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搞不懂,一个像她这样贫穷的女孩保留她的童贞有什么好处呢?她的生活根本不会因为她是个处女而变得更好一些,倒是一旦失去了它,她可以得到远远超出她幻想的财富。
比如就算是一位公爵夫人都未必能够拥有的那么多衣服,以及之后,阿莱西奥还几乎在那些谄媚的珠宝商那里看了上千款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天鹅绒底座上的名贵珠宝。
可以说,如果她是个狡猾的交际花,碰上这么一个被她迷得团团转的冤大头,她早已经靠一边收礼物一边从商户那里吃回扣的方式变成一个大富豪了。
真是愚蠢,隆戈想,而且不仅愚蠢,还以为那是高贵,并为之沾沾自喜……
他就这么在心中不停地指责她,好能掩盖那正在蔓延的极度恐慌。
耶稣基督,她现在究竟是在哪个鬼地方?她人生地不熟的,还能去哪?
两匹马顶着暴雨拖着马车,此时几乎已经无法在涌动的泥浆中跑动,而外面的天地如此广阔,他却压根连个方向都没有。
他担忧之下,只能让自己去祈祷。
他或许不是一个什么好人,在有些人的眼中可能比魔鬼还要更坏,但是那个年轻女孩并不坏,她或许是固执又讨厌,心肠却很柔软,若不是被逼无奈,她根本不可能伤害任何人。她不应该就这么在外面悄无声息地死去。
我主,就请保佑保佑她吧。
他一边祈求着他们天上那位虚无缥缈的主,一边努力地驾驶着马车移动,近乎绝望地找寻她的身影。
而这一切几乎就像是一场神迹,大约只是又过了一两刻钟,他竟然还真的看到了那匹马。
但只是稍微再走近一些,他便十分恼怒地发现,只有马,没有人。
她人呢?
他急匆匆地跳下了马车,跑到贝拉身边。
“她在哪里!你怎么把她给丢下了?”他厉声询问着这头惊慌失措的畜牲,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样子实在很蠢。
贝拉此时显然也很着急,它焦灼地移动着,为他指着方向,他见此,迅速爬上了它的背,让它带着他去找她。
又是一段长长的路,长到紧张的隆戈都一度在担心自己的信任是否是错误的,它可能只是在胡乱带路,直到,他终于在离村里的教堂不远的地方隐约地看到了那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
他被这样的场面吓得差点无法呼吸。
一个可能这辈子都没跨骑过马的女人本就绝不应该爬到没有套好马鞍的马背上去。他希望她最好不是一不小心被贝拉给甩了下去,那非常有可能导致死亡。
他直接跳下了马,一步一步走过去,看着她脑袋枕在手臂上,浑身是泥,长长的头发在泥水中散乱着,鞋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脚上血迹斑斑。
他做了好一番思想工作才把她翻了过来。她紧闭双眼,苍白的脸上带着淤伤与泥浆,却依旧像月光一样美丽。
他动作轻柔地将她抱入怀里,拍了拍她冷冰冰的脸:“小姐,玛拉小姐……”
他是如此害怕她会有什么事。
他从未去向自己承认过,但他知道,他心里其实一直都在后悔,后悔自己心如铁石,竟丝毫不曾考虑过她的任何感受。
每一次他在劝说阿莱西奥让她走时,他总是偷偷告诉自己,他是因为太不喜欢她,才会希望她离开。她的美丽就像大利拉、耶洗别、莎乐美,她是一切邪恶而充满诱惑力的女性化身,她势必会害了阿莱西奥。
可事实却是,看着她痛苦时,他也会觉得难过,那使他陷进了罪恶感里,他总是希望自己可以对她做点好事。
他始终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她的样子,她热情洋溢地走在路上,因为得到了一份工作而快乐得要飞起来。可跟在她身后的他当时正在把她当什么呢?就只是他的主人在下次征服哪位高贵美丽的女士前随便找的一点小乐子……
时间可能就过了几秒钟,可在此时的他看来却是那么的漫长,当薇洛终于渐渐有了些意识,并微微张开了嘴,他赶忙把耳朵凑了过去,以为她会和他说一些自己身体上的问题。
然而她却和他说:“我好像……好像……弄丢了她……贝拉……”
她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歉疚。
隆戈没来由地感到喉咙发堵,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
“没有,是她带我找到了你。”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来放在马上,准备带她回到城堡里。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因为大雨,河水泛滥,在没人帮忙的情况下,他们是根本没法走了。
第0061章 Chapter 61 避雨
隆戈考虑过后,带着薇洛走向了另一条路。
这很糟糕,但他现在必须在附近找个房子,给她生火取暖,让她安安稳稳呆到雨停,她绝不能患上重感冒,即便是现在,也依然会有人因为它可能发展的肺炎或其他并发症死去。
薇洛感觉他们走了很久,久到她差点又要昏睡过去了,才看到一座漂亮的小房子出现在她的眼前。
“我得找一找钥匙。”他对她说,然后他上前找了起来。
先是门槛,又是花盆,最后他终于在一块大石头底下发现了它。
他顿时松了口气,几个快步上前把门打开,将她抱了进去,放在了屋中一张大大的皮沙发上。
他点了几根蜡烛增加光线,之后又走向壁炉点起了炉火。
薇洛就这么看着他走来走去,熟练地忙活着,直到他拿着一些衣服和一个杯子走到她面前。
她只是闻着味道就知道,是威士忌……
她一辈子都没喜欢过这个,但现在,她也只能乖乖地将它喝下去,好让身体可以快速变得热起来,避免会患上重感冒。
“我只能找到一点酒,你今天注定要饿一阵子肚子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薇洛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道:“我只是希望可以问到一个答案,先生。”
冒着大雨出去问答案?她准备问谁?上帝吗?还是哪位神父?他以为她信仰的应该是新教。
“那你又问到了吗?”他只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