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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令道侣更加恩爱的东西

第一百三十一章:

巫云苏又被毁了一个分、身,元气又损伤了几分。

他真身还在望仙洲,现在赶去自在洲,起码还要好几天。他先是给池愉发了一段讯息过去,但并无回应。

巫云苏戴上兜帽,走出客栈。仙盟如今元气大伤,但抓捕他的阵仗并没有减少分毫,仙盟御下三洲都戒严了许多。

他挂在仙盟的通缉令赏金并不少,很多散修、宗门子弟都贪图这份赏金,因而在街上找茬的人也变多了起来。

很快,巫云苏被拦下,那是几个宗门子弟,为首的俊逸少年气魄逼人,说话毫不客气,“你遮遮掩掩的,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么?把兜帽摘下。”

巫云苏一顿,将兜帽摘下,露出了他已经遮掩过的面容。

那弟子拿出画像对照了一下,撇了撇嘴,“行了,你可以走了。”

巫云苏翘起唇角,并没有说话,悄然离去。

只不过离去没多久,那弟子忽地七窍流血倒地而亡,引起了一阵惊呼,“师兄,你怎么了?”

“师兄!有人攻击!是……是刚刚那个筑基期修士!”

“快去追!那个筑基期有问题!”

巫云苏并没有在池愉面前表现得那般无害,大概是体内一直存在的妖魔血脉,使他现在即使是人修,也难以遮掩妖魔血脉带来的暴戾与凶残。

这也与五百年前他还年幼时服用修士血肉有关系,这变成了盘踞在他体内久久驱除不掉的顽疾。

这样说来,比起一直学少年修士、也的确与少年修士有几分相似的小球,他与如今的玄寂倒是更像。

小球……

巫云苏轻轻叹了口气,五百年的时光,他已经记不清小球的模样,但那段时间的记忆倒仿佛还是昨日发生的那般,分外清晰与生动。

巫云苏不再多想,不再用蛊虫,而是真身赶往自在洲。

*

“几天了?”一个渡劫期问。

“三天了。”

“一点都没有谢希夷的消息吗?”渡劫期凝重地问。

“嗯。”

“我算是明白了,谢希夷坐拥无数禁咒,屏蔽天道的禁咒自然也是有的。”

“但有这种禁咒,之前又怎会让我们探查到?”

“自然是因为他想让我们探查到。”

“……”

众人陷入了沉默。

心中的忌惮自不必说。

战狂澜冷声道:“各位,昊天镜乃是沧海宗的镇宗至宝,为了帮你们世家的忙而丢失,若找不回来,我想,接下来不是世家与邪修的战斗,而是沧海宗与世家的战斗。”

“战小友,你这话就过分了,昊天镜丢失,又并非吾等之过。”

“没错,这个邪修有如此威能,迟早会是我们昊元界的祸害。”

战狂澜道:“请诸位拿出看家的功夫,追缉邪修,夺回昊天镜,否则沧海宗不会罢休。”

剩下的七位渡劫期面面相觑,只得应是。

*

巫云苏伫立在自在洲的地界上,驱动了母蛊,然而母蛊给予了混乱的回答。

巫云苏大感意外,他看向天边,轻轻地蹙起了眉。

*

谢希夷掌心按在池愉裸、露的洁白胸膛上,将他心脏血管之中的玉白小虫吸了出来,捻在指腹之中轻轻碾碎,他轻轻笑道:“小鱼啊,你身上真是……有很多惊喜呢。”

池愉修长笔直的双腿勾缠着谢希夷劲瘦的腰肢,整个人像是小兽一般蜷缩在谢希夷宽大的怀抱之中,“够了……”他嗓子干涩地喃喃道。

谢希夷道:“不够,还不够,远远不够。”

怀中的人身体很热,元婴期的修为使他体内真阳更是旺盛,在谢希夷不使用禁咒的情况下,这种体温已经足以灼伤他。

然而谢希夷特地换了一身轻薄的衣袍——他如今所用的所有衣物、面具,都是黑茧所化,天然抵抗他身上的剧毒。因此衣袍再轻薄,都不会使剧毒渗透出来,伤害怀中人。

但他怀中人的真阳,却是实实在在地灼伤谢希夷的皮肤。

谢希夷能在极其舒爽之中感受到这种尖锐、细密、连绵不绝的灼痛——即使如此,他也十分着迷沉醉。

从来不会有修士能够伤到他,因此也并不会让他有痛感。

他也并不喜欢猎物给予他如此感官。

而此时,他却如此喜欢怀中人给予他的疼痛。

真阳如千刀般刮着他的皮肉筋骨,他在衣物上施加的禁咒能使流淌出来的黑色血液被悄无声息地吸收,使得衣物始终洁净——这自然不是他的作风。

喜好杀戮的顶级掠食者自然也喜欢身上残留的猎物的血气,这是一种无声的震慑,与自我满足。

但他也不知何时起,特地为面具与衣物施加了清洁的禁咒,使这久经杀戮的怪物稍微看起来像是一个无害的人。

皮肉、筋骨在融化成黑色的污血,又被衣袍所吸收。谢希夷却将池愉抱得更紧了些,使得那旺盛的真阳更加深入到血肉之中。

元婴期的真气,仅限于此。

“小鱼啊……再让我痛些吧。”谢希夷声音里透着一种无法遮掩的兴奋,“——你说什么?”

他低下头,冰冷的面具抵在池愉柔软的脸颊上,听到了池愉嘴里发出来的破碎的声音,“……回家?你想回家?”

“在说什么呢?这里就是你的家。”谢希夷嗓音低沉地笑了起来。

他一字一顿地道:“你永远、永远、回不了家。”

*

“现在是第几天了?”

“十天了。”

“还没有找到吗?”

“没有……谢希夷若是要当缩头乌龟到底,我们谁都拿他没办法。”

“禁咒……禁咒居然能做到如此程度。”

几人的心中无限火热。

而战狂澜作为沧海宗代表,也见识到了谢希夷的利害,他自然知道他身上的禁咒完全能改变昊元界修仙势力。

在昊天镜被谢希夷夺走之后,他就已经给宗门传了讯息,宗门下达了命令,令他戴罪立功。

但是问题是,现在根本就没法得知谢希夷的消息。

饶是他们动用了禁术去探查,也毫无消息。

这证明了谢希夷屏蔽天道的禁咒甚至还在他们的禁术之上。

这绝无仅有的禁咒才能,谢希夷活着比死了更能创造价值!

就在此时,一个渡劫期的声音突然响起,“有了!”

“什么?”

“谢希夷的气机,出现了。”

“在哪儿?”

“在……自在洲。”

“什么?自在洲?怎么在那儿?”

众人面色都不好看。

自在洲自成一体,五百年前封严后,就变得格外排外,连一贯有的进学惯例都取消了。

他们七个渡劫期大大咧咧地进入自在洲的地界,绝对会引起自在洲的反感。

“等他出来,毕竟自在洲那个地界,天然压制邪修,谢希夷不会在那里呆太久的。”

“只能如此了。”

*

池愉趴在石床上,揪着铺在身下的法袍掉眼泪。

“哭什么?”谢希夷坐在床沿,一只覆着黑雾的手从他脖颈往下,抚摸着他珍珠绸缎似的洁白后背,直至——

池愉顾不上掉眼泪,赶紧扯着外袍遮掩着坐起来,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护住了屁股。

谢希夷喉咙里溢出细碎的笑声,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这么紧张做什么?”

池愉想若无其事,但实在是没绷住,他语气控诉道:“十天……你整整做了整整十天!”

这个时间,他一旦染上瘾,法莲清液也不可能再起作用了!

谢希夷低低地笑了起来,“你修为已是元婴,为夫不过区区金丹境,金丹境的修为想要喂饱你这个元婴可是很难的。”

池愉:“……”

他战术后仰,“可是,我从来都不饿啊!”

谢希夷道:“你不过是嘴硬罢了。”

池愉:“……”

痛苦面具.jpg

来个人收了他吧。

他哪是玄寂师兄的彼岸啊,再这样下去,他就要变成玄寂师兄的剑鞘了!

幸好他身上有剧毒,神交也就罢了,他在意的是肉、体。

得益于现代社会高度发达的信息潮流,饶是池愉自诩直男,也知道男人和男人到底是行事的。

他不行,而且,他不能在这里恋爱,他最终是要回家的。

……他不能回应玄寂师兄的感情。

若是玄寂师兄回来,他还是要装不知道。

就在他思绪如此纷杂的时候,谢希夷冷不丁地开口道:“你在想什么呢?”

池愉掀起薄薄的眼皮,伸手抹了一把眼泪,镇定自若地说:“没想什么——我要穿衣服了,玄寂师兄不要看。”

“你身上下何处我没看过?”他撑着手臂,笑吟吟地道:“你穿吧。”

池愉:“……”

他实在拿他没办法,只能当着谢希夷的面将法袍穿上。

这期间,池愉能感受到谢希夷的视线在他身体上逡巡,像是滚烫的岩浆在他皮肤上流淌,令他由外而内地灼热起来。

他在这种宛如重压的视线下手脚慌乱,法袍衣襟都忘了整理,还是谢希夷伸过手来,给他扯平了衣襟。“这么大的人了,连衣服都不会穿么?”他语气愉悦地笑着道。

池愉:“……”

这还不是怪他一直盯着他看。

穿好衣服,池愉要下床,腿却是一软,谢希夷眼疾手快地将他捞在怀中,轻笑着道:“小心些。”

池愉涨红了脸,浑身发起烫来,他只能被谢希夷扶着坐到了石床边缘。

不对劲,实在是不对劲,他怎会如此……

池愉找不到合适的词,犹疑半天,才想起来一个词——

娇羞。

他能感受身体因为谢希夷的触碰而感到万分的雀跃与欣然,谢希夷抽回手,他甚至下意识地靠过去,追寻着对方的身体。

即使那是一具寒冷阴邪的躯体,他也无比依恋。

为什么……?

就在池愉心里有如此疑惑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谢希夷宛如恶魔一般的低语,“因为神交,就是会令道侣更加恩爱的东西。”

“小鱼,你爱我么?”谢希夷低笑起来,“我可是……很爱你呢。”

爱到想将他吃到肚子里,与他融为一体。

作者有话要说:

魔心1的爱是走钢丝。玄寂师兄的爱,体面,优雅.jpg

小狗鱼:都不想要,捂脸

小鱼爱而不自知而已,一堆借口包裹

今天补更结束啦,下章是下一个失忆周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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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切割心脏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池愉想,显然,外人插手不了谢希夷的事情,也只有他才能帮谢希夷了。

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时间就是金钱,他多耽搁一天时间,谢希夷的家人就多忍受一天的磨难。

从一开始,不是池愉不想去救他们,而是他没有能力——只有谢希夷才有这种颠覆他人制定的规则的能力。

但谢希夷并不会主动追击,他只是被动地接受追杀的人,享受着食物链的颠倒,又靠着顶级掠食者的能力将追击之人反杀,如同玩乐一般,已经刻进了骨髓。

所以让谢希夷恢复记忆,成为他的玄寂师兄,才有可能结束这一切。

上善帮不了谢希夷,只有他,才能做到这件事。

池愉眸光闪烁,下定了决心。

此时距离谢希夷再次失忆,仅剩一天。

池愉一直有一个很强的优势,他总是能若无其事,将最真实的想法包裹在心底最深处,玄寂师兄的破妄神通,也不一定能勘查到他真实的想法,神交又能如何?

怀着这种淡淡的想法,池愉像没事人一样向谢希夷建议道:“既然已经看完了上善尊者,自在洲也没有什么留恋的地方了,我们离开吧。”

“去哪儿?”

池愉说:“去哪儿你能听我的么?”

谢希夷笑吟吟地道:“当然。”

小事上,他似乎并不介意让池愉做主。

池愉故作忧愁地说:“其实我想吃点东西。”

顿了顿,“我们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不过,玄寂师兄,你不能大开杀戒。”

谢希夷注视着他,脸上的黑色面具如深渊般深沉,“我答应你。”

与浑身漆黑的装束极具反差的是他时刻保持着悦耳优雅的嗓音。

池愉便带着谢希夷找到了一个城池。

“凡人,城池?”谢希夷问道。

池愉笑容灿烂道:“凡人做的一些吃食才是真的好吃,他们生命太过短暂,如烟火一般稍纵即逝,所以才会将心思放在一切能让他们舒服的东西上,要说美食,凡人做的才算是真的美食。修士不贪恋口腹之欲,所有的食物都以摄入灵力为准,反倒失了最朴实的乐趣。”

谢希夷并不在意他说的这些话,只是看他用着活泼的语气喋喋不休,饶有兴味,“那便进去吧。”

池愉金眸微闪,偏了偏头,不动声色地确认道:“玄寂师兄,你不会动手的,对吧?”

谢希夷哼笑道:“一城池的凡人,如蝼蚁一般,有杀戮的必要么?”

池愉松了一口气,“那就太好了。”

他拉着谢希夷的衣袖,一起走进了城池。

“你的心跳,为何这么快?”谢希夷冷不丁地说,像是不经意,“你不会又在骗我吧?”

池愉睁大了金色的眼眸,“怎么会?”

谢希夷轻笑道:“希望吧,一次欺骗暂且能忍受,但是,事不过三,小鱼。”

池愉一脸委屈地说:“你冤枉我了,玄寂师兄。”

城池里炊烟袅袅,此时正值中午,街边的小吃摊却零零散散地坐了几个人。

街道比起第一次来多了些许行人,面色有肉了些许,神情似乎也并不颓废了。

池愉坐到上次的酒楼里,要了几个菜——那店小二竟然还认得他,“客人好久不见了。”

池愉一愣,随即笑道:“是啊,好久不见了。”

店小二笑着给他多送了几个凉菜,“我做主,给客人您送了这两个凉菜,希望客人喜欢,下次还来。”

池愉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大块金子,递给他,“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小气,这点你就收着吧。”

店小二笑得合不拢嘴,将金子拢在掌中,道:“客人您也太大方了,谢谢您咧。”

池愉食不知味地吃着菜,脸上却装作很好吃的样子,“玄寂师兄,这道菜不错,你能尝尝吗?”

谢希夷抱着手臂环顾四周,声音带笑道:“你吃吧,为夫不饿。”

“……”池愉如芒在背,他深知眼前人的恶趣味,若是他能查阅他所有记忆的话,应当会知道他曾认主了一个秘境。

也就是说,他一直在演。

和这样的人朝夕相处,所有心思都无所遁形,这是何等的恐怖。

真的一点底裤都没有了。

但这也是他的问题所在,他太自大了,自大让他真的随他走进了这个秘境。

不过,也不一定,或许自大的是他。

谢希夷连昊天镜都能对付,又怎么可能怕他这个秘境。

池愉叹了一口气,昊天镜也是好东西,但这玩意儿所消耗的灵力非常巨大,他顶多只能将他当个电视机。

吃完饭之后,池愉理所当然地说:“我想休息一下,玄寂师兄,你要休息吗?”

谢希夷大概是真的在看他表演,笑吟吟地说:“你去休息吧,虽然已经是元婴期了,但也要努力修炼啊。”

池愉:“……”

真的能听出那种阴阳怪气。

池愉硬着头皮露出一个与往常无异的笑容。

他开了一个房间,设下禁制——虽然大概率没什么用,毕竟上善尊者设下的禁制,谢希夷都是一击就破。

但也聊胜于无。

他开始召唤薛怡。

薛怡只是一缕残魂,但也因为这个秘境得以残存。

池愉认主之后,关闭了秘境,不会再有人闯进来送死,因此秘境的时间一直在流逝。

薛怡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孩子在慢慢长大,她不能插手这个秘境里的任何人任何事,但池愉一直记得他要做什么。

给怨念薛怡捏了一个女孩,互相扶持,共同抚育薛珍。

如此温柔地善待,薛怡也一直看在眼里。

因此此时池愉召唤,薛怡很给面子,立即出现了。

“前辈,”池愉神经很紧绷,说话语气又急又快,“我想请您帮个忙,能否将我的心一分为二?”

“为何?”薛怡问。

“来不及与您说明,请您先帮我。”池愉说。

薛怡笑起来,她挥手,一枚禁咒贴到他身上,浸入进他的体内,“不用害怕,你的师兄不会发现。”

池愉却难以相信,他精神依旧紧绷,叠声道:“前辈,快帮我吧。”

薛怡仔细端详他,看他这略带慌张紧迫的表情,便知道他被他师兄逼到了何种程度。她面色严肃地问道:“你确定要将心分给你师兄?你可知道,失去一半心脏,此后境界再难提升?”

“我当然知道,”池愉因为气急呛到了,咳嗽了几声,才说:“我对飞升并无执念。我知道修士终其一生都在寻求大道,寻求永生不死,寻求永恒的强大与力量。失去一半心脏无异是自寻死路,但是前辈,有比大道力量更重要的东西。”

“前辈您应该最能理解我,您终其一生都在为亲情所困,您愿意为女儿、孙子付出一切。而我也同样如此,我也愿意为玄寂师兄付出一切,只是半颗心脏而已,玄寂师兄对我的教导爱护,如兄如父,远超这半颗心脏。”

薛怡眸光温柔,“你真的是很奇怪的孩子。”

“不奇怪,人一出世,就活在条条框框之中,那是囚。世俗的成功、规矩其实都不重要,人脱离条条框框,才能从囚回归到本真本我,本自具足。飞升于我而言,就是这个世界所有强者定下的目标,他们都向往,那就是对的么?我也要跟着去做吗?”

池愉紧张地看了看门口,“前辈,请您帮我。”

薛怡说:“我知道了。”

饶是残魂,也有几分兵解散仙的实力,她将池愉的心脏取了出来。

在上善那儿,池愉没能仔细去看自己这颗心,现在终于看了个清晰——

很红,很大,一直在有规律地跳动,结构如教科书那般标准。

修士的切割心脏,并非很粗暴的切割,而是牵引出另一个心脏的精气魂,以达到双方都能使用的效果。

若是粗暴地用刀子切成两半,那就完蛋了,这颗心脏废了。

所以切割心脏的难度极高,只能靠修为高的大能来做这事。

池愉在薛怡分心的时候,一直紧张地环顾禁制。

不过可能是因为薛怡的禁咒起了作用,谢希夷并没有发现他们做的事情。

如此,池愉反而觉得很不可思议。

直到薛怡将心脏切割完毕,谢希夷都没有出现。

“分好了。”薛怡说。

池愉看向她分的心脏,两颗心都在跳动,只不过大小比之前那颗都要小上一些。

池愉问:“以后我用这个心脏,能不能剧烈运动啊?”

应该不会影响高三体育统考成绩吧?

薛怡笑道:“现在才问这个问题,会不会太晚了?”

她顿了顿,道:“这一半心脏仅仅会影响你的境界提升,毕竟修士的心脏是承载修炼心境的居所。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弊端。”

池愉松了一口气,很好,不影响统考成绩。

不过,不能飞升的话,他怎么回去?————

这个问题先不想,车到山前必有路。

半颗心脏回到了池愉的胸膛里,剩下半颗,池愉问:“前辈,这半颗我也如刚才你对我那般,按进他胸膛里吗?”

薛怡道:“也可以揉成一颗丹药,你让他服用便可。”

面对池愉的星星眼,她哑然失笑,便又帮了他一次,将那颗红彤彤的心脏,捏成了一颗雪白的丹药。

她感慨道:“这世间的修士大多寡情薄意,偏偏……”

她没有说完,她想起了另一件事,“你觉得你玄寂师兄待你如兄如父,你可知他并不止于此?”

池愉一愣,“你怎么也知道?”

薛怡看他,挑眉,“你知道了?”

池愉脸一红,清咳一声,道:“……所以前辈你是如何得知的?”

薛怡不语,只是将池愉丢失的那段记忆还给了他。

池愉目瞪口呆,“……这是、这是玄寂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狗鱼:dbq是我太迷人了,我竟不知道……

谢希夷:……

假期快乐啊宝宝们[红心][红心][红心][红心]

本来想出去玩的,结果下大雨了,好吧,那今天就多写点吧,晚上还有一更。[三花猫头][三花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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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他无法回应玄寂师兄的感情

第一百三十三章:

属于池愉的那段记忆早就被谢希夷删除,他浑然不觉。

而现在池愉看到的,是以秘境的视角呈现出来的记忆。

他看到他们因为他说回家的事情闹了别扭,看到谢希夷像是变了一个人,与他说了一些很超出的话。

最后玄寂师兄清醒后从他这里得知事情的经过,也并不觉得惊讶,而是删了他的记忆。

原来,从这个时候,玄寂师兄就爱慕他了么?

池愉有些惊恐地发现,对于这件事,他意外地没有任何抵触——

甚至,有几分隐秘的欢欣。

不,不行,池愉没有继续深入去想,有些事情,一旦想得太明白,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他没办法回应玄寂师兄的感情。换句话说,他们虽然感情至深,互相都愿意为彼此付出很多,但是,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池愉也有过看动漫的中二期,他曾经看过一个岛国日本高中生穿越战国跟狗妖结缘的动漫,看到最后知道女高中生为了爱情留在战国,抛弃亲人的时候,他大感迷惑。

当时就想过,如果是他,他绝不会留在战国。

就算到了现在,他初心也不曾改变。

他从不曾留恋修真界漫长的寿元、强大的力量、飞升至仙界的诱惑,他从始至终只想回家而已。

他的爷爷奶奶年龄都大了,他想陪着他们。

现代是他的根,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所以,他不能回应玄寂师兄的感情,即使……没有即使。

他不能深入思考,去剖析自己的心意,糊涂是福。

池愉看完记忆后,平复了心情,若无其事地对薛怡说:“让前辈看笑话了。”

薛怡道:“倒不是笑话,你师兄是个好男人,没有仗着比你年长几岁、且你涉世不深就哄骗于你,甚至删除了你的记忆,担心你困扰。只不过我见你愿意为你的师兄付出至此,担心他的心意蒙尘,才告知于你。”

池愉轻声道:“我知道了,前辈操心了。”

薛怡看他这模样,显然不愿意多说,便揭过这茬,道:“你既然让他走近了这个秘境,想必是打着困住他的主意。但我要与你说明,你这个师兄会的禁咒太多了,说实话,我没有自信能一直困住他。”

“什么?前辈,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池愉瞪大了眼睛,说。

薛怡苦笑道:“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师兄会成长到如此地步,我当初也算极少见、能破解禁术符文的材料,也是靠着自学禁术才得以报仇雪恨。但你师兄使用禁咒就像如臂使指,我不知道他是否会创出攻破我这个秘境的禁术。”

池愉哑口无言。

薛怡:“不必露出这副表情,几年之内应该没有问题,但我不能保证能将他关十几年、几十年。”

池愉松了一口气,“前辈,足够了。”

就在他话音刚落,谢希夷的声音遥遥地传了过来,“小鱼,你在修炼吗?”他的声音高高扬起,带着习以为常的愉悦。

简直像鬼一样!

池愉顿时又紧张起来,他确认道:“前辈,你确定他听不到我们说话么?”

薛怡看他如惊弓之鸟的样子,无奈道:“我好歹也是兵解散仙的实力,他又身处我的领域之中,甚至我也会禁术,你对我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不,不是,主要是玄寂师兄太版本之子了,他师尊上善尊者都扛不住他啊。”不怪池愉会这么慌,谢希夷给他的感觉就是无所不能,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薛怡道:“你冷静点,这个秘境已经认你为主,你太慌了,忘记可以用秘境的能力来感知他,束缚他——不过,你们要打的话,换个地方打,不要将这座城池毁了。”

池愉:“我知道……”

他话还没说完,禁制就开始被谢希夷攻击。

池愉立即动用秘境的能力,加强了他的禁制。

如此,谢希夷几招之下,竟然没有破开禁制。

“你拥有这一整个秘境,这里面的任何东西都是属于你的领域,你可以随意增强或者削弱——这好歹也是我引以为傲的珍宝,岂是别人轻易就能触犯推翻的?”薛怡长身玉立,饶是一缕残魂,也气势如虹,张扬与强大的气场无不彰显她生前是一位多么独领风骚的奇女子。

池愉一怔,很快,他笑了起来,“前辈说的是。”

玄寂师兄是师兄的时候,能给他带来很强的安全感。玄寂师兄于他而言变得危险后,安全感又变成了如今如影随形、恐怖的统治力。

但是,他的确太慌了。

明明他拥有的东西这么多,怎么可以未战先怯——虽然他也没打算跟谢希夷对上。

“小鱼,出来。”谢希夷停止了攻击,仙乐一般的嗓音低沉了些许。

他这样柔亮的嗓音,压低声音后,也意外地很有压迫感。

池愉冷静道:“前辈,你先离开吧。”

薛怡颔首,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原地。

池愉整理好了情绪,才撤掉禁制,他一打开房门,就看见谢希夷高大的身影如山一般堵在门口,“玄寂……”师兄两个字还未说出口,池愉就被谢希夷暗潮似的阴影彻底笼罩,他低下头,在池愉耳边做出了似嗅闻的动作。

池愉身体微微紧绷了一下,“……你这是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谢希夷声音恢复了轻柔愉悦,“你休息好了么?”

池愉自然道:“没有,哪有人休息一个时辰不到的,修炼都要八小时起步。”

谢希夷轻笑道:“是啊。”

池愉忍不住多看谢希夷一眼,他不确定谢希夷是否知道他在禁制内做的事情,但到现在他都没有特别反应,应该……是不知道的。

谢希夷问:“既然你已经吃了东西,现在我们可以走了罢?”

池愉眼皮一跳,说:“我想在这里多呆几天。”

谢希夷:“理由?”

池愉:“我喜欢这里。”

“哪儿让你喜欢了?”谢希夷语气里透出了一丝疑惑。

池愉胡诌道:“风土人情啊,还有烟火气,这个酒楼的饭菜也好吃。”

“哦~”谢希夷拖长了嗓音,饶有兴致地说:“那就,随你吧。”

池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又是这种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的语气,让池愉觉得他做什么,谢希夷好像都心知肚明一般。

魔心主导下的谢希夷,太恐怖了,这种压倒性的侵略性和攻击性。

需要找个机会……

下一个失忆周期,应该就在今晚了。

不能再用道侣这个理由了。

就普通的师兄弟,应当也是可以的。

当夜,池愉刚盘腿打坐,忽然感觉灵境之中,泛起密密麻麻的痒。

他立即明了,是……心瘾!!!

被谢希夷深入过整整十天,已经不是法莲清液能压下去的瘾症了。池愉心知肚明,但还是心存侥幸,取出法莲清液服用。

果然,已经没有太大的效果了。

池愉便一瓶一瓶地灌。

没用,即使用到了玄寂师兄最开始品质极好的法莲清液,效果也甚微。

这种痒意一开始细密,最后像波涛一般来势汹汹,池愉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法莲清液的玉瓶跌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门外传来了谢希夷慢悠悠的敲门声,“小鱼,我听到了点动静,发生什么事了么?”他状似担心地放轻了语气,颇有几分缱绻的意味。

然而池愉在这一瞬间就知晓,谢希夷对他的状态心知肚明。

太坏了。

池愉咬着牙说:“没事,玄寂师兄。”

谢希夷幽幽地说:“哦~那就好,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叫我,毕竟,我们是道侣么。”

他这么说着,低低地笑了起来。

池愉:“……”

神经病啊!

池愉忍着那噬人的痒意,瓮声瓮气地说:“……我知道了。”

谢希夷便真的离去了。

池愉倒在床上,灵境的神识十分不安分,竟有些控制不住地逸散在外。

那痒意从灵境缝隙之中蔓延开来,一阵一阵,宛如火山喷发般炽热。

池愉浑身红透了,他咬着牙,用尽自己一切的自制力忍耐——

他当初不懂,才会轻易地向玄寂师兄请求神识修炼。但现在,他什么都已经明白了,他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真的真的,非常难熬。

池愉眼眶红了,金色的眼眸浮着薄薄的水雾,又勉强忍住了。

他盘腿坐起来,试着去用心法去压制。但想来在《神途》的世界观中,神交是道侣之间增加感情的特殊行房方式,以至于心法奏效不大。

池愉又从须弥戒中取出玄寂师兄送他的清心悟道茶饼,他手指颤抖着,直接掰下一小块放在嘴里含着。

清心悟道茶不愧是佛门宝物,含了一会儿就起效果了,痒意消退了大半。

池愉眼睛一亮,便继续含着那清心悟道茶。

虽然难耐,但好歹也是勉强压了下来。

池愉浑身都是汗,精力已经耗空,他吐出茶叶,整个人瘫软在床上,指尖轻轻颤抖,连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谢希夷没有再找他,但他不能不去找谢希夷。

如果他时间没算错的话,过了子时应该就是谢希夷的失忆周期。

池愉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才起身去找谢希夷。

他浑身都绵软无比,一时还要扶着墙,一点都没有元婴期修士该有的样子。

可见只要沾上道侣神交,道侣又不在身边,就算是元婴期,也要遭殃。

池愉敲了敲谢希夷的门,他声音有些有气无力的,“玄寂师兄,你在吗?”

谢希夷打开门,便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并不说话。

池愉道:“师兄?”

谢希夷声音悦耳道:“怎么了?”

池愉微妙地察觉到了谢希夷的异状,他心里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你现在应该什么都忘了,我来跟你介绍一下,我是你的师弟,我身上有你下的禁咒,都是保护的禁咒,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他手心里握住了从须弥戒中拿出来的丹丸,心里谋算着如何让谢希夷服用。

但很快,他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谢希夷身上有剧毒,不会将他这半颗心脏毒化了么?

池愉:“……”

池愉冷汗冒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最后一次失忆周期了莫急![三花猫头]

二更结束啦!黑化1有多屑,玄寂师兄回来后就有多慌[捂脸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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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你敢跟我赌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

池愉心慌了一瞬,又极快地冷静了下来,只是若无其事地将丹丸放回到须弥戒中。

“师弟?”谢希夷声音幽幽地响起,夹着一丝疑惑。

池愉一听他这语气,下意识地有些慌———没办法,反派谢希夷的压迫感要远超玄寂师兄。

他当他道侣的时候,也没见着他有多疼惜他,虽然神交都是益处,但要是他跟玄寂师兄神交,他求饶喊停,玄寂师兄绝对不会再继续下去。

因为玄寂师兄,全心全意地在为他思考。

就连删除他的记忆,也是怕他为难。

“……”池愉心中忽然安定下来,不管怎么样,这是他的玄寂师兄,他若是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又何必在当初大放厥词说要渡他回头?

想到此处,池愉弯起唇角,镇定自若道:“没错,玄寂师兄。”

“哦~”谢希夷轻轻笑了起来,声音极其悦耳道:“所以,我们现在在做什么?”

池愉回答道:“我们在这个凡人城池修整几天,今天是第二天。”

谢希夷但笑不语,他从房间里走出来,转身下楼。

池愉赶紧跟在他身后,“玄寂师兄,你要做什么?”

谢希夷道:“就像婴儿出生后会去追寻母亲给予的乳汁一般,我也在追寻,这是本能。”

池愉用着认真的语气说:“……玄寂师兄,你答应过我,这几天不能杀戮。”

谢希夷笑道:“答应的是之前的我,我没有记忆,那便不是我,再啰嗦我就杀了你。”

池愉不信他会动手,但到现在为止,谢希夷一直都很难控制。

不能再等了,池愉直接操控秘境,将整个凡人城池都挪走,飞快地开辟了一个崭新的空间———

这是一片一望无边无际的红土地,天也是红色的,像是天与地都被鲜血染红了一般。

并非池愉特意开辟成这样,而是这秘境能开辟的空间也就如此。

这是这片城池消亡后的模样。

“师弟,你这是做什么?”谢希夷转过了身,看向了池愉。

池愉冷静道:“玄寂师兄,我不能让你继续杀戮了。”

当然,这是假的,他将谢希夷困在此处的目的,是为了让玄寂师兄回来。

谢希夷身上的黑雾涨了起来,他从黑雾之中取出了幻电。

失忆后的谢希夷没有经历过幻电奔向池愉的场景,因此在幻电从黑雾中坐牢出来后嗡鸣着挣脱他的手直奔池愉而去后,他陷入了沉默,很快,他低低地笑了起来,“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池愉握住了向他疾驰过来堪堪在他面前停住且将剑柄送到他面前的幻电,开口道:“玄寂师兄,你不能杀我,我们感情很好。”

“这可不像是感情好的样子,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师弟啊,你不明白吗?”谢希夷依旧笑吟吟的,与他轻松软和的语气形成鲜明反差的是,他身上的黑雾涨得更是凶猛,如同浪潮一般————

池愉抿唇,秘境于他,的确如同自身的一部分,他心念一动,谢希夷身上的黑色浪潮就骤然矮了下去。

谢希夷笑音一顿,透出了几分诧异,“你……这是什么招数?”

池愉:“……”

说实话,谢希夷用这种语气,池愉真的很难相信。

池愉说:“玄寂师兄,我没有与你为敌的意思,如果你实在想杀人的话,你就杀我吧,我是元婴期。”

说完,池愉就举起了幻电,没有对准谢希夷,而是转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将幻电的剑锋对准了自己。

“……”谢希夷哑然失笑,“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这是在渡你,玄寂师兄。”池愉表情平和,甚至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道:“我很早之前与玄寂师兄你说过,若你入魔,我会做你的彼岸。我下了如此坚决的决心,自然可以舍弃一切———若是没有舍弃性命的觉悟,又如何让玄寂师兄你回头是岸?”

池愉说罢,靠近谢希夷,将不断在嗡鸣的幻电剑柄推向他。

谢希夷伸手去握,手指快触碰到一起的时候,池愉也未曾挪动,在即将触碰上的那一刻,黑雾涌上来,裹住了谢希夷的手。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谢希夷道。

池愉笑道:“我从来没有这个想法,因为玄寂师兄你,不是已经杀过我两次了吗?”

谢希夷顿住了:“……”

他陷入了沉默,他对此并没有记忆,但是,高昂的杀戮欲望,却因为这句话莫名地跌落了深渊。

他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滋生痛楚,这种痛楚宛如最强的毒液,从内部腐蚀他的躯体,直至元魄深处。

而沉默并非谢希夷的本性,因此他很快不动声色地恢复了愉悦的笑意,“你再死一次,想必也无所谓吧————我会把你切得细细的,如此,你也不害怕吗?”

“不怕。”池愉语气坚定地说着,随后,他握着还在嗡鸣不愿的幻电剑身,步子继续迈近,剑锋很快就抵住了他的胸口,“玄寂师兄,你杀我吧。”

谢希夷说:“你以为我不敢吗?我没有任何记忆,你所说的师兄弟,我没有一丝感触。”

池愉道:“玄寂师兄,你可知道,‘我’是一个神圣的概念,你从前是修禅的,这方面感触你应该比我更深。”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六根器六尘构成了一个‘我’,这是人最初的一个状态,‘我’是我的神明,是般若智慧,是觉察,是佛。这种状态非要形容便是那段著名的佛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他那双看着谢希夷的金眸,闪烁着熠熠的光辉,他整个人因为这双眼眸透出来的沉静镇定而显得闪闪发光,“每个人身上都有觉察,有般若智慧,有神明,一旦觉察到‘我’,便有佛的喜乐境界。———”

“我说这么多,不是想要靠嘴炮来感化你,这是中二动漫才会有的情节。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对玄寂师兄这个称呼有感触,没有一见面就将我砍杀,是因为你身体里的神明没有消失。”

他忽地笑了起来,眉眼之中神采飞扬,那种自信却并不让人厌恶,甚至想将他搂在怀里,轻轻地亲吻。

“记忆是最微小的缺陷,你几生几世都在佛门,血肉、骨骼、元魄都深深地受其影响,你身体里的‘神明’未曾消失,所以我在赌。”

他语气坚定起来,“我赌玄寂师兄你不会杀我。”

他如此坦诚,反倒令谢希夷声音低沉地笑了起来,“那你必输无疑。”

池愉道:“我知道我输的可能性很大。但只要有亿万分之一,我也要赌。这是我对玄寂师兄你的承诺,轻诺必寡信,是你教导我的话。”

他眸光深深地流转,“所以,玄寂师兄,你敢跟我赌吗?”

谢希夷捏紧了幻电,幻电依然在嗡鸣,它身上并无器灵,却依然很有灵智,正如池愉所言,幻电身为佛骨,由谢希夷炼成,本身就是谢希夷般若智慧的体现。

幻电身上的灵性,其实就是池愉所说的“我”,属于玄寂的一小部分“我”。

若是玄寂在此,想必会非常欣慰自豪地想,他的悟性竟然高到如此程度,的的确确有佛子之姿。

但是现在的谢希夷,难免有些对牛弹琴。

谢希夷轻轻笑着,并不回答。

池愉咄咄逼人道:“你敢跟我赌吗?玄寂师兄,我只有亿万分之一都敢与你赌,你有亿万分之亿万分扣1的概率,你都不敢与我赌吗?”

“敢。”谢希夷喉咙里溢出一丝气音,隐隐磨了一下牙,轻盈的笑声变得尖锐了些许,“我当然敢,毕竟,有这么大的概率不是吗?”

“既然来赌,那自然要有个彩头。”池愉说。

谢希夷笑:“你还敢要彩头?”

池愉说:“我都敢跟你赌了,我不敢要彩头?”

“……”谢希夷顿了一下,“所以,你要什么彩头?”

池愉道:“我若是输了,我的元魄随你炼灯。但要是玄寂师兄你输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不准出尔反尔。”

谢希夷:“后面那句没有什么必要,但是你既然出口了,想来我经常出尔反尔。”

池愉:。

池愉没说话,谢希夷便接着说:“我答应你,绝不会出尔反尔。所以,你准备好去死了吗?”

池愉:“我准备好了,也不是没死过。”

他如此说道,握着幻电将剑身往上移,“前面两次因为是练气期,练气期如凡人一般,所以一剑捅穿心脏就死了。但我现在是元婴期,要一剑枭首才能死透。———玄寂师兄,往这砍吧。”

他将幻电的剑锋放到了脖颈上。

那是多么纤细修长的脖颈,都不用剑,仿佛将手捏上去,都能轻易折断。

谢希夷低笑道:“一剑枭首不是我的风格,我会将你切得稀碎,这样才能使血气迸裂出来。”

池愉很从容地道:“抱歉,玄寂师兄,我忘记了,那么,就按你喜欢的方式来吧。”

谢希夷:“……”

他抬起幻电,举手要挥,池愉那双金眸定定地望着他,并没有任何退缩。

剑锋挥下,剑气迸发出来,切去了池愉耳旁的长发————

幻电脱手而出,谢希夷伸手捏住了他的脸颊,一直轻松愉悦的声音,变得十分咬牙切齿,“你真不怕死?”

池愉愣住。

作者有话要说:

黑1:演不下去了,[捂脸笑哭]

小狗鱼:……太狗了

今天出去玩了,玩得不知天地为何物,所以迟了好多,明天看看能不能多写点。[可怜]

随机发小红包谢谢大噶![求你了][求你了]

第135章 服用丹丸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你明明知道,我真的会杀了你,你以为我真的会心软吗?”谢希夷掐着池愉脸颊的手越发用力,“你到底有什么底气来跟我赌?”

池愉声音含糊地说:“说不怕死是假的,是人都怕死,就连修士也不例外,但是,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都会跟你赌———所以,你为什么不杀我?”

“为什么?”谢希夷低低地笑起来,悦耳的声线透着淡淡的沙哑与冰冷,“当然是因为你赢了,小鱼。”

池愉听到这个称呼,心中的猜想终于落了地,“你……没失忆?”

“当然失忆了,但我能用禁咒保留一部分记忆。”谢希夷覆着黑雾的手套轻轻摩挲池愉柔软的脸颊,“为夫怎么舍得弃你而去。”

池愉:“……所以刚刚你一直在骗我?”

“……”谢希夷低笑道:“我骗你,你难道就没有骗我么?都被我弄出心瘾了,还装是寻常师兄弟。心瘾一次两次能压,但是小鱼,这种东西,越压抑最后爆发得越猛烈,到时你该如何?”

池愉露出一个笑容来,说:“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方为大丈夫,我能忍一次就能忍两次三次四次。”

这句话令谢希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意识到池愉此话发自肺腑,他是真的不会低头,无论如何。

为什么……

谢希夷不合时宜地生出了疑问,他的禁咒保留了上个周期之中关于池愉的所有记忆。

他知道池愉是会露出一种令人很想揉碎他的表情纠缠神识修炼。

但到他面前,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低头。

谢希夷对之前的自己并无任何好奇,因此探查池愉记忆的时候,有关于另一个自己的画面他大部分都会略过。但仅有的几个画面落在他神识之中,也显得格外的……刺眼。

池愉心境所思所想,包含了主人充沛的情感,在池愉心境之中,玄寂浑身都发着温暖、神明一般的光芒,无论手指、头发、睫毛、嘴唇翘起的弧度、金色的眼瞳,都有非常细致的画面。

这代表着一种无法忽视的专注力。

而他——

谢希夷强势入侵池愉此时的心境,便能看见他对他,虽也有依恋,但也是依托于另一个自己的基础之上。

于他最纯粹的情感便是……如影随形的恐惧。

魔心掌控的谢希夷本性便是如此,他并不觉得池愉对他恐惧不好,他本身就是以恐惧、敬畏、绝望为食的怪物,恐惧于他而言是奖赏才对。

但道理是寻常,他还是不可遏制地生出了剧烈的愤怒与怨恨。

这愤怒与怨恨似乎毫无缘由,谢希夷也并不能分辨出来,而在这愤怒与怨恨之后,又滋生出了几许荒谬的痛楚与恐惧出来——

这些情感糅合在一起,令他完全无法分辨自己的情绪。

嗜好杀戮的怪物怎会有如此多余的情绪?

因为他的身体是玄寂的遗物?如池愉所说的那般,残留着玄寂的觉察与智慧。

应该杀了他。

谢希夷如此理智地想到,原本他只是好好地履行着自己存在这个世间的准则,像兽一般吃饱了便找个地方休憩,休憩完了继续狩猎,如此充盈,也如此地松懈,如此地纯粹的愉悦与喜乐,

但有了道侣之后,欢喜来得如此不合时宜,现在的情绪也是,令他变得不像是他。

应该杀了他。

杀了这个牵动他一切的修士。

杀了他。

谢希夷捏着池愉的脸颊往下滑,落到他修长白皙的脖颈上,五指并拢,握住了他的脖颈。

“改变主意了吗?”池愉察觉到了谢希夷的变化,语气放轻了几分,问。

“你的脖颈很细,只要我手指轻轻用力,就能折断。”谢希夷压低了嗓音,说出了十分有恐怖的话。

池愉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瞳注视着他。

谢希夷五指猛地用力,握紧了他的脖颈,但是很快,又陡然松开,“你赢了。”

他声音里失了那份愉悦,因为平静,而显得有几分冷漠。

池愉不会知道他心中汹涌的暗流——他做不到。

杀死池愉这件事,他做不到。

到此时,谢希夷也明了,他这具身躯之中,属于玄寂的遗物实在是太多了。

但这些遗物,又的的确确、无比真实、无法忽视地构成了如今的他。

换句话说,他就是玄寂……而玄寂也是他。

不过,如此事实,谢希夷拒绝接受。

谢希夷退开几步,与池愉保持了一段距离,“说罢,你想要我做什么?”

池愉问:“你真的不杀我了吗?”

谢希夷笑了,淡淡的,“你既然怕死,又何必一直逼我杀你?”

池愉不禁笑了起来,“看来,我说得没错。”

谢希夷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快说吧,不然,我就反悔了。”

“……”池愉说:“我想要你身上的毒消失。”

谢希夷喉咙里溢出笑声,带着几分讥讽,“若是我能做到,你的元阳早就没了———我会灌满你的身体,直至你给我生出孩子。”

这种荤话,让池愉又害臊又有些害怕,但他又很不服输地刺了谢希夷一句:“没听说过两个不同物种能生出孩子来,生殖隔离你不知道么?”

虽然有字眼听不懂,但谢希夷听得出来他在骂他,他不以为意,轻轻笑道:“所有违反常理之事,禁咒都能做到。但我身上剧毒,是最初的东西,我做不到。”

池愉的心脏无限下跌,若是如此,他还能怎么做?

“换一个吧。”谢希夷如此说道。

池愉勉强镇定道:“好,那我换一个,不过,你要让我想想。”

“可以。”谢希夷低笑起来,“现在,可以放我出去了么?”

池愉道:“不行。”

“不行?”面具后的眉毛轻轻挑起,“所以,我是被你当囚犯关押起来了么?”

“我没有这个意思,但是我想,你说的也没有错。”池愉道。

谢希夷:“有意思……你以为这种秘境能关我一辈子吗?”

池愉笑了起来,“我不觉得能关你一辈子,但是这里没有别人,你不会去杀戮……不会将目光放在除我之外的他人身上。如此一来,反倒还觉得有几分静谧安详。”

他说到后面,放轻了语气,一双金眸闪动着漂亮的光芒看着谢希夷。

谢希夷嗅到了谎言的气息,此人总在不该真诚的时候真诚,又在该真诚的时候狡黠地撒谎。

但……这样也很……

谢希夷沉默,他已经开始笑不出来了。

他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这偌大的空间是一个极好的囚笼,谢希夷在空中飞行,飞了许久许久都看不见边界。

他身上的黑雾被压制,衣袖里便涌出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锁链,很快,无数细小的禁咒就被吞吐出来。

这一瞬间,池愉感觉到了空间的震荡。

他立刻明了,这是谢希夷在攻击这个秘境。

薛怡出现在他身边,道:“你这个师兄,实在可怖,他所运用的禁咒,竟多如繁星。”

池愉心不在焉,“前辈,我要如何才能让他服用这颗丹丸?他身上都是剧毒,可能会将这半颗心脏毒化了。”

薛怡道:“这个我爱莫能助,他身上的剧毒并非普通毒素,应该是用了妖兽毒囊作为引子用禁咒催化出来的毒,这种妖兽毒囊炼化后还能稍作控制,但他用禁咒加剧了它的攻击性,它已经无法逆转了。”

“那怎么办?”池愉难免焦虑起来,忍不住咬住了手指。

饶是已经元婴期修为,他身上还残留着许多少年人的稚嫩气质。

薛怡看着心软,像是看到了她的孙子薛祈,语气也跟着温和了下来,“你且镇定,慌张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是。”池愉很听劝,他很快冷静了下来。

他忽然想到了系统面板那个攫夺功能。

说来,这功能到底是什么意思?

池愉打开系统面板,注视着攫夺的介绍。

说起来,系统的功能虽然很少,也没什么智能,但是他给的东西,都还算有用。

这时常让池愉有一种淡淡的荒谬感——这个系统总是卡在一点用都没有,到其实还算有点用之间。

池愉是喜欢听歌唱歌的,但他并不认为穿到《神途》还有必要送他个扣扣音乐,他根本没心情去听歌。

而这个功能在跟玄寂师兄磨合的时候倒是起到了些许作用。

回溯也是,两次回溯,正好一去一回,严密得就像测量过一般。

那攫夺的描述,就看起来很像是能为他解决当前困境了。

要赌一把吗?

池愉在沉思片刻后,决定,赌!!

他已经赌赢了一次,再赌一次又何妨?

池愉能够随意操控秘境,因此距离他很远、且在攻击秘境的谢希夷,很快就被他转移到了面前———在谢希夷出现之前,薛怡又消失了。

谢希夷被他转移至面前,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他身上被黑色的禁咒环绕,像蝴蝶一般颇有韵律美地停在他肩头、手臂,但诸多禁咒聚集起来的气息却十分地令人不适。

谢希夷没有说话,他在刚才之后,仿佛变成了一个哑巴,连假面式的愉悦笑意都欠奉。

被他强制抱在怀里的幻电倒是很激动,一直想挣脱出来与池愉贴贴。

但谢希夷将它握得紧紧的,以至于它完全挣脱不了,甚至谢希夷很快嫌它吵闹,用一枚细小的禁咒将它暂时封住,如此,才得片刻安宁。

“玄寂师兄。”池愉轻声叫了一声。

谢希夷不语。

池愉毫不犹豫,当机立断地点下了攫夺的按钮。

很快,攫夺的数字【0/1】变成了【0/0】,并且出现了一个框框,和一个电子键盘,框框旁边出现一个“(请填写你想要攫夺对象的物质/功能/情绪/部位)”

池愉:“……”

不是,这时候倒是智能起来了?

池愉毫不犹豫地用神识打字:攫夺玄寂师兄身上的剧毒

这招风险很大,但是,池愉到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

框框消失了,攫夺的按钮与回溯一起变成了灰色,代表不能再次使用。

池愉不知道成功了没有,心里正忐忑的时候,系统面板在回春功能下再次出现了一行字。

【毒素免疫】:免疫任何毒素(划去)

【毒素免疫99.999%】:免疫绝大部分毒素(攫夺对象使用禁咒,完全攫夺失败,因只能保留99.999%免疫)

【免疫赋能】:为物品增加免疫毒素的功能,仍只有99.999%的免疫概率。

虽然只有99.999%的免疫概率,但仍然还算很完美地解决了他如今的困境。

不过,池愉敏锐地注意到,这个攫夺的功能,有问题。

不止攫夺,连回溯也是。

因为这根本不像是现在的谢希夷能够做出来的禁咒!

否则以谢希夷如今的性子,绝对会毫不意外地在他身上使用,而他也早就后门失守。

有问题。

但是现在池愉无心细究这些。

他心里难免欢喜起来,脸上露出笑来,又唤了一声,“玄寂师兄,我已经想好新的要求了。”

谢希夷语气淡淡地道:“说罢。”

池愉从须弥戒中取出了那枚雪白的丹丸,握在手中,赋予了它免疫毒素的功能,随后送到谢希夷面前,“我希望,你能吃下它。”

谢希夷看着那枚雪白的丹丸,忽地,他轻轻地笑了起来,“这是什么?”

“你不要问,直接吃下去就行了。”池愉道。

谢希夷低声笑道:“你不会想谋杀亲夫吧?不过,我要告诉你一点,我死不了。”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吗?”池愉笑了起来,“我们是道侣,再如何,我也不会害你。”

“不是害我,那就是……你的半颗心脏,是吗?”

池愉一愣,这一愣就失去了矢口否认的时机。

“我应该说过,我要你的心脏好好地呆在你的胸膛里。”谢希夷声音多了几分阴森。

陌生的愤怒情绪再次席卷上来,让他真的很想揉碎池愉。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他一点都不在意他是不是玄寂,他却想让他是,甚至付出修士最重要的东西。

谢希夷在池愉想收回雪白丹丸的一瞬间,将那枚雪白的丹丸夺到了手中。

“既然你不要这半颗心脏,我来为你做出抉择吧。”谢希夷笑吟吟地说着,覆着黑雾的手掌合拢,在池愉破碎惊恐的叫声中捏碎了那枚丹丸。

“玄寂师兄!!!你这是在做什么啊???”池愉涨红了脸,金瞳涌出愤怒与失控。

丹丸渗出的血液滴落在地上,谢希夷轻轻地甩了甩手,将一手的血液甩掉,“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而已。”他如此笑着说。

池愉跌坐在地上,终于控制不住,大颗大颗的泪珠从金瞳中冒出来,如雨而下。

谢希夷:“……”

他轻声道:“你已经是元婴期修士,并非孩童,何必因为如此小事哭泣。”

池愉不理他,他捂住脸,无声地痛哭。

其实是不应当的,池愉自认为自己从不弱小,泪水是软弱之人的通行证,但他此刻,无比鲜明地知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感觉到绝望了。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脏可以给玄寂师兄了。

他救不了玄寂师兄。

他对玄寂师兄的承诺,并没有做到。

泪眼朦胧之中,看见了大片的阴影,是谢希夷的身影将他笼罩。

“别哭了。”谢希夷轻盈悦耳的声音低垂下来,他那高大的身躯,一寸寸弯下来,最终,半跪到他面前。

一只覆着黑雾的手伸出,一颗散发着白色荧光的丹丸出现在他掌中,“我骗你的。”

池愉抬起脸,伸手抹了抹眼泪,低头去看那枚丹丸,有些不可置信地去看谢希夷。

他轻笑道:“别哭了,愿赌服输。”

说罢,当着池愉的面,摘下那个黑色的面具,露出一脸的黑色符文,那双黑瞳像是墨一般深邃。

他注视着池愉,两指夹起那枚雪白丹丸,张开嘴唇,吞服。

“如此,你该满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黑1:哭得我心都碎了……哦我没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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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粗长了丢丢,还在外面玩,后天才回家,应该营养液加更了,但是还是放后天加吧,酒店环境太差了[捂脸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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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欲望就像高山的滚石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没有在骗我吧?”池愉伸手抹了一把眼泪,有些不可置信。

“没有。”谢希夷注视着他,他摘下面具后,似乎也没有兴致重新戴回去,“我说过了,愿赌服输。”

他翘起唇角,森白牙尖微微刺探而出,“只是,我身上的剧毒由内而外,你这半颗心脏,也不过是做了无用功,没有任何价值。”

谢希夷说的是假话,他服用这颗丹丸之后,明显感觉到有一阵暖流顺着咽喉流淌而下。这种暖流于他而言,是刺痛,是灼伤,宛如岩浆。

他能感觉到这股灼热的刺痛汇聚到他胸膛之中,一团模糊的血红心脏正在缓慢成型。

谢希夷诧异于它没有被毒素溶解,除了给他带来炽热的疼痛,这颗心脏并没有丝毫损伤。

但他嘴上仍然不服输。

回应他的是池愉的破涕而笑,他道:“我既然做了这个选择,自然也有应对之法——玄寂师兄,那颗心脏已经在你体内了吧。”

谢希夷微微偏头看他,没有说话。

不哭了就好。

谢希夷不是没见过别人哭,他杀戮的对象时常因为恐惧绝望涕泗横流,完全不像是修士。

他会很喜欢这种绝望下的丑态。

但是眼前人,哭得令他喘不过气,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作痛。

甚至有一个无法忽视的声音在说:只要让他止住眼泪,他什么都愿意做。

这便是不杀他的后患,谢希夷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不像是自己。

属于玄寂的部分在被唤醒。

谢希夷的沉默,无疑是回答。

池愉那双因为哭泣而残留着嫣红的眼眸覆着显而易见的期许与欢欣,情不自禁地呼唤道:“玄寂师兄。”

谢希夷站起身,将那副光滑黑沉的黑色面具重新戴上,“放我出去。”

池愉轻轻咳嗽了几下,勉强掩去了说话的鼻音,“不行,我不能放你出去。”

谢希夷笑了起来,重新恢复了他那愉快的音色,“你关不了我的,不想受伤,就放我出去。”

池愉小声嘀咕道:“我赌你不会伤害我。”

谢希夷:“……”

他语气有些危险道:“你别得寸进尺。”

池愉笑着道:“是玄寂师兄你给我得寸进尺的机会的。”

“……”谢希夷没有再说话。

他看了池愉一眼,离开了。

池愉能感觉到秘境又开始轻微晃动,显然是在被谢希夷攻击。

薛怡又出现在他身边,道:“既然他已经服用了丹丸,为何不将他放出去?我本来以为这个秘境能关他个一年两年,但现在我要改个口,至多一个月,这个秘境就会被他攻破。”

池愉不答反问道:“前辈你知道他有了我那颗心脏之后,我的玄寂师兄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吗?”

薛怡道:“据我所知,应该不会立刻就有效果。”

池愉有些失望,“那要多久?”

薛怡想了想,道:“不知道,想来应该不会很慢。”

池愉道:“我不能将还没有恢复记忆的玄寂师兄放出去。他一旦出去,就宛如猛虎出笼,我很难管到他。”

他顿了顿,继续道:“只要玄寂师兄回来,我们才可以正常对话,玄寂师兄会听我的话的,但是现在的玄寂师兄,他听不听,都只看自己的心情。”

薛怡道:“你要继续关着他,我没有意见,但是,你不能毁了这个秘境。”

池愉笑道:“我知道,前辈你放心吧,我并没有将这个秘境当成工具,我也知道它对你的意义。”

薛怡道:“如此便好。”

秘境的时间在流逝,谢希夷却很少在池愉面前出现。

池愉开辟了个洞府,在夜晚来临的时候,他的心瘾如期降临。

那是无法言说的痒意,密密麻麻深入骨髓深入灵魂。

池愉咬着手臂,元婴期的修为令他的体魄格外强健,即使如此,他依旧将自己的手臂咬得鲜血淋漓。

洞府的气温骤然降低,冰霜从洞府门口蔓延进来,谢希夷的身影出现了。

他站在玉床旁边,看着池愉在床上大汗淋漓,“需要我帮忙么?”他低哑着嗓音,开口道。

“……”池愉费劲地睁开了泪水朦胧的眼睛,松开满是血的手臂,声音沙哑地道:“我不需要。”

谢希夷对他的回答仿佛并不意外,“这样强撑,有必要么?”

纵使痛苦难耐,池愉依旧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道:“玄寂师兄,我在罗珀进学修禅的时候,你夸过我有佛子之姿。既然我被你盛夸到如此地步,怎能不表里如一?心瘾的确难耐,令人疯狂,但克服它,也是一种修行。”

“人的欲望就像高山的滚石,一旦落下,就永无止境。我不会屈服于它,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向你求助。”

池愉浑身发起剧烈的颤抖,他缓了缓,继续笑道:“玄寂师兄你应该不会连我都不如,在我忍耐的时候,你反而忍耐不住,向我扑过来吧?”

谢希夷轻轻笑道:“我不会,我倒是很好奇,你能否真的表里如一,撑到结束。”

池愉道:“我会的,而你知道,我能做到。”

谢希夷不语。

清心悟道茶在之前有用,但这次彷佛有了“耐药性”,含了一小块迟迟都没有结束。

而这东西又很珍贵,玄寂师兄所得也不多,一点都不藏私地全给了他,池愉很珍惜,因而舍不得花在这上面,简直暴殄天物。

这次只能硬熬过去。

谢希夷在旁边看着他,池愉也好像能转移些许注意力,“……这心瘾的确令人痛苦,像是有几百万只蚊子、一亿只蚂蚁在咬你,但是,我一直觉得,能忍受这世间所有纷杂的欲望与诱惑,并且还能保持初心,才是真的令人佩服。”

“或许我还没到达那个程度,但无疑,我正在往这个方向迈进。忍受这种心瘾,是我对我自己的磨炼。”池愉难耐地喘着气,继续笑着道:“不能忍受欲望的人,与野兽有什么区别呢?——玄寂师兄,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在说你。”

谢希夷轻轻地磨了磨牙,并没有说话。

他的沉默并没有影响池愉说话,其实他神智已经有些不太清醒,说话一顿一顿的,“真的很难受,好想要……但是这是最表层的‘我’,‘我’承载纷乱的欲望、邪念、七情六欲,但最深层的‘我’,会让我克服浅薄的‘我’,时刻做这种斗争,才会得出般若智慧的果实,最后得到无余涅槃。”

“我现在在跟‘我’作斗争,玄寂师兄,我没有让你失望,我并非有欲求就一定要满足,我仍然在修行。”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浑身开始渗出汗水,法衣一层层浸透,玉床上流淌着明显的水液。

“玄寂师兄……”他抓着自己的衣袖,声音略显无助地叫着。

但谢希夷知道,他没有屈服。

谢希夷心中前所未有的触动——他并不知道到底触动了什么,但他胸膛里的那颗心脏成型的速度骤然加快了许多。

这颗心脏如池愉那般,像日轮般灼热,隐约将他浑身的冰血泵出了热度,以至于浑身都开始刺痛,血管一遍遍地融化,又在禁咒的作用下恢复原样。

灼伤令他由内而外开始融化,但在这融化的剧痛之中,谢希夷心中生出了莫名的情绪,宛如汹涌的波涛。

他坐到了玉床上,覆着黑雾的手指拨开了池愉脸颊上湿粘的黑发,“……池愉。”他轻轻地叫着这个名字,又轻轻地顿住了。

谢希夷彷佛丧失了说话的功能,陷入了持久的沉默。

他摘下面具,盖到池愉脸上,俯身而下,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了轻如羽毛的吻。

“玄寂师兄……”池愉隔着面具闷闷地说话,“你在做什么?”

禁咒锁链从谢希夷衣袖之中探出头,吐出一枚禁咒,被谢希夷注入到池愉身体之中,“不会再难过了……好好地睡一觉罢。”

在他话音落下后,池愉便觉得那蚀骨的痒意消失了,同时,铺天盖地的困意朝他袭来,池愉昏睡了过去。

谢希夷拿起面具,垂眸注视着池愉漂亮泛红的脸,轻声低语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

翌日,池愉醒了过来。

他躺在玉床上,过了很久,才想起来睡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猛地坐了起来,摸了摸身上,浑身的狼狈已经被处理好了,法衣也变得干爽干净。

池愉大步走出洞府,看见谢希夷坐在山坡上抱着幻电眺望。

池愉走到他身边,“玄寂师兄。”

谢希夷没有回应他。

池愉坐到他身边,他怀里的幻电脱身而出,倒伏在池愉怀里,嗡鸣着以示欢喜。

池愉便像撸狗一样撸它的剑身,引来幻电更剧烈的嗡鸣。

作为玄寂残留的觉察智果,幻电对池愉是更纯粹的喜爱。

池愉也是最近才明白,幻电对他如此亲近,究竟是为何。

爱屋及乌,他对幻电的感情才真正变成了爱怜。

“玄寂师兄,你怎么不说话?”池愉与谢希夷搭话道。

谢希夷轻轻笑起来,慢声道:“我想,不会有人对关押自己的牢头和蔼和亲、若无其事地说话罢。”

池愉故作委屈道:“可是,我们也是道侣啊。”

谢希夷说:“昨天你说的是师兄弟。”

池愉道:“说师兄弟也是怕玄寂师兄你不分青红皂白地跟我神交。”

谢希夷没有说话。

池愉问:“玄寂师兄,你有想起什么来吗?”

谢希夷声音悦耳道:“我真想杀了你。”

池愉笑了起来,道:“你舍不得。”

谢希夷心道,这才可悲。

他一败涂地。

作者有话要说:

让大家失望了,让小狗鱼染上心瘾不是为了让他放纵欲望大do特do,而是修心的手段,抹汗(x)

小狗鱼:ovo

黑11:扔出一个蒲团开始跪经(x)

还在外面玩呢,所以更新晚了点,回家后应该能恢复早点更新了吧擦汗[星星眼][星星眼][星星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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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血脉共鸣

第一百三十七章:

在秘境之中,连时间的流速也由池愉掌控。

他也可以暂时收走谢希夷使用禁咒的能力,但他最终只压制了黑雾。

也许是谢希夷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高深莫测——在前不久之前,他还在十个渡劫期的手里抢走了万穹洲的神器昊天镜。

池愉也不敢将他逼得太紧,若是让他孤注一掷,将秘境毁坏,那就得不偿失了。

池愉:“玄寂师兄,你真的没有想起什么来吗?”

谢希夷轻轻笑了起来,轻柔悦耳的嗓音里透着一种淡淡的阴鸷,“你就这么着急?我到底哪里不如玄寂?”

“……”池愉说:“玄寂师兄,你就是玄寂,你只是失去了记忆,何必吃自己的醋呢?”

谢希夷笑道:“你又在撒谎——若你真心觉得我就是玄寂,又何必要让我恢复记忆?”

池愉停顿了一下,坦诚道:“因为记忆是感情的纽带,你没有记忆,便只能凭本能来爱我。但本能也仍可克制违背,所以你才经常想杀我。”

“……”谢希夷笑音消失了几许,“我并没有杀你。”

池愉道:“之前你杀了我两次。”

谢希夷:“……”

熟悉的钝痛感袭来,他不禁伸手抚住胸口——之前疼痛,彷佛并没有来源,现在的剧痛,竟如此清晰地从这颗还未彻底成型的心脏中涌现。

心脏跳动得更加剧烈,泵出如岩浆一般的温度,灼伤着他体内的五脏六腑——这种灼痛,反倒让他不甚在意。

池愉没有注意到他的异状,继续道:“我想,你也不必如此抗拒恢复记忆,那些毫无疑问是你的东西,我也是因为如此,才会出现在你身边,因为你也毫无疑问是我的玄寂师兄,从来不是另外一个人。”

谢希夷想说撒谎,但话到舌尖,又消融了。

他一言不发地起身,准备离开。

“玄寂师兄。”池愉也跟着站起来,叫了一声。

谢希夷道:“不必多言。”

说完,消失在了原地。

池愉低下头,看了看还在他怀里的幻电,低声问:“他是不是有些不一样了?”

幻电不是很关心,依旧像小狗一样在他怀里嗡鸣,像是在撒娇。

池愉轻轻地笑了起来,没有再说什么。

*

时间又过去了两天。

谢希夷倒是没有再继续攻击秘境,只是再也不见人影。

池愉心里也着急,但想到就算秘境过去了很多天,外面的时间也不过过去了一夜,又勉强平和了下来。

幻电在他手里,像是有无穷的精力,一直和他贴贴,池愉一边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他,一边感受着秘境里的风吹草动。

很快,他找到了谢希夷。

他盘腿坐在一个山峰上,并没有在打坐,他脊背挺得很直,一只手里捏着一团散发着白光的元魄,时不时地揉捏,以至于对方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池愉:“……”

好吧,不管什么时候,玄寂师兄都不会委屈自己。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池愉反倒平和了起来。

甚至跟薛怡下起了围棋。

薛怡道:“没想到你围棋的水平这么一般。”

池愉笑道:“我只是上过几个月的兴趣班而已,在前辈面前献丑了。”

薛怡道:“你总是会说一些我不明觉厉的话。”顿了顿,笑道:“也许这也是你的特殊之处。”

池愉拿起棋子,正要继续下棋,薛怡忽然消失在原地。

池愉愣了一下,掀起薄薄的眼皮环顾四周,果然看见了远处谢希夷的身影。

他等了一会儿,等到谢希夷走到了他面前。

“玄寂师兄。”池愉轻声叫了一声,那一双金眸因覆着浅薄的期许而显得格外明亮,如璀璨的流星。

谢希夷坐到了方才薛怡坐的位置,轻笑道:“你在和谁下棋?”

池愉道:“一个前辈。”

他注视着谢希夷,心跳得有些厉害,他情不自禁地又叫了一声,“玄寂师兄。”顿了顿,“你想起来了么?”

谢希夷声音悦耳道:“你像是在问我:‘你什么时候死。’。为夫真的很伤心。”

池愉:“……”

都是自己,有这么烦恼么?

其实,这几天,谢希夷并非没有变化,许多记忆涌现出来,是他这具躯壳小时候的记忆。

到现在为止,谢希夷换了两具躯壳,甚至他黑雾之中,还放着第一个被他抽了脊骨的躯壳。

但无论怎么更换,他现在的躯壳都是借助之前的躯壳,从其中脱离而生。就像蛇类的蜕皮,便是如此。

因此他浑身血肉、骨骼,说到底,都是玄寂的东西。

有了心脏后,身体里的记忆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聚集在那颗俨然已经成型的心脏之中。

无论是什么生物,他们所拥有的情感、性格都源于经历与记忆。

饶是如今魔心掌控的谢希夷,也难逃如此规律。

他大可以用禁咒去阻断这种变化,但……他竟如此舍不得令池愉失望,也舍不得令他那双漂亮眼瞳中的期许光芒消散。

他竟会如此心软。

但他也的确做不到杀死将他改变至此的池愉,因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冷血如兽的自己开始被玄寂的东西侵占。

血脉上的共鸣终于在此时起了作用,他竟对这具躯壳的家人产生了无法抗拒的牵挂。

有什么东西在驱使着他去做什么,令他的血液隐隐沸腾起来。

谢希夷厌恶这种变化,但又无法下定决心隔绝这种影响。

他只是笑着,若无其事地对池愉道:“我要出去。”

池愉自然还是说:“不行,我不能把你放出去。”

谢希夷道:“我有事要做。”

池愉道:“杀戮吗?很抱歉,玄寂师兄,我暂时还不能将你放出去,在这个秘境之中,起码时间不会流淌得太快。”

谢希夷低笑着道:“我去救谢氏的人——这不是你所期望的吗?”

池愉一愣,随即,他眼睛亮了起来,“玄寂师兄,你、你想起来了么?”

谢希夷否认道:“没有,只是你的心思太明显了。”

他抓起桌子上的棋子,将其捏成了细细的粉末,“我在这个秘境很无聊,去杀一些人,总比呆在此处发呆要来的好,你说呢?”

池愉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谢希夷也不说话,任由他审视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池愉说:“可以。”

薛怡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你要想清楚了,一旦将他放出去,就很难将他重新关进来了。”

这个秘境有个缺陷,它需要对方自己走进城池,才算进入秘境的领域。

第一次谢希夷上这种当,可能是为了玩池愉,但他绝对不会再进来第二次。

池愉回道:“事到如今,我只能相信他了。而且我觉得,一贯是魔心主导的玄寂师兄,不会说出‘救’这种字眼。”

薛怡见他已经做好了决定,就不再多言。

池愉将秘境收起,周围的环境陡然一变。

谢希夷二话不说,消失了在原地。

“玄寂师兄——”

卧槽,池愉人麻了,你好歹带上我啊!

*

另一边,追杀谢希夷的修士们很快就发现谢希夷消失的气机又出现了,而且,在向他们这边靠近。

有人难以置信,“他这是在做什么?”

“来追杀我们?”

笑声突兀地响起,又突兀地戛然而止。

大概是谢希夷太过莫测,饶是渡劫期应对起来都没有什么底气,竟有两个渡劫期修士慌乱起来,“这谢希夷会的禁咒太多了,你我虽然是渡劫期,但不是兵解散仙,沾染了些许飞升仙气,又怎可能应对这厮,不如退回万穹洲,再做打算。”

“本座也是这个意思,不如先退回万穹洲,联合仙门再做计划。”

战狂澜轻嗤道:“各位,说到底这谢希夷是你们世家惹出来的祸端,好处你们要独享,结果出事了就拉我们仙门一起顶锅?这世上哪有这种道理,而且,昊天镜因你们丢失,不战而逃平白堕了万穹洲声名,各位,请做好表率,莫让昊元界其他洲修士看不起我们。”

“你——”

“好了,别吵了,既然这小子敢送上门来,我们何不提前布阵,来个瓮中捉鳖。”

“上次的阵法不仅失效了,还被他带走三位渡劫,这次没了昊天镜坐镇,我们怕是力有未逮啊。”

“不如回万穹洲……”

“够了!”其中修为最深厚的渡劫期大声呵斥道:“我们仅有一步便能飞升仙界,各位在万穹洲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就这么回去,你道以为还有人能信服吾等?就算不敌,也绝不准逃,杀了谢希夷!”

其他人面面相觑,士气勉强提起了几分。

战狂澜看着此情此景,只觉得讽刺。

其实他们单方面去追击谢希夷的话,倒是能勇气无匹。

但现在属于谢希夷的气机倒反天罡地朝他们飞速靠近,这无疑预兆了一件事——谢希夷在只剩元魄的情况下,恢复了实力,甚至敢反向追击他们七个渡劫期。

短短十来天,谢希夷就能恢复实力,更代表了他会禁咒的强悍之处。

这如何不令人忌惮恐慌?

能修炼到渡劫期的,都是只差一步两步便能飞升仙界的,因此更为惜命,遇到这种情况,也不怪他们想逃。

修为最高的渡劫期接过了部署的担子,很快就组织了其他六位渡劫设下了压箱底的阵法,只等谢希夷自投罗网。

不多时,谢希夷的身影果然出现了。

一个渡劫期十分震惊,“他的修为还是金丹境,肉、身与元魄严丝合缝,并非夺舍。”

“他竟然重塑了肉身?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也是禁咒的力量吗?他到底会多少禁咒?”

他们这些渡劫期都并非胆小怕事之辈,会想撤退逃跑,纯粹是因为谢希夷太过可怖了。

出身万穹洲的众人其实再明白不过,说是禁忌之术,其实就是仙术、神术。

他们这些修士,就算是渡劫期,只要一天没有飞升成仙,归根结底都算是“人类”的范畴。

只有成为仙人,才能使用仙术。

不是仙人、神族,使用仙术、神术,都是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这是万穹洲顶级世家、仙门共有的常识。

结果呢,眼前这个金丹境修士,竟然可以无所顾忌地使用禁咒,且没有任何副作用,这是何等不可思议之奇迹?

有一个人见多识广,他喃喃道:“不对,不对劲,这违反常识,昊元界与仙家的壁垒如此深厚,饶是吾等,也得借仙界老祖宗之力才能勉强使用禁咒,但他如此无所顾忌,甚至短时间内就能用禁咒重塑肉身,只能有一个原因——”

“什么?”

“那就是他的血脉本身就有问题。”

*

一个雾气氤氲,云蒸霞蔚的山峰之中,一名女修伫立在山峰之上向远方眺望。

身后一名婢女轻声道:“公主,该回去了。”

这名女修便是谢清宁。

谢清宁捂住胸口,低低地笑了起来,“我感觉到了大哥哥,他出现了。”

婢女睁大眼睛,“公主,你是说……”

谢清宁道:“大哥哥回来了。”

五百年的缺失,直至今日,谢清宁才从血脉的共鸣之中,察觉到了独属于谢希夷的跳动。

*

偌大的皇宫之中,一名脸色苍白如纸的少年睁开了眼,他吐出一口鲜血。

清越的铃声响起,面容美艳的男子撩开床帘,打了个响指,将血渍清理掉,“喂,你悠着点啊,这些年给你吃的灵丹妙药都不算少了,这口血要是收起来卖给凡人吃,都能补到多活一百年。”

“殿下,”少年开口说了话,因为太久没说过话,以至于他此时开口声音分外沙哑艰涩,“殿下回来了。”

“什么?那你傲天哥呢?”美艳男子,也就是渡鸦,急急地开口。

“不知道。”少年重新闭上了眼,声音虚弱下去,“傲天哥……”

他重新陷入了昏迷。

“喂?”渡鸦推了推他,没能将他推醒。

萧惊羽走到他身边,低声问:“他现在如何?”

渡鸦道:“不过是回光返照,但是幸好,这人还没烂在手里,他说他殿下回来了。”

萧惊羽道:“那个玄寂?”

渡鸦道:“是了,得赶紧去找他,可别死在我手里,到时候不好要钱。”

萧惊羽轻轻笑起来。

相处了这么多年,他深深明白,渡鸦只是嘴上不饶人,这五百年来,他将长生丹的主药全部凑齐,炼制出了仅此一枚的长生丹。

这小球也是靠着这枚长生丹苟延残喘到了现在。

若只是为了要修炼资源,无论是玄寂,还是龙傲天,恐怕都偿还不起。

“若是那个玄寂还不起这个债,就让他给你换个单灵根。”渡鸦骂骂咧咧道:“他绝对能做到,当时在跟我藏私,觉得我付不起这个代价,现在我成他债主,让他给你换,他就得给你换,不然这小球我可就不给了。”

萧惊羽笑容宠溺,“嗯。”

作者有话要说:

休息一晚上终于好多了,今天日个9!晚上还有一更!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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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龙师弟,我心悦于你

第一百三十八章:

渡鸦离开了蛮荒之地。

虽说要去找那个玄寂,但去哪儿找,他就不知道了。

只不过话都当着惊羽的面说出去了,硬着头皮也得出来。

这五百年,渡鸦除了去找长生丹剩下的主药,再去打打劫,补充修炼所需,其他时间他极少出来。

没办法,要养家,又少了一半毒囊,他格外惜命。

他先去了自在洲。

但自在洲戒严,他刚踏入自在洲的地界,就有几个身穿禅修弟子服饰的修士过来驱赶他。

渡鸦不想与他们起争执,从善如流地离开。

禅修护短这个印象还是玄寂给他种下的,他一点都不想招惹禅修。

他站在自在洲边缘眺望的时候,倒是看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人。

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对方背后,正欲搭话,那人便化作了虫流将他包裹。

“等等,”渡鸦开口道:“我对你有些印象,你不是龙小弟身边的那个小妖魔么?”

攻击瞬间消弭,虫流重新化为人形,露出巫云苏昳丽的面容,“你是……?”

渡鸦大感荒谬,“我长得这么好看,你居然没印象了?”

巫云苏摇头。

渡鸦:“……”

他气愤地说:“我是龙小弟的大哥。”

巫云苏:“哦,有事吗?”

渡鸦问道:“你见到我弟没有?”

巫云苏冷漠地说:“没有,你有事吗?”

渡鸦道:“那我找玄寂,你见到玄寂了么?”

巫云苏依旧冷漠地道:“没有。”

渡鸦问道:“那你来此地是为何?”

巫云苏道:“关你何事。”

“……”渡鸦不禁感慨道:“你这个臭脾气,跟那个玄寂一模一样。”

巫云苏:“……你有事吗?”

渡鸦道:“我有事,我要问玄寂要债,你要是见到玄寂,你跟他说,让他来蛮荒之地找我。”

巫云苏冷声道:“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想不需要我代劳。”

渡鸦:“……”

行,他没话说。

龙小弟带的两个孩子,明明小球还挺好的,这死孩子长大了怎么跟玄寂一个样。

渡鸦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巫云苏留在原地,手里的玉符微微一亮,他冷漠的脸立即浮现出温柔的笑容,他拿起玉符,声音一反常态地柔和,“我在。”

“我等你。”

很快,池愉的身影出现了。

他从天上飞下来,落到了巫云苏面前,“久等了。”

巫云苏说:“没有等多久,你没事就好。”

他没有说刚刚遇到渡鸦的事情,他并不喜欢池愉的注意力放到别人身上。

对玄寂的专注他无法更改,对小球的爱护他也觉得理所当然,但其他人,巫云苏一视同仁地嫉妒。

然而池愉过来与他汇合,却不是因为要同行,“玄寂师兄现在情况不稳定,你最好还是不要与我同行,以免受伤。”

巫云苏哑然,很快,他注意到了什么,“你……已经分了一半心脏给玄寂了是吗?”

池愉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巫云苏脸色变得不好看,“因为你周身的灵气已经有些阻塞,你日后再难精进。”

关于这点,池愉其实也发现了。

少了一半心脏,他对灵力的使用似乎是没有什么变化的,但细细去体会,便能感觉到从外部吸收灵力的速度变慢了。

不过,池愉没有很在意,“没有关系。”他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容如春日阳光般璀璨温暖,“我说过了,飞升这种事情,对我来说不是特别重要。”

巫云苏垂眼,“我不懂。”

池愉道:“不懂也没事,你只要知道这是我的真心话就可以了。”、

巫云苏:“你以后也许会后悔,届时,你还会如往常一样对待玄寂吗?”

“我不会后悔。”池愉眼眸坚定。

巫云苏道:“但若有一天玄寂恢复记忆,知道你为他付出半颗心脏,他会很后悔吧?”

这句话一出,池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这句话无疑戳中了他心中的隐忧。

虽然玄寂师兄恢复记忆是一件好事,但他失忆后所做的事情,也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引爆的可能。

不过,应该不会吧,玄寂师兄那般通透……

池愉这边的烦恼与忧愁谢希夷暂时是不知道的。

他已经与那七个渡劫期对上了。

兵解散仙在这个世界上凤毛麟角,并不多,因此渡劫期在昊元界已经算得上是顶级的战力。

饶是万穹洲渡劫期多入牛毛,他们七个也并不逊色,放到其他地方,高低也是宗门老祖的存在。

但他们对上这个表面只有金丹境的谢希夷,竟毫无优势。

阵法在运转,在疯狂抽取他们身上的灵力,阵法中的谢希夷却被黑色雾气包裹,削减了阵法绝大部分的伤害。

“你们就只有这种程度吗?”谢希夷的笑声响了起来,明明在阵法中心,他的声音却又好像无处不在,甚至令人有一种他贴在他们耳朵边缘说话的感觉。

“小儿,休得放肆!”一名渡劫期大声呵斥道。

他声音充斥着强大的灵压,足够令元婴乃至合体期臣服,但对谢希夷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反而引起了他更大的笑声,“我放肆又怎么了?你们的阵法奈何不了我,我应当有放肆的资本罢?”

其他人没有说话。

战狂澜道:“将昊天镜归还,我们还能饶你一命。”

这无疑是虚张声势,在场的所有渡劫期都不认为这个阵法能将谢希夷压制。

他太强了,他的强不是修为、体魄、功法,而是他周身源源不断的禁咒。

谢希夷道:“我拿走的东西,从没有归还的道理,想让我归还,就从我尸体上拿回去吧。”

他说完,觉得有几分意兴阑珊。

玩弄猎物本来是他的本性,此时却觉得没什么意思。

他浑身黑雾蔓延开来,无视了阵法的壁垒,如水般溢出了阵法之外。

众修士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个异象,一人惊慌失措之下,竟是化作一道流光逃跑。

如此阵法瞬间多了一个空缺。

修为最深厚的渡劫期无法,只能更改策略,“撤阵,一起攻击他,他不可能一直使用禁咒,绝对要付出什么,等他耗空便是我们截杀他的时候。”

阵型便彻底乱了。

无数裹挟着磅礴灵力的攻击攻向谢希夷,谢希夷竟是躲都不躲,只是身上的黑雾猛地一涨,化为两个巨大嵌套的符环疯狂旋转,将他护在其中。

旋转的符环产生巨大的屏障,将这澎湃的、足以毁灭山川河流的攻击一一返还。

三名渡劫期躲闪不及,因此陨落。

战狂澜怒吼道:“撤退,撤退!”

他再也说不了脸面之类的话了,谢希夷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是三名渡劫期,太超过了。

但现在喊撤退也晚了,谢希夷不会允许他们离开。

半个时辰之后,这片空间升起了数个黑色符环包裹的强大元魄,连战狂澜也折损在了此处。

*

万穹洲,世家和沧海宗,很快就发现了渡劫期和战狂澜的命灯熄灭破碎。

莫家族长沉默片刻,才对其他人道:“我想,是时候请诸位仙门的掌门过来一聚了。”

沧海宗长老对掌门道:“此次一战,损失了宗门重宝昊天镜和战狂澜,损失惨重,不若及时止损,明哲保身才好。”

掌门却道:“如此大恨,怎能轻易揭过,再不济,昊天镜起码要收回来。”语气又讥讽道:“那些世家的渡劫期再多,也不如仙门底蕴丰厚。”

望仙洲的清玄与太虚子,也得到了消息。

太虚子此时终于难掩惊恐失态,“师弟,这谢希夷竟然已经诛杀了这么多渡劫期,他、他一定会重新找上我们的。”

清玄微微蹙眉,道:“师兄,冷静。我当初立即通知万穹洲,便是想着将谢希夷的存在立于万穹洲世家面前。他们斗他们的,我们只要隔岸观火便够了。”

清玄在太虚子大败而归的那一刻便知道,谢希夷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事情了,所以他立即联络了万穹洲,将这个烫手山芋抛了出去。

他做的决策又急又快,但现在看,无疑是正确的,因为能瞬杀十位渡劫期还游刃有余的谢希夷,绝非是他们能够杀死的存在。

万穹洲世家看不上他们,反倒令他们能理直气壮地躲在他们身后,看他们龙争虎斗。

清玄很理智地道:“谢希夷会用禁咒,但禁咒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他总要付出些什么。万穹洲诸多仙门出手,他绝无生还可能。”

清玄一直极懂取舍,这不是他们所能参与的战斗,他就真的能做到不去沾手。

他无谓于能否在谢希夷面前争回那口气,他与谢希夷的斗争在五百年前罗珀禅门那里就已经结束,他是毫无疑问的胜利者。

*

谢希夷搜完了这些元魄的记忆,终于知道了谢家人的情况。

他觉得自己真的挺平静的,但越平静,他心里越有什么东西在烧。

血脉共鸣,他终于知道了这个东西。

他骨玉一般冷白的五指拢住了一枚强大的元魄,元魄发出凄厉的惨叫,伴随这惨叫的是滋滋的声音。

不出半炷香,这还差一步就能飞升仙界的渡劫期元魄,就在谢希夷手里化为了一缕青烟,彻底的魂飞魄散。

谢希夷声音悦耳地低笑起来,“如此不堪一击。”

“玄寂师兄!”池愉的声音遥遥地传来。

谢希夷一顿,黑雾猛地一涨,将他包裹起来,一息工夫不到,他消失在了原地。

池愉眼睁睁看着他再次跑路,人都傻了,“不是,为什么啊?”

池愉打开系统面板,看见谢希夷这分毫时间,坐标就已经出现在了万穹洲,备受打击。

难道他于他而言,已经变成洪水猛兽了么?

他有了些许迷茫,但很快,他又振作起来。

既然他暂时不想见到他,那他也不强求了,他并非只是一味追寻玄寂师兄背影,他也有自己应该去做的事情。

池愉做好决定之后,转身去了望仙洲。

数日之后,玄霄仙宗,清玄所在洞府。

有弟子前来禀报:“师叔,议事大厅来了一个自称是您师弟的禅修想要见您。”

清玄问道:“可报上了名讳?”

弟子道:“有的,那禅修自称自己叫龙傲天。”

清玄一愣,清冷的眸子浮现出了惊愕,又很快掩饰了下去,他语气淡淡道:“请他过来。”

弟子:“是。”

等弟子离开后,清玄立即站了起来,灵气氤氲之间,他身上青色的衣袍换成了更精致的锦缎衣袍,整个人的容色更上了一层楼。

但清玄知晓,若真是龙师弟,他怕是不会注意到他这样的巧思。

他走到洞府门口,又觉得过于热情,不若就在洞府之中等他。

半炷香工夫,清玄的神识终于看到了来人。

那挺拔的身姿,满是少年意气的漂亮脸庞,的的确确是他的龙师弟没错。

他竟然没死,甚至修为都到了元婴境——

清玄能看出来,龙师弟年龄绝不会超过30岁,他和五百年前一样,脸部轮廓也残留着少年的圆润与稚气。

直到他走到了他洞府门口,清玄都还有些回不了神。

时间过得太快了,五百年转瞬即逝,但他依旧风采依旧。

“清玄师兄,我进来了?”少年独特的清亮嗓音从门口传来,清玄回过神来,清冷道:“请进。”

池愉进了洞府,很快就注意到了洞府之上逸散的星点玉髓,呼吸之间难免摄入。

池愉怒火中烧,又强忍着怒意,屏住了呼吸。

他脸上露出毫无异样的笑容,道:“清玄师兄,五百年过去了,你竟然成了玄霄仙宗的副宗主,若不是你没有改名,我还不敢确认是你呢。”

清玄语气清冷道:“自从龙师弟你卷入秘境缝隙之中,我就一直挂念你,现在看你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

池愉道:“劳烦清玄师兄挂心了,我在秘境缝隙之中倒是没受什么苦,只是一眨眼便过了五百年,只觉得物是人非。——对了清玄师兄,这上面的东西是何物?为何我会觉得毛孔都舒展开来,彷佛于修行很有益处?”

清玄道:“这是玉髓。”

他微微翘起唇角,一双眼瞳带着异样的光芒,“这是极好的东西,龙师弟可以多吸收些,于修行很有益处。”

“是吗?”池愉坐到他对面,清玄如此自然地亲手给他沏茶,“……龙师弟,五百年前你被卷入秘境缝隙,是我之过,若师弟你不介意,可以留在玄霄仙宗,我会给你一个长老的职位。”

池愉道:“这倒无所谓,我不在乎这些。其实我来玄霄仙宗找清玄师兄你,是想求助,我想知道玄寂师兄他们在何处。”

他微微皱起眉头,有几分忧愁地说:“其实我已经去过自在洲了,但是罗珀禅门的人似乎对玄寂师兄讳莫如深,我打探不到什么消息。”

清玄淡淡道:“玄寂师兄在五百年前就已经叛逃了。”

“什么?”池愉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怎会如此?”

很快,惊愕又变成了显而易见的伤心,“怎么会这样?他好端端的怎么会叛逃呢?”

清玄看着,心中微微一动,他站起身,走到池愉面前,伸手握住了池愉的肩头,“龙师弟,不要伤心,玄寂师兄不在,我可以照顾你。”

池愉抬起脸来,“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清玄直到现在才注意到池愉的眼睛竟是如同玄寂那般,也是金色的,他心中涌现出疑问,但还是怜惜占据了多数,他压低声音,轻轻地说:“龙师弟,五百年前你出事,我心中极为愧疚,想着若是还有机会见到你,总要好好照顾你,让你修炼无忧。”

池愉感动地道:“清玄师兄,你待我真好。我可以抱抱你吗?”

清玄微微一笑,清冷的俊秀脸蛋因为这一笑而显得格外出尘,“当然。”

池愉站起来,重重地抱住清玄,“清玄师兄……”

他语气转低,随即轻轻笑了起来,道:“你真的很虚伪。”

清玄一愣,随即,他感受到了胸口的剧痛,他猛地扯开池愉,低头去看,是一柄脊剑插在了他胸口之中。

如五百年前那般挺拔漂亮的少年伸手抽出了莹白的脊剑,轻轻一甩,甩去了剑身的鲜血,粲然笑道:“清玄师兄,请你赴死罢。”

清玄捂住不断喷射血液的伤口,语气清冷地问道:“为何?”

池愉没有回答,而是举起剑,再次攻向清玄。

清玄道:“你杀不了我。”

他修为高出池愉几个大境界,池愉杀不了他是事实。

池愉道:“成王败寇,我杀不了你,那你就杀了我。”

清玄道:“我也不会杀你……龙师弟,我心悦于你。”

池愉一愣,随即大笑起来,“那你的心悦,实在是拿不出手。”

他的攻势越来越猛,他今日,一定要清玄死在他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奉上!

小狗鱼:你为什么要跑?逼视.jpg

11:……

cpu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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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玄寂师兄在复苏

第一百三十九章:

清玄止住伤口,抵挡池愉的攻势还算游刃有余,只是,他十分不解,“龙师弟,为何?我想,我并没有得罪于你。”

池愉并不回答,他一心想杀清玄,专注力集中于这一点,以至于他向来缺少的杀气,在此刻涌现——

他能感觉到自己与手中的幻电契合度越来越高,隐隐有了些许人剑合一的架势,心之所向,剑之所至,一往无前,势如破竹。

清玄惊讶地发现了这一点,他祭出本命法剑,只守不攻,清冷的面庞上浮现出了一万分的真诚恳切,他轻声道:“龙师弟,你要杀我,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否则,我连为自己辩驳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算死在你手里,我也不会甘心。”

“哦?”池愉攻势略缓和了几分,“你若要这么说,我要问你,五百年前在天罡秘境之中,我被人伏击,是不是你的手笔?”

清玄微不可查地一顿,随即道:“龙师弟,我想你误会了,我当时修为不过筑基期,如何能分神伏击你?而且我心悦于你,又怎会伤害你?”

池愉笑道:“你以为我是个糊涂蛋,连英雄救美这种昏招都不知道吗?”

清玄叹息道:“龙师弟,就算是我想对你英雄救美,你也不至于想要杀我罢?”

池愉道:“小球,也是你下的手。”

清玄眼睛微微眯起,他忽地想起了很久之前,他得到信报,谢希夷身边一直有个炼气期修士,而巫云苏便是掳走了那个炼气期修士后便叛出了玄霄仙宗。

“……是你?”清玄低声道。

若是如此,龙傲天早就与谢希夷汇合了。

而谢希夷没有任何记忆。

清玄再次抵挡下池愉的攻击,声音放轻了几分,“我想我们之间有很深的误会,给我一个澄清的机会,可以吗?”

池愉没有回答,而清玄倒是非常耐心,一直劝解他,并时不时地展露自己对池愉的心意。

池愉只觉得恶心——他倒不是反感同性恋,他真觉得清玄的做派令人恶心,若是心悦他,又怎会自导自演对他出手,对他身边的人下手。

这就是他的喜欢,那实在是太廉价了。

不过,他面上适时地流露出一丝迟疑与心软。

如此,便令清玄看到了某种希望,他试图与池愉再说些什么,忽然,他胸口剧痛,口中喷出大量的鲜血出来。

池愉收住了攻势,姿态轻盈地后撤,与他拉开了距离,笑容粲然道:“终于毒发了。”

清玄有些惊愕地道:“你给我下毒?”

池愉泰然自若地道:“没办法,你境界高出我太多,我想要杀你,只能用上毒——这是我在拍卖行买的北荒境海中妖兽的毒囊,足够令一个渡劫期修士麻痹。你运用灵力越多,这毒素就越往你四肢百骸中蔓延。”

清玄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池愉道:“我说过了,成王败寇,你想杀我,请便。”

清玄立即取出解毒丹丸服用,池愉道:“没用,解药只能是那妖兽的血肉。”

清玄眸光凌冽,此刻是真动了杀心,他轻声道:“我是真心想补偿你,照顾你,与你共享玄霄仙宗,你却如此待我。”

清玄修为高深,流露出丁点杀意,都足以令周遭灵压弥漫。

池愉无法避免地生出了生理性的恐惧,但面上的笑容却格外肆意,“你看,我只是对你下了毒,还未真正地危及你的性命,你便对我起了杀心。清玄师兄,你还能说你的心悦拿得出手吗?”

“清玄师兄,何必装得如此深情,其实,归根究底,你最爱的不过是深情专一的自己,太可笑了,清玄师兄。”

池愉一直在清玄的雷点上蹦迪,清玄清冷自持的面孔终于有些稳不住了,“够了,闭嘴!”他声音携带着灵压,震得池愉口鼻淌出了热血。

池愉满不在乎地伸手揩去口鼻的血迹,轻轻地笑道:“这就是你的心悦吗?一旦说了你不爱听的话,你就让我流血受伤。你的心悦真的太廉价了,比不上玄寂师兄一分一毫。”

清玄捂着胸口,眸光闪烁着惊人的杀意,手执法剑朝池愉攻去。

池愉举剑抵挡,数十招便落败下来,被清玄一剑抵住了脖颈,“你空有元婴修为,于剑一道到底还是太稚嫩了,如此水平,也想杀我么?”

池愉笑道:“你如此运用灵力,毒素只会流淌得更快,不用我再出手,你也会死。”

清玄的手的确开始抖了起来,但他面不改色地道:“我就算身死,元魄还能重新投胎或者夺舍,你只身前来,并非没有身死道消的风险。究竟是为什么,是什么让你做到如此程度?”

池愉说:“有句话叫做反派死于话多,清玄师兄,你话太多了。”

清玄目光落到池愉脸上。

这五百年里,他喜欢的人的的确确只有龙师弟,他对他心存愧疚并不掺假,也是真心实意地想要给予他无尽的修炼资源,与他携手一同飞升仙界。

如此喜欢,经过五百年都不曾褪色,再见到他,依然觉得心中动容,难以遏制。

可他,却处处挑衅他,将他的真心踩在脚底。

这样的龙师弟,真的值得他喜欢吗?

清玄语气清冷道:“龙师弟,纵使你如此待我,我也依旧心悦你。你现在不过是被玄寂污染教坏罢了,我会纠正你。”

他会杀了龙师弟,再将他的元魄放到没有灵根的凡人体内,他便只能依附他而生,届时,这张嘴,总能说些他爱听的话罢。

如此想道,清玄手腕微微用力,法剑发出夺目的光芒,即将将池愉的头颅斩下——

就在剑意触碰到池愉皮肤的一瞬间,池愉舌根发烫,禁咒瞬间发动,清玄反应极快,一息不到的工夫便退至远处。

然而黑色的符文禁咒复刻裹挟着他方才的灵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下了清玄的头颅。

清玄一只手接住了自己的头颅,重新放到脖颈上,很快他的脑袋便与身体连接恢复在了一起,他刚要说话,一道禁咒又朝他袭来。

清玄的头颅再次被斩下。

清玄:“……”

池愉笑了起来,“禁咒是很死板的,你对我的攻击能够致死,所以它的运行逻辑就是你也得死。”

清玄清冷俊秀的脸庞露出了复杂的表情,有些许恼意,也有忌惮,声音倒依然冷静,“你杀不了我。”

池愉道:“我是杀不了你,但你身体里的毒迟早能杀死你。”

清玄终于明白今日他是有备而来,如此处心积虑,当真令他刮目相看。

禁咒源源不断地从池愉身上滋生出来,完全复刻了他攻击池愉的灵力,清玄用法剑是无法抵挡的,因为禁咒会穿透他的灵力、法剑,直接切割在他的身体上。

如此高效、且没有任何破绽的攻击,反倒令清玄在数个回合之间明白了谢希夷的禁咒机制——

每一次禁咒的攻击,他的灵力、根骨、资质、寿元、甚至气运,都因为每一次的攻击而减少。

谢希夷的禁咒使用居然不克扣使用者,而是克扣被攻击者!

清玄在发现这一点后,立即明白了为什么谢希夷能够杀死那么多元婴与渡劫期,原来这就是他禁咒的秘密。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清玄当机立断,不再抵抗,将命门放开,主动迎上攻击,令自己的身躯立刻身死,随后便以迅雷之势元魄出窍,往外逃逸。

池愉立即追上,伸手要抓,清玄元魄一阵灵压袭来,使得池愉僵直在了原地。

就这一瞬间的僵直,池愉失去了机会。

不过,他的修为开始蹭蹭地往上涨,大概是越往上,禁咒能吸取的修为就越少,池愉杀了清玄,修为也不过往上涨了五个小境界,如今他元婴五层。

他听到洞府外已经隐隐传来了声音,他立马收了清玄的尸身,转身就跑。

他跑得很快,或者说,玄霄仙宗此时本来就已经有些乱象,因此并没有太多人来追他。

因此池愉轻松地将玄霄仙宗的追兵摆脱。

没有擒住清玄的元魄,令他分外可惜,但这也在他意料之中。

池愉脸上露出了一个畅快的笑容,虽然最后是借助了玄寂师兄禁咒的力量,但这也算是他真正意义上的杀戮。

他迈出了这一步,剑意也终于沾染上了纯粹的杀意,宛如开刃一般,得到了极大的进步。

玄寂师兄,我没有让你失望。

他拿出幻电,清洗掉它身上残留的毒素,最后打开了系统面板,想要看玄寂师兄在万穹洲何处。

只是这一看不要紧,他竟然看见了属于谢希夷的坐标,跟他的坐标重合在了一处。

池愉:“……”

他瞳孔地震,随即,心中涌出无限的欢欣。

他想说点什么,但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生怕将人吓跑。

池愉若无其事地关掉系统面板,自言自语道:“玄寂师兄,我没有让你失望,我一个人将清玄杀了——虽然借助了你的力量,不过,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所以,严格来说,就是我将他杀了。”

耳边吹来一阵温暖的风,像是在肯定他说的话。

池愉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已经察觉到了,属于玄寂师兄的记忆在复苏。

玄寂师兄,即将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狗鱼:终于又被师兄阴暗陪同了,开心

11:禁咒动了,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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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清玄想让我做他道侣

第一百四十章:

万穹洲。

谢希夷再次踏入这片土地,血脉之中的嗡鸣明显加重了许多。

谢希夷伸手按住一只耳朵,一道道声音依旧轻柔地从他涌到脑部的血液里发出声音,叫着:大哥哥、殿下……

谢希夷觉得这些声音十分聒噪,但又无法遏制地产生了愤怒。

他搜刮了战狂澜等人的元魄,知道了许多事情,由此产生了愤怒嗔恨,令他心绪无法平静。

这不是属于他的情绪,魔心所掌控的谢希夷分明知晓,但记忆伴随着情感涌现,令他一向简单的脑子变得复杂起来。

魔心无法处理除了杀戮、破坏、毁灭、交、配欲望等以外的情绪,而血脉、记忆的桎梏令他不得不去处理这种情绪。

谢希夷混乱地思考,究竟是拿哪个世家开刀的时候,他感受到池愉身上的禁咒被触发了。

是钩吻禁咒。

即使是由魔心主导的谢希夷,自诩很有格调,所有他创造的禁咒,他都赋予了独一无二的名称,当然,绝大部分的禁咒都被他用以杀戮、破坏。

极少部分的保护类禁咒,几乎全都用在了池愉身上。

但就算是保护类型的禁咒,他也绝不给一个好听无害的名称,就非得用剧毒之物的钩吻来称呼。

当然,这样的小心思,没有任何人知晓,连谢希夷经历了几次失忆,都忘记了初衷。

不过,他的确对自己所创造的每一个禁咒都铭记于心——没有谁不会知道自己手脚的细节。

现在魔心所掌控的谢希夷,在大脑还未完全转动之前,在意识到池愉身上的钩吻禁咒被触发,他的理智情感都还未涌现,身上的黑雾便猛地一涨,将他包裹,瞬息之间到达了池愉身边,并且隐匿了身形。

“禁咒是很死板的,你对我的攻击能够致死,所以它的运行逻辑就是你也得死。”池愉的笑声很好听地响起。

谢希夷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对方扬起的笑脸,唇红齿白,神采飞扬。

他心想,他胆子倒是很大,元婴期竟然敢与大乘期大圆满对峙。

就算身上有他的禁咒,但若是对方不杀他,只是软禁他呢?

谢希夷看着清玄的元魄遁走,下意识地伸手要抓,但又顿住了——

这是池愉的猎物。

谢希夷跟着池愉离开玄霄仙宗。

又看着他嘀嘀咕咕,谢希夷忍不住磨了磨牙,几乎想显出身形将他抱在怀里,吓他一跳。

想到此处,谢希夷唇角翘了起来。

然而,他又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想法,实在是过于小儿科了。

像孩童一般——这玄寂的记忆,的确还是十来岁的时候。

谢希夷意识到自己已经越来越受玄寂记忆的影响,脸色立即冷了下来。

而池愉时不时地打开系统面板,最后一次打开,就发现谢希夷又不见了。

池愉:“……”

好吧,短暂地视奸了一下他是吧。

池愉飞到了一个空旷的地带,将清玄的尸身拿了出来,准备就地掩埋。

但一拿出来,他就发现清玄的尸身在溃烂。

池愉愣住了,他蹲在清玄的尸身面前,动用了破妄神通,很快就抓到了几条飘溢出来的细线。

一段记忆涌入了他脑海之中。

“玄寂师兄,你莫非是想将我炼制成魂灯?”

“区区魂灯,怎能解恨。这种时候,禁咒便派上了用场。”

“什么禁咒?”

“禁咒都不知道?真低贱啊,也对,你们这些散修,终其一生都接触不了这种东西。”

……

“你的灵境里透出了恐惧的味道,太好了,这就是我想要看到的。这是我给予你的刑期,五百年后,我会来收割你的性命。”

……

池愉感觉到手上一片温热的湿润,他恍然回神,才发觉是自己的眼睛不听使唤,一直在流眼泪。

玄寂师兄,玄寂师兄,你当时一定很痛苦吧?

五百年前,你到底是怎么撑下来的?

池愉心里一阵悸痛,他伸手抓住了胸口。

明明是清玄的视角,他却能切身体会到玄寂师兄当时的痛苦。

他感到愧疚,愧疚于将玄寂师兄抛在了五百年前,让他独自面对那种滔天的空寂;愧疚于玄寂师兄以为他死了为他揪心痛苦,而他只是陷入了另一个天罡秘境,并且彷佛若无其事地跟另一个玄寂师兄相处了数日。

池愉又感到万分的难过,难过于无法立即与玄寂师兄对话。

而他不知道的是,另一边的谢希夷,同样感受到了心脏的悸痛。

这股悸痛带来了更加灼热的热流,将他四肢百骸的经脉都融化了。

如此剧痛,谢希夷已经习以为常,甚至沉醉于池愉所给他带来的这种疼痛之中。

但唯独这次心脏的悸痛,令谢希夷心中涌出了些许无法言喻的情绪,令他再次回到了池愉身边。

“……你在做什么?”他悦耳的声线在池愉耳边炸起。

池愉吓了一跳,扭头去看,看见了谢希夷放大的黑色面具,真的跟鬼一样,“……玄寂师兄,我才要问你在做什么?你是想吓死我吗??”

谢希夷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地道:“既然你分了一半心脏给我,请你也好好爱护你剩下的半颗心脏,它影响到我了。”

“什么?”池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怎么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谢希夷道:“我说,你影响到了我。”

池愉终于明白了过来,“你居然会受影响吗?”

谢希夷看见了他身侧的、正在溃烂的清玄肉身,“雾都禁咒,你哪儿来的?”

池愉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但还是回答道:“不是我对他用的,是玄寂师兄你对他用的禁咒。——这个禁咒有什么效果吗?”

说到这个,谢希夷发出了真心实意的愉悦笑声,“我给它取名叫雾都,雾这种东西,如影随形,无处不在,只要用了,体魄修为都会溃散,元魄也打下了深深的烙印,无论更换多少躯壳都没有任何作用。”

他兴致勃勃地说:“身体只是牢笼,而道心、心境会在持久的折磨中溃败。小鱼啊,你说,这是一个多么好的禁咒,在这个禁咒之下,再庄重自持的仙君、大能,都会沦落为终日惶惶的败犬。”

池愉:“……”

他看清玄也没有很惶惶。

他脸色不禁凝重起来,他再一次意识到了清玄到底有多可怕。

在身体修为、元魄的巨大折磨之中,在经久不衰的剧痛溃败,与前途尽毁的绝望未来之中,他竟然依然能那么若无其事。

池愉在不知道清玄中了如此禁咒之前,他根本没有看出来清玄背负着如此巨大的debuff。

池愉忍不住问道:“玄寂师兄,你刚刚不是在吗?为什么不把清玄的元魄抓住?”

“……”谢希夷声音冷了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池愉直接戳破他道:“别装了,刚才禁咒触发的时候,你分明过来观战了。”

谢希夷:“……”

他声音里的笑音尽数消失,有几分冷冰冰地说:“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池愉道:??

池愉不欲与他争辩,又说:“他是你的囚徒,但是我已经杀了他一次了,接下来,你要把他彻底杀死才行。”

谢希夷又笑了起来,“你是在求我吗?”

池愉不禁扶住额头,“是的,玄寂……不对——夫君,小鱼是在求你。”

谢希夷慢悠悠地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地求我,为夫没有不听从你的理由。”

谢希夷宽大的袖子里细细的黑色符文锁链蜿蜒爬出,正要爬上清玄尸身,被谢希夷伸脚踹了一脚,再恍然察觉到什么,隔了一段距离如蛇射出毒液一般,吐出了一枚禁咒。

禁咒如水液一般融入了清玄的尸身之中。

池愉好奇地问:“这是什么禁咒?”

谢希夷道:“没取名字,效果是可以加强雾都的效果。”

他笑了起来,“他不能再更换肉身,他将永远保持元魄的状态,无法投胎、无法夺舍。”

谢希夷伸出骨玉一般的五指,在空中轻轻揉捏,清玄溃烂的肉身便极速缩小,最终凝结成一个稻草人偶。

“凡间有一种厌胜之术,其一就是用这种小人,在它身上扎针诅咒他人。”

“他不怕痛。”池愉说,“他的耐力远超常人,而且意志力、韧性都非常强——玄寂师兄,你不要玩了,直接杀了他吧。”

谢希夷笑吟吟道:“为什么?正因为如此,才更好玩。”

池愉:“这个清玄心悦于我,想让我做他道侣。”

“……”谢希夷语气冷了下来,“他活得够长了。”

说罢,五指猛地并拢,那个稻草人偶被他捏在手里,没有黑雾的隔绝,人偶立即碎成了齑粉。

*

另一边,清玄回到了仙盟,用上了自己备用的躯壳。

躯壳选用的与他自身的长相气质极为相似,但终究不是他。

太虚子察觉到他洞府结界被触动,飞过来查看,看见清玄,愣了一下,“师弟你,怎么回事?”

清玄不欲与他说他被龙师弟杀死一事,只是换回自己的衣服,对太虚子道:“肉、身溃烂了。”

太虚子可惜道:“撑了五百年,终究还是撑不住了么?无妨,你这具身躯修为也有筑基期,有玉髓辅助,总能赶上进度,回到原有的境界。”

清玄情绪不高,他依旧想着龙师弟。

元魄里的禁咒带给他的剧痛他到如今已经习惯了,并不能让他在脸上产生任何波动。

唯独想到龙师弟为了那个小童、为了玄寂,将他的真心践踏至深,他才觉得有几分真实的隐痛。

他到底哪里不如玄寂?

龙师弟说他最爱自己,清玄觉得荒谬,若是最爱自己,这五百年来又何必一直孤守?

五百年前,他一无所有,将自己仅有的一切都向龙师弟奉上,他不屑一顾。

五百年后,他拥有无尽的修炼资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也愿意与龙师弟分享,他依旧不屑一顾,甚至诛杀他无数次。

他不会放过他的。

他要好好谋划,让龙师弟接受他的心意。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元魄深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强烈的悸动。

清玄睁大了眼睛,他清冷的脸庞浮现出一种淡淡的惊恐与绝望,他猛地抓住太虚子的手,“师兄——”

太虚子:“怎么了?”

清玄的手臂开始破碎,他俊秀的脸像瓷器一般裂开了无数条蜘蛛纹路,“师兄,”清玄的薄唇开始破碎,他从嗓子里挤出了一句话,“谢希夷的禁咒,代价不是他付,用错了,阵法阻断……龙师弟,我要他陪葬——”

他话堪堪说完,整具肉、身包括元魄,碎成了齑粉,飘散在空气之中。

太虚子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崩溃失控地喊:“师弟!——”

*

池愉看了看空中飘散的粉末,问谢希夷道:“这样清玄就死了么?”

谢希夷道:“不然呢?你还想他活着么?”

他阴阳怪气地笑道:“你想多一个道侣么?”

池愉:“……”

他就多余这么一问。

还有,玄寂师兄你也太热衷于给自己戴绿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狗鱼:总想象自己戴绿帽是什么坏毛病?

11:因为你太耀眼了[可怜][可怜]

出去玩晚归了,最近沉迷打电动,开个包间可贵了,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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