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朱照宸,朱照宸却看远哥儿,目光晦涩。
没吐一个字,却又像是说了什么。
远哥儿被他深邃的目光盯得脸上有些热,心头隐隐不安。
他想起母亲说过,他不必把最完美的一面表现给大皇子!
是人便有立场,便有利己的行为,他今日既是利己也是自保,大可以坦荡交代。
他深吸口气,鼓起勇气站了起来,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说道:“夫人,今日事我知晓前因后果。是峰哥儿偷了玉佩,想要栽赃陷害我,我发现了他的打算,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也是因此,我今日来迟了。”
他并未隐瞒,把方才回房后发现有人入内的痕迹,到他翻找到柜子里的玉佩,又是如何趁着峰哥儿离开后悄悄放进峰哥儿房里的。
前后经过如实告诉了在场众人。
“此事我做的并不缜密,我怀疑是峰哥儿陷害我,却只是我的猜测,我并未亲眼看到是他进了我屋,也有可能是别人,但当时我已没时间揣摩,且他害我已不是第一次,我拿到玉佩后,便按照我的判断,直接放进了峰哥儿房里,后来证明我判断对了。”
他面向朱照宸,朝他拱手施一礼。
脸上微微泛红,歉疚道:“赵兄,小弟今日发现柜中玉佩,却未直接交给管事,而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得知它是你重要之物,十分对不住,小弟在此向你赔礼。”
“无妨。你若把它交于管事,即使破了局也无法揪出作恶之人,更无法惩戒此人,你能反击,便说明你十分机敏,事后向我吐露实情,说明你为人诚实,胸怀坦荡。”
竟是难得的说了一长段话,给了他很正面的评价。
王夫人笑起来,“原来如此。”
并未责怪远哥儿,反而叫他不必放在心上,“照宸说的对,你不必自责,你小小年纪遇事能如此冷静处置已是十分不易。”
王辰轩也道:“换做是我也会如此做。”
陈氏本来面上无光,听了照宸和王夫人母子相继都夸赞远哥儿,总算有了几分笑意。
她自豪地道:“我家远儿,从小善良到大,要不是峰哥儿几次三番的害他在先,他都不会与一个庶子一般见识,哎,家门不幸,迎来这么一个坏的流油的庶子,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接纳他。”
顿顿足,懊悔的不得了,“怪我!今日就不该带他来,这个祸害已是彻底被他亲娘给养废了,留在侯府,日后只会给侯府丢人现眼,倒还不如,还不如……”
她语气一顿……也不知大哥托人在北疆那边调查的如何,若峰哥儿身份上也有可疑处,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借此事将他逐出侯府去!
第256章 跑了
陈氏话说了一半,韦映璇却听出了她的打算。
她也如此考虑!
原本她想逐出峰哥儿还有些难度。
他再如何不是,到底还是宋拓唯一的“亲生子”,族老们会因为他犯错推迟他入族,却不会轻易同意宋府将宋家子弟逐出。
但他今日偷盗大皇子的玉佩,是以下犯上,性质恶劣。
也许她可以利用此事。
她望向朱照宸。
很沉静的少年,看得出是个胸怀宽广之人,今日玉佩被盗,他不但未责怨半句侯府,还给了远哥儿好评。
婆母不会讲话,也讲不到关键,韦映璇作为当家主母,此时便要表态了。
她十分歉意一笑,对照宸道:“赵小公子,今日是峰哥儿莽撞无礼,为了算计远哥儿酿成大错,也是我这个主母的失职。”
“你且放宽心,我不会包庇他,今日你丢了玉佩,我不会让此事轻飘飘过去,回府后定会好好惩戒他。”
朱照宸果然道:“玉佩无碍,此事就算了。”
韦映璇笑了笑,未再纠缠此事。
却是远哥儿探究地看朱照宸:“赵兄,我方才见你早早了然于心,你是如何得知晓峰哥儿拿了玉佩?”
朱照宸看他一眼,和颜悦色地道:“今日在主宅外,王夫人在外迎客,众人寒暄之际,我便察觉他在暗处窥探我。”
“后来我进客房休息,关门时又瞥见他在对面花园,似乎站立良久,暗暗观察我。”
“玉佩是否他拿的,我无法肯定,但我知晓与他有关,审问他便会问出线索。”
远哥儿便面露佩服,暗想不愧是皇子,年纪不大便有如此洞察力和警觉心。
“母亲,我想起一个细节。”王辰轩突然挑眉,“这峰哥儿方才在开席前,他还特意将话题引到荷包,是为了吸引照宸的注意,让他发现自己的玉佩不见了。”
“现在看来,此举实乃‘此地无银’,此子心思阴险,但他耍的花招却是欠了些火候。”
其实不止这一处细节。
大家瞬间都想到,方才婆子搜到玉佩进来禀报之时,峰哥儿就已经按捺不住跳出来指责远哥儿。
在他的认知里,事情到了那一步就已经是成功了。
所以他才敢借了王夫人的势,当众顶撞他母亲和祖母,当众指责远哥儿。
因为他觉得十拿九稳了。
不过才八岁,就已无师自通,会用拙劣的诡计算计别人,假以时日他再大些,心思更缜密些,手腕也更厉害时,还不知要做出怎样的恶。
因为玉佩丢失的插曲,耽搁了午膳,这一顿饭用的很仓促,王夫人和韦映璇皆是心不在焉。
陈氏也憋了一肚子气,话都比平日少了。
几个少年哥儿倒是未受影响,想是饿了,一个个都吃的肚皮滚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