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还未开口,座上的李洲却是出声道:“既是玩乐,不拘是什么,扇面也是好的。”

座上李洲刚开口说完,鄱阳王立马是下座请罪,“陛下恕罪,臣只是想着今日难得君臣同乐,又想着一睹公主殿下的风姿,不想令陛下和殿下不喜,倒是臣的罪过了。”此话一出席上众人皆是愣怔,本是轻松地氛围也因此凝固。

李洲刚刚还笑着说话,听鄱阳王如此说也不禁冷了下来,哦了一声还没有开口说话,刘袂也紧忙上前请罪道:“是臣妾的错,不该提议此计,害得永宁公主不喜。”

事到如今,再不是聪明的人也看出了场上的不对,更是无人出声,一时大殿之上寂静无声。

李明悯上前刚想开口回怼,被李昭拦了下来,李昭上前几步朝着鄱阳王说道:“父皇与我尚未发言,王爷又何必如此惶恐。非是我不愿,只是刚刚王爷所提之时,我尚未想好作何舞罢了。”而后向李洲行礼道,“既是要作舞,不若父皇容儿臣下去准备片刻。”

李洲未立时答话,扫过在场众人停顿之后才说:“去准备吧。”

李昭眼神示意李时悦陪她一起准备。

退到后面见没有外人,李时悦方才露出怒意,“原是

在这里等着你呢!当真是得了三分颜色就要开染坊了!”

李昭笑笑,“好了,和这样的人生的哪门子的气,气坏了自己不值当的。今日她如何作为自有父亲看在眼里,不须你我动手。”

李时悦见李昭毫无急色,说道:“你怎么就答应了她?要我说今日就该僵在那里,我倒要看看她要如何收场!”

李昭让慢月回宫取衣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可没你那么大气性,与其言语上与他们争辩,不如直接让他们闭嘴。”见李时悦当真急切,也不逗她,说道:“我在城阳时曾拜访过一名舞娘,如今只是回宫后懒怠了许多,才会让她们觉得我是荒废了,等会儿且看着是谁下不来台吧。”

李时悦见李昭胸有成竹,方才放下心来,等着人送来衣裙。没一会儿李明悯也溜了过来,见两人还有功夫喝茶,说道:“阿姐可真是不慌,刚刚干嘛拦着我不让我与其争辩。”

李昭悠悠道:“难得宴席,何必为了一只苍蝇毁了整锅汤,也让下面的人看笑话。私下里有的是办法,面上且让他们得意会儿吧。”

李明悯跺脚道:“殿上多是附和之人,怕是一会儿不知道还有什么主意呢。”

李昭自信道:“那就让他们统统闭嘴不敢说话。”

更衣准备后,方才令人前去奏了李洲。李洲听后令苏海前去配合准备,谁知苏海过了会儿回来将殿上的舞台及周围屏风皆清了下去,而后几人摆上箜篌,筝放于一旁。

众人见如此动静,不禁有些期待起一会儿的舞来。

齐霍悄悄移到柳怀远旁边,小声嘀咕道:“你说一会儿永宁公主会跳什么舞啊?我看着台上那几人似是料定永宁公主如今不擅舞曲。”

柳怀远看向台上还站在一旁的鄱阳王同肃贵妃,轻微摇头,示意其看着就好,齐霍耐不住好奇,摇头晃脑的四处张望。

终是清理完全,众人退了下去,忽听笛声,众人循声望向门口,见赵辰阳立在门口,执笛迈步而来,而后两声筝响,众人方移目望向殿中,只见李昭不知何时到了殿中央,随着筝声将水袖抛起随之起舞,只见其一身红衣,十指柔软如同无骨,随着轻柔地旋律轻轻摆动,而后筝声愈加急促,李昭脚掌点起,双臂舒展将水袖抛出,随之做转圈,圈是越转越急,水袖随之在空中作舞,似是一团火焰,随后再次‘铮铮’两声,箜篌随之加入,李昭双臂用力将水袖收起,大开大合,将其击到鼓面,传来‘咚咚’两声,而后翻身起跳挥袖以袖击鼓作舞,直至笛声再次加入,李昭卷起旁边柳枝作舞,竟是以此为剑,李昭身形愈发矫健,随着下腰动作竟将柳枝抛向鄱阳王面前,直直立在地上。

一舞毕,众人都未反应过来,直到一旁的李时悦,温婼以及赵辰阳上前同李昭行礼众人还是愣怔状态,直到御座上的李洲拍手叫好,众人才随之清醒叫好。李昭上前同鄱阳王说:“不知我今日这一舞可还对得起王爷惦念多时?”

还未等鄱阳王说话,台下喜好音律的朝臣开口道:“永宁公主今日一舞更甚当年,当真是臣等之幸啊。”

李昭似是在等鄱阳王开口,盯着其不说话,鄱阳王看着脚边的柳枝缓了会儿方才抬头拱手道:“殿下此舞当真是游龙踏雪,足可称一个‘绝’字。”

“鄱阳王谬赞了。”李昭好似才看见鄱阳王脚边的柳枝,含笑说道,“刚刚怕是舞得尽兴,没留意将柳枝抛到您这里了,没伤到您吧?望月还不快捡起来!”

鄱阳王赔笑道:“不碍事,一根柳枝也伤不到臣。”

李昭将柳枝拿在手里,笑着说道:“那就多谢鄱阳王不计较了。”

李洲等李昭话毕才含笑开口:“这一舞着实难得见,你们几个也是配合得当,都有赏!快些下去更衣吧!”

“多谢父皇。”

刘袂还站在一旁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李洲已经恍若无事地说道:“今日这一曲尽兴的很,肃贵妃,咱们接着来吧。”

刘袂此时不知李洲是如何作想,只好赔笑称是。

李昭换过衣衫后重回席上,正瞧见座下几名公子借饮酒之名,抬头望向自己,李昭看向他们时装作不经意的移开目光,李昭咧咧嘴角只做不知。

今日这场宫宴闹腾到亥时方才散了。李洲当晚借口关心李晓澜,随淑妃一同回了庆安宫。

第16章 草草杯盘共笑语,昏昏灯火话众生。……

当夜,柳怀远回在房中却是睡不着觉了。在他仅有几面之缘中,李昭大都是不漏锋芒的,是内敛孤傲的,今夜的她起舞时却像一株火焰,热烈而自由,是这长安中难得一见的亮丽风景。

也不知是否因着饮过酒的缘故,柳怀远竟觉得自己心慌的厉害,从大殿之上李昭开始起舞到现在还是久久不能平静。柳怀远忽的就有些好奇私下的李昭到底是个如何模样?

柳怀远在翻来覆去中度过了这一夜,以至于第二日他母亲吴氏见他时蹙了眉头,问道:“可是昨夜送去的醒酒汤未曾用,怎么今日还是如此没有精神?”

柳怀远打起精神说道:“母亲不用担心,饮过醒酒汤好多了,或是昨夜饮的酒格外浓,还有些没缓过来。”

吴氏心疼道:“你本就不擅饮酒,昨夜怎么还是饮了那么多,可是要顾及着些身子啊。”

柳怀远安抚母亲道:“儿子知道的,昨夜是兴之所至,才有些忘形了,以后一定克制。”

吴氏拍了拍柳怀远胳膊,温声说道:“好了,快些进去吧,我去看看厨房熬的粥好了没,今早你们父子俩还是用些清淡的吧。”

“辛苦母亲了。”

掀帘而入就看到柳阔沛早就端坐在桌子旁,脸上也有些疲倦,柳怀远上前行礼道:“父亲安好。”

柳阔沛挥手示意其坐下,略缓了缓开口道:“听说这几日里韩贺总是找你的麻烦?”

“都是些小事,我暂时还能应对,父亲不用担心。”

“都说勿要得罪小人,他们一家子向来仗着其先祖是开国功臣就不知收敛,你看不惯他们作为,以后莫要深交便是,何必当着那么多人折了他们的面子。”

“父亲说的是,是我道行太浅没忍住。不过以他们父子如今的所作所为,陛下恐怕也是看在眼里的。”

柳阔沛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那又如何?只要不是太过,想来陛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自与北边的胡人一战后到如今二十多年大梁方才缓过几分来,想必陛下也是不想再生祸乱的。”

柳怀远不赞同道:“可是依儿子来看,陛下不是那等安于享乐的君主,就说会试一事,若是陛下真的想糊弄过去何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啊。现下鄱阳王父子在长安都如此,私下还不知什么模样,我倒觉得现在陛下早已盯上了韩家。”

柳阔沛仔细想来,说道:“我为官三十载,历两代君王,自古以来君王之心便是瞬息万变的。不过有句话你说得对,陛下不是那等任人拿捏的,鄱阳王父子太过张扬,必定惹来祸事,不过他们之间博弈,咱们这些做臣子的还是不要牵扯的好,如今你我只需稳扎稳打做好分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