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
空旷的庭院。
一圈又一圈的时空涟漪出现, 费佳和糜被金色的太阳魔法阵包裹着，出来的第一眼便看到了在庭院中等待的四月一日和威廉几人。
“四月一日。”费佳沙哑地喊了一声，像受了委屈的孩子, 猛地扑到他的怀里。
“没事哦，别伤心。”四月一日连忙蹲下身抱住他，温柔地哄道：“费佳累不累，需不需要休息？”
“我不伤心，没事, 一点也不累。”费佳乖乖答话, 贪婪地闻着四月一日身上的芳草味，温暖的怀抱逐渐让他的心情安静下来, “只是觉得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费佳不讨厌费奥多尔, 但是也谈不上喜欢。
他不蠢, 自然能够理解费奥多尔和【太宰治】说的“不公平”的意思。
另一个世界的费奥多尔过早地见识到世界的残酷，而他却在四月一日的保护下过上美好的日子，这是对费奥多尔来说是不公平的事情。
一个早早就失去了自己的天真, 一个却被保护得滴水不漏。
两人同是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命运怎么就发生了不同？
再怎么聪慧, 费佳也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所以选择了逃避。他害怕自己也会变成费奥多尔那样, 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
四月一日感觉到怀里的男孩身体在颤抖, 是在害怕吗？四月一日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 细长的手指穿过男孩的黑发, 温柔地抚摸, 试图给他更多的慰藉。
费佳正要闭上眼睛，便看到了似笑非笑的威廉和五条悟, 他们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费佳：“……”
糟糕，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是在和四月一日撒娇，费佳白嫩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极了熟透的红苹果。
糜的鼻子很灵敏，在回到店的第一时间就闻到了一阵可怕的味道，澄澈的双眸迅速闪过惊慌，忍不住竖起耳朵警惕地看着周围。
费佳面红耳赤地想要从四月一日的怀抱里出来时，糜开口问道：“最近，有像影子一样的妖怪进来吗？”
五条悟答道：“是脸上贴一张符咒的吗？不用担心，那个已经被静先生消灭掉了哦。”
糜瞳孔猛地一缩，低声道：“还会再来的，他们的目的是我。”继而抬头看向费佳，小小的男孩还在店长的怀里寻找安慰。
不可以给店长和费佳带来麻烦，他必须离开了。
可是，一旦他离开了，费佳会怎么办？
自从费奥多尔说了那番话后，费佳的精神就有些萎靡，像是被什么严重打击到一样。
糜知道费佳非常聪明，所以一定是从费奥多尔的话中得知了什么消息，所以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如果自己还留在店里的话，就只能继续被店长和费佳保护。
四月一日没有责任承担庇护他的义务，能给自己一个落脚的住所，能把费佳交给他照顾，已经是非常信任自己了，正因为如此，糜才不想给四月一日带来负担。
但是，如果自己迟迟不离开的话，一定会给善良的店长和几个孩子带来麻烦的。
他们都是无辜的。
听着费佳和威廉几人的对话，趁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费佳和四月一日的身上，糜知道，自己只要现在离开，就不容易被发现，也不会把无辜的他们牵扯进来。
糜一边往后退着，一边依依不舍地看着和睦融融的几人。
等费佳回过神时，糜的身影已经消失了，“糜？”
＊＊＊
武装侦探社。
只剩下太宰治和两名刀剑付丧神了。
太宰治和【太宰治】干瞪眼，最后，太宰治妥协道：“费佳离开了，但是我还没有走。四月一日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还要在你这里住，所以——”
“哎——”【太宰治】夸张地打断了他的话，可怜兮兮地诉苦道：“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明明连女朋友都没有，却要照顾孩子，我好惨啊。”
看着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太宰治】，他的拳头瞬间硬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小太宰的拳头放松下来。
国木田独步正想着找话题岔开准备菜鸡互啄的两人，便看到小太宰走到【太宰治】面前，小声道：“那个费奥多尔说你亲眼看到挚友死去，是真的吗？”
【太宰治】身体细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声音变得很冰冷，“知道这事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没什么好处。”小太宰诚实道：“只是，你很伤心吧，我的眼睛已经看出来了。”
【太宰治】：“……”
“对不起。”太宰治察觉到黑发男人心情好像更差了，但他实在不是一个适合安慰人的孩子，干巴巴道：“我只是，稍微，对可以被你视为挚友的人，产生了兴趣。你可以和我分享以下他的故事吗？”
应该是这样做的吧？太宰治皱眉，忘记从哪本书上看到的了，想要安慰人可以让他回忆一下美好的过去。
【太宰治】是何等人才，一眼便看到了小太宰话语里的关怀，定定地看了鸢眸男孩半响，直把男孩看得要炸起来了。嘴角才微微勾起，试图扯出一个笑容，结果就被一双白嫩的爪子拍在脸上。
“不想笑的时候，就不要笑了。这里没有人会强迫你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
鸢眸的男人眨了眨眼睛，细嫩的爪子拍在脸上，只有痒痒的感觉。
国木田独步干咳几声，在场的几人纷纷看向他，“饭也吃完了，费奥多尔也看完了，差不多该回去了，我还有工作没有完成。”
【太宰治】当即“哦”了一声，无比感谢同事给了一个台阶下，所以决定回报同事，“对哦，那我的工作也辛苦国木田君啦，我带阿治公费出去玩玩！”说完就一把捞起小太宰夹在下腋，往门口走去。
小狐丸和三日月宗近看了一眼国木田独步，连忙告辞，拿起手中的太刀便匆匆跟上去。
大街上。
“你怎么不挣扎？”【太宰治】逗弄手上安安分分的男孩。
太宰治白了他一眼，也不想想是因为谁的原因，戳了戳他缠了绷带的腰部，“你当心点，伤口还没有好吧，要是裂开就麻烦了。”
“没事，死神才没那么容易收走我的小命。”【太宰治】笑道。
“刚刚，对不起。”
“怎么又道歉了，难道四月一日就只会教你们道歉吗？”【太宰治】手贱地捏捏他的婴儿肥，嗯，手感极好。
“才没有。”太宰治瞪了他一眼，但是没有拍开他的手。
【太宰治】问道：“那你为什么道歉？难道你已经习惯把‘对不起’挂在嘴边了吗？”
“我好像说错话了。”太宰治也不是笨蛋，声音闷闷的，“我在书上看到，人要是伤心的时候可以通过一些快乐的事情来减轻痛苦。”
【太宰治】很正常，一点也不像被人触碰到伤口的反应。但是这才不正常。
“你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吗？”太宰治抬头看男人，男人始终看前方的路，手里扛了一个孩子，身上还受了伤，走路却是稳稳的，腰背一直挺直着。
【太宰治】：“……”
“有些事情没办法跟别人说，但是可以和我说吧，毕竟我是另一个你。”太宰治声音小小的。
【太宰治】：“……”
“喂，你快点说话啊，只有我一个人说话会很尴尬的，知道吗？”太宰治抗议道。
【太宰治】忍不住，面上的表情也变得生动起来，“噗嗤”一声笑道：“哈哈哈，你真的被教得很好啊，完全不知道在什么样的环境下你才能养成这样的性格。”
太宰治：“……”
第82章 第 82 章
费佳又病了。
四月一日端了一碗药走进他的卧室, 柔声道：“费佳，起来喝药了。”
脸色苍白的男孩挣扎着从被窝里钻出来，不抱期待地问：“糜呢？”
“我的飞鸟已经在外面寻找了, 悟和威廉也在帮忙，也许等你身体恢复糜就会回来了。”四月一日扶起身体虚弱的费佳，小心地喂他喝药。
“四月一日骗人，明明醒了也看不到糜。”费佳面无表情地喝完一碗药，便准备躺回床上, 被四月一日往嘴里塞了一颗蜜柑枣去苦。
自从糜不见后, 费佳不顾四月一日和威廉的劝阻，强撑着一个人把店翻了很多遍, 最终都找不到他的身影。
虽然一直没有表露出来, 但是他很早之前就接纳了糜。
结果, 从天而降般直接闯入他的生活，救下他；现在又突然不告而别，选择离开他。
糜有问过他是否同意吗？
费佳恶狠狠地想了一大堆气话, 还是不解气。
一想起那双小鹿般纯粹的眼睛, 那么天真又单纯的家伙, 离开了自己，肯定会被卖掉的！
费佳继续恶狠狠地想，同时下定决心, 等把糜抓回来, 一定不能让他再离开自己。
他就是双标。费奥多尔做什么他不管, 他尊重他人的选择, 但是这个“他人”不包括糜。
明明说好了会一直待在他的身边, 为什么要突然离开？！
费佳实在是气极了，本来身体就差, 虽然在四月一日的照料下好了一点，但免疫力还是很低。身心同时受创下，一下子就病倒了。
“你先休息吧，等身体好了再说。”四月一日捏好他的被子，心疼地揉揉他的头发，守了半小时才起身离开，小声地拉上纸门。
偌大的卧室空荡荡的，威廉和五条悟都出去帮他寻找糜，因此卧室只剩下他一个人，实在忍不住了才会咳嗽几声，很快又恢复了安静。
那双暗紫色的双眸安静地看着床边的椅子，回想起以前生病的时候，糜就会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身边嘘寒问暖。但是现在，即便眨眼再多次，眼前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糜，你这个笨蛋，再不回来的话，我就不要你了。”
费佳委屈地蜷缩起自己的身体，像只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就这么不信任自己吗？亏自己还把糜纳入保护范围，结果糜居然一言不合就离开他！
本来听到费奥多尔的那番话，费佳心情就不好，现在糜不告而别，自己还生病了，心情就更不好了。
“真是太委屈了，我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可恶……”费佳小声嘟囔着，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
天上，一只拥有很长尾羽的小鸟在前面飞着。
五条悟和威廉紧紧跟在它的后面，身边的黑狗时不时还要低头嗅嗅周围有没有糜留下的气味。
依附在黑狗身上的虚幻灵魂看着眼前的场景，忍不住叹气，他从没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因为鼻子灵而被派去找人。
真是太荒唐了，简直就像一场噩梦。当然，五条悟和威廉肯定是不清楚黑狗在想什么。
“威廉，糜应该不在这边。”五条悟停下脚步，看着已经停在街灯上的小鸟，对威廉道。
威廉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糜可能来过这边，所以小鸟才带我们来。”
“可是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就像大海捞针，范围太大了，我们根本找不到糜。”五条悟无奈，黑狗乖乖地走到他的身边，拱拱他的手，发出小声的“呜呜”，像在安慰。
“占卜婆婆说，糜在人类世界躲起来了。因为妖怪的世界，他根本没有地方可去。”威廉皱眉，“费佳病倒了，静先生没有时间，就更不要说无法离开店门的四月一日了，能出来找人的只有我们两个。”
“汪呜。”
“还有大黑。”五条悟补充，亲昵地抱着黑狗的脑袋蹭了几下。
四月一日本来不同意威廉和五条悟两个孩子去寻找糜，看到主动陪伴在悟身边的黑狗才勉强松口，还往他们身上塞了不少防身的小物品后才放心让他们出门。
黑狗身材极好，嗅觉灵敏，通体黝黑，矫健有力，伤势彻底恢复后越发精神，加上奔跑的速度也很快，甚至能够提前感受到危险的邪物靠近两个孩子而做出驱赶和保护的动作。
威廉抬手招来小鸟，小鸟乖巧地落到他的手上，发出叽叽的清脆声，小脑袋还啄了啄他的指腹，引来一阵麻痒。他揉揉小鸟的脑袋，柔声道：“辛苦你了，这边没有找到，我们再换一个方向找。”
小鸟圆溜溜的眼睛转动几下，似在感应糜的位置，半响后，扑棱着翅膀又往一个方向飞去。
威廉见状，忙叫起戏玩的五条悟和黑狗跟上。
小鸟很有灵性，知道要照顾两个孩子的速度，飞了一会就会停下等他们跟上再继续飞。
这种方法效率很低，但是也是最稳妥的方法。其实还有一种效率更高的办法，但是费佳拒绝使用。
四月一日经营店也有十多年，人脉很广，可以联系人帮忙寻找，但是费佳说，糜本身就是不想把他们牵扯进来所以才选择独自离开。虽然很想把糜骂一顿，顺便揍一顿，但是糜的选择他还是想（明面上）尊重一下。
等把糜找回来，就拿条绳子系上，省得再次逃开。费佳阴暗地想。
威廉和五条悟已经在外面找了几天，将糜有可能待的地方都待过了。
＊＊＊
这天早上，威廉和五条悟起床，照常嘱咐费佳养好身体，然后才去吃早餐。
客厅的电视机已经很多天没有打开过了，以往吃饭时必备的背景音更是没有响起。
早餐准备得很丰盛，四月一日很心疼两个外出寻人、从不叫苦叫累的小家伙，他们真的懂事到让人心疼。自己没办法出去，只能想方设法给两个孩子做点好吃的，最起码填饱他们的肚子。
威廉和悟吃饭的时候，四月一日翻阅着手中的古籍。那是一本手写的古籍，内容很是艰涩，即便是四月一日也花了不少时间才能看懂。
古籍虽然很旧，但是能够看得出被书的主人保管得很好。这是遥先生托梦给百目鬼静，让他带给四月一日的书，还让百目鬼静转告说里面有解决的方法。
“四月一日，摩可拿回来了！”
“四月一日，摩可拿回来了！”
小全小多哒哒地跑到客厅，兴奋地叫着四月一日的名字。
四月一日放下手中的书，抬头刚想看摩可拿，一眼便看到了摩可拿身后的两人。
“好久不见啊，店长。”灵幻新隆非常自来熟地打了一个招呼。
四月一日连忙拿出软垫让他们坐下，“好久不见，你们吃早餐了吗？厨房还有没有吃过的，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就去拿。”
“四月一日，我要两瓶美酒！”摩可拿大声要求道。
“不行，最多只能喝一瓶。”四月一日果断地驳回了他的要求。
“当然不介意，能有的吃就很不错啦。”灵幻新隆大大咧咧地坐下，顺便把徒弟也拉着坐下，“早上好啊，孩子们。”
威廉和五条悟好奇地打量着对面的师徒，也道：“早上好。”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灵幻新隆和影山茂夫，是四月一日认识的朋友吗？
摩可拿跳到威廉的肩上，“这几天辛苦啦，有没有好好休息？”
“摩可拿，你去外面玩了好久，可算舍得回来了。”五条悟嘟起嘴，“店里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们可是忙坏了。”
“很抱歉没有及时回来，因为我也有需要做的事情要做……”摩可拿的长耳朵垂下来，显然，对店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也很自责。
“悟，别这样说话。”威廉揉揉摩可拿的耳朵，轻声问：“调查什么事情？已经有解决的方法了吗？”
恰在这时，四月一日和小全小多将早餐端上来。
“四月一日，可以说吗？”摩可拿犹豫了一会，抬头问正在给灵幻师徒早餐的四月一日。
威廉和五条悟立刻“虎视眈眈”地看着四月一日，仿佛不说就立刻开闹。
四月一日默默叹了口气，又将酒放到摩可拿面前，“说吧。”
于是，摩可拿便向两个孩子解释了出去调查的原因。
“……并不是因为贪玩才留在外面的，听到了四月一日传来的消息，我也很难过。”摩可拿的声音变得悲伤起来，对于太宰治在其他世界、费佳生病、糜出走的事情很无奈。
“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该做的事情，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威廉抱起摩可拿安慰，“不要和四月一日一样，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啊。”
威廉无奈极了，为什么摩可拿和四月一日一样，都喜欢自己扛着一切事情？太过温柔的人，才是最容易受到伤害的吧？
“就是就是。”五条悟赞同地点点头，简单粗暴道：“阿治虽然在其他世界，但是他的身边还有小狐丸和三日月，安全绝对是有保障的。费佳还有四月一日和卖药郎先生照顾，我和威廉可以去外面找糜。事情很多，但是分在每个人身上又不多了。”
威廉诧异地看了一眼五条悟，有些感慨：“悟，你终于舍得动脑子了。”
“威廉，你什么意思？我平时也动脑的好不好？！”五条悟瞪他，挥舞着小拳头，“所以，摩可拿你也不用自责，我们是各司其职。那些只会躲在阴暗角落的家伙，我看到一个就揍飞一个！”
第83章 第 83 章
一座隐藏在森林中的古老木式建筑散发着森严的气息。
此处尽是晦暗、幽隐。
几名身穿同款深色和服的人互相问好后, 依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们的脸上不约而同地蒙了一层面纱，每个人身后都有一个妖怪保护着。
“会议正式开始。”一位看上去最年轻的男人郑重道。
“这次, 把我们聚集起来，又有什么事情？我可是拒绝了和小姐妹去美容院的机会哦。”即便穿了一身寡淡的深色和服，也掩盖不住身材的美丽曲线的女人单手撑在桌子上，慢悠悠道。
“绫夫人，注意说话分寸, 这里不是让你放肆的地方。”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手指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此次会议, 一是交流实验结果；二是通知各位的场家新任家主——的场静司的成年仪式不日举行。”
“仅此而已？”花开院绫吐气如兰。
“仅此而已。”苍老声音的主人, 的场大介沉声道。
“据我所知, 送给的场新任家主的礼物已经逃走了。”另一个男人讽刺道，他是另一个除妖家的代表，不需要看的场家的脸色, “此前你们大肆搜找那头逃跑的小鹿, 还让我们除妖人在妖怪间闹了笑话。”
“真的假的？区区一个鹿妖, 的场家都无法抓住，未免太逊色了吧？”花开院绫挑眉，幸灾乐祸地看着的场大介。
“不是这样, 我们的人发现, 鹿妖不知为何得到了次元魔女的继承人四月一日君寻的庇护, 所以我们不敢轻举妄动……”最开始说话的年轻男人撑不住有人诋毁的场家, 急急解释道。
“空, 闭嘴。”的场大介的声音再次响起，“让各位见笑了, 此事正如空所说，鹿妖被那家店的店长收留，我们进不去那家店。”
“不过是一家小小的店，能有什么让蒸蒸日上的的场家受挫？直接毁灭掉就好了。”一道刻薄沙哑的声音响起，循声望去，那是一个老到已经驼背的男人，即便穿着端正的和服，也看不出他的稳重。
花开院绫皱眉，次元魔女的名声在他们的世界可是赫赫有名，她想不懂为什么会有如此蠢笨的人来，“你是谁？我怎么没有印象有你这号人？”
“哈，我，不，在下黑水圭，是一个对妖怪略有研究的小小的研究员。”黑水圭笑了，被面纱蒙住的脸是扭曲的笑容，旋即又神经质地说：“妄图阻止我研究妖怪的人都得死。”
“这位就是负责实验的总代表。”的场大介道，“由他来给我们介绍实验以来取得的成果。”
“哈，不胜荣幸。”黑水圭夸张地做了一个谦虚的姿势。
花开院绫嫌弃地不看黑水圭，转而对的场大介道：“我记得，实验的样品名单中也有那位店长的鲜血，想要拿到店长的鲜血没那么容易吧，的场老头。”
“确实，次元魔女虽然已经消失了，但是她留给继承人的人脉和关系还在，据我所知，欠她人情的还有很多，招惹店长对我们没有好处。”的场大介道。
“哎哎哎！的场君，我们不是说好了，只要合作就可以给我提供源源不断的实验标本和材料吗？”黑水圭瞪大了眼睛急道：“那个什么次元魔女不是死了吗？她的继承人应该还很弱小吧，我们可以趁他弱小的时候收割他的性命！”
“呵呵，一开始还只是想要他的鲜血，现在又想要他的命了？哪有这么简单？”花开院绫捂嘴笑了起来。
“安静。”的场大介手指敲了敲桌子，“黑水君，你想要什么样的材料的场家都可以提供，但是那位店长，身份很特殊，我们的人没办法进入他的店。”
“哈，这个我不管！说到底，你们想要的实验结果无非是增强自己的力量去消灭妖怪，但是我和你们这群自私的人可不一样！我的实验目标是提高全人类的力量！”黑水圭继续神经质地笑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显得癫狂，“而且，不是说店长包庇了你们的逃犯吗？以此为借口，直接进入店搜寻就好了吧？我就不信一个小小的店长能和庞大的的场家对抗？”
“你从哪里找来的疯子？”花开院绫传音给的场大介，“这个疯子不知道店长身后的巨大人脉吗？”
的场大介脸色沉下来，“黑水君，我们不需要你来指导下一步该怎么做。”
“很好，很好，是看我的实验成果快出来，觉得我没有用了打算把我做掉吗？”黑水圭提高声调，“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的场大介，我是在给你面子，你们的手下办事不牢，害我的实验室被一对超能力者师徒发现，毁了我大半的数据，这笔账我还没有和你们清算呢！”
的场空垂下头，双手紧紧地握紧，保护黑水圭的实验室是他负责的，这也是的场大介带他来参加会议的原因。
“超能力者师徒？是近几年在圈子里小有耳闻的灵幻师徒吗？”一个除妖人问。
“谁知道呢？”黑水圭摆手，“在下只是一个小小的研究员，可不会粗鲁的打打杀杀。”
那个除妖人还想再问，被的场大介眼神示意，只能停止提问。
“好了，黑水君想要那位店长的鲜血，我们会解决。现在，请你把实验开展以来取得的所有成果展示给我们。”的场大介看向黑水圭，常年身居高位，就连眼神都带着冷漠和不容触犯的蔑视。
黑水圭见此，才意识到的场大介除了和他是差不多的年龄外，更是的场家暗地里的掌权者，脸色微僵，不情不愿地讲述自己的实验结果。
“众所周知，妖怪和人类不一样，他们的寿命比人类长，他们的力量比人类强，他们还有各种各样特殊的能力，只要研究透，就可以应用在人类的身上，促使人类进化！”说起自己擅长的领域，黑水圭又忘记了的场大介的杀意，“我花了一辈子去研究妖怪，终于研究出一款可以改变人类的药！只要实验进展顺利，很快就有更加准确的数据了！传说次元魔女活了无数年，她的继承人肯定也可以活很久吧？他的血液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呢？我好想知道！”
“只要？”花开院绫挑眉。
“只要！没错，只要！但是，事情发生了变化，不然我也不会来参加你们的会议。”黑水圭咬牙切齿道：“我和一个国际组织有研究上的合作交流，这事的场君也知道。”
的场大介点点头，“那是个跨国的犯罪组织，负责提供资金。”
“但是！但是！那群有幸被我选择做实验的小白鼠，却一个接一个发生了改变。经调查，发现就是那对该死的超能力者师徒，呵呵，敢阻止我做实验，去死吧。”黑水圭又神经质地自言自语起来，桌上的其余人好像也习惯了他的语气。
“……回归正题，我的实验本来进展得得好好的，但是那对超能力者师徒不知给实验体吃了什么药，害我的实验被迫停止，我的数据没了啊啊啊。”黑水圭哀嚎。
“制药的人？能够让实验中止的药，会不会是？”一位阴阳师迟疑开口。
的场大介看他，“但说无妨。”
“我听闻，店长四月一日君寻受过卖药郎的教导，会不会是他？”阴阳师道。
“卖药郎吗？”花开院绫细细看着自己尖利的指甲，细声道：“他的行踪捉摸不透，是他也不奇怪，毕竟实验体那副模样看起来就很像他最常消灭的物怪嘛。”
“什么卖药郎？”触及到黑水圭的盲区了，阴狠狠道：“既然知道是谁，把他解决了就好了吧，正好我可以报仇。胆敢阻止我做实验改变人类的都要死……”
“这事没有想象中的简单，我们还要再商议。”的场大介甚至懒得看黑水圭，“继续说成果。”
“……新药的副作用很大，得等到新的实验材料出来才可以。另外，以目前人类的身体，没办法直接承受住药的催化，实验表明，人类只要服下新药都会立刻爆体而亡。我将药的浓度降低后，实验体获得力量的时间会变长，还需要外部环境的刺激。”黑水圭滔滔不绝道。
“新药不能给式神服用吗？”花开院绫残忍道：“在妖怪和式神身上取得的数据比在人类身上还要方便吧？妖怪和式神要多少有多少……”
“当然可以！”黑水圭双手交叉成十字，“但是，我的实验，可是给人类进化的，为什么要增强妖怪式神的力量？南辕北辙的傻事我才不做！”
花开院绫：“……”
这人是傻子吧。
她看了看跪坐在榻榻米上的各人，每个人都蒙着面纱，表面上谁也不知道谁，实际上谁都清楚谁。
众人聚集在此，不过是为了追求更强大的力量。
不然，区区一个研究员，在她的面前如此放肆，早就死了八百回。
但是，看着极不正经的研究员，花开院绫忍不住皱眉嫌弃，和他们合作真的好吗？一个个蠢得要死？
“……外部环境的刺激成本太高了，而且很慢……之前有一个实验体是叫河内悠人的小学生，为了刺激他获得力量，我们可是花费各种办法才让他发生变化……结果，吃了那对超能力者师徒给的药，很快就压制下来了……可恶！可恶！”黑水圭一边拍打着桌子，一边哇哇叫着。
“确实，成本很高。”的场大介提议道：“但是，人体没办法承受药效，除非黑水君能把药改善一下。”
“说得容易！我要的是特殊的实验材料！你们每次给我的材料都一样，根本没有大的进步！不然我何必执着于那个店长的鲜血，还不是没有研究过？”说着说着又兜回了四月一日的鲜血。
“那件事，我们会尽快。”的场大介沉声。
“这才对嘛，”黑水圭眼底瞬间闪过一丝阴霾，快到没有人发现，嘴角勾起一抹阴谋得逞的笑，被面纱掩盖着没有发现，“好了，继续说我们的实验成果……”
第84章 第 84 章
深夜, 四周静悄悄的。
家家户户的灯基本都熄灭了，唯独路边的街灯还在照明，几只扑棱着翅膀的白蛾绕着街灯飞舞。
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小巷里, 喘息了几下，灵敏的鼻子嗅到式神难闻的味道后，眼神一凛，很快又离开。
不久后，几道黑色的影子式神出现在糜停留的地方, 互相看了几眼后, 又跟上去了。
糜像是在和身后的追捕自己的人捉迷藏，逃逃躲躲好几天。值得庆幸的是没有受什么伤, 只是身体有些疲累。
的场家族虽然在妖怪的世界很有名, 但说到底, 他们还是人类，作为人类就必须要遵守人类世界的规则，即便是在人间也不敢明着来抓人。
毕竟, 对绝大部分人来说, 妖怪是足以颠覆他们世界观的东西, 引起恐慌的话会带来很大的麻烦。的场家族势力再大，也不可能直接和整个人类社会对着来。
正因如此，糜白天才有宝贵的休息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 天已经蒙蒙亮了。
糜抬头看着东边初升的红日, 松了口气, 身后的影子式神白天不会出现在人类社会, 他得找个地方休息补足体力。
他是鹿妖, 对吃的没有讲究，更何况现在还在逃亡流浪, 就更加不可能挑剔了。
太阳才出来，热度还没有上升，周围的湿气很重。
糜面无表情地坐在一个公园的角落里啃着青草，突然想起了费佳第一次给自己送吃的情景。
他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躲到小树林里，肚子饿极了才啃几棵草，因为店长四月一日每天都会去浇花淋草，他那个时候的落魄样子一定被四月一日和费佳看到了吧？
但是他们都没有嫌弃自己，也没有驱赶自己，反而会贴心地将食物放到不远处让他自己拿。所以，糜才不能恩将仇报，他们已经收留了自己很久了，再待在店里一定会出事的。
的场家要的是他的命。
即便在心里告诉自己无数次，离开店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一想到自己以后都没办法看到费佳了，糜的心情就变得阴沉。
在糜的眼里，费佳一直是很乖的孩子，他仿佛戴上了十倍滤镜来看费佳。
费佳身体虚弱，很容易就会着凉生病，每次都得过上几天才会好。
最开始费佳生病时，糜就会躲在暗处偷偷看他，等到后来两人关系好了些后，他才被费佳默许近身照顾。
在糜看来，费佳的性格很可爱。
平日里安安静静的看书玩电脑，偶尔会说出一些让人生气又不至于打起来的话，最常见的便是和太宰治的无意义拌嘴。
他好像不习惯直白地将自己的担心表达出来，每次都要用别扭的话来关心别人。所以，四个孩子里，费佳是经常充当吐槽役的人。
但是，生病的时候费佳会非常直接，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会表现得明明白白，让人一目了然。
糜还记得自己正是在费佳生病的时候才真正被接纳的。
然而，现在自己却不告而别，费佳知道后一定气坏了吧？
他的身体那么差，就算要好吃好喝的供一辈子……不对，他哪有一辈子陪着费佳？
想到这里，糜的眼神越发黯淡，连味道还勉强的青草看起来也更加难吃了。
紧紧盯着眼前沾了露水的青草，糜连忙晃晃脑袋，试图找出一些美好的回忆让自己的心情好起来。
观察了费佳那么久的糜如果会写书，甚至可以写上洋洋洒洒几百万字的《费佳观察日记》或《饲养费佳心得》，不过这种事情，要是让费佳知道了，铁定会气得双脸鼓鼓的，奶乎乎的软肉忍不住一戳就是一个坑。
回忆到不久前幸福的日子，就连此刻吃着一点也不好吃的青草，心情也慢慢变好了。
“那个……你肚子很饿吗？”
一道怯怯的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糜心下一惊，光顾着回忆往事，他甚至没有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要是敌人的话他一定被抓到了。
他循着声音看过去，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岁左右的男孩。柔软的茶金色头发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一双棕色的圆滚滚猫眼，衣服上还沾了不少灰尘，像是在土地上滚过几圈一样。
“你也是没有家了吗？”男孩小声问，双手紧张地放在背后，腰背挺得直直的，看起来是个心肠很柔软的孩子。
糜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青草，自己好像被误会了。
他作为一个鹿妖，吃青草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在男孩的眼里，他简直像一个穷途末路到只能啃草的人。
糜不奇怪为什么一个孩子能看到自己的样子。之所以维持着人形的姿态，是因为这样普通人也能看到他，如果真被影子式神发现，也没办法当场直接抓他，因为那样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也？”糜重复了一下，“你是一宿不归吗？你的家人会很担心的吧？”
十岁左右的孩子，就已经没有家了吗？
男孩没有答话，他抬头看了看东边的太阳，阳光很凉，照在身上没有什么暖意，更加不要说孩子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
怕冷的费佳即便到了现在也还是里外三件套，毛茸茸不离身。
男孩低头看糜的脚边，发现有影子后才放松表情，小心翼翼地坐到他的不远处，沉默地摇摇头，半响才小声道：“我没有家人。”
“……抱歉。”糜愣了愣，他意识到自己好像戳到男孩的伤口了。
“我没事。”男孩小声说，“因为继续留在那里的话，我会给他们添麻烦。”
“他们，是收养你的人吗？”
“嗯。”
“所以，你才不回去吗？”糜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男孩的面前，“可是，你一个人留在外面，也会给他们带来困扰吧？”
男孩抬起头，安静地看着糜，那是一双猫一样可爱的眼睛，本该属于孩子天真的双眸，却过早地成熟起来，“不会的，就是他们赶我出来的。”
明明说着让人足以落泪的话，男孩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是因为习惯了吗？糜不知道。
久久地，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伸出手揉了揉男孩的脑袋，“那你和我一样，也没有家了。”
＊＊＊
店里。
费佳的病一天比一天厉害，即使吃了卖药郎的药，效果也不理想。有时还会偷偷躺在被子里猛烈地咳嗽，整个人像虾一样，痛苦地躬着身体。
端了药进来的四月一日听到咳嗽声，忙放下药，把费佳从被窝里挖出来给他顺气。
“说了不可以强忍着，怎么又躲到被子里……”四月一日心疼道。
“睁开眼……就会想到各种烦心的事情……倒不如晕过去好点……”费佳虚弱极了，苍白的小脸仿佛失去了活力。
“先生和我说了，你这是心病，自从你去到那个世界，回来整个人就不对劲了……”四月一日很自责，难道是他做错了。
“不关……咳咳……不关你的事。”费佳抓着他的手，“是我的问题。”
费佳心知肚明自己是思虑过多才导致身体出了问题。从平行世界回来、糜离开后，费佳无时无刻不在思考。
他将这一切事情都怪罪于自己的优柔寡断和弱小。
如果不优柔寡断的话，他就不会被费奥多尔影响到。说实话，费佳并不讨厌费奥多尔那个人，但是，他也不可能成为第二个费奥多尔。即便自己在网上看到了很多阴暗的事情，也曾想过要如何才能阻止阴暗的事情再次发生。
但是，说到底，他和费奥多尔是不一样的。
他们的经历不同，他们珍重的人不同，他们的理想和未来也不同……他们是不一样的个体。
他不想让自己的双手沾上鲜血。他想维持自己在糜和四月一日眼里的干净。
如果不弱小的话，糜就不必为了保护他而离开。只能像现在这样躲在四月一日的保护下的自己简直弱爆了。
药有安眠的效果，费佳服下药没多久，便睡过去了。
四月一日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伸手将费佳的被子盖好，才拿好药离开。
一出门，便看到五条悟和威廉站在门口处，沉默地看着卧室里的费佳。
“费佳好点了吗？”五条悟抬头问他。
“还是一样。”四月一日摇头，“今天也没有找到糜吗？”
威廉沮丧道：“灵幻叔叔和影山哥哥已经帮忙找了，摩可拿去找占卜婆婆。”
“明明都是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呢？”五条悟的小脑袋想不懂这一切，他拉着四月一日的袖子，“四月一日，我想要大家都好好的。”
四月一日垂眸看着两个身高才到他腰部的男孩，有些恍惚。自己这段时间太忙，好像都没怎么陪过这两个孩子。
事情太多，孩子们一定也很担心吧。
沉默了好一会后，四月一日将药碗放到地上，蹲下身抱住五条悟和威廉，“我向你们保证，一定会好好的，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了。”
“真的吗？”被温暖的怀抱包围着，五条悟闭上了眼睛。
“嗯，真的。”四月一日肯定道。
转机即将来了。
第85章 第 85 章
又是一日清晨。
明亮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
太宰治熟练地把脸埋进【太宰治】的怀里, 低哝几声，“太亮了……赶紧把窗户闭上……”
【太宰治】默默叹了口气，他的左手被小太宰当做枕头枕了一晚, 差不多麻了，起身拉上窗帘又会吵醒他，索性侧身替小太宰挡着阳光。
“我可真是一个好哥哥啊。”【太宰治】看着怀里熟睡的男孩，悄悄戳了戳他的婴儿肥，被男孩一巴掌打开, 顿时感慨万分。
【太宰治】都觉得以后自己也可以多拿被子出去晒晒, 虽说他对生活没什么讲究，但是谁能拒绝更好的生活呢？
被子散发着一股太阳的味道, 暖乎乎的, 很适合睡懒觉。想着想着, 他也闭上了眼睛。
八点半，太宰治按时醒来，起床第一件事, 从大人的怀里扒拉着起来。
也不知道【太宰治】是有什么习惯, 每次醒来都发现自己躺在他怀里。一定是睡到半夜了偷偷把自己拉到他的怀里, 才不是自己主动躺进去的。太宰治表示这个习惯不太好，因为很热。
督促不靠谱的大人赶紧收拾被子，太宰治则换掉睡衣, 穿上一套休闲服。
太宰治在这个世界的衣服都是国木田独步和与谢野晶子友情购买的。至于【太宰治】, 算了吧, 他连吃早餐的钱都是赊的, 指望他花钱买衣服给太宰治, 还不如想想怎么让他好好工作。
“我的左手已经麻了，今天又多了一个留给国木田干活的理由！”【太宰治】兴奋道。
“不行。”太宰治瞪他,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怎么可以交给别人？国木田已经帮你做的够多了。”
“哎——”【太宰治】拉长声音，“你还是不是太宰了，工作摸鱼可是刻入我们ＤＮＡ的东西！”
“不要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我和你才不一样。”太宰治穿好衣服，“快点刷牙洗脸然后去吃早餐，不许不吃。”
“你想当妈妈吗？就算是妈妈也不可以这样管我。”【太宰治】大声嘟囔抗议。
“我是你祖宗，速度快点。”太宰治走出门口，小狐丸和三日月宗近已经立在门口等待他，手里还提着准备好的早餐。
太宰治懒得等里面磨磨蹭蹭的【太宰治】，等小狐丸将一份打包好的早餐放在桌上，便往武装侦探社走去，两名刀剑付丧神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去武装侦探社还有一段距离，路上，太宰治问小狐丸：“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不清楚，应该要等主人通知吧。”小狐丸迟疑道。
“是吗。”太宰治垂眸，自费佳和糜回去后，他已经留在这个世界接近一周了。什么事情也不用做，实在无聊得很。
虽说可以像【太宰治】一样搞事刷存在感，但是那样做对太宰治来说还是有些强人所难。而且，【太宰治】太会折腾了。
会对别人造成麻烦的事情，他还是尽量少做。
武装侦探社的人虽然对小太宰多有照顾，但这个“照顾”的前提是因为他们把【太宰治】当成伙伴，所以才关照一下小太宰。
太宰治不喜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像是不劳而获，即便是感情也一样。
这也是他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国木田独步和其他人的照顾的原因。他的世界很小，只能容得下几个人。
最重要的是，他不稀罕他们的喜欢。不过是廉价的在乎而已，只要自己消失的话，也没什么影响。
除了四月一日那个笨蛋，太宰治不相信还有谁能够全心全意为他好。
不过是因为他恰好叫做“太宰治”而已，如果他不叫这个名字，不是这个人，武装侦探社的人还会如此照顾自己吗？
“我想四月一日了。”太宰治垂下眼睑，想吃四月一日做的饭菜，想被四月一日宠着。
但是他不能，还没有得到具体的可以回去的消息，他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他身上还有四月一日留下的魔法阵，一旦自己受到伤害，承受痛苦的只会是四月一日。
但是，真的好无聊啊。
再这样待下去，自己会被无聊死的吧？
明明想要活着看到更美丽的世界，却连眼前的无聊都无法忍受……
四月一日，你什么时候才来接我啊？
“哟！好久不见啊，小鬼！”一道清爽明朗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太宰治抬头看着声音的主人。
“中原中也？”
＊＊＊
不知名的公园里。
糜说完那句话后，男孩再也没有说话了。他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来安慰糜，索性保持沉默，最起码不会再次对糜造成伤害。
两个人便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直到男孩肚子发出一声“咕噜”的声音，诡异的氛围才被打破。
“你还没有吃饭吧？”糜问。
“嗯。”男孩捂着肚子，脸色羞红，“对不起。”
“不要轻易说‘对不起’，这又不是你的错。”糜伸出手，揉揉男孩茶金色的头发，体温好像有点高，会不会冷到了？
费佳身体不好，风一吹可能就感冒了。糜照顾费佳的经验非常多，手探到男孩的额头，便感觉到温度不正常。
想到男孩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衣服，上面还沾了不少的泥土，是在地上直接睡了一晚吗？糜不清楚，但是如果男孩说的话是真的，那他也不可能直接不管。
“我叫糜，你呢？”
“贵志，夏目贵志。”
“贵志，听我说，你的体温有点高，可能要感冒了，你要不要先回去换一套衣服？”糜蹲下来认真看着夏目贵志。
“……”
夏目贵志耷拉着小脑袋，双手放在膝盖上。
糜这才发现他的裤子被擦破了一块，因为裤子是黑色的而没有留意到。
“没办法走路吗？”
“……嗯。”夏目贵志小小声道：“……不小心摔倒了，如果回去的话，会被骂的，而且我住的地方有奇怪的存在……”后面的说话声很小。
夏目贵志不想告诉糜自己能看到妖怪，他害怕被当成说谎的孩子。
糜听到夏目贵志说的话后，起身看了看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对男孩交代道：“你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不要动，在这里等我一会，很快就回来。”
夏目贵志乖乖点头。
过了一会，糜拿了几棵洗干净的车前草回来，将叶子捣烂成汁，“把裤子撩起来，我给你止血。”
“已经不出血了。”夏目贵志小声，但还是乖乖地撩起裤脚，他不想拒绝别人的好意。
夏目贵志肤色很白，正因此，撩起裤子一看，不止是左腿膝盖上出现一个伤口，白皙的小腿上还有一些细小的鞭痕。鞭痕看起来很久了，一看就不是昨天出现的。
“这是什么？”糜震惊道。他没办法想象一个人类孩子会被如此对待。
在他的印象中，人类都是很温柔的人，尤其是四月一日，就算五条悟和太宰治闯祸惹出事来，气急了也不会打骂他们。
糜根本没办法想象会有大人打孩子。
小心翼翼地将车前草的汁水滴在膝盖上，夏目贵志的手指微微颤了颤，咬紧下唇不说话。
“是被他们打的吗？”糜轻轻问，细长的手指抚摸小腿上的鞭痕。他记得夏目贵志说过自己没有家人，所以是被收养了吗？
难怪身上的衣服那么单薄，一看就知道是穿了很久的样子。
“是我的原因。”夏目贵志摇摇头。
“就算做错了事情，也不该这样做啊。”糜瞪大了眼睛看他，“打人是不允许的！”
夏目贵志呆呆地看着他，棕色的猫瞳很快就泛红了，“谢谢。”
“而且，你这么乖，怎么可能是你的原因！”糜看着像个软豆腐的夏目贵志，总觉得像是看到了四月一日。
他可是非常罕见的鹿妖，看人全靠第六感，不然也不会黏上脾气古怪的费佳。
夏目贵志怔愣，从没有听过别人对自己说不是自己的问题。
糜突然伸出手捧住他的脸，认真问：“你有非常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啊？”夏目贵志跟不上糜的节奏，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聊到这里。
“愿望，就是那种想要实现但是自己又实现不了的愿望，你有吗？”糜解释道。
夏目贵志看着表情极其认真的糜，紧咬的嘴唇微微张开，开口想说些什么，圆滚滚的猫瞳突然看到糜的身后，受惊般缩小瞳孔，嘴唇很快又闭上了。
“如果没有愿望的话，就很难办了？”一根筋的糜以为夏目贵志没有愿望，正打算放开捧住男孩脸的手，下一刻就被男孩抓住了。
“有的，我有一个愿望，一个人根本实现不了的愿望。”夏目贵志的手指还在颤抖，鼓足勇气开口道：“我想要一个家。”
“这个愿望，店长已经可以实现吧？”糜的一只手被夏目贵志抓着不放，另一只手托着下巴思考。
“实现不了的，只要有我在，就会给他们带来麻烦。”夏目贵志伤感道：“我要离开了，谢谢你的药，已经不疼了。”
说完，他就挣扎着起身，左腿膝盖受的伤应该不是很重，但是走路还有些摇晃，“你快点离开吧。”
“等等，不许走。”糜一把抱起男孩，十零岁的男孩体重却很轻，抱在手里甚至能感受到被很薄的肉包裹的骨头，“你太瘦了。”
“放、放开我，很危险的。”冷不防被公主抱，夏目贵志的脸瞬间红了，他一直看着糜身后，身体害怕地发抖。
“你在害怕什么？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糜疑惑地回头看，一个巨大的蒙脸妖怪出现在他的面前。
第86章 第 86 章
中午。
百目鬼静刚从超市出来, 手里提了满满两袋蔬菜和肉。
“这次挑选的还不错。”四月一日接过袋子简单看了一眼。
“小羽帮忙挑的。”百目鬼静老实道。
“小羽呢？”
“她先回去照顾仁和千鹤了，不放心两个孩子待在家里。”
“你的心挺大的啊。”四月一日不赞同地看着他，道：“仁和千鹤还那么小, 你也应该早点回去陪陪他们吧。作为父亲陪伴在孩子身边才是最重要的。”
“哦。”百目鬼静干巴巴应了声，并没有说是小羽不放心四月一日才让他留下来的。
“说起来，你们还在寺庙里住对吧？”四月一日突然问。
百目鬼静是独生子，家里有很大的寺庙。祖父百目鬼遥曾是非常厉害的驱灵师、住持，但是百目鬼静没有子承祖业, 而是选择了民俗学, 妻子小羽也选择了同样的方向。
“和小羽结婚的时候曾搬出来住了一段时间，但是仁出生后又搬回去了。”百目鬼静有问必答。
“因为体质问题吗？”四月一日秒懂, 仁和千鹤继承了父母的强大力量, 很容易被邪物鬼怪缠上, 生活在干净纯粹的寺庙会更加安全。
因为寺庙的周围都有百目鬼遥留下的保护符咒。
“嗯。”百目鬼静点点头。
“寺庙的空房应该很多，只是两个孩子会不会很孤单？”四月一日垂眸。距离夏季的最后一个朔月看似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实际上对正在成长的孩子们来说, 时间过得相当快, 一眨眼就长大了。
“仁和千鹤很乖, 也很懂事。”百目鬼静道。
四月一日瞥他一眼，吐槽：“你都已经成为父亲了，对待可爱的仁和千鹤难道也要板着一张脸吗？”
百目鬼静维持着面瘫的脸, 耿直道：“午饭我想喝酒。”
“是是是, 看在你买了菜的份上, 中午开一瓶啤酒吧。”四月一日提着菜往厨房走去。
摩可拿不知从何处出来, 一下子跳到百目鬼静的肩膀上, 两人看四月一日逐渐离开。
“中午好，摩可拿。”百目鬼静挠挠摩可拿的长耳朵。
“中午好呀, 我早上从婆婆那里回来。”摩可拿笑道。
婆婆是占卜婆婆，曾收养了小羽一段时间，心地善良，占卜能力非常强大，四月一日有时会让摩可拿或者小羽去找她占卜一些事情。
“四月一日让你去找婆婆吗？”百目鬼静神情严肃，“他付出了什么？”
实现愿望需要代价，占卜自然也需要相对应的代价。
“这是秘密。”摩可拿摇头，“四月一日不让我说。”
“那个呆子。”百目鬼静骂了一声。
摩可拿笑了笑，“不要担心，代价是四月一日能够支付的。”
听到这话，百目鬼静才稍微放松，“所以，事情已经有解决的思路了吗？”看四月一日和摩可拿的样子，好像没有之前那样紧张了。
摩可拿拍拍他的脸，“已经有解决的办法了，接下来我们能做的就是等。这是婆婆告诉我的。”
“等？等什么？”
“就是等。”摩可拿神秘一笑，解释道：“多亏了你祖父的古籍，四月一日从上面找到一个可以救糜的方法，写了几个字让我送给婆婆占卜一下，今天早上我就是去拿占卜的结果的哦。”
“我怎么不知道？”百目鬼静皱眉，小羽没有让他回家，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看好四月一日，别让他做傻事。
“因为你和小羽都很忙，既要忙工作，还要忙照顾孩子，又要来店里保护四月一日和几个孩子，以四月一日的性子，就算很过意不去，也根本不可能直接和你说谢谢吧。”摩可拿道。
百目鬼静：“……”
确实如此。
难怪今天自己说要喝酒，四月一日一下子就同意了。
“婆婆只是让我们等，并没有告诉具体的做法，如果说出来了，四月一日要支付的代价会更大。”摩可拿闷声道。
越是具体的占卜结果，需要付出的代价越是巨大。
更何况，占卜是窥探未来的一种方法，使用之人必定要承担相应的代价，而占卜的结果不一定能控制住，稍有不慎就会遭到很严重的反噬。
轻则受伤，重则殒命。
占卜婆婆年龄已经很大了，四月一日不可能让她冒那么大的风险去占卜。
百目鬼静和摩可拿互相看了一眼后，才离开。
空荡荡的走廊上，只剩下旁边小树林里传来几声小虫的鸣叫。
威廉从走廊尽头出现，往小树林走去，对倚靠在树下穿得严严实实的黑发男孩道：“你怎么又在这里？明知道自己要多休息才能更快恢复，病情严重了，吃苦的还是你自己。”
小树林，是糜除了费佳身边最长待的地方。
费佳长睫颤了颤，垂下遮掩住眼底的复杂神色，看着自己的双手，病态的苍白，生病后连拿书都显得费力。
“又在看这本书了？”威廉走进低头一看，发现费佳怀里还有一本被翻到快要散页的书。
“不要告诉四月一日我在这里。”费佳弱弱道，“我不想让他担心，他已经做得够多了。”
想到刚刚偷听到摩可拿和百目鬼静的对话，费佳默默抿紧了毫无血色的嘴唇。
威廉直接抽出他的书放到地上，然后背对着他蹲下来，一把背起轻飘飘的男孩往卧室走去，“不只是让四月一日担心，你还让我和悟也担心了，这笔账先给你记着，赶紧把身体养好。”
他才七岁，身体没有长开，但是力气大，不过是背起四岁的费佳，轻而易举就能做到。
“我的书……”费佳弱弱道。
“待会我会回来拿，要是四月一日发现你不在床上，又是一顿念叨，你受得了？”威廉调侃道。
费佳瞬间回想到四月一日再三督促他注意身体的场景，乖乖摇头：“受不了，四月一日变得更加啰嗦了。”
“这是谁的原因？”威廉托住费佳的小屁股，好背得更稳，安慰道：“放心吧，四月一日应该找到办法了，糜会回来的。”
“嗯。”费佳闭上眼睛。
＊＊＊
一回头就看到一个巨大的蒙脸妖怪，换作是平常人，可能会吓晕过去。
但是糜本身就是妖怪，还被的场家的影子式神追捕，不过是一个蒙脸妖怪，算得了什么，他可是在四月一日的店里经历过朔月的妖怪。
朔月的妖怪可比一个蒙脸妖怪强多了。
因此，糜丝毫不慌张，反而瞪了一眼蒙脸妖怪，质问道：“你在我身后做什么？想要偷袭我？”
“嘎？”蒙脸妖怪疑惑出声。
“趁我还没有生气的时候赶紧给我滚。”糜捏紧拳头在蒙脸妖怪面前挥舞，身上藏起来的妖气立刻散发出来。
也就是在四月一日和费佳等人面前会显得腼腆乖巧，换作是其他人，糜该傲气的时候还是会傲气，毕竟是能直接从的场家逃出来的人。再简单也不会简单到哪里去。
蒙脸妖怪意识到眼前的少年也是妖怪，还是一个能够化成人形的强大妖怪后，犹豫地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夏目贵志，转身就跑。
“欸？”夏目贵志愣了愣，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少年也是可以看到妖怪的，棕色的猫瞳瞬间睁大，圆滚滚的极其可爱，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了。
“贵志，你怎么哭了？”糜把蒙脸妖怪赶跑后，才发现夏目贵志在抹眼泪，以为自己的动作吓到他了，赶紧道：“不哭不哭，我刚刚的话是对一个不起眼的家伙说的，不是故意吓你。”
“我……我知道，我就是高兴……我不是说谎的坏孩子……”夏目贵志哽咽道。
“说谎？”糜没明白他的话。
“还有人……还有人和我一样能看到妖怪，我没有说谎……”夏目贵志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糜只是听着便觉得茶金色头发的男孩受了很多委屈。
只有一个人能看到妖怪的话，一定承受了很多吧。
糜恍惚在夏目贵志的身上看到了费佳的影子。
自己离开了那么久，不知道费佳会不会伤心。
以费佳那个内敛的性格，说不定会暗自生闷气。生气不要紧，要是把身体气坏了就糟糕了。
“糜，我可以叫你哥哥吗？”夏目贵志擦干净眼泪，小心翼翼地问。
“可以哦。我本来就比你大，叫我一声哥哥没问题哦。”糜哄道，“你刚刚不是说有一个愿望想要实现吗？”
“嗯。”得知糜也能看到妖怪后，夏目贵志很快就放下警惕，半是羞涩半是腼腆道：“我想要一个家。”
一个真正属于他的家，不会赶他离开，能够包容他的不合群，能够给予他爱和关心的家。
“这个愿望我没办法帮你实现，但是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如果你能够进去的话，就说明你的愿望有可能实现。”糜背过身，双手靠后，示意夏目贵志上来。
“糜哥哥，这是做什么？”
“上来，你的膝盖不是受伤了吗？走路一定会很疼吧，我背你去那家店。”糜看了一眼男孩受伤的膝盖。
“谢……谢谢。”夏目贵志嘴唇张合了几下。
“多大的事，不用客气。对了，我送你到那里就会离开，你记得不要告诉别人是我送你到的。”糜叮嘱道。
夏目贵志趴在糜的背上，感受到他的体温，是温暖的感觉，“为什么？”
“嗯，就当做是你要支付的代价好了。”
“代价？”夏目贵志弯弯脑袋。
“代价啊，代价就是你做什么事情要付出的东西，是这样解释的吧？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可以问问店长，店长是一个大好人，他一定可以帮你实现你的愿望的。”
第87章 第 87 章
明亮的阳光照在大地上。
他们走的路平坦、通亮。
身上背了一个人, 糜依旧走得很稳。
夏目贵志一开始被糜背着时还很不安，觉得自己成为了糜的累赘，再三说明自己可以走路。
直到糜轻而易举地把他往上抛了抛, 夏目贵志才乖乖地闭上嘴巴，脸上浮现一抹羞色。
趴在糜的背上，他感到一阵温暖的气息包裹着自己，慢慢地，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
夏目贵志不知道糜要带自己去哪里, 也不知道那里安不安全？
对陌生人产生信任是很危险的, 尤其是像夏目贵志这样特殊的孩子。因为有些妖怪可以伪装成人类，然后接近夏目贵志, 拿他逗趣, 或者开很过分的“玩笑”。
夏目贵志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 之后一直在亲戚家辗转徘徊，没有一个固定的住所。
亲戚们对他不重视，自然也不会跟他交代“不要轻易跟陌生人走”这种话。
夏目贵志心里也很清楚, 收养自己的亲戚们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烫手山芋, 巴不得自己被其他人收留, 然后就可以不用管他。
过早地接受了社会的毒打，夏目贵志变得越发沉默。
他努力隐藏自己能够看到妖怪的秘密，努力在陌生的环境里生活下去, 但现实却从不如他所愿。
又一次在亲戚家里被妖怪发现能够看到妖怪, 好不容易躲开妖怪的袭击, 却发现亲戚家的很多家具都被妖怪破坏了。
亲戚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以为是他恶作剧, 一气之下便把他赶出家门。
有苦难说的夏目贵志关上门口的时候，还听到那对夫妻在房间里吵架。
“这个孩子不能再养了！性格乖僻又不听话。你看看他来家里才几天, 家里就出现了这么多事情，该不会身上带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吧？”
“但是收养才不到一个月，就把他送走会让人说闲话的……”
“我不管！从收养到现在，他有和我们说过几句话吗？这孩子根本养不熟，你要做好事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没钱还要什么好名声……”
“爸爸，妈妈，我不喜欢他，他总是一个人对着空气说话，好奇怪……”
“你看看你看看，就连我们的孩子都不喜欢，赶紧把人送走，我不伺候了！”
……
明明不是自己的过错，可是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因为大家都看不到妖怪，大家都以为他在推卸责任而撒谎。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撒谎成精的孩子，更别说这个孩子还是无依无靠的“野孩子”。
夏目贵志悄悄捏紧了糜的衣服，嘴唇抿得紧紧的，眼泪不停在眼眶里打滚。
所以，无论糜把他带去哪里都好，只要给他一个家就好了。
他只想要一个家，一个能够包容自己的家。
＊＊＊
之前是五条悟和威廉出去找糜。
因为费佳病得厉害，威廉不放心他，便留在店里和四月一日照顾他。
五条悟和黑狗则是跟着灵幻师徒，同时尽力去寻找解救那些被做了实验的无辜之人。
救人不难，卖药郎去了一趟灵山，采摘了不少药草回来做成新药，药效比起以前的只能抑制效果更强。他们只要按时服用，过段时间就能恢复成正常模样。
难就难在把人找出来。他们所在的城市人口稠密，单是附近的人口数量便有几十万，想要在几十万里找到一个被做了实验的人并不容易。
且不说黑影人的势力很大，抓人做实验也没有什么章法讲究，男女老幼都有，像是在收集不同年龄人类的数据。
连爱财如命的灵幻新隆得知事情的原委后，也选择了加班加点地找人（因为完成了四月一日会给很高的酬劳）。
影山茂夫是非常强大的超能力者，随着年龄的增长，对自己能力的把握也更得心应手。只是人数太多，地毯式的搜索很难找到人。
而且，糜太能躲了，隐藏自己的气息对糜来说过于简单，影山茂夫都无法找到，就更不要说五条悟和威廉了。
四月一日一开始便知道他们的付出不一定能收获到结果，只是他们做不到袖手旁观，眼看着自己的小伙伴在痛苦，自己什么也不做，太难受了。安排他们做点事总比什么不做好点。
身体累坏了大脑就会陷入懒惰。
＊＊＊
糜离店太远，身上背着睡过去的夏目贵志，又不好走快。
一路上，糜还找了一些食物让夏目贵志填饱肚子。
期间还收获了夏目贵志的震惊，他以为糜落魄到只能啃青草……
说出来后还让糜笑了很久。
白天还好，到了晚上还有影子式神来追捕糜。为了躲避他们，糜绕了不少远路，结果被夏目贵志发现他是妖怪的事实。
一开始夏目贵志被吓得不轻，他以为糜对自己好是个恶作剧。等影子式神想要抓住他来威胁糜的时候，被糜挡了一次才彻底放松警惕。
能够保护一个人类孩子的妖怪，和夏目贵志以前遇到的妖怪很不一样。
而且，无论是人类是妖怪又怎么样？
只靠自己一个孩子，在社会中也很难活下去啊。
耳边又响起了亲戚们的对话，夏目贵志默默捏紧糜的衣服，闭上了眼睛。
等回到店门口时，已经是半夜了。
跟了一路的影子式神像是自动消失般，只敢站在店的边缘张牙舞爪。
糜清楚原因——店的周围有结界，影子式神进不去。
“贵志，醒醒，我们到了。”
夏目贵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建筑物。
从外面看上去，建筑物充满了西方的风格，郁郁葱葱的小树林比银灰色的围墙还要高出不少。门口的两边各有弯月形的装饰物。店的两边则是高大的公寓，半夜了，只剩下零星几间房子还亮着灯。
宽敞的公路两边的街灯也亮了很久，长长的影子洒下来。夏目贵志低头便看到糜和自己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这是哪里？”
夏目贵志睡了很久，被糜背了一路，什么尴尬腼腆都丢掉了，只是声音还是小小的，有气无力。
“已经到店了。你的身体还好吗？”糜将夏目贵志放下来，一手搀扶着他的身体，一手撩起他额前的头发感受体温，“有点发烧了。”
“我没事的，很快就好的。”夏目贵志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我们这么晚才到，不会打扰到店长吗？”
糜刚想开口，一道干净温柔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不会哦。”
夏目贵志循着声音看过去，那是一个穿着深蓝和服的男人，手里还牵着一个很小的黑发男孩，看起来约莫四五岁，穿得非常严实。
“等你们好久了。”和服男人笑道，他旁边的男孩看了一眼糜，“哼”了一声，然后便转过头不再看糜。
糜心里咯噔一声，心知费佳这是生气了。
但是他顾不得费佳生气，一双即便在夜晚也显得明亮澄澈的眼睛正贪婪地看着费佳。费佳是生病了吗？看起来更瘦了，脸上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婴儿肥都快消失了。
难道是没有他督促，就不好好吃饭了吗？
糜的心在滴血，尤其是费佳不愿意再看他，心痛得更加厉害。
可是，他不能留下来，继续留在店里只会给店长和费佳添麻烦，他要走了。
“店长，对不起，我该走了，这个孩子有一个愿望想要实现，我把他留在这里。”糜不敢叫费佳的名字，偷偷地看了他一眼，才不舍地转身离开。
白天里还是一个俊俏的少年郎，此刻却惨兮兮地像一条被抛弃的小狗。
夏目贵志下意识想要跟上去，一个小小的身影先冲了上去，一把抱住糜。
“谁让你走的？！”
糜僵硬在原地，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还不到自己腰部的男孩，“可是我留下来会——”
“少啰嗦，你是我的！”费佳抬头看他，暗紫色的双眼映射着街边的路灯，看起来就像阴暗的红色，“你整个人都是我的！”
抱住糜的双手越发用力，“我不许你擅自离开我！”
糜不敢挣扎，透过费佳的双手，他能感觉到费佳不正常的体温，连忙伸出手去抚摸他的额头温度，果然发烧了。
还是高烧。
店长怎么能让一个发高烧的孩子站在外面等他呢？
糜不满地看着四月一日，后者无奈地笑了笑，摊开双手做出无可奈何的姿势。
“先不要叙旧了，赶紧进来吧，那些想要追捕你的人进不到店里，店里很安全。”
糜犹豫了几秒，感受到抱着自己的男孩身体在颤抖，一个忍不住，忙抱起孩子回房。
夏目贵志看着糜抱住费佳歉意地看了自己一眼，“抱歉，我要先带费佳去治疗。”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比起只相处了一天的自己，那个小男孩对糜来说更加重要吧。这并不是什么好伤心的事情，只是夏目贵志心里还有些难过。
“孩子，过来。”四月一日轻轻唤他，“我是这家店的店长，你能看到我身后的房子吗？”
夏目贵志抬头看和服男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和服的男人眉眼瞬间放松，示意他走进来，走了几步又发现他左脚受伤，脸上便露出难过的表情。
店长是个温柔的人。
这是夏目贵志对四月一日的第一印象。
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四月一日蹲下身抱住了他，温柔道：“不要伤心。”全然不顾干净漂亮的和服沾到地上的泥土。
“你怎么知道我在……”夏目贵志诧异地看四月一日。
“能看到店，说明你能进来，我们是有缘人。这些事情等明天再解释，先去休息，你的房间我已经准备好了。”四月一日抱起他稳稳地往店里走去。
被糜背了一整天的夏目贵志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想不到居然会被四月一日的抱抱弄得面红耳赤。
浅浅的芳草味扑入鼻翼，夏目贵志悄悄打量抱着自己的和服男人，“我叫贵志，夏目贵志。”
四月一日低头看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贵志你好，我是四月一日，四月一日君寻，和费佳他们一样，叫我四月一日就好了。”
“费佳，是刚刚的黑头发男孩吗？”夏目贵志小声问。
“是呀，一点也不听话，可是让我和其他人头疼了很久。”四月一日点点头。
夏目贵志听到“不听话”的字眼时，瞳孔瞬间一缩，好不容易放松的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正当他以为四月一日会说出和亲戚一样的话时，四月一日又说：
“但是，孩子不听话还能怎么办？舍不得打，又舍不得骂，只能宠着他了。”
“不会宠坏吗？”夏目贵志紧张到不敢看四月一日的脸，只盯着深蓝和服上的纹案问。
“不会的。”四月一日笑道，“大家都是很乖的孩子，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乖孩子？
夏目贵志别过脸，像只蜗牛一样蜷缩起自己。
他不是乖孩子。
余光悄悄看着四月一日清秀的脸，说起“不听话的孩子”时，男人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狰狞可怖，反而透露出满满的爱和关心。
是他奢求不到的爱和关心。
他没有别的感觉，只是心里传来一道小小的声音告诉他，他只是有一点点羡慕而已，他也想要一点点爱和关心。
很快，夏目贵志瞪大了棕色的猫瞳，圆滚滚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四月一日。
“你有点发烧，饿吗？待会先吃点东西，然后吃药，之后再洗澡休息可以吗？”四月一日伸出一只手查探他的体温，“糜光顾着费佳，肯定是忘记把你的情况和我说了，不要怪他哦。”
“我……我没事的。”夏目贵志腼腆道。
四月一日笑道：“在我这里不需要如此局促，你是孩子，孩子就要有孩子的模样，板着一张脸会显得自己很老哦。”
夏目贵志顺着四月一日的话想象了一下自己老后会是什么样子，没一会便笑了起来。
“这样才对，多笑笑，生活有很多不开心的事情，但是也有很多值得开心的事情。”四月一日安慰道：“不要把所有事情都憋在心里，一个人难受的事情分享出去就不会那么难受了。所以，你要是有什么烦恼的事情不妨和我说说，我很乐意成为你的倾听者。”
夏目贵志乖乖点头，认真地看着四月一日。
好温暖的人，只是简单的对话便能感受到对方有一颗温柔的心。
他也能成为这样的人吗？
第88章 第 88 章
厨房。
四月一日将夏目贵志放到一张椅子上, 转身从热水保温壶里倒出一杯水，指腹试探了一下杯壁的温度，“水温不是很烫, 慢点喝。发烧的人要吃清淡点，我去为你煮碗面条。”
夏目贵志双手捧着温热的玻璃杯，小口小口地喝水。
温暖的透明液体从喉咙流到胃里，温度从胃里弥漫开，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贵志, 可以吃葱吗？”四月一日转身看着他, 手里拿了几棵鲜嫩的青葱。
“嗯。”夏目贵志点点头，小声道：“我都可以的。”
能有的吃就很不错了, 他没资格挑食, 那样只会遭到亲戚的嫌弃。
“要是有不喜欢的记得和我说。”
“欸？”
“不, 没什么。”四月一日笑了笑，“等以后再说吧，我们很有缘分哦。”
夏目贵志疑惑地歪歪脑袋, 垂眸看着杯子里的水。
有缘分吗？
四月一日熟练地切好葱, 刚好锅里的水已经煮开, 他将泡过的面条放进去，笑道：“不挑食真是太好了，贵志是个好孩子哦。”
夏目贵志低下头又喝了一口水, 被头发遮掩住的耳朵慢慢变成红色。
只是不挑食而已, 他就是好孩子吗？
“糟糕, 刚刚我说错了。是否挑食和是不是好孩子这两者不能划上等号, 挑食的孩子也可以是好孩子, 贵志不要把我刚刚的话放在心上。”四月一日连忙补充道。
夏目贵志乖乖点头，并没有真正理解四月一日的话。
煮面并不需要多少时间。四月一日很快就煮好了面条, 然后将切碎的葱花洒到碗里，给面点缀了几分漂亮的青色。
“本来想煎个鸡蛋的，但是考虑到你身体不舒服，吃鸡蛋不太好，等你好了我再给你做哦。”四月一日担心夏目贵志嫌弃面条寡淡，解释道。
这个意思是自己还能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吗？
“已经足够了，闻起来很香。”夏目贵志摇头，不敢奢求太多。
厨房里没有吃饭用的餐桌，四月一日正想抱他去客厅，被夏目贵志拒绝了，“在这里吃就可以了，不用那么麻烦。”
夏目贵志低头看着热腾腾的面，里面不仅有葱花，还有一些切成小块的瘦肉。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面条，口感柔软又绵弹，棕色的猫眼顿时发出亮光，“好吃……”
“你觉得好吃，真是太好了。”四月一日收拾厨具。
夏目贵志低头继续吃着面条，简简单单的面条，洒在上面的些许葱花，以及还在冒着热气的汤水，都在给他一种家的感觉。
家？
他的心颤了一下。
近乎贪婪地将面吃完，面汤喝干净，夏目贵志将筷子放到碗边，一双圆圆的猫眼乖乖地看着旁边等待自己的四月一日，眼底有他也没有意识到的期待。
“全都吃完了吗？”四月一日惊喜道：“好乖。”
得到表扬后，夏目贵志满足地笑了，一不小心打了个饱嗝，立刻尴尬地捂住嘴巴，见四月一日只是含笑看着自己，没有一丝鄙夷，心里像开了花一样。
好温柔。
四月一日真的好温柔。
“等一会再吃药，先休息一下。”四月一日道：“店里没有适合你这个年龄的孩子穿的衣服，所以——”
“不用了，我现在这套就可以了。”夏目贵志忙道。
“不行，”四月一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查看大男孩膝盖上的伤口，抬头便与同时低头看自己的猫眼对视，“你的衣服要拿去清洗了，等我洗干净再穿也不迟哦。”
“哦哦。”夏目贵志干巴巴道。
“所以，先穿和服吧。”四月一日揉揉他的脑袋，“你的身高和小全小多差不多，我之前给她们准备了几套男式和服，正好可以派上用场。和服只穿过一次，贵志你介意吗？介意的话我就——”
“不介意。”夏目贵志抓住按在自己脑袋上的手，“一点也不介意，谢谢你。”
“那就好，等天亮了我再让人买几套衣服回来。”四月一日指了指他裤子上的破洞，“你这身衣服要等我补好了再穿哦。”
“你会补衣服吗？”夏目贵志有些震惊。
“当然，我还会做衣服，孩子们的很多衣服就是我做的，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也可以为你做几套，不过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做好就是了。”
“好厉害！”夏目贵志的双眸闪闪发光，崇拜地看着四月一日的脸。
清秀的和服男人眉眼弯弯，夏目贵志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异色双瞳，“谢谢夸奖。”
四月一日真的好温柔。
自己能够遇到这么温柔的人，好幸运。
夏目贵志在心里感慨着，察觉到四月一日将手放到他的额前，“你的头发有些长了，挡住视线很容易影响视力，明天回去拿你重要的东西的时候，顺便剪一下头发吧。”
回去？
啊，他忘记了。
四月一日并不是他的什么人，自己只是跟着糜来到这家店而已。
他要回去的。
他没有可以停留的地方。
他没有家。
夏目贵志的心脏好不容易温暖起来，此刻又像是被掷入冰冷的深渊，冷得整个人都在发颤。
“哦。”他听到自己干巴巴的声音。
男人的手明明很温暖，但是为什么他在害怕呢？
不行，这个话题不能聊下去了，他得找个别的话题，冷静，冷静，他和四月一日还有什么话题可以聊的？
“糜哥哥，和费佳，不会有事吗？”他艰难开口，觉得自己像个贪婪的坏孩子。
四月一日愣了愣，没有预料到夏目贵志会问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会才无奈道：“费佳不会有事。嗯，他在使用，嗯，苦肉计……”
“苦肉计？”
“咳咳，就是……抱歉，这个很难解释。”四月一日别过脸，费佳不知从哪里得知了糜一定会回来的事情，逼着他和自己演这一出戏。
现在糜还没有出现，应该是被费佳缠住了。
夏目贵志见四月一日不想过多解释，以为自己问到了很尴尬的问题，顿时自责地低下头不说话。
再想找什么话题来聊天，也不好再提出了。
“时候不早了，先吃药吧。等吃完药就去洗澡。”四月一日避开这个话题，看了一眼他膝盖上的伤，“你可以一个人洗澡吗？”
“可以的。”夏目贵志果断道：“完全没问题。”脸上又浮现了一抹羞涩。
吃完药便去洗澡。
四月一日在浴室外面等夏目贵志。
没什么事情可以做，四月一日垂眸看着放在门口处的男式和服。
壹原侑子喜欢各种派对，以前在店里的时候时不时会来一场换装派对，经常给四月一日带来很多麻烦，但是每次举行派对的时间都非常美好。
所以，四月一日在壹原侑子走后，也会在兴致来了给小全小多准备一些新衣服。
毕竟，漂亮的女孩子穿漂亮的衣服，赏心又悦目。
收到新衣服的小全小多也会变得更加开心。
“明天，让威廉和悟带贵志去买几件新衣服吧。”
有体贴的威廉和活泼的五条悟陪伴，夏目贵志也许会放松些。
夏目贵志是一个很特别的孩子。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纯粹妖力和一双总是带着忧愁的眼睛，行为举止都懂事到让人心疼，就连说话都要斟酌着用词语气。
看着夏目贵志的样子，便让四月一日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小时候和父母生活的记忆，已经作为代价支付出去了，四月一日根本想不起曾经的日子，倒是被鬼怪追缠的记忆还尤深。
夏目贵志洗完澡换好和服走出来，四月一日让他坐下来，给他受伤的膝盖上药，“刚刚碰到水了，还疼吗？”
“没事，没有很疼。”
“不要强忍着。”四月一日小心翼翼地在伤口处涂上酒精消毒，便听到大男孩小声地吸气，“这可不是不疼的反应。”
“对不起。”
“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道歉？”四月一日给他上好药后，拿来一条干净的毛茸茸毛巾擦拭湿头发，“在我这里，并不需要局促。”
夏目贵志闭上眼睛感受着男人轻柔的动作，男人身上浅淡的草木味萦绕着自己，像是被爱包裹着。
想让时间变得再长一些，再长一些。
“擦干净头发就要睡觉了，不然明天起不来。”四月一日放下毛巾，抱起体重很轻的大男孩，“你有点轻，要多吃点才能更健康。”
“嗯。”他小小声道。
“你的客房已经准备好了，床被也铺好了，但是才吃了药没多久，我有点担心你的身体，今晚可以和我一起睡觉吗？”
夏目贵志微微瞪大了眼睛。
第89章 第 89 章
“四月一日还没有起床吗？”
“嘘——小声点, 费佳说四月一日昨晚很晚才睡。”
是孩子的声音，话里充满了温柔，和夏目贵志在亲戚家生活时认识的孩子尖锐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该起床了吧。
夏目贵志长睫轻颤, 紧闭的眼睑却不听大脑的命令，身体反而钻到某个温暖的怀抱里。
欸？怀抱？
夏目贵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具非常纤细的身体，侧对着自己，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上, 睡衣大开露出美丽的锁骨。皮肤是冷白色的, 骨感十足的锁骨就像展翅欲飞的白鸟羽翼。
他微微抬头，便看到了男人的脸。
是四月一日。
清秀白皙的脸, 因为侧躺着而被枕头压出了些许红润, 一双漂亮的眼睛下有不易察觉的阴影, 是没有休息好吗？
“早上好啊，贵志。”
正在夏目贵志思忖间，便听到了四月一日略沙哑的声音。
异色的双瞳, 一金一蓝, 稍纵即逝, 很快又恢复成正常的天蓝色。
“早上好，四月一日。”他的脸悄悄红了起来。
“已经是早上了吗？我差不多该准备早餐了。”四月一日一边说着，一边掀起被子准备起床, 夏目贵志突然想起了什么, 刚要开口, 一道洋溢着满满活力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紧接着, 声音的主人像是一枚小炮仗扑到床上, 一把环住四月一日的脖子，“早上好呀, 四月一日！今天你可是起得最晚哦！”
五条悟的力气很大，直接把还没有坐稳的四月一日压到床上，径直坐在他腿上，柔软的银发垂下来，苍蓝色的眼睛明亮极了，“糜回来了，费佳现在的精神很好哦。”
四月一日被性格直接的银发男孩一系列的动作唬住，又不敢随便动，生怕一不小心就让五条悟掉到床下。
威廉无奈扶额：“悟，你先下来，让四月一日起床。”
“哎，抱歉抱歉，兴奋过头了，难得看到会睡懒觉的四月一日，我这就起来。”五条悟让开身，一眼便看到了睡在四月一日身边的夏目贵志。
一双明媚的苍天之瞳瞬间好奇地看着他自己。
夏目贵志：“……”
“四月一日！”五条悟瞪大了双眸，转而看着四月一日，“你居然背着我睡了别的男人！你难道不爱我们了吗？”
夏目贵志：“……”
“你这话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四月一日坐起身，忍不住捏捏五条悟软嫩的脸蛋，“再说这种话，就罚你三天没有甜点吃。”
“唔唔唔（不可以）！”五条悟大声抗议。
＊＊＊
四月一日在厨房准备早餐。
客厅里五条悟像一只寻到了新的乐趣的猫咪，正围在夏目贵志的身边，满是好奇地看他。
夏目贵志没有见过如此热情的孩子，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生怕惹到眼前的银发孩子。
“我是五条悟，叫我悟就好啦。”男孩大方地伸出手，“你叫什么名字？”
“贵志，夏目贵志。”夏目贵志连忙握住五条悟的手，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感受到别人的好意，即便对方只是一个孩子。
“你看上去比我大好多，那我叫你贵志哥哥好啦。”五条悟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拉过身边的威廉，介绍道：“这是威廉哦，一个很喜欢操心的人。”
“也不想想是因为谁？”威廉瞪了傻笑的五条悟一眼，看向夏目贵志伸出手：“你好，我是威廉。”
夏目贵志又连忙握住威廉的手，“我是夏目贵志。”
“在店里不需要局促，做自己就好了。”威廉盯着夏目贵志上上下下看了好一会，红玛瑙般的眼睛闪过一丝心疼，像是看穿了夏目贵志的不安，安慰道：“大家都是很好的人，这里也很安全，不需要担心那些会进来。”
夏目贵志心中一凛，诧异地看威廉，嘴唇微启，想说些什么又开不了口。
他害怕自己一旦说出口，眼前几人的视线就会发生改变，转而用像看骗子一样的眼光看待自己。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独属于女孩的清脆声音，夏目贵志循声望去，两名端着食物的女孩和四月一日走了进来。
早餐看起来非常美味。
夏目贵志还观察到每一个人的饮料都不一样。五条悟的是粉色的草莓牛奶，威廉的则是一杯红茶，自己是牛奶。
“不知道贵志喜欢喝什么饮料，今天先喝牛奶好不好？”四月一日解释道：“先喝牛奶补充一些营养，等调养好身体了再给你准备你喜欢的，好吗？”
夏目贵志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他不明白四月一日的意思。
“什么？贵志哥哥也要留在店里吗？”五条悟震惊道，问出了夏目贵志的疑惑。
“这个问题嘛，要看贵志哦，我没权替贵志做出选择。”四月一日笑了笑。
五条悟哒哒哒跑到夏目贵志面前，看着他：“你难道要离开吗？”
面对过于热情的五条悟，夏目贵志有些招架不住，离不离开并不是他能做出的决定啊。
威廉起身，一把拉住五条悟，“悟，你太直接了，让贵志哥哥思考一下吧。”
“贵志哥哥能够进到店里，是有愿望的吧？”五条悟说：“贵志哥哥的愿望是什么？只要付出相对应的代价，四月一日就能帮你实现哦。”
几乎和糜一模一样的话，夏目贵志想，难道四月一日真的能实现他的愿望吗？
“好了，先吃早餐吧。贵志想不想留下来是贵志的决定，悟可不许干扰贵志。”四月一日叮嘱道：“随意干扰别人的决定很容易给自己的未来产生因果联系。”
五条悟脆脆地应了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吃起早餐。
吃完早餐没多久，小羽来了。
她今天穿了一件很清新的白色连衣裙，裙身素雅，裙摆绣了几朵漂亮的蔷薇花，青色的叶子像藤蔓一样缠绕在花的周边，长长的卷发有一半被盘起来，剩下的垂落到腰部，整个人显得温婉又美丽。
“早上好，君寻，静今天早上还有课，没办法来，我可以代替他吗？”
“小羽早上好，这个没关系的，今天孩子们就拜托你了。”四月一日笑道，揉了揉夏目贵志的脑袋。
“我们要出去吗？”五条悟抱住四月一日的腿，巴巴地问道。
“嗯，你们两个要保护好小羽阿姨哦。”四月一日垂眸揉揉他的银发，“还有贵志，也交给你和威廉了。”
“没问题，抱在我们身上吧，我可是最强的！”五条悟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笑得张扬。
“去的时候，先去一趟理发店，贵志的头发有点长了，等回来的时候再买几套衣服。”四月一日将钱递给小羽，“孩子们便拜托你了。”
夏目贵志很想问，为什么四月一日会是一副自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好意的样子？而且，刚刚不是才和五条悟说不要干扰别人的决定吗？为什么四月一日话里话外都是自己会留下来的肯定？
最重要的是，在店里遇到的人都温柔到让他害怕。
包括眼前才见到的小羽阿姨。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受得起？
他一定是在做梦吧？
等梦醒了什么都会消失了……
小羽走到夏目贵志的身边，躬下身平视贵志的猫瞳，定定地看了半响，温和道：“贵志你好，我是小羽阿姨。你的眼睛很漂亮。”
夏目贵志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小羽，“我不想要。”
他的眼睛和别人的眼睛是不一样的，能够看到妖怪的眼睛不仅给自己，也给别人带来了很多麻烦。
如果可以选择，他不想看到妖怪。
“因为能够看到那些东西吗？”一道温暖的怀抱从他背后抱住了他，浅浅的草木味在他的鼻翼间萦绕，“在遇到我们之前，也许你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已经发生了改变。”
“君寻，这个孩子也能？”小羽迟疑着。
“嗯，和我们一样。”四月一日温柔地看意识到什么，猫瞳慢慢瞪大的夏目贵志，“凡事都有两面性，能够看到妖怪一定会带来很多困扰，你看到了不好的一面，却忽视了好的一面。不过这种事情不必着急，等你以后便会知道了。”
接着，他摘下眼镜，露出了一双一金一蓝的异色双眸，毫无隐瞒地展露在夏目贵志面前，“我也能看到妖怪，所以，贵志你并不是一个人，知道吗？”
你不是一个人。
眼泪不自觉就从脸上滑落，可夏目贵志已经不在意了。
他将脸埋入四月一日的怀抱里，温暖的怀抱，接纳了他的哭泣。
断断续续的哽咽声从怀里传出，就连活泼的五条悟也安静下来，留给夏目贵志发泄的空间。
四月一日伸开手，回抱住哭得厉害的大男孩，“哭吧，把委屈哭出来就好，你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不再需要孤单。”
将受过的委屈尽情发泄出来，不再需要忍受鄙夷嫌弃的眼神，不需要一个人独自舔舐伤口……
四月一日垂眸，看着哭泣的夏目贵志，恍惚间像是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第90章 第 90 章
夏目贵志哭得停不住, 像是要把受过的委屈都倾泻出去，眼泪很快就濡湿了四月一日的衣服，但四月一日顾不得这些了。
双手轻轻地捧起哭得脸颊红彤彤的大男孩, 撩起长到遮盖住眼睛的茶金色头发，四月一日温柔地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大男孩猫一样的眼睛瞬间睁大。
随后，男人又在脸颊左右两边各自印下一个吻。
异色的双眸温润地看着他，“别哭了，再哭我也要跟着哭了。”
“不哭, 我不哭了, 四月一日你也不哭。”夏目贵志果真以为四月一日也要哭，连忙擦掉眼泪, 露出一个笑容, “我这是开心到流泪, 很快就好的。”
“你的愿望是什么？”四月一日揉揉他的头发，“说出来，如果我能实现的话, 我就帮你实现。”
“四月一日！”威廉低低喊了一声, 刚想上前说些什么, 被五条悟一把拉住，对他摇头。
“我的愿望？”夏目贵志想起了糜曾经说的话，只要支付足够的代价就可以实现愿望, 但是“帮”和“支付”是不同的概念吧。
“嗯, 你的愿望。”四月一日温和地看着他, “只要我能实现, 我一定会帮你实现。”
语气又变了。
威廉紧张地看向夏目贵志, 生怕他说出让四月一日棘手为难的愿望。
“我想要……我想要一个家。”夏目贵志诺诺道：“我想要能够接纳我的不正常的家人。”
威廉愣住了，五条悟扑上去抱住夏目贵志, “贵志哥哥很正常，一点也不奇怪！对吧四月一日？”
“你的愿望我听到了。”四月一日伸出一只手轻点夏目贵志的额头，“如果没有地方可去，就回店里吧，店门永远为你敞开。”
＊＊＊
夏目贵志记得亲戚家的具体地址，所以一行人直接打车过去。
在前往亲戚家之前，小羽先是带他去了一趟理发店剪头发，失去额前长发的掩饰，茶金色头发的大男孩红彤彤的脸色彻底隐藏不住了。
“贵志哥哥，你的脸好红哦。”五条悟拉着他的手笑道，“要习惯哦，以后会有更多的～”
威廉赞同地点点头。
夏目贵志小脸又是一红，右手不自觉地抚摸光洁的额头。
因为哭得完全停不住，四月一日最后直接捧着他的脸吻了几下，非常干净的吻，还跟自己说不要害怕什么的，没有地方就回店里之类的话。
是“回”而不是“来”。
两者完全是不同的意思。
夏目贵志听到了四月一日的言外之意，是打算收留自己吗？所以才让小羽阿姨跟过来，是想和亲戚商量吗？
如果真的是他所想的话……
不要再想下去了，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亲戚家的门口。
夏目贵志站在门口处，久久都没有按响门铃。
他一天多没有回来了，不知道亲戚们会不会出去寻找自己，如果给他们添麻烦就糟糕了。
威廉善于观察人，还是他先发现了夏目贵志的不对劲，小手悄悄牵住他的手，晃了晃引起他的注意，“不要担心，还有我们呢，我们都在你身后。“
五条悟性格活泼，围在夏目贵志的身边叽叽喳喳，“贵志哥哥不要怕，大人一点也不可怕，我会保护你的！”说完就亮了亮自己的拳头，像个小太阳一样。
小羽手里提了一袋水果，笑道：“去吧，我们都在这里呢，别害怕。”
夏目贵志转身看着三人，鼓足勇气去按响门铃。
很快就有人透过猫眼看到夏目贵志，陪伴而来的三人藏在猫眼的死角，无法看到，孩子发出嗤笑声，“爸爸妈妈，小白眼狼回来了。”
会这么叫自己，一定是生气了。
夏目贵志心中涌上忐忑，手指不安地绞着，威廉和五条悟一人抓住他的一只手，给予无声的安慰。
“不是翅膀硬了吗？怎么？舍得回来了？！”尖锐的女声响起，门猛地被打开，夏目贵志吓了一跳，两个男孩迅速挡在他的面前。
“贵志哥哥才不是白眼狼！”五条悟瞪她。
“道歉，给贵志哥哥道歉。”威廉冷道，红玛瑙般的眼睛如死神般严肃。
“哟！居然还有两个小屁孩，难怪不舍得回来，原来是找到下一家了。”女人完全不理会两个孩子，嘲笑了好一会。
她也没有招呼几人进去，反而交代儿子，“快去找爸爸，刚好白眼狼回来了，他那堆东西碍地方，赶紧趁人还在，都丢出去。”
夏目贵志猛地抬头，“不许碰我的东西！”
“夫人，你太过分了。”小羽听了一会，忍不住站出来，“贵志只是个孩子，你不应该用这种语气来和孩子说话。”
“哈？你又是谁？我凭什么听你的？”女人上上下下打量小羽，“你是夏目的亲戚？看你的穿着，应该有钱吧，那就好，我家养不起这孩子，你赶紧收走。”
男人从房间走出来，手里拿了一袋东西，沉默地放在门口，转身回去看电视。
他的儿子看了看爸爸，最后还是选择留在妈妈身边看夏目贵志的热闹，还朝威廉和五条悟做了一个鬼脸。
不仅是五条悟，就连沉稳的威廉都瞬间拳头硬了。这下轮到夏目贵志拼命拉住他们，不然那个孩子一定会被打得满地找牙。
小羽低头看着一袋衣物，眼神闪过痛惜，心疼道：“只有这些了吗？”
“这些已经够多了，我们家可没多余的钱去给一个养不熟的人。”女人一把扯过小羽手中的水果，“赶紧走吧，两不相欠。”
“砰”的一声，她把门关上了。
夏目贵志什么话也没有说，沉默地打开袋子检查里面的东西，几件衣服，几本书，几本笔记本，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物品，除此之外便没了。
五条悟气得直咬牙，想要一脚踹开门口。被威廉拉住了。
“还有什么缺的吗？”小羽低下身，帮夏目贵志收拾袋子里的东西。
“没有了。”夏目贵志闷闷道，眼圈泛红，声音带着哽咽。
威廉皱眉：“课本呢？还有贵志哥哥的课本没有给。”
夏目贵志摇头，“我才来这家没两个星期，还没有安排入学……”
两星期不短，只是亲戚懒得帮他办理转学手续。
“那是什么？”五条悟指着在门口上方游荡的一只巨大眼睛。
“那是独目怪，看来这家人最近会倒霉一段时间了。”小羽解释道：“独目怪出现的地方，就会发生倒霉。”
“那怎么办？要提醒他们吗？”夏目贵志听到这话，急道。
“独目怪只是小妖怪，待上两三天就会走了，这家人只会损失财物，不会伤及生命的。”小羽安慰道：“虽然想要帮忙驱赶，但是很抱歉，我没有驱赶它们的资格。”
“欸？”夏目贵志疑惑。
“因为这个妖怪是这家人引来的，等它想离开了才会离开。心地纯善的人不会受到一丝干扰，但是心性卑劣的人就不一定了。”小羽帮着收拾东西，“所以不要担心，他们最多就是少些钱财，很快就会好的。”
夏目贵志这才松了口气。
“为什么？他们那样对你？”威廉紧紧盯着夏目贵志的脸。
“不管如何，他们都收留了我一段时间，无家可归的感觉很可怕，他们曾给我留了一个落脚的地方。”夏目贵志闷声道。
小羽温柔地看着茶金色头发的男孩，“我来拿东西吧，你的膝盖还没有完全恢复，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身边的人担心。”
她似乎知道君寻为什么要免费帮贵志实现愿望了。
眼前的大男孩是一个和君寻一样温柔的人。
当年是君寻为年幼的她撑起一把遮雨的伞，如今，她也想和君寻一起，为贵志撑开一把伞。
温柔的人，值得世界温柔相待。
“贵志和我们一起回去吧。”小羽看着左边威廉右边五条悟的夏目贵志，“我们都可以成为你的家人。”
“谢谢、谢谢。”
“先去买衣服！”五条悟提醒道：“在店里住，只有一两套衣服可不够，我们去买衣服。买好多好多套！”
“还有转学。”威廉提醒，“转学的话，就去东大附近的小学吧，到时候上学我可以和贵志哥哥一起去。”
“我会和君寻以及静商量的。”小羽笑盈盈补充道。
“贵志哥哥，我跟你说，别看威廉这么小，他可是已经读大学的人哦！”五条悟和夏目贵志咬耳朵。
“真的吗？好厉害！”
“也没有那么厉害啊。”威廉无奈地看了一眼五条悟，接着看到夏目贵志脸上的敬佩，没有刚刚的伤心难受了，悟确实很适合活跃气氛，干得漂亮。
他暗暗看向五条悟，肯定地点头。
“店里可是有很多孩子，贵志哥哥一定会喜欢的！”得到了威廉的肯定后，五条悟更加高兴，叽叽喳喳地和夏目贵志说起费佳和太宰治。
小羽一边提着东西，一边含笑听他们聊天。
“贵志哥哥，不需要害怕。”五条悟踮起脚尖贴近夏目贵志的耳边，轻声道：“你不再是一个人啦，欢迎加入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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