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升进来时也听到柏康说他们正准备去校场,推门进来便说:“许久不见你了,原来躲在王府。书塾的校场正在比试,正钧邀我前去,我想着来叫你一起。”
“说什么许久不见,你病好些了吗?”陈淮疆问。陈月升微微一笑:“放心吧,比你好上不少。”
几日不见,陈月升清瘦许多,脸色泛着白,嘴唇也发乌,看上去也是大病了一场,远没有他嘴上说得那般好。裴宥山在心里骂了句神经病,又注意到他怀里鼓鼓囊囊的,问:“你带了什么?”
“这是给你赔罪的。”陈月升大大方方敞开氅衣,露出他怀里毛茸茸的,黑白相间的小兔。
他神情并没有丝毫躲闪,像是几日前没有与裴宥山发生争执,又推他落水:“之前你不是很喜欢礼亲王府的兔子吗?当日是我不对,我送你一只。”
这么好?裴宥山警惕地接过那只兔子,左看看右看看,怕兔子是炸弹做的,陈月升想一下子把他这妖怪炸飞。但兔子是活的,不可能是炸弹,更何况大宁国也没有炸弹。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要兔子?”裴宥山问。
“前几年你与淮疆来礼亲王府时说的。”陈月升勾着嘴角看着他,眼神里明晃晃写着:看,你就是假扮的。
第10章 (10)比试出风头
都好几年了,他怎么可能对自己说过的话记得一清二楚。他的确曾和陈淮疆一起去过礼亲王府,陈月升应该不会骗他。
估计他当时就是见小兔子可爱,随口一说的。
但黑白相间的小兔子的确可爱,胖嘟嘟的,像他以前想养的小香猪。裴宥山把它抱在怀里揉来揉去,小兔子也不反抗。陈淮疆见他喜欢,说:“让人抱去喂点东西吃。等我们回来你再玩。”
裴宥山摇头,“我抱着。送给我就是我的了,我来喂他。”既然他接受了陈月升的礼,就要担负养宠物的责任。
他都认定了,陈淮疆不再劝,也同意裴宥山抱着兔子去校场。上了马车,裴宥山问:“殿下,你真舍得把你们府上的兔子送我吗?”
据他所知,礼亲王府养兔子还是陈月升幼时病重,礼亲王请来仙人为陈月升称骨,说陈月升命中有一难,送他一只仙人所养的灵兽为他挡灾。据陈月升亲口所述,仙人是嫦娥下凡,兔子是月宫玉兔,连他都要恭恭敬敬称一声干娘。
也不知道谁家的玉兔品种是侏儒兔,荷兰产的。而且他当年见到的兔子挺大一只,这只小兔子不过他巴掌大。
陈月升高深一笑:“自然不舍得,就是我愿意将玉兔送给你,父王也是不同意的。这是玉兔的十代来孙,前天刚生下来的,估计也有玉兔的灵气,勉为其难地让他保佑你吧。”
既然养了,裴宥山决定给小兔子取个名字。在现代时他看过一个说法,给小动物主人的姓氏,下辈子小动物就会变成人类。
“世子,你来给他起名字吧。”裴宥山说。陈淮疆是世子,要是陈淮疆给小兔起了名字,说不定他下辈子就会当个世子甚至皇子呢。
陈淮疆却拒绝了:“既是送给你的,还是你来吧。”
他来?他来……裴宥山灵机一动:“就叫陈志钢,意志像钢铁一样,如何?世子爷你不是很喜欢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吗?如果以后生了小兔,公兔子叫保尔,母兔子叫丽达。”
陈淮疆直觉不对,但听裴宥山的解释,好像是个好名字:“为何姓陈?”这名字跟人名似的,不知道的以为是他的兄弟。
“尊敬世子爷嘛。”裴宥山说,“又是礼亲王世子送的,姓陈挺好。”
陈月升听他们说话,发出了和陈淮疆一样的疑问:“淮疆喜欢什么?冶铁吗?”
“不是。”陈淮疆把他推开,裴宥山把软绵绵的小兔子举起来,脸埋进陈志钢的肚子里猛吸一口。陈志钢的毛发被他拱乱,裴宥山额头的发丝也蹭的凌乱几分。
“伢伢这么喜欢……玉兔?”陈淮疆新奇。他知道裴宥山从小就很喜欢小动物,“我也送你一只怎么样?小狗你喜欢吗?”
“不要。陈志钢要当独生子。”裴宥山说,“再养一只,对陈志钢的爱可要分成两份了。”
主要是穆王不让他们养宠物,觉得宠物是陪小孩子玩的……糟了,穆王不会不许他们养陈志钢吧?
听了这话,陈淮疆眸光微微闪动:“伢伢真这么想?”
“当然了。”裴宥山一口咬定,又抱着陈志钢揉了揉、
玉兔玉兔,保佑他能成功离开王府谋生吧。
美人抱着玉兔自然赏心悦目,但陈志钢这名,听上去总觉得奇怪。陈淮疆和陈月升暗中对视,都浮起同样的疑惑,但却找不到缘由。
校场人多,除了三位世子,容城其他世家公子都在书塾校场训练。书塾里的都是未及冠的少年,对陈淮疆这个不怎么在书塾学习,传闻中又是文武双全的世子很是崇拜。见到穆王府的马车,其他人连忙欢呼着围上来。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世子体弱,大家别把世子挤死了!”众人才纷纷散开,在马车前让出一条路来。
陈淮疆在容城也算有些威望,被人夹道欢迎还是第一次。再怎么端庄也是个少年,见到这么多人对着他欢呼脸都红了:“之前没有这样的阵仗。”
“大家听岱王世子说您要来,都盼得很。”驾车的柏康笑着说,“自从世子爷在诗会上做的诗流传出去,盼着见您一面的人就更多了。”
什么诗?裴宥山停下手里撸兔子的动作。哦,是他做的那首咏雪的诗。
分散开的公子们又自发组成两组了,看来在他们来之前就在搞什么活动。柏康把马车停在靶场旁,陈月升没下车,随手招一个人过来问:“你们在干什么?”
被他叫来的正好是柏康的弟弟柏福。柏福对陈月升恭恭敬敬地行过一礼,说:“岱王世子在带我们比试。”
“没意思。”陈月升探出车外的脚又收回来,咳嗽两声,咳得很假,“我病还没好,就不去了。我本就射艺不精,拿了倒数陛下和我父王也不会怪罪的。”
陈淮疆也没强求。他刚下车,靶场那边就传来一阵欢呼。陈淮疆已经脱了外衣去取弓。他平日在府上训练大多用弩,今日许是为了与其他人比试,才特意带了不常用的铜弓。
陈淮疆的弓是十二岁时,穆王送给他的,长度将近两米,弓身全由黄铜制成。这样大而重的弓,寻常射手很难举起,更别提拉开弓了。
裴宥山没注意到其他人投向陈淮疆那张弓时羡慕佩服的眼神,他光顾着着急。仿佛只有和陈淮疆的病相关,才能让他那张清清冷冷的脸上浮现出急切的神色:“这么冷的天,世子爷怎么还把外套脱了!”
就陈淮疆那身板,出了汗再吹风,回去肯定要病倒了。要他说,就不该比什么骑射,好不容易回京一次,开开心心过个年多好。不过他说也没用,他也不是皇帝。
陈月升看向他:“小山,你跟着陈淮疆也有十年了吧?”
“十三年了。”裴宥山说。陈月升又问:“他十岁时也有一次,骑马忘了时辰,回去就病了。”
陈月升难得跟他叙旧,裴宥山等着陈月升的后话。陈月升道:“当时我去探望他,还送他一串翡翠手串,怎么不见他戴着。”
裴宥山再傻也知道陈月升这是还拿他当假冒的呢,试探的太低级了,精怪也不是傻子:“殿下送的分明是青金石的手串,这点小事我还是记得的。”
“淮疆的事记得,找我讨兔子就不记得了?”陈月升阴阳怪气一句。
裴宥山没再搭他,转头去看靶场的比试了。前面已经比了几轮,陈淮疆来得晚,就自请最后出场,主动去了陈正钧不在的那一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