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1)

她冷静地部署任务:“待会,你们几个跟我去东边,把他们的马放了,抢点金银珠宝,然后点燃其中一个毡帐,年川你带人在西边扰乱他们,剩下的在中间接应,我们要将这把火引向中部的兰渺伊部落。”

兰渺伊部落是亚楼势力最大、兵马最足的部落之一,将它作为替罪羊最合适不过。

“此法未免有些冒进了,万一出了岔子,恐怕……”

年川面露担忧,他不似鸠山寨的人一身蛮劲,不用考虑后果,他还有妹妹要照顾,他要考虑很多。

柳姳音站起身,检查身上的武器,随意道:“你若害怕出事,可以先行离开,你放心真要有事,我不会吐露你的身份,他们也不会。”

她本意是想宽慰年川,这次行动无须他出手,他本就是个带路的,有没有他都能完成。

可这话听到年川耳里,却略带嘲讽,他拧着眉,盯着柳姳音眼神羞恼,像一只生气的小狗,不服道:“谁害怕了,这种小事还不值得我害怕。”

众人的目光齐齐投向毡帐,今夜亚楼似在过节,许多胡人聚集在帐外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因为年川没有传递消息给他们,他们也并不知道关内发生了何事。

这便给柳姳音的行动提供了可乘之机,一切都如预想的一样,趁乱惊马、抢钱、放火……

然而还是出了岔子,他们在兰渺伊部落外汇合时,年川却迟迟未到。

柳姳音眼眸渐暗:“年川呢?”

“不知道,他让我们赶紧走后,就没看见他了。”

柳姳音意识到不对,驾着马飞奔,终于在路上看见被紧紧追击的年川。

他表情痛苦,肩膀上插着一只箭,伤痛抑制住他的行动,无法一边逃一边躲避追击,短短片刻便擦伤几处,一个不留神就从马上跌落了。

柳姳音骑到他身旁,下马把他送上马背,密雨般的箭朝他们射来,柳姳音略显吃力,勉强抵挡。

年川趴在马上,艰难地睁开眼,额头布满汗珠,看到一把飞刀径直投向自己,他想伸手挡住却没有力气,心脏因为慌张而剧烈跳动着,绝望和恐惧涌入心头,可柳姳音却在他之前一下击飞了那飞刀。

“该死,真难缠。”

柳姳音单薄的身影就这样挡在他面前,挥舞长刀的姿势行云流水、刚劲有力,光是背影就能给人安全感。

“英娘!”

年川嘶吼出声,他突然看见有人从背后袭击他们,锋利的长矛直指两人后背,在距离他们不过几寸时,竟然轻松被柳姳音飞身踢开了,接着一枚火雷丢下,地上迸发射人眼珠的光芒。

与众人汇合后,柳姳音把年川托付给他们,叮嘱他们归途小心。

年川嘴角还挂着血,第一次用这般急切的口吻问:“你不走吗?”

柳姳音摇摇头:“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第38章 愤怒 他有帝王之气」

清岩从府外办差回来, 瞧见清崇在院中来回缓慢踱步,而正对着的屋子里亮着灯,传出两个男人激烈的争吵声。

屋内的气氛似乎很是压抑, 竟连外面的人也感到一丝不安。

清岩问他:“发生何事了?”

清崇拉着他走到树下,谨慎叮嘱他:“李老将军来了, 殿下有些生气,你我要小心行事。”

房间里,李忠彦一如往常傲慢地坐在堂上, 眼皮耷拉着看向站在他面前满目怒火的裴璟辞。

气氛比想象中的压抑沉郁, 空气凝结成一片看见的冰层,冷得可怕, 可偏偏他们之间又有着微妙的激烈火星,仿佛只需一把火就能顷刻间燃了整个屋子。

裴璟辞头一次在李忠彦面前如此失礼, 他就那般沉沉望着李忠彦,眼底似有烈火的愤怒,质问他:“为什么纵容朔风堂如此行事,为何一定要害叶将军?”

刚刚边关急报, 叶昀将军一家遭遇火灾遇难了, 李忠彦猜到他将此事怪到了尉迟烽头上, 漫不经心地解释:“叶家大火确与朔风堂无关。”

裴璟辞冷冷反驳:“不管与朔风堂有没有关系, 他们想害叶将军还有其他朝臣是真心的。我屡次三番警告过朔风堂不可轻举妄动, 不可对无辜之人下手,您每次都袒护他们,如今倒好, 竟然闯出这般祸事,我看朔风堂实在没有必要留下来。”

“尉迟将军也是为你好,太后死前交代陛下尽早立储, 朝中局势变幻莫测,他们行事也是为你布局,你莫要不识好歹……”

李忠彦面容威严,似是被他气着了,浑浊的瞳孔发亮,盯着裴璟辞。

裴璟辞打断他,唇边浮现一抹冷笑:“为我布局?那是为他自己谋划吧,如今倒好,东南西北各方军中都有他尉迟烽的人,我看他可不止步于此啊。如今朝中已经注意到朔风堂了,他惹下这般事反倒陷我于不顾,当务之急必须先裁掉朔风堂,遏制尉迟烽下一步行动。”

“不可,你看不惯朔风堂和尉迟将军,等以后再对付,而今是关键时刻,不能任人摆布。”李忠彦气得敲桌子。

“他们总是这般行事,可谓是恶毒阴狠、丧心病狂,莫说等以后有机会除掉,就怕在除掉他们之前,他们就已经残害无数t忠臣良将和无辜百姓了,青天白日下,天理不昭,冤魂难安,那时我再有本事也赎不清这些罪孽,我可不想我的皇位之路是踏着尸山血海走来的。”

裴璟辞说到这儿,叹了一口气,眼神忽然悲痛起来,“从前因为楚家和朔风堂的事,阿音与我多生嫌隙,那时她便提醒我,不可与之为伍,谁料想,不过几月后便真如她所言,朔风堂不可与之用盟,他早晚会毁了我们……”

裴璟辞心里堵得慌,像被一颗有些锋利的碎石立在他心口,平时堵着难受,可一旦思绪翻涌,那锐利的角就会划过他的心头肉,他一边痛一边回忆着她。

李忠彦听他这样说话,恍然明白过来他这段时间的古怪。

他花白眉毛竖起,威胁道:“老夫看你如今翅膀硬了,敢这般说话,自从那丫头死了你就像变了一个人,朔风堂一事你还牵挂着她吧?老夫希望璟王明白,不要沉溺儿女情长,朔风堂自有他们的谋划,若璟王执意如此,不肯听话,老夫不介意换一个皇子求得大业。”

裴璟辞知道,他在今日午后还在明月阁见了裴瑞谦,两人在房内商谈许久。

可他也不是这么轻易被人拿捏的:“那老将军别忘了,明月阁名义上是您的,可实权在我,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若事成,您便如愿,我若失败,老将军您又该如何呢?”

裴璟辞眼底头一次露出偏执而狂妄的情绪,他阴恻恻地站在李忠彦面前,空气沉寂片刻后,甩袖疾步离开。

“竖子!”

李忠彦跌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顺着气,望着他的背影越想越恼怒。

曾经那个谨小慎微、听之任之的少年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多谋善虑、沉静自持的青年,举止之间竟有几分帝王之气。

想到这儿,李忠彦忽又觉得有些舒心,能登上那帝王宝座的定然是有这般昂霄耸壑、傲骨嶙嶙的狂妄,不会被轻易被人左右,他果然没有看错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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