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姝向她福了福身,轻声说:“还请孟大人见谅,我有不可与王宅内人相见的理由,与傅大娘子不得不如此。”
孟昭反倒袍子一撩,坐下了,“哦?你说说看?”
余姝看向傅雅仪。
傅雅仪轻哼一声,嘲讽道:“怎么?王家的内宅事孟大捕头也要管一管了?”
孟昭向来脸皮极厚,被刺一句依旧能抱着刀轻笑道:“听一听也是无妨的。”
“余姝,”傅雅仪下巴尖点了点余姝,淡声说道:“我给我家老爷纳的第三十二房小妾。”
她盯着孟昭,咧唇笑了,是个恶劣的笑,“现在是我的妾。”
孟昭:……
她半信半疑,“你不是一向都把纳进门的妾当驴似的压榨给你做事吗?”
这回轮到余姝睁大眼了,可想想念晰她们的工作强度,竟然觉得这个形容非常贴切,没忍住噗嗤一声差点笑出来。
傅雅仪睨她一眼,她又立马规规矩矩收了笑,乖乖站好了。
傅雅仪抿了口冷茶,目光上下扫过余姝,悠悠说道:“这个不是长得格外好,身段也格外好,求着我将她纳进王家时娇娇弱弱说必会伺候好我吗?”
余姝:……
余姝原被她露骨的眼神打量便有些紧张,此刻又绘声绘色描述起自己当初哀求她的场面,明明知道是顺势而为演戏给孟昭看,还是控制不出地羞耻起来。
可她这脸红却恰好被孟昭理解成了羞涩,大风大浪都见过的孟捕头此刻反倒被这股小小的暧昧吓到了,浑身不自在起来。
她想起刚刚进门时见着的细腻的肩和一截白得亮眼的小腿,抿了抿唇,总觉得余姝看向自己的眸光都带着股潋滟春情,难得守规矩地将目光放到傅雅仪身上而不是余姝身上,体贴说道:“这句话我可以当没听见。”
说罢,她便站起身来,深深看傅雅仪一眼,“我与傅大娘子行个方便,日后若有需要,还请傅大娘子也与我行个方便才是。”
傅雅仪坐在原地没有起身,冲她略一颔首,“算我欠你一回。”
孟昭算得了个小便宜,也不再逗留,拉开房门便走出去,外头的人包括王嬷嬷都规规矩矩站在门口,她清朗的声音随着离去的脚步声一同传来,“这里没问题,换下个房间接着查。”
余姝算是松了口气,她低头将刚刚被傅雅仪扯散的系带系好,低声问道:“您的说辞,孟捕头信了吗?”
“没信,”傅雅仪淡声回答道:“若是信了便不会向我讨个方便了。”
孟昭可不是什么会吃亏的人,她明明看出了两人之间有问题,说的话也有问题,却聪明着知晓这事儿不归她管,只是雁过拔毛惯了,抓着把柄总忍不住给自己先铺个路讨点好处罢了。
屋内一时寂静了下来,余姝骤然想起刚刚两人之间的亲密,总觉得这间屋子的温度都高了好几分,装作淡定自若地找了个离傅雅仪远些的地方坐下了。
傅雅仪似笑非笑,却也没有对她的行为点出些什么,只问道:“千矾坊你看完了吗?可有什么打算?”
“看完了,”余姝见她到底给自己留了点面子,心底拉着的那股劲也松了些,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将自己今日见着的先在脑子里过了一轮,“打算还需得琢磨琢磨,不过总得先取得老太太更多信任。”
“哦?那你是想好了在她面前怎么做了?”
余姝闻言笑了,面纱下的唇略勾起,一双水盈盈的眼殷切望向自家夫人,“当然还是需要夫人的帮忙啊。”
作者有话说:
姝姝的春光+傅姐姐瞎扯的两句话,这凌乱而劲爆的关系差点给孟大人cpu烧了=w=
感谢在2023-04-09 04:08:42~2023-04-10 04:06: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水波不兴 2个;xin 1个;
第17章 卧薪
余姝自千矾坊回了王宅后又开始老老实实地侍奉到王老太太身边。
她自知上次与钱庄管事的对峙早已给王老太太留下了印象,也让她开始动起了不少心思,而自己现如今唯一需要做的事只有乖乖待在她身旁,展现出自己的敬意与本分就足够了。
果不其然,半个月后余姝便被王老太太叫去了自己房中。
余姝前去时估摸着时候到了,换了身越发单调简单符合老太太喜好的衣裳,掐着往常的时间快步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门前等她的是王嬷嬷。
王嬷嬷向来心高气傲鼻孔朝天,这么些时日见着了余姝真心向着老太太孝顺乖巧倒是也给了她几分好脸色,可今日不知怎么地,又开始对余姝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起来。
余姝心底有了些猜测,不动声色地默默听王嬷嬷挑刺,就这么进了王老太太的房。
老太太今日气色并不太好,落北原岗漫长的冬季就要结束了,气温也高了起来,而这倒温的时节对身体孱弱的老人来说向来不太友善,从前些日子起她便汤药不离手了。
余姝熟练地自一旁拿了药碗,摸过侧边的温度后恭敬递给她。
王老太太喝过药后便打量起自己屋子里的这个妾室。
这些年她越来越力不从心了,有些事是她不懂怎么管,可更多的事是她已经没有力气管了,这种日薄西山的恐惧一直深深笼罩着她,只有权力抓在手中时才是能让她有些安全感的。
但余姝前些日子与管事庄头的对峙与后头对庄头的清算让她那种恐惧又回来了,有了一只臭虫就会有无数只,她已经不敢去想这么些年还会有哪些管事看她一个老太婆好欺负做下那等贪污事了,稍稍想一想她都怕自己会气到中风。
这些事若是要管,那必然会伤经动骨,并且是个庞大而繁琐的事。
若是这些事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如鲠在喉,上下难堪。
于是她开始考察起身边的可用之人来,其中尤其是余姝这个对管账一事看上去格外精明的人。
若王老太太真是个长在西北边陲小镇的老妇人,她大概不会对一个发配而来的罪人又被捡回家成了她家妾室的女子有什么关注,可偏偏她是从江南来到的西北,见证过江南的繁华与锦簇。
虽她的母家也是一方官员,可却远远及不上扬州余家那繁衍百年的庞大宗祠,曾几何时,她随母亲前去参加余家夫人的餐宴,甚至座次都只能靠中,要拜见那位老夫人还得等待起码三盏茶的时间。
当她知晓傅雅仪看中的良妾曾经是余家嫡出的小姐时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甚至顾不得王嬷嬷说这女子看着一脸狐媚相之类的话,立马拍案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