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她们能不能做到。”
余姝将这话转述给月娘时月娘一拍大腿,直说没问题。
“咱们到时候就开个连锁杀猪铺,我负责杀猪,莺歌玉安负责伙食,等到稳定了我就开始招学徒,两个月足够了!”
在魏国,猪肉是腥燥之物,自诩读书人清流的大多都不会食用猪肉,这是底层人才会无奈食之的东西,可底层人也有底层人的智慧,猪膀大腰圆,身上可食用部分极多,只要用好调料完全可以没有任何燥味。
西域人曾经并不讲究这个,可是他们引入中原文化后大多数人上层人也有样学样,以不食猪肉为尊贵,向中原学习后吃得更加精细了些。
但总之,开一个杀猪铺是完全可以起到大隐隐于市的作用的,上层人不屑,中层人不一定喜,只有最最下层,没有信仰资格,也饥不饱腹才会屈就于猪肉。
这个月娘从逃脱就开始编造的梦想,第一个实现的地点居然是坍元,她当场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老大姐杀猪坊。
她有些不敢置信还开心过了头,等她将杀猪铺的预算小心紧张地递给余姝,见余姝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过后,忍不住问道:“是太多了吗?”
“这是谁算的账?”
余姝瞄了眼上头歪歪斜斜的字,好奇道。
“害,我和玉安不识字,只有莺歌会,她以前在老东家那里颇会讨那家夫人喜欢,管家时带过莺歌,还教了莺歌识字。”
于是余姝在杀猪铺的人员构成上改了一点,改莺歌总领杀猪铺财政,做帐房和掌柜,又给杀猪铺多加了两百两的预算。
月娘和玉安对这个安排并没有什么不满,反倒是月娘捧着三百两银子有些飘飘然地回了三人暂住的客栈。
她发誓,自己被父母卖掉时都不值这么多钱,现在仅仅是一个杀猪铺余姝便能够投进来三百两,实在是、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于是月娘三人又激情讨论了好几晚到时候怎么开,开多大的产业,直到要上路了还意犹未尽,满心满眼地激动。
傅雅仪在梵遣停留的这两日除了要重新准备粮草马匹以外另一件事便是等林人音归队了。
自从林人音在远陵驿拖住薛好一后她便消息全无,直到傅雅仪寻到余姝的前一天才给傅雅仪递了消息,示意一切都搞定了。
那时她是带着劝服薛好一归顺傅雅仪的目标留下的,甚至不惜用鸡血和猪皮骗薛好一心软。
彼时傅雅仪还想着替她遮掩一二,可是薛好一是什么人?哪儿能这样被骗到?傅雅仪派去的人还没到门口,薛好一就已经给林人音请了大夫,并且当面疗伤,当那块猪皮从林人音身上揭下来时薛好一脸都绿了。
后来林人音想尽了办法求原谅,薛好一都懒得再理她。
等到林人音放下身段好好伺候了薛好一整整三天才肯稍微听林人音说两句,然后听到林人音让她投靠傅雅仪,又发了一顿火气。
这场火干脆地激出了林人音的狠性,扣着薛好一的手锁了门在床边拉着她厮磨,逼得她嘶声痛骂不放过,逼得她哭喊求饶也不放过,就这么过了整整一天,薛好一筋疲力尽,终于软着腿揪起林人音俯下的头,目光复杂地看向她晶莹湿润的唇,应下了这件事。
她实在怕自己再不答应会死在床上。
然后傅雅仪便迎来了林人音的信,只言在远陵驿安排好人手,过几日便归队,还请大部队在梵遣等她一等。至于这个过程的描述便能多简略便多简略了,什么薛掌柜负隅顽抗,林人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整整七日靠一张巧嘴说服了叛逆坚定的薛掌柜之类的话,傅雅仪也没想问个具体,由她去了,毕竟那时候她还要解决余姝的事,没这个心思管林人音是怎么说动的薛好一。
在出发的前一日林人音准时回了大部队,那日恰是七月末,夏日燥热,林人音面上戴着掩面的面纱,一身白衣,纵马而来。
因为从远陵到梵遣是一趟急行,用骆驼便会慢整整两天,林人音到达梵遣的那一日,她身下的马匹轰然倒地,累到缺水晕倒。
傅雅仪看了眼她的模样决定再停留一夜,等她休息好了便启程。
余姝想着将最近发生的事都与林人音说说,她口才向来好,跟说书似的,听得林人音也随她一同眉飞色舞,连连叫好,叫好途中还不小心掀掉了面纱,露出一张青青紫紫的脸来。
见余姝诧异地盯着自己瞧,林人音难得有点儿尴尬,挠了挠鬓角,低声说:“我不小心摔的,不要大惊小怪。”
迎来的是余姝意味深长的目光。
直到第二日她才知晓余姝是故意来寻她,找时机掀了面纱瞧瞧,再问一问林人音怎么说。
为此她们甚至开了赌局,余姝做庄,傅氏队伍里上上下下都参与了投钱,一部分猜她被薛好一揍的脸花了不得不戴面纱,一部分押她是因为自己摔的才不得不戴面纱。
第一部分人主要相信林人音是个坦荡的人,哪怕被揍了也肯定是坦然说出口。另一部分人则是觉得林人音再怎么坦荡也要点面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说出原因。
这场赌局甚至傅雅仪都在最后投了几两银子进去,赌林人音肯定说自己摔的。
最后的结果不出所料,林人音知晓后竟然也难得脸红起来,随即便是掐着余姝的后颈狠狠骂道:“我当你还是个善良的小可怜,竟不想也和念晰一般促狭!”
林人音没动真格,其实早就适应了傅宅里没大没小的日常,但是又忍不住想给余姝点教训,可这小姑娘跑得飞快躲到了傅雅仪身后,只露出两只亮闪闪的眼睛,笑道:“林姐姐,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而且您不能只怪我啊,夫人也参与了呢。”
林人音有些无奈,嘟囔道:“你就仗着夫人宠你了。”
傅雅仪假装没听到她的这句嘟囔,如常道:“准备一下,再过半刻便出发。”
林人音点点头应好,等她离开了余姝才从傅雅仪背后乐呵呵走了出来。
傅雅仪轻睨她一眼,抬手敲了下她的额头,淡声道:“你也不要太过恃宠而骄。”
“明明您也玩得很开心,”余姝反驳道:“您自己也允许了啊。”
傅雅仪清浅的目光扫过,余姝立马反应过来,眉眼弯弯软声道:“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嘛。”
“你最好是真下不为例。”
傅雅仪转了个身走了,余姝连忙跟上,将手里的准备单子交给她最后过目一遍。
这回启程是赶着白日阳光明媚时了,踏的依旧是一条人迹稀少的路,大多数地方都是黄沙与戈壁,偶尔能瞧见几片硕大的绿洲,里面攀附着几个小小的城市。
大家的座骑又换成了骆驼,这样的路里还是骆驼最顶事,最方便。
拓丽换上了中原人的交领长袍,有队伍里专业的伪装高手替她上妆换脸,明明眉眼没怎么变,可任谁都不会看出面前这个灰扑扑的小姑娘会是明艳的妲坍小皇孙,实在神奇地很。
从梵遣到坍元需要七日以上,但这回路程不算太赶,走走停停地不算多累。
余姝因为是唯一一个和拓丽熟悉的人,被分到了和她一组,两个人并排着走,待到第三日,余姝终于对拓丽忍无可忍。
“你老看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