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它迅速接了过去,叼着胡萝卜就跑到了角落里,然后很快,传来了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它吃得正香。

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身后的马厩男孩乔达诺见了,惊讶道:“原来它还会喜欢吃胡萝卜,之前我时不时就会注意到拿来喂马的胡萝卜好像变少了,还以为是错觉,难道都是它偷走的?”

薇洛看上去很是为这新发现而高兴:“我养过小狗,狗确实是什么都爱吃,我真没想到你们从未尝试过这个。”

她很庆幸自己没有因为头脑发热把胡萝卜都送给这只狗,她的马还是能有甜甜的零食吃。

“原来狗与马也可以有相似的口味。”她一边喂贝拉吃胡萝卜,一边温柔地抚摸着马的皮毛,情不自禁地就打开了话匣子。

“你知道吗?我不仅有点害怕这种大得像狼的狗,在我还很小很小的时候,我还很害怕马。”

“真的吗?完全看不出来,小姐。”

“你当然是看不出来了,那是差不多十七年以前的事情了,我想你可能都未必有十七岁,你还是一个孩子呢。”

他立刻道:“我再过一个月就满十七岁了,小姐,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就算十七岁了也还是一个孩子啊。

薇洛差点就准备要这么说。

但她看着他那张青涩的脸,忽然就从中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女孩总是能看出这些事情。每个到了差不多年纪的孩子都如此,他当然不会愿意被一个对他而言颇有吸引力的异性看作是不懂事的孩子,就像她曾经被艾尔德里勋爵称作孩子时比任何时候都要难过,那不仅仅只是因为她一辈子都在渴望着成长,渴望着得到更严肃的对待,她真是被伤透了自尊心……

她现在还真是有些想他,她来自苏格兰的艾尔德里勋爵,她那时候会望着他,红着脸在心底里悄悄叫他大卫,他是一个温柔而正直的男人,容貌也俊美得就像是他的名字,那个牧羊的少年,那个以色列国王……

她叹了口气,选择暂时去忘记他美丽的蓝眼睛。

“好的先生,请原谅。”她颇为俏皮地回应了他的诉求,并继续向他讲述她的故事,“我一辈子都在害怕一些我可能会打不过的大型生物,而对于一个年仅三岁的小孩子来说,马堪称是巨型怪物,我爸爸那时很坏,看见我害怕,还要恶作剧地把我放到马背上。那是他的爱马,非常高大,我直接就吓哭了,晚上还做起了噩梦来。但我想你也知道的,恐惧既可以适应,也可以不适应,你一旦让它俘虏了你,它就会欺骗你,将你彻底地遮挡在它的阴影下,而我最后学会了应该如何去挣脱它。”

她说故事说得好好的,忽然一个急转弯开始扯起了什么大道理,乔达诺听得整个人都是云里雾里的。

薇洛也没打算与这个男孩一直聊这些有的没的的,对他笑了笑,又问他:“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解禁吗?”

“我不知道,小姐。”他道。

“真是太可耻了,乡下本就令人乏味,还不让我骑马,那就更无聊了,我可真想知道你们究竟是怎么把这种日子过下来的,我很好奇,乔达诺,你是更喜欢乡下还是城里?”

“我还是喜欢乡下更多一些,小姐。”

她故作惊讶道:“你不认为乡下无聊?而且我想在乡下很多东西都买不到,对许多人来说应该非常不方便,我不知道意大利的城市怎么样,我非常喜欢待在伦敦,伦敦甚至有地下火车。”

乔达诺为她口中的地下火车惊讶了一下后,也忍不住向她打开了话匣子,想要跟她分享一些他才知道的东西:“这些都可以请送货人帮忙的,小姐。我这个人一向没有什么额外的需要,能有一张床睡觉,有一口饭吃就已经非常满足了,但我也曾经请送货人帮我带过一些漂亮的丝带与花边,送给我的小妹妹做生日礼物。这个送货人我们都叫他老詹尼,他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十分可靠。”

“原来还能这样,能和我仔细说说吗?我都不知道这些事,没人会和我说。”她故作天真地说着,真诚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种十分迷人的天真。

对于薇洛忽然的要求,乔达诺感到非常荣幸,他只不过就是个还不满十七岁的、受教育程度非常低的小马夫,他睡在马厩旁边的小屋里,每天的任务就是听马厩总管的吩咐,照顾马匹跟清理马厩,他的身份如此低微,何时想过一位像她这样高雅精致的女士会愿意屈尊听他说话。

于是,在薇洛抢了他的活,正用硬毛刷刷马时,他简直是一直在说话。

薇洛这些日子的学习效果是可以的,她体力充沛,刷马的动作短促有力,伴随着一缕轻烟,她的母马也是安静地享受着服务,没有抱怨,只是时不时的会跺跺蹄子,把头靠向女主人,希望可以得到更多的关注,可惜却完全是个无用功。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男孩上,而他也几乎一辈子都没有这么紧张而且兴奋过,只有圣人才能抵挡她的注视与微笑,而他显然跟圣人这个高贵的词根本扯不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我好像一直在笑,我已经很久没和别人聊得这么开心了,谢谢。”薇洛道,“我想,你给我带来了一个真正的新世界,而我本以为阿莱西奥会带给我,结果,他好像只是把我……”

她没有再说话了。

乔达诺轻轻地“喔”了一声,看起来像是很想要和她说一点什么安慰她,但他现在实在是缺乏头脑,以及经验。

“我想我说得太多了。”薇洛又道,“我希望你不会把我的这些话告诉别人,传到你的主人耳朵里,他生我的气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都可以应付,但我可不希望他那些莫名其妙的嫉妒心会影响到你,你对这份工作的用心大家都有目共睹,而一个像你这样认真的孩……人会很有前途的,相信我,这是真心话。”

她有意无意地使用着“嫉妒心”一词,实在给足了面子,让乔达诺几乎立刻脱口而出道:“不,永远不会,小姐,我从来不是多嘴舌的人,您可以永远相信我。”

“我想我们已经成为朋友了?”

乔达诺道:“您太抬举我了,小姐。”

“不,我认为你这样说太轻视自己了,在上帝面前,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薇洛道。

当薇洛离开时,毫无疑问,她使这个男孩得到了人生之中最幸福的一天。

她踩着轻快的步伐一路回到自己的房间,因为刚跟人聊得累了,也懒得叫那个叽叽喳喳的女仆,独自使用浴室里的先进水龙头放好了水后,便笨手笨脚地想要解开围裙上的结,然后好好洗洗自己这一身的马味。

不得不说,她喜欢他家这点,懂得享受生活,让乡下住宅几乎跟城里一样便利,这可是一个又费钱又费事的大工程,估计曾惹得不少人唉声载道……

结果,她的结还没打开,就已经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传来。

虽然还没有任何迹象去表明来访者的身份,但她想,她完全猜得出来。

第0072章 Chapter 72 浴室(上)

他把她的手拿开,便用他向来灵巧的手指轻而易举地为她解开了那个烦人的结。

她正准备转过头,跟他说些什么,便感觉到他已经故意地靠得越来越近,用一阵带着笑意的呢喃抚摸着她脖子上的皮肤。

“嗯?你是新来的女仆?是谁把你偷偷带过来的?不然我怎么都没见过你。”

薇洛想,他倒是至少说点意大利语。

他一边跟她说着有的没的,手也一边慢慢伸进了她松开的围裙里,从她的腰向上抚摸,直到来到了她的胸前。

他自然是停了下来,并十分下流地捏了捏,有些陌生的疼痛感使她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啊,看起来你还是一个非常非常迷人的小丫头,非常适合留在这里工作。”

薇洛也不败他忽然的兴致,索性是闭上了眼睛,使自己懒洋洋地靠在了他的怀里,任由他搂着她动手动脚的,而那罪恶的嘴唇则是轻轻地在她的脖子上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