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疆的手凉凉的,像块寒玉,很舒服。他抓着往自己胳膊上贴了贴,又不满足地贴在自己脸上。天气转冷,陈淮疆体温太低,总有点冻手,现在却让人觉得舒服的要命。
“伢伢,你……”陈淮疆反握住他的手,“难道你发热了?不行,还是得叫府医过来。”
裴宥山连忙拦住他。事实上他吃过药就没什么事了,只是身上还有热气未曾散去,现在见到冰冰凉凉的陈淮疆。就很想亲近一下。没想到陈淮疆居然误会他病了。
“你是傻了吗!”裴宥山急了,分不清他是脸红还是脸上发烫升起的红晕。他想骂又不好意思,道,“侍卫是不是都跟你说了?你非要我直接说吗?”
陈月升下那种药,他本来就不好意思和陈淮疆说了,只能借着侍卫的口,结果对方还跟听不懂似的!
他急的抓起陈淮疆的手,在他手心亲了一下,湿漉漉的大眼睛眨了眨,希望对方能看懂自己的暗示。
害羞了也很可爱。
陈淮疆故意逗他,仍在装不解,但自己也忍不住,在他手上也亲了一下,没成想被裴宥山逮到机会,一拳锤在他额头上:“你别给我装傻,我都看得出来!再装我今天不你了!”
“我就逗你一下,别生气了。”陈淮疆连忙抱住他拍了拍。
生气的模样也很可爱,总之一切都很可爱。
第二天早上来送热水和早膳的居然还是穆王妃身边的侍女,他们之前见过的那个。裴宥山不知道,传人进去侍候更衣时发现是个姑娘,愣了一下。
倒是陈淮疆,态度竟然好了许多,只淡淡地叱了一声,让她快些出去。这样的态度让裴宥山有些懵。
人明显是穆王妃刻意放过来的,应该也知会了陈淮疆,不然在陈淮疆已经发过一次火的情况下,侍卫不可能放人进来。往世子身边放侍女是什么意思,他不会不知道。
这意思,是想把人指给陈淮疆?
他相信陈淮疆不会答应,却也不高兴他完全不与自己提一句,就直接问出来了:“你这次怎么不生气了?”
“生什么气?”陈淮疆不解。小厮刚服侍他更衣束完发,现下正在喝茶润口。裴宥山也不管别的,问道,“你之前不是说不与别人接触,也不让侍女进雁雪阁吗?现在怎么不在意了,是不是对人家有意。”
陈淮疆呛得大声咳嗽起来,咳完后,他却莫名其妙笑了:“伢伢,你吃醋了。”
“那怎么了。”裴宥山道,“你别前脚和我说完好话,后脚又反悔。”
陈淮疆瞥了眼身边大气不敢出的小厮,道:“我以为父亲和你说过了。她是纪妈妈的小女儿,过些日子就会出嫁。母妃特许她不必做那头的活,只跑跑腿就够了。”
纪妈妈?小女儿?想来不是王妃身边的女官,和他也不熟,从前对于别人他一概不放在心上,当然记不住谁对谁。
又过了几日,王府果然传起了喜事,原来纪妈妈是沛儿身边伺候的老嬷嬷,因为侍奉女公子有功,特意向王妃求了恩典,许她小女儿能嫁给外面的平民,而不必在府中配哪个家生子或是侍卫。
王妃开恩,下人们更有盼头,做事时也更念着王妃的好。纪妈妈的小女儿出府婚嫁那天裴宥山也去看了看,虽然只是嫁给平头百姓,没什么排场,但小姑娘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眼里都是对新生活的向往。
“真是不错,能放出去自立门户,也是一条好路。”裴总管擦了擦眼泪。
“爹,你哭什么?”裴宥山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有事瞒我啊?”
“我能瞒你什么?你小子,别以为能随意揣测你爹了。”在儿子面前,裴总管说话还是又直白又不怎么中听。他叹息一声,“我倒是有件事,本来怕你难受才没提的,你这孩子,总是爱刨根究底。”
裴宥山睁着大眼睛,无声地看着他。裴总管道:“你也知道,王府的家生子和家生女儿们,都由王妃做主指婚,一般就是看着年龄相仿又相熟,就给个恩典,能放出去的屈指可数,像纪家姑娘这样的太少了。我和你娘原本还商量过,要不要等你成年了,向王妃求个恩典,看能不能把你放出去。”
什么!
裴宥山震惊得失声,没来得及说话,裴总管又道:“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把你放出去我们不放心,留在身边,看在我们伺候多年的份上,王爷王妃会善待你的。”
所以说,他曾经是有机会直接出府的,只是他爹娘也不支持?裴宥山冷静下来,并没有闹:“为什么?万一我能长成独当一面的人呢?”
现在倒是有长进,但放在几年前,不成。裴总管打量着他,摇了摇头,看到裴宥山带着埋怨的眼神时,没有解释。
伢伢这孩子,性格太单纯了,放到外面绝对会吃亏的。更何况,他长得和他母亲太像了。一个漂亮又没什么心眼的孩子,他们怎么可能放心让他离开家人的身边。
有世子在,即使他们以后都不在了,也有人能保护住他们的孩子了。
“世子对你好,我们很放心。”裴总管道。陈淮疆对他态度好,他自然也喜欢陈淮疆,如果不是身份问题,他也必定会疼爱这个小辈。
事到如今,裴宥山也说不出,是放他出府自立门户更好,还是留在父母身边,留在陈淮疆身边更好了。在阳川的三年,他过得很自由,但心里始终记挂家人,记挂故乡,记挂陈淮疆。
总归,他是喜欢陈淮疆的。
第139章 (136)奇怪的组合
陈淮疆对他也挺好的,除了爱管着他这一点有些烦人。而且陈淮疆也不关着他了,每天晚上看到他在看账簿时,也都很支持,他已经很满足了。
要是没那么爱黏着他就更好了。
冰凉的手攥住了他的手腕。裴宥山回头,只见黏人的陈淮疆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当着一众侍卫仆役的面,毫不顾忌地贴在他身上。
裴总管欲言又止,裴宥山直言不讳:“那么多人呢,干嘛贴着我?”
“雁雪阁里没找见你,以为你出府了。”陈淮疆说。他来了,纪妈妈的女婿家还以为穆王府愿意给新媳妇一个脸面,世子爷竟出来送行,心里对纪妈妈一家更为尊敬。只有穆王府的人知道,是他们世子急着找世子妃,一时一刻都离开不了呢。
新娘子见到他,又来向他们二人谢了恩,才跟着男方家的马车离开。裴宥山见陈淮疆盯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心里的醋劲也上来了。都是被陈淮疆带坏了,他现在也变得爱吃醋了。
“看什么呢?”裴宥山在他肩头锤了一下。怕陈淮疆疼,没怎么用力,倒像是撒娇似的,“不是说对人家无意吗?怎么还盯着看?”
陈淮疆被锤了还很高兴,笑着说:“我觉得,她那身婚服很好看。”
裴宥山眨了眨眼睛。
“给你做一身,回去穿给我看好不好。”陈淮疆贴着他耳朵说。
裴宥山红着脸瞪他一眼,转身走了。裴总管乐呵呵地在一旁看着,丝毫不觉得他们两人太腻歪。
八月底,秋风萧瑟。
一到刮风下雨的天气,陈淮疆的喘症就要复发,且来势汹汹。这次不是他装病,而是真的病得下不了床了。更要命的是,穆王妃也病倒了。
又过了两日,穆王府有贵客前来。唯一健康的裴宥山去接人,发现那马车很是熟悉,驾车的人也很是熟悉。重生摘了幕篱跳下来:“哥!我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