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清楚点,我压根没有扎过耳洞,我不会毁坏自己的身体。我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从水里出来,我真的不能再感冒了。”
这确实是最重要的事情之一,阿莱西奥赶忙抱着她从水里站了起来,准备带她回去换一身干净衣服。
一直到步上了楼梯,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的表情看起来未免太平静了,不像高兴也不像不高兴,就仿佛是无事发生。
他不得不令自己承认,在磨磨蹭蹭了这么多天之后,他还是不小心把一切搞砸了,至少在马喝水的喷泉里掏出戒指吟着英国伊丽莎白时代的情诗就是一个绝对的馊主意。
他是个可怜又绝望的傻瓜!他难堪地想,十六岁时就拜亲爱的父亲所赐,对婚姻完全失望。他沉浸在那些没有承诺的关系里,从未真正坠入爱河,从未向谁求婚,也从未像某些混蛋一样去有意地诱骗过哪个良家女子诱骗她们最好的方式就是假装他准备和她们结婚……
他以前来往的那些世故女人究竟有什么不好?他为什么不去迷上她们?那样出于各方面的考虑,他都永远不会想到结婚,对方估计也不想,他永远也不会丢脸,而且这还能有效避免他大步向着父亲的道路前进。
想到这里,他愣了愣,忽然意识到他最近想起这个男人的时候变得越来越多。
以及安洁莉卡。
他想起了母亲之前对他的那些嘱咐,他应该去和她谈一谈这些事,谈一谈他愚蠢的十六岁,不管她怎么想的,他已经向她求婚了不管它究竟糟不糟糕,如果他们将准备共度一生,她需要了解他的过去。
第0079章 Chapter 79 阴影
阿莱西奥注意到薇洛换了衣服擦干头发后又开始拿出了那些该死的针线。
但当她意识到他在看,她立刻把一切整理好通通塞进了她的工作袋里。
“这很好看吗?”
“你做什么都好看。”他坐到她身边,“我的生活已经非常充实了,但你的生活比我更繁忙,你要骑马、要散步、要读书、要画画,现在还要练习你的女红,你为什么忽然会想起做这些?”
“女人想要做一点针线活需要理由吗?这不是女人必备的美德之一?你不必表现得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阿莱西奥选择忽然拉住了她的手,抚摸她的戒指,而不是继续这些毫无意义的闲聊。
“我从来不敢这么问你,作为一个人,我是不是真的不太好?”
薇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忽然问这种显而易见的东西,选择了对他微笑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别这样对着我笑。”阿莱西奥道,“你不必用这种微笑掩饰你的愤世嫉俗,我明白我很糟,我家每一代人都不服管教,比其他人更自私、更恶毒。我的祖父多次和我说过他在意大利之战时为了避免被敌军发现,不小心捂死了挚友的故事,但他只认为自己非常强大,我那时候被这个故事吓哭了,他还会愤怒地骂我是个软弱的懦夫,我的父亲完全继承了这份冷酷,至于我,我也完全没学会做个什么好人。”
薇洛更迷惑了,他这是准备要向她告解吗?她以为这应该是神父的工作,聆听告解,然后赦免。她记得他家就有私人教堂,还有个家庭神父。
在她的困惑中,他忍不住又询问她:“你……也许你还记得那座很漂亮的小屋?”
她的表情冷了,她不愿想起那小屋。
“你父亲情妇曾经住过的小屋?”
“你不应该在那种情况下见到它,在大多数情况下,它美得像一首田园诗。我和你说过的,我一开始一直以为她与她的小女儿是依附我家的穷亲戚,她很漂亮,很热情,很爱笑,我一直到十六岁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
他说话的口气令薇洛本能地有了一些隐约的猜测,这些猜测可能早在很久以前就已埋下了种子,但是她拒绝去让自己一个劲地胡思乱想,选择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接受他的故事。
“你不会想要知道更多,我从未与人提起过,即便是我的母亲。这或许是属于我家男性继承人的一个入会仪式,我不希望你理解我,我猜你根本无法理解,就像我其实也不怎么理解你。”
“我想确实。”薇洛说。
她并没有主动地去询问一些问题,她一直不是那种会想要刨根问底的人,阿莱西奥喜欢她这一点,这使他可以更容易地去敞开心扉。
“我十六岁时,就像每个青少年一样,开始追逐美丽的女性。”他说,“我被附近一个与我同年的女孩吸引了,她可能是我们这一带最美丽的少女,我甚至设法与她单独待了一会儿,只为能亲一下她,那就跟小鸡啄米一样,我们的脸都红透了。”
说到自己当年这个幼稚的样子,他自都觉得很好笑。
“在那时的我心里这个吻非常严肃,非常庄重。”
薇洛道:“你不应该嘲笑以前的自己,我十七岁时也因为一位绅士说我是孩子而偷偷地哭了半宿并发誓永远都不会原谅他,真是太幼稚了。”
阿莱西奥瞬间忘了自己要说的事情:“这个人是谁?苏格兰人?”
“这不是现在的重点。”
好吧,管他哪位,反正这个人以后都不会再跟她有任何关系了。
“她喜欢我,但她是个很端庄的女孩,她只能接受一个吻,于是我去找了爸爸,希望他可以考虑去她家提亲。”
他显然没有十六岁就结婚。
于是她问:“他反而把你们拆散了?”
“可以这么说,他当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会儿,没有说什么,但他显然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他对自己的孩子太没信心了,事实上他只要晾我一会儿,我马上就能把那女孩忘了。”
“我想他做了些蠢事。”薇洛道。
“是的,蠢事。”他把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在离那座小屋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非常不错的池塘,我夏天骑马经过时,会顺便在那里游一会儿泳。可是有一天,安洁莉卡也忽然出现在了那里,她在水里嬉戏着,只穿着一件白色的亚麻内衣。”
在水里的话,这跟没穿有什么区别?
薇洛此刻完全能猜到都发生了什么,他的父亲指使自己的情妇引诱了自己的儿子,这是一个怎样的疯子?
“她仿佛一点也没有想到我会到这来,她被我给吓坏了。”他说,“当她赶紧从水里出来时,我看到亚麻布料被水浸透了,透明地贴在了她的身体上,我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注意到了我的状态,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忽然羞涩地笑了,美得要命……”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道:“我甚至不知道一切怎么完成的,第一次我肯定都没有一分钟,但那并不妨碍我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一个孩子,而是个有魅力的可以吸引美丽异性的男人了。于是我完全遗忘了其他任何人,整天就想着要去与她幽会,直到两天后,我父亲忽然出现了。”
“当时的情景非常尴尬,一切结束后,我听见她开始对着我背后笑,然后她说‘他身上确实流着你的血,卡尔洛,我毫不怀疑他未来一定会粉碎不少芳心的’,我甚至还没有转过头,就听见了我父亲那恍如来自地狱的声音,‘你做得非常好,安洁莉卡’,他说。他笑眯眯地让我别觉得尴尬,这很正常,每个未经人事的男孩都需要一位专家的指导,他当年也一样,他说我成长了。”
“噢……”薇洛轻声感叹着,就像是在为他难过一般,让他的思绪一下子从过去回到了现在。
他的心里暖洋洋的,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我当时很想吐,他将这称之为成长,我从床上爬起来抄起衣服就跑,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竟在与父亲的情人调情,而这一切还都是他计划的,他肯定在那安静地站了好一会儿,评估我的表现,中途可能还与他的婊子用表情交流了几个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