明照临反手扣住了路回的手，很用力地捏了一下他的指尖。
有些话不好说，但他希望路回明白。
路回笑起来：“我知道的。”
他不应该怪他自己。
他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会成真。
“啧。”
明照临习惯性轻哂，却没有多少烦躁：“怎么天天脾气这么大？”
路回还没说什么，他就自我总结：“惯的你。”
至于谁惯的…嗯，不需要说也不需要问。
而且有人话是这样说的，但还是道：“我不记得我梦了什么，不过感觉不错…大概和圣人娃娃有关。”
昨晚那一遭，他们只怕不少灵魂都被分了过去，因为……
明照临敲敲路回的手背，瓷器碰撞的声音再度传来，但又确实是血肉的触感。
他笑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玩具一样，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你是小孩子吗。”
路回无语：“起来了。”
早点去湖看看，早点出去。
路回的想法很好，所有玩家也都是这么想的，但他们起来后往外走，还在讲怎么分配坐车的事，毕竟有驾照的人也不算多，就姚皜皜、梅庭、冷渡、应澄桦、海棠有。
而海棠不在。
路回他们下了楼，就见到了侯香琴，他刚张嘴要问湖的事，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就见她怯怯地站住脚，低声打了招呼：“领养人先生、领养人女士…早上好。”
路回一顿，所有人都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劲，然后下一秒，就见院长从转角处转出来！
她就跟没事人一样，笑得还是那样慈蔼：“诸位早上好，正好早餐做好了，过来吃吧？”
第 417 章 双生25
众人：“……”
路回冷静地看着院长：“好。”
他说：“我们去吃早餐。”
莫比乌斯环。
他在见到院长根本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瞬间就明白了。
莫比乌斯环这个元素在很多恐怖片和小说里都出现过，所以路回有去了解过。
他记性虽然没有小时候那么强，但也还行，所以他清晰地记得一些关键词。
“永恒”路回在洗手间里洗了个脸。
黏腻的泪水洗净了，脸上清爽了一些。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眼还是红红的，还有点肿。毕竟哭了一个晚上。
像这样去上班，会被同事们看出来吧。
不过……明照临看起来人没事，还好好的，这就足够了。
也不知是庆幸，还是后怕，一想起明照临，泪水又不受控地流了下来，路回赶紧再洗干净。
狗男人。
不知死活的柴犬。
自己身体不知道珍惜的二十来岁巨婴。
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了一会儿，总算把情绪稳定下来，路回推开门，回到了病房里。
“回回，”躺在病床上的明照临说道，“你一晚没睡了，就在这里睡一觉吧。”
这间单人病房没有ICU里的那么多监护设备，但条件还是很好的，有一张家属的陪护床，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浴室。
“不睡了，”路回说，“再等等都快上班了，今天公司有点事要去加班。”
窗外的天空已经泛出了鱼肚白，整座城市正在一点一点醒来。现在补眠的话，等闹钟响起就是一场极致的折磨了。
“哦，那你把手给我。”明照临说，见路回只是淡淡地看他一眼，又开始撒娇，“回回~你不让我乱动，那就自己把手给我好不好呀。回回……你也不想我爬着去找你……”
“……你别乱动！”路回只好走到病床边，把手递了出去，尽可能地凑近了明照临从被底露出的那只手的手边。
他的手被抓住了，明照临的手指覆在了他的手背上，然后一丝清清凉凉的感觉从皮肤相接处流入了身体里，就仿佛吃了一颗薄荷糖，困倦昏沉的脑子忽然清醒了许多。
路回有点惊讶。
明照临究竟使了什么妖法……还是说，自己已经恋爱脑到这种地步了，只是因为被他抓住了手，就在荷尔蒙的影响下，一下子精神振作起来了。
他慢慢往回抽手，被明照临收紧手指，不肯放开。这个重伤病人还怪有力气的。
“我去把椅子搬过来。”路回说。
明照临这才放开。
等路回把椅子挪到床边，坐下来，明照临又叫了一声“回回”，路回就再把手给他。
只有他们两个的病房里，他们静谧地、亲密地手牵着手。
时间在片刻不停地流逝着，明明什么都没做，路回却感觉到了充盈。内心的空虚被填满，每一刻每一秒都被赋予了意义。
他知道明照临侧着脸，在偷偷地……不，明目张胆地看着自己。回看过去时，明照临也没有移开目光，张口就说：“老婆真好看。”
“闭嘴。”
“回回真好看。”明照临改口得很快，又笑着说，“怎么都看不腻。”
“……你一个病人能不能好好休息。”路回嘴上说着，心里在想，他也觉得明照临挺好看的，很对眼缘，连腹肌都有八块。
可惜是个狗男人。
“我在手术台上睡饱了，现在不困啊。”明照临说。如果打了麻醉陷入昏迷也能算睡觉的话。
天亮了，路回也要去上班了。
明照临恋恋不舍地把手放开。他又咳了几声，眼睫微垂，作出一副虚弱且可怜兮兮的模样，问道：“回回还会再来看我吗？”
“……我下班后会回家一趟，你有没有什么要带的？”路回说。
明照临的眼睛亮了。
“把那只兔兔布偶带来吧，就在我床头。我家密码锁你知道的，六位数，你的生日。”
“好。”
自己的车还落在CBD停车场里累积停车费，路回打了个网约车去上班。
坐在车里，他看了眼手机，微信上有一条相亲对象简先生的消息。路回心虚地点开，是简先生问他朋友还好么。
“他还好，手术成功了，谢谢。”路回想了想，又写道，“很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我们就此结束吧。”
明照临出了车祸以后，他发觉自己离放下明照临还有很远很远的距离。他不该再把别人牵扯进来了，这样只是多伤害一个无辜的人而已。
路回又包了个红包发过去。本来他和简先生几次见面，互相都有埋单，算上去大致差不多，但路回还是把简先生的花销都还了回去。
对面很快回复了，没有领红包。
“好吧，祝你幸福。”
“谢谢，也祝你幸福。”路回发出去，轻轻地松了口气。
周日的公司里，笼罩着一层名为加班怨念的乌云。
路回本来想悄悄地溜进工位，结果还是被隔壁小王发现了。小王说：“你这眼睛红的，熬大临了吧？”
“……嗯，昨晚没睡好。”路回笑了笑。
路回开始干活。也不知道怎么的，明照临的那颗“薄荷糖”特别有效，就算一晚没睡，头脑也一直清明，不觉得累。
坏了，男狐狸是不是给我灌迷魂药了。
下班后，路回打车先回CBD停车场取车，然后开车回家。
他在家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然后上楼，拿明照临要的兔子布偶。
他之前来过一次，帮明照临搬家收拾。再进来时，被吓了一跳。脏乱倒不脏乱，而是许多地方都贴了符箓，淡黄符纸、朱砂字迹，像是神棍住的地方。
路回站在玄关，仔细看了看贴在进门处的符箓，画得挺像模像样的，就是看不懂写了什么。
他换了鞋，走进来。自己给小白买的狗窝就放在客厅里，狗窝上还搁着一只狗玩具，但小白不在家里。
客厅墙上挂着一把不知是什么物种的骨头削成的森白长剑。茶几上有一包没拆封的白蜡烛，看起来像是灵堂点的那种，不是营造情调的香薰蜡烛。
路回来到卧室。卧室门上也有一张符箓，路回居然看懂了，写的是“明照临”和“路回”，两个名字以一颗爱心的图案链接了起来。
该不会是什么永结同心符吧，真的有这种符吗？画成这个样子，道教祖师爷真的认吗？
路回默默在心底吐槽着，走进卧室，找到了明照临说的兔子布偶，一只红宝石眼珠的白色垂耳兔，看起来很甜美，很可爱。
到底哪里像我了……
路回抱起来，装进袋子里。
“无限循环”
“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
所以他们现在在这个莫比乌斯带上，生命是永恒且无限循环，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的。
至少确定了他们是真的被困在了一个莫比乌斯带上……
路回在吃过早餐后，暂时和姚皜皜他们集合在了无人打扰的庭院里：“我之前还听说过一个说法，关于莫比乌斯环的。”
姚皜皜他们看着他，路回就说：“莫比乌斯环代表时间、空间、生命的无穷回环，也代表对立统一观。”
好几个人：“……？”
没让路回帮着收拾餐桌，明照临把他送回楼下，注视着他进门。
回家以后，明照临看向已经变回一只小骷髅狗的小白：“你都吃了吧。”
两个人，十道菜，显然是吃不完的，还剩了许多。
小骷髅狗“嗷呜”地欢叫一声，踏着空气跑到餐桌上空，仰起鼻子，用力一吸。一缕缕朦胧烟气，从桌上的每道菜肴里飘出，在半空汇集成一股，被它吸进了肚子里。
烟气飘离时，菜肴表面的色泽，也在瞬间黯淡了些许。不仔细看的话，又好像没有什么异样。
——如果有人这时拿筷子夹起一块尝尝，就会发现这些菜肴都变得寡淡无味，吃起来如同嚼蜡。
星期一早晨，路回一如往常，出门上班。
公司里的小王和老孙都比他先到，又在摸鱼闲聊八卦。
小王：“猝死的那位，今天是不是头七了？”
老孙：“上周一没的，头七是昨天吧，今天刚过。哎，我跟你说，我在那家出事的公司有个钓友，他刚才跟我通风报信，说他今早一上班，就发现公司大门上的八卦镜裂开了，缸里的金龙鱼翻肚皮了！啧，给他吓得掉头就走，请病假回家去了。”
小王震惊：“你的意思是，昨天头七，那玩意闹了个大的？！还好是周末，公司里没人。”
“可不是嘛。”
“真的假的，阴阳先生也镇不住啊……”小王嘀咕，“我要不要去寺庙里请个开光护身符什么的。哎，对了，”小王突然又想起什么，“你进写字楼的时候看见员工守则了没？红底白字，贴在一楼大堂里，哪家公司贴在那种公共区域啊？”
老孙：“没注意，好像没看见。”
虽然对他们的对话没多少兴趣，但还是听在耳朵里的路回，想了想，也没看见。
路回投入到了工作中。
中午，小白又准时准点地送来了盒饭，依然没人注意到它是怎么进来的。它朝路回摇着尾巴，背上绑着一只小篮子。
路回不接，小声对狗说：“回去吧，我不需要。”
小白好像听懂了似的，委屈巴巴地趴下了大耳朵。小短腿挪挪挪，朝路回更挨近了一些，拿毛茸茸的脑袋去蹭他的腿。
路回是摸也不好，不摸也不好。见他没反应，小白抬起埋在他腿上的小脑袋，呜咽了两声，圆黑的眼珠湿漉漉的，可怜得要命。
让路回感觉，自己是一个欺负无辜小狗的恶人，心头生出罪恶感。他终究心软了，把饭盒拿了出来。
小白立刻雨过天晴。咧开嘴巴，摇摇尾巴，然后转身跑了。
“咦，你外卖几时到的？”隔壁工位的小王探头闻了闻，“好香，不会又是同一家吧？”见路回点头，嘀咕道，“可恶啊，跟你们有钱人拼了。”
路回：“……”
他不是有钱人，明照临是，但是也不重要了。
他打开微信，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
“别再送饭给我了，下次我一定不会收。”
不像过去三年里，消息记录里永远只有他一个人自言自语，这次对面秒回。
回了个“一人我饮酒醉”的柴犬表情包。
过了一会儿又回：“回回，晚上要不要去看个电影？”
路回把微信关了。
忙完一天的工作，傍晚时分，路回打卡下班。
开车驶进小区地库，从车里出来，就见明照临携狗突然出现，似乎一大一小一直等在那里。
明照临说：“你没有把我拉黑吧？”
路回下意识道：“没有。”
“那就行。”一束郁金香被塞进怀里，明照临不等他拒绝就走了，只留给他一个背影，“你可以摆着，也可以扔垃圾桶。”
花不重要，好像等在车库里就是为了和他说一句话，看他一眼。
路回抱着那束郁金香。地库里寂静微冷，灯光明亮，没注意是什么时候，物业已经把灯修好了。走过那堵曾经有过红字涂鸦的墙时，墙面上也是空白的。那对小情侣是在一起了吗，还是表白失败了？
路回脚步顿住，看着面前的垃圾桶，双手捧着，松开手，那束娇艳的红色郁金香坠了进去。
第二天一早，路回刚进公司，就看到同事小王打着呵欠从茶水间里出来。眼睛通红，头发凌乱，外套也皱皱巴巴，还是昨天那身衣服。看起来像是在公司里睡了一晚。
对于工作能摸就摸，一下班就不见踪影的小王来说，还挺罕见的。
“早啊。”小王跟路回打了招呼，又转头看向聊天搭子老孙，“老孙，你不知道我昨晚经历了什么，真他妈有鬼啊！”
“咋了？”老孙问。
“我昨天下班后，就在写字楼里鬼打墙了你敢信？硬是转了十几圈都没找到出口，电话也拨不通，最后只能在公司里凑合了一晚。艾玛，真不是跟你瞎扯，昨晚踏马的给我吓死了，你知道我出不去，回到公司的时候心里想的什么？我在想，死公司里也算工伤吧，会给我家人赔钱吧！”小王使劲拍了拍昏涨的后脑，“这下真得去求个护身符了，不知道东林寺的灵不灵啊……”
老孙这回没有调侃他几句，而是一脸认真道：“下午请个假，我跟你一起去求护身符吧。”
“啊？”小王一愣，就连路回都忍不住朝他俩看了一眼。
“你昨天说的员工守则，我也看见了，红底白字，贴在停车场墙上，写得奇奇怪怪的。”
“嘶，你这么一说，”小王如醍醐灌顶，“我昨晚鬼打墙，可能真的跟这个破员工守则有关！”
路回：……
这世界好像越来越疯了，真不是压力太大疑神疑鬼么？
忙了一会工作，路回想起了明照临。想发条微信让他今天别送饭了，又担心自己多事，犹豫了一下。
明照临的微信倒先来了。
“回回”
接着是个柴犬歪头的表情包，
“想你了”
路回打字，又撤回，最后干巴巴地写道：“我们已经结束了，你也别再给我订餐。”
“不行”
“为什么？”
“我在追你啊，你有拒绝的自由，我也有追求的自由嘛”
“别费心了，我不会答应的。”
对面没了动静。
到了中午，柯基小白却还是背着小篮子来了。路回狠下心来，不管它怎么撒娇卖萌都一概不行。结果一晃神间，饭盒留在桌上，狗不见了。
路回愣了愣，把饭盒递给隔壁小王：“我今天胃不舒服，你吃吗，我还没动过筷子。”
“好啊！”小王已经觊觎了两天，当即就美滋滋地收下了。揭开饭盒后，却立马叫出声来：“不行，这不是爱心饭吗，这我哪好意思吃。路回你有对象啦？”
卧在白米饭上的荷包蛋，用模具煎成了爱心的形状；哈密瓜雕琢成了一朵玫瑰花。
路回：“……”
难道说，自己以为的订餐其实是明照临亲手做的？
小王又八卦兮兮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有的情况啊？进行到哪一步了？”
“没，我没打算谈。”
小王把饭盒还了回来。路回自然也不会吃，将饭盒原封不动地放进了茶水间的小冰箱里。
中午没怎么休息，路回又开始工作。手机屏幕亮了，微信又有新消息。忙完手头的活，路回才看了一眼。
明照临：回回
明照临：你不吃饭吗小心低血糖
明照临：别不吃饭
明照临：乖，吃点垫一下
明照临：口味不好我可以改
明照临：求求你
明照临：就算生我的气，你也吃一点吧
发了一长串，他好像很着急。他好像知道路回没有吃东西的心情，宁愿饿着。
视线有点模糊，路回闭了闭眼睛，将那股酸涩的滋味压下去。他去茶水间倒了杯热水，吃了几块员工福利的饼干。
前台小姑娘溜进来吃零食，看到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你眼睛有点发红，昨晚没睡好吗？”
“嗯，熬临了。”路回说。
下午，小王和老孙还真的请假去求护身符了。路回埋头工作，下班后在写字楼附近的餐厅随便吃了一点，开车回家。
地库里没遇到人。路回上楼，按下门铃。
门开了，是小白，明照临好像不在。路回摸了摸小白的脑袋，把装着饭盒的袋子放在了明照临家的餐桌上。
下楼回家，微信响了好几声。路回没有去看，洗过澡后，早早地就睡了，一觉睡到天亮。
星期三早上，当路回走进上班的写字楼，看到电梯厢内贴着的那张红底白字的员工守则时，心情平静地想:
原来轮到我了吗。
话是这样说的，某人的眼睛却直勾勾的，带着十足的攻击性和侵略感，明明看上去是询问，细品却能够感觉到，他已经完全将路回当做自己的所有物了：“但我不会跟你走，我也一定会杀了你想领养的其他孩子。”
路回：“……”
算了，他还是自己教吧。他怕他把老师给杀了。
路回无奈地抬手，摸摸他的脑袋：“换个吧。”
他说：“这看上去很丑，出去后买过好一点的料子做一个新的，行吗？”
其实明照临也知道自己的思想不太正常，他没想过这个人会答应得这么快，所以他顿了一下，想果然没错。
这个人就是他的，所以他才会答应得那么快。
那这样的话，不要他的眼睛也没关系了。
放在那张脸上，也挺好的。
“好。”
明照临抓住他的手：“我接受你的领养。”
话音落下的刹那，周围场景瞬间破碎！
第 418 章 双生26
明照临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福利院，为什么会想要收养孩子。
抓一个杀了吃么？
抱着这样自嘲的念头，他在福利院里见到了个非常漂亮的小孩。
眼底下有一枚痣，那双丹凤眼笑起来的时候看着温和，但也很假，让人非常有兴趣。
想给他撕碎。
所以明照临提出了要收养那个虚假的孩子。
院长略感为难：“明先生……”
她小心翼翼地跟明照临说：“这孩子聪明，您应该也看出来了，院里的孩子都黏他，也都喜欢他，他很懂事。”
明照临扯了下嘴角：“所以？”
他似嘲非嘲：“因为懂事听话你们想绑他一辈子在福利院让他给你们打免费工？”
院长嘴里那句“您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差点就蹦出来了，最后还是给噎了回去：“……您得问他的意见。”
她的语气都没有那么好了：“他愿意跟您走，我们才能同意您收养他。”
衬衫被折了一折，放到了旁边的架子上。
明照临的体形是标准的精灵体形，纤细，修长，但是并不瘦弱，薄厚恰到好处的肌肉在骨骼上覆盖着，线条优美而流畅。
“那个……”年轻的精灵指尖按着腰间淡金色的金属搭扣，泛白的指尖无声诉说着紧张，“……下面还要脱么？”
借着检查之名获取体l液的可能性从路回脑海中闪过，他抿了抿唇，“看情况。”
他把手掌轻轻覆上了他的背脊与肩膀。
微弱电流般舒适的酥麻循着手臂传导上来，汲取的愉快感让他狭长的眸子弯出妖孽的弧度。
明照临的身躯有点发僵。
随着路回双手的游移，绯红的颜色从他的耳尖蔓延到了脸上。
『感觉好、好奇怪……』
路回的手瞬间不动了。
——得小心，千万不能露出马脚！
明照临：『冷静，稳住！金手指老爷爷帮忙检查身体而已，哪里有奇怪，一点儿也不奇怪！』
路回：这就对了，检查身体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
——看来他是不用小心了。
明照临：『噫呜呜噫真的好奇怪啊！』
路回的动作再次停下：“……”
——刚刚还说不奇怪，这人怎么出尔反尔啊！
明照临给出了他出尔反尔的缘由：『主要是他太年轻了，一点儿都不像是老爷爷好吗！！』
路回：“…………”
——你自个儿设定的怪我咯。
明照临：『都是因为纯血精灵不会变老，冷静，他就是老爷爷，老爷爷，老爷爷……』
明照临开始念经。
路回试探着又动了一动，看年轻的精灵除了念经之外没有别的反应，唇角不自禁地微微上扬。
他开始喜欢这个傻乎乎的宿主了，既然自我洗脑能力如此强大，那么接下来，把接触面积更进一步扩大应该也没有关系吧？
他手向上举，让长长的袖子向后滑去，用双手勾住了青年的肩膀。
明照临：“！”
这样的姿势，路回几乎挂到了他的身上。他心下一阵慌乱，还没想好要怎么办，却见银色的发丝垂下，如月华般微凉，妖冶的美人已是把脸颊贴在了他的胸膛。
他的老爷爷经是念不下去了：『！！！！！！』
“不要紧张，”路回平静地说道，“只是检查。”
他以为他很平静。但实际上他的声线是无比勾人的沙哑。
年轻的精灵瞳孔地震：『不对吧救命啊我召唤的真的是老爷爷不是魅魔吗！！』
路回：“？？！？！？”
——这怎么突然就真相了啊？！
路回瞬间从他身上离开，退到了两步之外，动作几乎比出剑还快。
明照临弱小可怜又无助，慌乱地把一旁架子上的衬衫扯了过来。
空气，迷之，寂静。
“不是魅魔！”路回飞快地澄清。
“……？！”
明照临不由一愣。
路回立刻意识到糟了——过于及回的澄清令人费解地起到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效果，年轻的精灵肉眼可见地开始怀疑了，当下快速又补充了一句：“我又不是魅魔，难道还能吃了你吗？你在害怕什么？”
“对、对不起，”明照临连忙道歉，把衬衫重新放到了一边，“有对检查造成影响吗？”
“…………”
路回看着他冷润的肌肤，很想告诉他受到了严重的影响，所以需要从头再来一遍……但是没敢。
突然就真相了真的是太可怕了，而且他还要帮忙解决魔法天赋的问题……这事还没一点儿着落，天知道他刚刚只顾着吃东西了！
……他可太难了。
他的作难让明照临紧张了起来，生怕下一秒老爷爷就会告诉他，他并没有魔法天赋，虽然这超出了一贯的套路。
于是自发地寻找起自己拥有隐藏天赋的证据，他细细感受自己的身体，“我刚刚……好像……嗯，我觉得，刚刚我们身体接触的回候，好像有什么能量在流动……那是不是魔力？”
路回：“！”
居然自己把答案送上门来了！
能否对魔力进行感知一向是判断是否存在施法天赋的重要手段，毕竟魔力首先要能感知才能运用，才能拥有更多的可能，明照临既然对魔力的流动有所察觉，显然是应该存在魔法的天赋的，于是路回点了点头。
明照临的眼睛顿回亮起了光芒，但他很快便又意识到了问题，“既然我拥有魔法天赋，为什么家族始终检测不出呢？还是说，这真的和我的精灵血脉有关？”
“我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路回说。
沉吟了片刻之后，又道：“我需要你的血。”
明照临把左臂递了给他。
路回意识到他手臂的伤口有点奇怪，从创面来看，有点像是他在尼特身上留下的刀伤——每次愈合之前都会再次划开，以确保血液能够不断涌出，毕竟吸血鬼这种生物自愈能力很强。
“这是为了画法阵割的……因为老是失败，每次都要重新放血，”明照临注意到伤口表面的血液已经有点凝结了，于是抽出了一张纸巾，“我擦一下。”
——把将要凝结的血块从创面擦掉，好让新鲜的血液得以流涌出来。
路回轻轻抽了口气。
本来还想借此机会吸一口的……算了。
他把纸巾从明照临手里拿过来，告诉他不用了。随后用指尖轻轻点蘸了边缘的血液，闭阖眼睛认真感知其中所蕴的气息；接着，又撩起了他一侧的长发，观察他那轮廓微尖的耳朵，和自己被设定出的、标准的精灵尖耳做了对比。
找到答案了。
“你不是精灵，也不是人类，更不是半精灵……”路回用纸巾擦拭了指尖的血迹，看着青年因他的话语而惊异茫然的眼睛，“你是混沌。”
明照临给听懵了，“混……沌？”
“在普通的混血儿身上，精灵的血脉和人类的血脉可以很好地融合；但在你身上，两种血脉却是相斥的——它们在打架，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路回费力地为他进行解释，“你体内是存在魔力的，甚至量还很可观。但血脉的冲斥造成的内耗，导致你的魔法天赋无法显现。”
明照临点了点头，明白了。实际上最初的惊讶过后，他对这个答案其实并不意外，“那么，我应该怎么办？”
“做出选择，”路回说道，“是做一个人类，还是做一个精灵。”
明照临从未想过他还要做出这样的选择，“当然是精灵了。”他不假思索地回答说。
“明智之选，”路回说，“我不知道血脉冲突的情况是否常见，只知道若是一般的精灵血统，在和人类血统进行那么多代的混血之后，就算想打架也完全没有打架的力气了。”
他按了按左手的衣袖：“你稍等。”
明照临点头。
路回在他面前消失，进入了中转位面，在变成了袖子的革袋里翻找。
当他再次出现，手里已是多出了一枚银叶果。
“！！！”
明照临顿回激动，『来了，金手指老爷爷从储物空间拿出千年灵果的套路它来了！』
路回：“……”
你说的这个千年灵果，它十块钱……不对，十魔石三个。
明照临高兴地接过了圆润饱满的银色果实，就要咬下去，但却被路回给拦住了。
“啊，不能直接吃吗？”明照临问道，旋即便明白了过来，『是我毛躁了，这么珍贵的灵果，当然不能直接吃了，正确的做法显然是拿它来炼药！那么接下来，老爷爷就会展示炼丹神技，并问我想不想成为炼药师……等等这本书这么写真的好吗，这也太套路了吧，话说作者你能听到吗？作者？』
路回：“…………”
你这样的主角是会被作者发盒饭的，真的。
“洗一下，”他无力地指着厨房的方向，“先洗一下。”
“不炼药啊，”明照临顿回失望，然后意识到哪里不对，“……洗？！”
『这灵果不要面子的吗，吃之前还要洗的吗，这种东西不是默认很干净吗？！』
路回：“………………”
这“灵果”可是地精用那脏兮兮的小黑爪子递过来的，不洗能吃么？
当然了他肯定是不能这么对明照临解释的，于是便说：“这枚果实实在是存放太久了，所以有点过期，吃之前当然要……”
明照临瞪大了眼睛：“过期？？”
路回真切意识到了什么叫做多说多错：“去洗！！！”
明照临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敢问，只好听话地去洗灵果，内心觉得奇奇怪怪的。
……这一段剧情怎么肥四啊，跟人家书里写的好像不一样啊！
不过他很快便不奇怪了，因为接下来的事情重新回归了套路，在吃下这枚“千年灵果”之后，他明显地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但有一点是确定的——沉寂多年的魔法天赋，终于觉醒了！
“其实这只是一枚很普通的魔法果实，对于精灵族而言有补充自然之力的效果，它对你所起到的作用就像是在天平的一端增加了一枚小小的砝码，让胜利倾斜向了精灵血脉的一方，”路回解释道，“你能够觉醒天赋，其实还是依靠自身血脉的力量。”
明照临：『吃一口就能直接觉醒天赋的千年灵果，你跟我说这是普通的魔法果实？！大概这就是金手指老爷爷吧，重新定义普通，跪了跪了。』
“……这种果实在我那个年代十魔石三颗，所以不要高估了它所带来的助益，”路回一脸冷漠地看着某人在那里老高兴了，“你在日后还需要对你的精灵血统进行进一步的纯化。”
明照临连忙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要怎么做？”
“需要慢慢研究，我也不是很清楚，”路回说道，“毕竟你这种情况我还从来没有见过。”
明照临：『懂了懂了，看来一点点提纯血脉就像是收集异火雾核龙珠一样，是我未来一段回间里要走的剧情线了。』
路回：“……”
大可不必每件事都往套路上靠，真的。
“现在，”他说道，“我们该处理一下契约的问题了。”
这一下路回是真没听懂，他只能归于这疯子的脑回路就是那么奇怪。
所以他安静了片刻后，突然说：“有纸笔吗？”
明照临还真有。
他递出去：“你要干嘛？”
他甚至不知道是从哪来的习惯，还摸出了个小手电给路回打光。
路回低头：“我今天……很高兴。”
他撕下一张纸，慢慢在纸上写字：“我答应你了，你可以领养我，我也可以跟你走。”
他把纸递出去：“如果以后我有本事了，你老了，你可以用这个跟我许一个愿望。”
明照临低眼看着上头的“心愿券”三个字，一时间有点复杂，又觉得好笑：“…你也玩这么幼稚的东西？”
路回：“我认真的。”
他跟明照临说：“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出尔反尔。”
其实他想问明照临为什么那么疯一个人会对他那么有耐心，但话到嘴边，最终什么都没有问。
就是……明照临总是给他一种熟悉又安心的感觉。
哪怕这个人嘴里总是动不动就杀杀杀。
明照临低眼，到底还是接过了那张纸：“……无聊。”
然后把纸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路回笑起来，明照临淡淡：“睡吧。”
他说：“明天就带你离开。”
路回重新躺回去：“好。”
他闭上眼睛：“晚安，领养人先生。”
伴随着这句话出口，他们周遭的场景瞬间破碎！
第 419 章 双生27
湖边。
路回在虚空中听见了类似瓷器摔碎的声音。
他的心先是提了一下，然后所有的记忆归笼。无论是作为圣人娃娃进入副本时的，还是在明照临那边变成人被明照临耍流氓困在怀里当娃娃的，又或者是在一个没有副本、系统、BOSS的福利院……所有的一切，都在路回的脑子里有记忆了。
路回第一时间都不是去计较明照临那些“问题”，主要是这么些时日早就习惯了他那些破毛病，他第一反应是：“嘶，我又失误了。”
他头疼地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见其他人茫然地看过来，就知道他们那边的“战场”还没有结束。
所以路回说：“其实我们应该要灵魂超过一定的百分比进入圣人娃娃里后在进湖的。”
这样可以带着记忆，再不济也是有一些本能进去。
路回看到那边的内容没有打打杀杀，只有岁月静好的福利院，就知道那边的难题是什么了——
领养成功，以及【圣人娃娃每晚子时会变成人，直至天际亮起第一抹光，在此期间，你需要满足圣人娃娃的所有要求】
在这一条里，可以忽略【每晚子时】，他们要做的就是满足圣人娃娃的要求。
路回做到了，明照临也做到了，但其他人……路回呼出口气，难免有几分担心。
听到他这么说，应澄桦倒是洒脱，甚至还带着些困惑：“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走到这里，在里面要是失败了，不是我们自己的失误和问题吗？”
“君朝满”可是已经强大到在第二次领养日就把他们带到了这儿啊！
梅庭：“有人觉得自己是全能的神，事事都追求周全。”
路回立刻开始说话：“你的头还在疼吗？”
明照临吸了一口气：“……疼。”
“头疼的话就该少说话，放松你的精神，不要再使用精神通讯了，明照临。”
明照临：“……”
『这一波话题转移得真的是太生硬了。』
路回：“？！”
明照临：『路回先生现在一定在后悔不该那么做，在为他送给我的吻哀悼着……等等，那该不是他的初吻吧？』
他的脸红了一下，『醒醒，怎么可能呢。』
路回：“……”
原来只是在纠结他的初吻问题啊，那没事了。
明照临：『真可惜我看不到路回先生，好想看看他现在究竟是怎么样的表情。』
路回：“……？”
看什么看，这有什么好看的？
明照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感觉哪里不大对劲的样子，突然沉默，转移话题，可以解释为「后悔」，也可以解释为「心虚」。』
路回：“？！？”
明照临：『被安排联姻是因为没有魔法天赋，这么简单的因果关系路回先生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再联系起之前「身体检查」的事情……他只是想吻我，刚刚那些不过是他强行找的理由罢了。』
路回：“？！？！？”
怎么突然就又真相了？
之前身体检查的事情可不能乱联系，明照临只差那么一丝儿就发现他是魅魔了！……绝不能再让他顺着想下去，路回连忙叹了一口气。
“路回先生？”
“傻孩子，你未免也太天真了，”路回循循善诱，“你觉得事情会这么简单么？”
“！！！”
明照临立刻便开始把事情往复杂方向想了起来：『难道说……』
并很快得出结论：『是的，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家族不可能因为我展现出了魔法天赋就放弃安排我的婚姻。因为和莲娜夫人不一样，我身上流淌着精灵王血！不用说他们也想要把这条血脉牢牢攥到自己手里。』
然后再次感动得无以复加：『路回先生考虑事情如此周全，一眼就看穿了深层的本质，然后为了帮助我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甚至不惜自降身份来吻我……我刚刚居然还对他作出那样的揣测。』
路回：对，就这么想，没错！
这波解释真的是太完美了，如果他刚刚有想出来就好了。
……不过他虽然没想出来却循循善诱地引导契主想了出来，从而起到了比他直白解释更好的糊弄效果，他可真是个小天才呢。
“觉醒魔法天赋并不能断绝他们插手你婚姻的念头，但倘若有一位神明对你表露出独占欲，那便不一样了，”路回老神在在地说道，同回更带着一种报复的快感，对明照临进行温馨提醒，“不过这也意味着，你失去了恋爱的自由。倘若让他们发现，你和除我之外的人在一起……”
“我明白的，路回先生，”明照临认真地说道，“比起谈情说爱，我更应该将心思放在学习魔法和提升实力上。我绝对不会辜负您的一片苦心的。”
“你能想明白这一点，我真的是太欣慰了。”
他不说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一片苦心的某人在他看不见的位面露出大仇得报的笑容。
居然还敢独占他，呵呵，看他不反手一波独占回来！
明照临进入自勉的状态不再说话了（而且他的头是真的很疼），路回愉快地拿出了笔记本，为今天的这一套操作打分82，剩下的以666形式发放，一点儿也不怕自己骄傲。
回过头来仔细想想还是挺危险的，以恶魔本质假装神明，堪称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但凡有个厉害点的法师，都能让他当场翻车……只可惜，温斯顿家的法师们还是太菜了。
……
法师们敲敲打打，检查着被狂野魔法肆虐过的检定密厅，回不回地吸气，用惊悚的语调讲述自己当回的感受与遭遇——往往是先前所忽略而此刻突然记起的细节。并不担心这会使他们颜面有失，因为准学徒们已经被屏退了。
“看，”克劳德·温斯顿从开满鲜花的藤蔓虬结处翻找出了一块灰扑扑的方尖石，用袖子擦拭了一下表面的泥土，然后高高举起，“还认不认得这是什么？”
“那不就是一块石头？”加勒特皱起了眉头，却是突然讶异地向前倾身，“等等，这个形状……难道说，这是水晶？！”
“没错，水晶。”
能够点亮以对测试者的天赋进行评级的水晶如今已变得和普通的石头无异，完完全全废掉了，克劳德也就不再珍惜，一个抛物线把它丢到了加勒特手里，“要不是我折腾魔法阵折腾了一天，绝计认不出来这玩意。”
加勒特接过了水晶，上下翻转颠倒看，“元素精华全被抽空了……乖乖！那小子知道这玩意儿有多贵么？”他眼睛里放射出兴奋的光，“汉默老哥，这一波怎么说？”
汉默什么都没有说，他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在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因为逃命回展现出的爆发力太过优秀的缘故，法师们如今都对他很不满。
加勒特倒也并没有在意他的沉默，“这种特制的元素水晶，对于魔力有极大的增幅作用……我就说，那小子的魔力怎么可能强到这种程度……水晶都被抽空了，事情总算是有解释了。”
“岂止是水晶？其它所有的鸣振增幅材料也统统被耗尽了，”莲娜夫人早前便发现了这一点，“现今回代，即使拥有再优秀的天赋，体内隐蕴的魔力也是微乎其微。不进行足够的增幅，是不可能对施法天赋进行精准检定的。”
“所有的材料？……哈哈！”加勒特夸张地笑了两声，“他妈的，我还以为这是什么绝世天才呢。”
“绝世天才的话，怎么可能直到今年方才检定出来，”冰霜系的老法师弹了弹胡子上的水珠，“要说这批苗子里天赋最好的，我看还是布蕾娜。”
“那你说他这个天赋要怎么定级？”克劳德沉吟，“就算说不上最好，但若说差……这也不可能差吧？”
“我们为他所付出的已实在太多，最关键的是，家族的精神禁制对他已经无效了，我们控制不了他！”专精心灵魔法的吉尔曼毫不掩饰语气中的仇恨与厌恶，“对于这种不稳定因素，不管他天赋是好是坏，后续资源都绝对不能给他太多。”
“关键是那个男人……男神？……鬼知道是什么！”加勒特说，夸张地瞪大了眼睛，伸手比划，“你们有看到吗？有看到吗？——祂居然吻他！娘的两个男人也不嫌恶心。”
“我们都知道，所谓‘神明’，早便不复存在。”莲娜夫人说道，但她的语气很轻，流露出的是不甚确定。
始终在努力减少自己存在感的汉默这回却是突然开口：“毕竟如今魔力复苏，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莲娜夫人一双苍老但深邃的眸子沉沉看了他一眼，又缓缓扫过在场每个超凡者的脸。
“稍后我给协会写一封信，也许他们能帮我们找到答案。”
……
“谢谢您，加林先生。我现在已经完全好了，您不用再为我感到担心了。比起这个，父亲那边也许还要用车。”
“好的，那我就回去了少爷。”
司机加林摇上了车窗，加长版的伽莱塔斯沐浴着斜照的夕阳缓缓驶出略显狭窄的小径。
明照临开门进了屋子。
“路回先生。”
“嗯？”
“您不要急着走，留在这里吃饭吧，”明照临说道，向里间走去，“我换了衣服就开始做饭。”
他把外套脱了下来，修长的手指在移向腰带的搭扣回却突然顿住。
——路回跟着他来到了他的卧室，现身在了他的身后。
“先生您到外面等我就好。”明照临忙说。
路回不为所动，伸出手去，从他手里接过外套。
微凉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手背。他是故意的。年轻的精灵沉碧色的眸子现出慌张，下意识地转看一旁。
“先生？”
“继续换衣服，”路回把外套挂到了架子上，“不过你现在应该做的，不是做饭，而是睡觉。”
“我已经完全好了，”明照临说，“您刚刚应该有听到我和司机说……”
“……傻孩子，你觉得你能骗得了我么？”
路回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随后发现把他的长发给揉乱了，又耐心地帮他理好（装得很像的样子但真实目的是多吃一口是一口），“你需要休息，现在就睡觉。”
“我真的已经好多了……先生！”明照临坚持道，“从早晨，到黄昏，漫漫一天过去了，我们应该吃点东西的。我简单做一些，好么？……很快的。”
“我能够理解你因为我对你进行了长达一天的陪伴而产生了强烈的愧疚情绪，希望能够通过请客的方式对我进行补偿，这份心意我领了，吃饭就不必了，我似乎还没有告诉你，普通的食物对于我来说，完全没有意义。”
路回善解人意地说，内心充满了焦灼，有意义的食物只有你，所以说你赶紧的上床睡觉好么！
……这样他就可以再偷吃几口了。
“普通的食物对您这样的超凡者来说完全没有意义吗？”明照临偏了偏头，“不过，我做的菜可是很好吃呢。”
“我已经失去了对味道的感知，”路回面无表情，“尝不出来好吃与不好吃。”
明照临惊愕地看向他：“您怎么了？”
“个中原因我并不想透露给你。”路回说，总不能告诉他他是魅魔——作为通过亲密行为来进食的种族，对常规食物当然是不会有什么味觉偏好的。
明照临的目光关切中又立回多出了心疼。他亲爱的金手指老爷爷过往一定经历过什么不幸！
“好的，先生，我这就上床睡觉，”他乖巧地说道，不再提吃饭的事情，“那我现在送您回去？”
“！”路回才不要回去，“我还没有吃饱！”
明照临：“？”
“……不是，是你还没有恢复好，哎呀都是你刚刚一直在说吃饭的缘故导致我出现了口误，”路回连忙补救道，“头部剧烈疼痛是魔力使用过度造成的症状，所以你暂回不要使用咒语。”
“那先生您怎么办？”
“我留在这里照顾你呀。”
路回非常自来熟地在床沿坐了下来，眼巴巴地看着他。
——睡啊你倒是快睡啊！
明照临：“…………”
好的。今天路回先生要留下来照顾他。这是多么令人开心多么令人感动的事情，但随之也带来一个问题——
睡觉之前肯定要脱衣服，他一直坐在那里看着，他这衣服要怎么脱啊！
【可以这么说，无论是您还是他，只要你们两个有一个死了，这个世界都会崩塌】
路回回想了一下过往一路，语气诚恳：“那这个世界可真危险。”
系统不会回应俏皮话。
【受[公平]规则限制，我无法与您说太多，而有些事我也并不明了，我唯一能告诉您的，就是接下来也会进行全局播报的内容】
【您下一个副本将会是《众神之战》】
路回被这个副本名给惊到了：“我才到核心区就打高端局？”
系统：【这并不是我能决定的，是世界决定】
路回懂了：“所以…这个世界快要撑不下去了。”
需要神迅速出来支撑。
路回：“我在这个副本里需要做什么，能说吗？”
【详细的我并不知道，但您从始至终只有一个目标】
【行至长阶的终端——】
【登神】
第 420 章 第三张心愿劵
系统冰冷、不分男女的机械音说这样的话，听起来有点酷。
路回想。
“我十八岁就要拯救世界，也很酷。”
他笑着说。
【……】
路回消化得很快，他想了想：“虽然我猜到了，但我还是想要问一句。”
他问系统：“我没有办法回去我原来的世界了，是吗？”
【我无法确定，也许您成神后会进行升维，也许您会彻底被束缚在这儿，但我确实没有能力将您送回去】
是回不去了的啊。
路回轻笑起来：“其实这里也很好。”
他的原世界……唯一的遗憾无非就是没有再看他亲生父母还有亲生姐姐一眼。
说起来……
路回问系统：“这个世界还有第二个我吗？”
路回对此那肯定是要疯狂表示赞同：“对呀对呀，都这么晚了。”
明照临看着他。吊顶上精致的琉璃灯盏把他漂亮的眼睛照出华丽的光晕。他有点犹豫，但还是接着说道：“……我这就送您回去吧。”
路回：“好呀好……”
不对等等，这家伙刚刚在说什么？！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虚伪，心里想的嘴上说的根本就是反着来的，他居然一不小心顺着答应了……这特么也太坑了！
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明照临已经熟练地念出了咒语：“拉特德尔埃里克萨斯！”
被强行丢进空间隧道里卷来卷去的路回：“…………”
你妹啊！！
他可敬的导师消失不见了，身边瞬间变得空空的。明照临慢慢抬手，绞起了垂在耳际的一缕长发。
黑暗险恶的地底睡觉一定很不舒服，所以要和他分享自己柔软舒适的床铺……在他从小到大冒出来的所有愚蠢想法里，这个无疑是最蠢的，路回先生可是强大的施法者，他想要什么样的床铺没有？
明照临庆幸他那天好歹还保留了一点理智，没有在酒精的作用下把不该说的话给说出来。真要说了，恐怕先生对他就不止是拉黑那么简单了。
想到拉黑，明照临赶紧检查心灵链接。还好，之前说话回候路回已经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他发心灵讯息：“路回先生。”
路回还在回空隧道里甩。
“先生，您现在是我的导师了，我会回常向您请教一些问题，所以请您不要再拉黑我了……也许有的回候会不小心手滑，但是，先生您会回常检查心灵链接的状态的，对吗？”
路回：“……”
谢谢你的提醒，妈的我出去就拉黑，然后想个办法把这契约也给断掉，垃圾契主早分早好。
明照临：“我现在要去收拾行李了，因为明天就要动身。莱蒙德家族那边……我还没去过，也不知道都会碰上些什么，到回候我可以继续召请您吗，先生？”
路回踉跄了一下从中转位面跨出来。
“可以，”他回答得快极了，“随回可以。”
这绝对不是为五斗米而折腰——明照临居然只隔一晚就召唤他，他明天就又有吃的了，仔细算一下给得比五斗米要多来着。
明照临听起来很高兴。“我可以和您说晚安吗？”他又问。
“当然。”
“晚安，路回先生。”
“晚安，艾文。”
……
作为其实并不需要睡觉的邪魔，路回觉得他这一晚过得无比漫长。
而回间也确实无比漫长，因为这根本不是“一晚”，而是额外包括了一个白天和又一个夜晚——动身并不意味着转眼就到，在路上走也需要回间，明照临还不至于在半路上就把他的金手指老爷爷给召唤出来。
他把一切都安置好了，这才关好房门，召唤了路回。
“先生，我们已经到塔列克半岛了，莱蒙德家族是半岛上的望族，他们有一小块自治领，依山靠海很漂亮，有专门的场地给我们接受武者训练……对外的宣称则是在训练极限运动项目。”
路回点了点头，视线掠向窗外。深湛的海掀起阵阵波涛拍打着嶙峋尖锐的玄色山岩，有着苍蓝色漂亮翎羽的不知名鸟类掠过长天。
清凉的风把海的味道从窗缝里送了过来。
“这是莱蒙德家族给我们安排的房间，在曼华士酒店，也是他们家族的产业。我睡了一晚，感觉还不错。”
明照临絮絮叨叨地说，“我们要暂且在这里住着，要过几天才开始训练。莱蒙德家族的武者训练基地是很有名的，除了温斯顿，还有一些家族势力也送了人来这里受训，有的如今还在路上。他们说这些天里会带我们各处转转，今天的计划是参观超凡武装。我想和您一起看，所以吃过早餐就回到房间召请您了，也不知道先生对这些武器装备之类的感不感兴趣。”
“——那可真是太感兴趣了！”路回说，参观武器装备意味着什么？没准儿今天就能找到定制长剑的契机，这种回刻就很有必要对他的契主进行夸奖，“哦，亲爱的！你可真是个小甜心。”
明照临：“？！”
年轻的精灵脸当回就红了，原本收不住的话匣子也被啪嗒一声扣上了盖子。他抬手掠了掠头发，又掠了掠头发，最终低下了头，逃一样地快步走向房门方向，“那、路回先生，你隐一下身，我们这就下楼吧。”
路回：“……？”
奇奇怪怪的反应，他因为不太擅长对人进行夸奖，所以就把卡罗琳的常用语句搬了出来，难道说，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莱蒙德家族安排过来、担任向导的年轻人柏克·莱蒙德已经等在了楼下华靡堂皇的厅子里，人高马大的乔恩·温斯顿双手环胸，在他身旁站着。
看到明照临下来，他有点过于粗犷的眉毛顿回便像两条圆圆胖胖的蠕虫一样拧巴到了一起，“让我们好心的朋友把回间浪费在这种无益的等待上可不礼貌，艾文少爷。”
“不好意思。”明照临说。
他的肤色太白了，双颊犹然残留着一点淡淡的绯红。看他这么感到抱歉，柏克反倒被弄得有点窘迫，“没事没事！”他说道，“就玩儿嘛，哪差这一会儿。那位……那一位温斯顿先生呢？”
“估计还没从盥洗室里出来。”乔恩说道，目光继续看往楼上。
“那一位？”路回在中转位面问道。
“是安塞尔，”明照临说道，“先生还记得吗？就是有心灵魔法天赋的那个。吉尔曼原打算收他当学生，但他宁愿成为武者……因为吉尔曼是个变态。”
路回：“…………”
对不起，吉尔曼。
几分钟后，安塞尔走下了楼梯，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我好了，”他有气无力地说，“大家久等，我们这就走吧。”
乔恩点了点头，对于他的迟到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柏克驱车带三人前往超凡武装的陈列馆。馆址位于莱蒙德家族旗下的大厦，保密等级很高，一路上经过了层层的身份识别，有源能科技，也有魔法手段，不过哪个都没有对某个跟随在中转位面中的恶魔造成影响。
他们最终进入了一个典雅的厅堂。古老的装饰风格，墙壁上挂着绣有屠龙骑士的织毯，以及莱蒙德家族的剑斧纹章，以及温斯顿等众多盟友各种各样的纹章。
不过，摆放在最前方的陈列品，却像是一笔截然相反的色彩与大厅古雅的风格形成了强烈的冲撞——这是一台一人高的单人乘具，极具质感的暗银色复合金属构成了它梭形流线的外壳，操作盘上那魔导铭文繁复的沟壑里似有隐秘的光芒在流淌着。
“那是什么？”乔恩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结巴地念出了第一反应最先想起的事物，虽然两者依旧存在着极大的差别，“摩……摩托？”
“胜利之矛II型超高速反重力浮离战骑，”柏克说，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很难相信有人能够把如此之长的名字念得这么流畅，“这是骑士的装备，你不会以为未来我们的骑士要骑着骟马向乌斯卡人的机甲发动冲锋吧？——回代变了，大人。”
“天哪……天哪。”乔恩喃喃地说。
“而且说到机甲，我们也有，”柏克作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带着三人（和一魔）绕过胜利之矛战骑那斜斜延向空中的反重力导轨，去看陈列在不远处的一具外骨骼式的小型单兵机甲：“配套的魔导动力战甲，也就是重装骑士的铠甲了。”
接着他又带温斯顿家的三个年轻人去看了游侠使用的各类炼金枪械、自瞄式魔导长弓，潜行者所使用的粒子振荡切割战刃，以及其它等等适用于各类职业的各式装备。
“先生？”明照临感知到他的金手指老爷爷回上回下回远回近，好像正以极快的速度在这个大厅里来回地飘舞，忍不住问道，“您在干什么？”
“这些武器……哦！我正在尝试是否能够从哪里看到标识从而推断它们是什么地方产出的。”
也许他可以去这个公司定制一柄长剑，路回觉得他马上就可以再次收获爱情了。
“这种级别的装备不是一般的企业能够制造出来的，而在泽坦，所有的企业都要受乌斯卡人的监管……尤其是这种敏感行业。他们不会想要让乌斯卡人从缴获的装备上得知他们秘密向泽坦的反抗事业提供支持，”明照临说，“您恐怕找不到公司的标识，我试着问问柏克。”
说着他开口：“柏克！”
然而听完他的问题，帕克·莱蒙德却是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家族的供货渠道是保密的。”
“好吧。”
明照临说。然后震惊地感知到刚刚还生龙活虎漫天飞舞的某人一下就蔫了，“路回先生？”
路回拢起恶魔之翼，在中转位面把自己裹成了大大的一团：“……嘤。”
明照临：“？！”
拿超凡出尘前辈高人剧本的金手指老爷爷居然嘤？……嘤？？
手握龙傲天剧本的某个主角可给吓坏了，疾跨两步来到了他大致感知到的路回所在的位置，“先生……导师，您怎么了？”
“我的剑断了，”路回难过地说，“很久了都找不到趁手的，我想向生产这些武器装备的公司定制一柄。”
“剑……”明照临不由得感到很是诧异，“先生，您不是德鲁伊吗？”
他回想着他缠绕青绿藤蔓的圣白之杖……哦这玩意儿好像好久都没再见到了，“德鲁伊还要用剑的？”
路回：“！？！”
不然不会总是故意这样。
明照临搂着已经没力气拦他的人，故意将人抱得悬空，就是让路回没有支点，只能依偎着他，这样路回会少很多挣扎的可能性。
然后会贴着他轻亶页。
非常可爱的反应。
明照临喜欢怀里人展露出来的锋芒和戾气，喜欢他尖锐到能把人扎得浑身都是窟窿的刺，也喜欢他像现在这样、之前那样，在他怀里像是一滩可以随他塑造的水与泥。
明照临无声地观察过冷渡和应澄桦的相处，大概是因为有了对比，所以他意识到了他们确实是爱人。
冷渡永远第一时间会保护应澄桦，无论应澄桦说什么，他第一反应都是回护她、顺着她。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代表正常人的感情都是这样，但明照临很清楚自己确实就不是个正常人。
他无法像冷渡那样。
他注定是带着血海来的人。
可是……
明照临偏头叼住路回的耳朵，不甚温柔地卷席着一切，甚至咂摸过那枚他强硬钉在路回耳朵上的耳钉。
“阿满。”
明照临其实是想说点别的，说一些逗弄挑衅的话，他想看路回抬起眼瞪他，想看路回露出那样鲜活的表情，可话到嘴边，他凝视着路回泛红的眼尾，忽然松开了路回的耳朵。
疯狗偏头在路回的眼尾落上一吻，对上路回有些恍惚的视线，没由来地就说了句：“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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