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哥儿若是太优秀,倒叫人为难了。
韦映璇从老夫人那里离开,又去给婆母陈氏送粽子。
陈氏正和胡妈妈以及她身边几个下人坐在一桌吃粽子宴,韦映璇过去时,胡妈妈正唱着小曲助兴,逗的陈氏开怀大笑。
她一进屋,下人们便都拘束起来,齐刷刷退了下去,只留胡妈妈在一侧,她却也不敢坐下,站到了陈氏身后。
其实韦映璇御下并不多么刻薄严厉,只不过现在整个侯府都知道她一人掌权,老夫人都须仰仗她,下人们对她眼见着敬畏起来。
峰哥儿居然也在。
他坐在陈氏身侧,双手放在膝上,坐的端端正正,看起来倒是十分乖巧。
“婆母,我带粽子过来看您。”韦映璇给陈氏见礼。
“映璇来了,快坐。”
陈氏赶忙拉着她入座,见她瞟了眼峰哥儿,便急忙解释:“我今日本是未打算叫峰哥儿过来我这里过节的,我这里菜式偏辣,孩子们吃不惯。”
“偏巧我今日午时去你曾祖母那儿拜节,峰哥儿也在,一块吃了午饭。我离去时,你曾祖母要睡午睡,便吩咐让峰哥儿跟了我来,说是,大过节的,莫让他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身边须得有亲人陪着。”
“我一想,他亲娘那个德行,又被赶了出去,眼下就丢下他一个,拓儿近来都不着家,他一个人回院子也是孤孤零零的,确实可怜。”
峰哥儿眉头都快要拧到一起去了,祖母会不会说人话?什么叫他娘那个德行?
韦映璇弯了唇,笑的十分促狭,“您费心了。”
“嗐,我还特意叫厨房把饭菜做清淡,谁知道峰哥儿也没胃口,坐了没片刻便闹起来,闹着说是想跟远哥儿一起玩,这不,我刚让一个丫头去请远哥儿,前后脚的功夫,你就来了。”
韦映璇目光平平静静地打量峰哥儿。
峰哥儿小脸瞬时间惨白,不敢与她对视,眼神瑟缩着低下头去。
韦映璇却大度地说:“那正好,远哥儿这两日不用做功课,过来您这里坐坐,跟着您吃吃喝喝热闹热闹。”
她跟陈氏寒暄,坐了也没多久,连筷子都未动就告辞走了。
远哥儿来之后,倒是跟峰哥儿两人相处的十分友好。
陈氏瞧见他们处得好,也觉得省心,叫了丫环去拾掇牌桌要去打几局,让两个孩子自己在院子里玩,留个丫环照看。
远哥儿拉着峰哥儿到无人处说:“我给你看个东西。”
峰哥儿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好奇地凑过去,“这是什么?”
“悔悟呈亲。”远哥儿道:“我惹了曾祖母不快,心头十分不是滋味,便用了一上午时间写了它,希望曾祖母看见后能重新喜爱我。”
峰哥儿舒展的眉头立刻挤在了一起。
迫不及待展开纸张仔细看,原来远哥儿抄写了三字经,末尾则是十分虚心地承诺要好好念书之类的,全篇是对长辈教导小辈的回应。
峰哥儿心里很不高兴,远哥儿这是要去讨好曾祖母吗!可曾祖母明显对自己更偏爱,他顿时感觉到一阵危机感。
想到此,他便摇头撇嘴道:“我的天,你居然写这些?你又未做错事,干嘛写这些无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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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上钩
远哥儿一脸理所应当。
“难道不该么,曾祖母她老人家是长辈,长辈对小辈的教诲,小辈便该虚心听取,此乃孝道使然,她老人家若收到我亲笔书写的呈亲信,定会高兴的。”
峰哥儿一时间倒是噎住了,不知该如何继续忽悠。
他与他娘在北疆生活惯了,塞外民风粗犷,且他娘本也不在乎规矩礼节,便也未曾刻意引导过他,只是在回京投奔侯府的路上仓促间教了他一些粗浅规矩,他行事自然不习惯像远哥儿那般处处恪守礼法孝道。
回京后他们便去了外公家,外公得知他娘这七年竟未在外嫁人,他乃侯府流落在外头的私生子时,脸色十分难看。从那起,盯着他目光便冷飕飕的,他那几日过的别提有多拘束,严守规矩也是因为害怕外公赶走他们娘俩,而不是打从心里敬畏。
他还是忍不住道:“孝道归孝道,可你被冤枉也是事实,我若是你,才不会如此卑躬屈膝,我又未做错事,凭什么要认错?男子汉大丈夫要有气节才是!”
远哥儿却摇摇头,“我是嫡子,兄长进府晚,又是庶出,恐怕还不知嫡子在家中的地位,便是为了长辈的期许我也该严于律己。兄长若有空不妨帮愚弟瞧瞧这封呈亲信里有何措辞不当之处?”
庶出!庶出!庶出!
峰哥儿心头涌上一股无名怒火,气的想骂人。
自从前些天韦映璇从外头回来了,府里到处都在说他是庶出,他已听了好几个丫环婆子在偷着议论此事,还说过几日侯府就要给他办归宗仪式,在族人面前正式公开他庶子的身份。
他原本还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以前在北疆他娘从未跟他说过嫡出庶出有何不同,边关那里又不富裕,寻常百姓家都是一夫一妻,家里连个妾室都无,他自然未见过谁是庶出的,哪知道区别如此大!
远哥儿这般说,他却是突然介意起来了!
凭什么,远哥儿是嫡出,自己却是那个庶出的。
明明他爹只认了他一个人的,那日还偷偷与他说,叫他努力用功,日后会想办法抬他娘的身份。
“兄长?你为何不说话?脸色瞧着如此紧绷?”远哥儿奇怪地看着他。
峰哥儿赶忙回神,压下心头的妒忌,道:“你放心,我可是你的好兄弟,自然全力帮你,拿来我帮你瞧瞧有何不妥。”
他拿了信,假模假式地看,满脑子却回荡着远哥儿方才那一番关于嫡庶的话。
也不知哪里来的邪念,他脱口道:“依我看你写的很好,哪里都不需改,只是,曾祖母看了却未必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