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好吧你记得非常完整,简直是令我感动,那我顺便告诉你,我的中间名是弗朗切斯科,还有我的母姓你也可以补充进去。只要你不嫌麻烦,你一辈子都可以这样叫我全名。”

薇洛的脸仍因为尴尬而发烫,但她还是被他无聊得抬起头来望向了他,神情里带着淡漠与讽刺。

然而,她的冷若冰霜并没维持多久,这个该死的意大利人有一双更该死的漂亮眼睛,在这样的距离下,即便只是被他平静地凝视着,都足以让人一阵心慌意乱,更何况,他望向她的目光还总是那样的温柔缱绻。

他轻轻地问她:“可是,我又应该叫你什么名字呢?你始终不肯告诉我。”

意识仍不够清醒的她险些就要被他催眠,但她还是成功转移了她的目光。

他有什么不知道的,也许是真的,也许是故意的,反正他总是不相信她。

“玛拉。”薇洛道,“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叫玛拉。”

阿莱西奥看着她,好一会儿都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玛拉,希伯来语中意为苦涩。

当年摩西带着以色列人过了红海,在书珥的旷野走了三天才找到了水源,因为水苦,他们便称那处为玛拉……

路得的婆婆拿俄米,失去了丈夫和儿子,穷苦不堪,后来回到了伯利恒,她对那里的妇女说,不要叫她拿俄米(甜),要叫她玛拉(苦),因为全能者使她受了大苦……

“玛拉?”

薇洛点了点头。

是的,玛拉,就现在,也没有什么名字比这个更适合她了。

他们两人吵吵闹闹的,到了现在,天已经完全亮了,整晚都没睡觉的薇洛愈发困倦,可此时仍紧抱着她的躯体却告诉她,他对她的欲望依旧强烈。而她也从第一天就知道,他这个人……很有耐力。

她再也不可能去跟他说一些什么不想怀孕之类的蠢话了,她真的是疯了才会开始妄想这个人或许真的会大发慈悲地好好听她说点什么,甚至是稍稍在乎她的感受。

她不过就是一件合他口味的玩具,一件他可以拿来或者舍弃的财产,在他的身边她并不存在任何的权利,她不能将他的施舍当做是她真正拥有的。

就像是赫西俄德曾说过的那个鹰与夜莺的寓言故兰生制作事。

她想,她难道不就是那只小夜莺么?她落入了比她强得多的人之手,不得不去往他带她去的任何地方。以她为餐,还是放她远走高飞,全凭他的心情。那只鹰说,与强者抗争是傻瓜,凌辱之外还要遭受痛苦。

可她好像就总是要自寻痛苦。

她并不希望自己睡觉的时间被他一直耽误下去,于是她直接抚摸着他的头发问:“你还在等什么?不继续吗?”

圣父、圣子、圣灵……

即便只是这样简单的根本谈不上什么挑逗意味的举动,带给他的感受都是那么的强烈。

阿莱西奥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自己思维放飞,能想什么就想什么,然后,也就不由得想起了她曾经那一大堆可笑的说要千方百计杀了他的话,其实杀他多简单啊,她要是愿意主动来爱他,他会主动献出自己的脖颈的。

多么甜美的死亡方式。

他抚摸着她单薄的后背,在她的额心落下轻轻一吻:“先睡觉吧……”

“玛拉。”

他犹豫了好一瞬,才终于将这个苦涩的名字念了出来。

薇洛看着他的样子诧异得就仿佛今天才第一次认识他,但现在的情形也无法令她思考什么,他既然都跟她说了让她睡觉,她便很快就在他的抚摸中放下了沉重的眼皮,进入了梦乡。

阿莱西奥静静地凝望她恬静的睡颜,自失地笑了笑。

没关系,他真的很喜欢被她折磨,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不离开他。

第0036章 Chapter 36 惦念

“我想,你与布莱斯小姐吵架了?”

当阿莱西奥第五次忽然就陷入沉思后,跟他简直快要聊不下去了的德-蒙布隆侯爵如此问道。

“居然有那么明显?”阿莱西奥道。

他说着,又转了转手中的酒杯,这也是他今天做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动作,而里头的酒倒没见他喝几口,待会他可能还要再把报纸拿起来,然后其实一条内容也没有看进去,但谢天谢地至少他还没有拿反过。

废话,侯爵心想,他整个人就像是在梦游思想跟心都还在跟那个丝绸一般柔软甜蜜的姑娘呆在一起。

一个身边女伴向来换得飞快的花花公子,如今却是一副深陷情网无法自拔的样子,不论是谁见了估计都要被惊吓到。

但侯爵也不是不能理解。一个太过美丽的情妇是种扰乱的力量,尤其这位小姐虽看起来虽十足十的甜美无辜,却绝对是个危险的诱惑者,是个男人都会为她诚惶诚恐,日夜担心着自己是否真能将她抓牢在手心。

“我看见你们俩在舞会上面简直是有舞就要跳,华尔兹、玛祖卡、波尔卡……不知疲惫,是怎么吵起来的?”

阿莱西奥想了想当时的情形,只觉得得一阵头疼,根本无从说起。

“这情况非常复杂,很难说得清楚,路易,你觉得在我心里她是什么呢?”

闻言,侯爵不禁皱了皱眉,怎么又是复杂?他们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但他还是回答了阿莱西奥的问题:“祖上十八代都是贫农的农妇?”

阿莱西奥有些郁闷地看了他一眼:“我讨厌你总喜欢跟我开玩笑,而且这也不怎么有趣,你怎么想出来的?”

“看来这果然不是真的了?是她跟我说的,她还跟我说什么我可以去问你,你一定会赞同她的话的。”

阿莱西奥十分无奈,她好像越来越喜欢这样满嘴胡说八道了,但出门在外的,就还是尽量别跟在他面前一样无所顾忌了。

“她当然不会是一个农妇。”

但不是农妇的话,她又究竟是什么人呢?他也根本说不出来,除了曾经是个付费女伴外,他对她的出身一丝了解也没有,只有一大堆自己的猜测。

不过有时候,多保留些神秘感或许是好事,他觉得他目前也并不是很想主动解开这些令人头疼的中国谜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