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第二天柳怀远休沐,睡到了快午时才醒,起来时只觉头痛,叫人煮了醒酒汤端来。

善书进来小心翼翼道,“少爷,夫人那边叫您去一起用饭,今日老爷也在家。”

柳怀远抚着额头,“父亲也在?”

“您昨日回来时正巧被老爷撞到,今日早上老爷派人来问您还未醒,现下怕是特意回来兴师问罪的。”

“好,我收拾一下就去。”

进门时柳阔沛与吴氏正坐在桌前,见他来吴氏上前说道,“怎么昨日喝了那么多酒,现下可有哪里不适?我让人给你煮碗醒酒汤?”

柳阔沛哼道,“都快午时了,这个时候才醒!你可还知克制?昨日里那般失态,今日又是晚起,你何时变成了这样,我可与你说,沉迷酒色会让你昏头,哪一日再被看不惯的人捉住把柄,届时你别说你是柳家人就是!”

吴氏在中间劝道,“行了,儿子如今刚醒,你就这么急赤白脸地一顿训!再说今日他休沐,也没耽误正事,在朝堂上那般小心,难得放松也是要的。”吴氏拉着柳怀远坐了下来,对着他说道,“不过你父亲也是为你好,昨日那般怎么也要与家里来个信,知晓你去了哪里,以后可不能这般任性了。”

柳怀远低眉顺目道,“知晓了,父亲,母亲。”

“好了,快坐下吃饭吧!咱们三个好久没有一起用过午饭了,你们父子两是越发忙了,只剩我整日在府里不知该做些什么。”

柳阔沛哼道,“那你便多去外面走走参加些宴席,也给他寻摸寻摸有没有合适的人家,我看他这般越发不成体统了,到时成家了也能规矩些。”

吴氏脸色一僵,看了柳怀远一眼,见他低头用饭,笑道,“自然,这不是相看着呢,只是终究是长子长孙,得仔细些。”

柳阔沛点头,“是得仔细些,不过也得抓些紧,我看同他一般的杨家那个孩子,都成婚快一年了,看着是比他稳重些。”

柳阔沛下午还有事,饭用过后就出府了,屋内只留吴氏同柳怀远两人。

吴氏直接道,“诶,你昨日那般是为公务还是为了永宁公主?我听人传,陛下有意择姑墨王子为婿,你是为此事烦忧?”

柳怀远摇头,“并非为此事。”

“那我倒想不出什么事能让你如此烦心,都到了借酒消愁的地步。昨日我去你屋中看你,你嘴里念叨的明明就是永宁公主。”

柳怀远沉默许久,忽然道,“母亲,我想娶永宁公主为妻。”

吴氏惊道,“你说什么?你要娶谁?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母亲,我现在很是清醒,我知晓自己在说什么。”

吴氏站起来在屋内转了几圈,问道,“且不说你父亲会不会答应,永宁公主那里你该如何?陛下会赐婚你与永宁公主?”

柳怀远镇定道,“永宁公主那边儿子自有办法,只是儿子想求母亲,此事未成之前能否不要

告诉父亲?”

“这么大的事你还敢瞒着你父亲不成?”

“父亲定然不会同意的。”

“你既知道你父亲不会同意,又何必忤逆他!”

“儿子也试过将这份情愫压在心里,可越是克制便越是煎熬。我从未这般求过什么,只这一件,求母亲成全。”

吴氏瞧着柳怀远泛红的眼睛,终究还是狠不下心,自小这个儿子便懂事,何曾这般过,“罢了罢了,此事我就当不知道的好。不过咱们说好了,此事成了便算了,若是不成,你便将这份心思忘了,寻个门当户对的姑娘。”

柳怀远郑重跪下说道,“多谢母亲。”

吴氏拿起帕子抹泪道,“都是冤家啊!”

第77章 日吉时良,嘉宾满堂。四月中,李昭亲……

没过几日,李昭亲下帖子,邀各府小姐公子四月二十于太液池游湖赏花,明面上是陪姑墨贵客游乐,可众人心中都清楚,此举怕也是为永宁公主择婿,只是不知是京中疯传的姑墨王子,还是另有他人?不论如何,众人是摩拳擦掌,期待着这次宴席上能发生些什么。

柳怀远自然也收到了帖子,不仅如此,这次连柳恒达也在邀请之列。自那次亭子里同李昭说过那一番话后,两人私下再无单独相见,在宫中偶然碰上时,李昭也是如常和柳怀远说话,好似那一番话不曾说过一样,眼下他竟有些猜不透李昭到底是如何想的了。

柳怀远用手临着帖子的字,这字该是李昭亲写的,锋芒之间好似她本人一般凌厉,“四月二十。”柳怀远看着帖子,心中暗暗想到,不知到时是怎样的场面。

谁知没过两日,齐霍也来找柳怀远,说道,“永宁公主的帖子都下到我这里来了,我听说你弟弟也在其中?不知这永宁公主是怎么想的,莫不是我们之前有一面之缘,所以这次特意给我下的帖子?”

原来,这次宴请,李昭将几乎是将长安中公子小姐邀了个遍,其中还有不少已经婚配的。

齐霍开心道,“我也只进过几次宫,还都是随着我父亲赴宴,也不知这次游太液池好玩吗?我倒是十分期待!”

四月二十日,宫门口停满了马车,各家的公子小姐陆陆续续到了。高墙之上,李昭同李时悦站在那里,瞧着众人陆续亮出帖子,随着内侍往里走去,李时悦瞧着笑道,“你今次这般阵仗可真是大!底下那群公子小姐可是吓得不轻,在太液池办宴席,可真有你的,也就父亲能纵着你胡闹了!”

李昭笑道,“实在是找不到好去处了,总不能这次也选在鹿溪别苑吧?反正太液池旁边也有毬场,我看今日春和日丽,不妨再赛一场。”

李时悦哼道,“在肃贵妃的眼皮底下,你就不怕她做些什么?”

“能做什么?是将我推下水中?还是再传一次我与别人的谣言?我给她这个时机,就是不知她有没有这个胆子。”

李时悦瞧着下面的公子,好奇道,“你今次到底是选中哪家的公子?我问你这么多次你都不说。”

李昭朝着李时悦挑了挑眉,“一会儿你不就知晓了,阿姐,耐心些!好戏才刚开场!”

“你可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

李明悯今日早早就到了凝音阁,内侍说道,“殿下,永宁公主和华安公主还没到。”

李明悯严肃道,“我晓得,今日多派些人来,盯着来的那些公子,将他们一言一行皆给我记下。”

漱睛殿内,几扇屏风分布四周,只见屏风之上挂着许多木牌,上面皆刻着诗词,只听一旁的侍女说道,“请各位公子小姐从屏风上随意选取木牌,一会儿有人带诸位去到别处。”

齐霍兴奋道,“这么神秘啊!也不知这木牌有什么用处。”他上前去看,“柳兄你看,这牌上不止诗词,这是什么呀?”

柳怀远走上前去看,“这是姑墨文。”

齐霍拍手道,“姑墨文啊?那更是有趣!我就选这个。”说着就从上面将牌子取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