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瞧着自己身上里衣已经换过,身上也没了黏腻之感,问道,“柳怀远呢?”
慢月含着笑说道,“驸马早上去上朝了!今早大朝会,驸马饭都未用就急急出门了,出门前还不忘关心殿下呢!”
瞧着两侍女含笑的样子,李昭便知清晨的事怕是整个院子都晓得了,哼道,“你们几个倒越发厚脸皮了,要我说寻个闲,该把你们打发了嫁人。”
“殿下可是舍不得呢!”
收拾妥当之后,李昭去到了花厅,将鸣铮叫了过来,问道,“城阳一切可都安好?温婼同赵辰阳如何?”
“两位主子都好得很。这几个月正是农作的时候,有时城里百姓忙不过来,主子还带着我们一同去帮忙呢。”
“今次路上可顺利?多久到了长安?”
“今次不仅带了信,还有给公主和温府的礼送到,好几口的大箱子碰撞不得,因此路上多耽误了些时日,走了一月有余,五日前一行人才到了长安。”
李昭笑道,“除却那些,可还有事交代你?”
鸣铮打量着四周,见除却李昭身边的侍女不见其他,才跪下谨慎说道,“主子确实交代了,让哥几个压了个人回长安,特意说了除却公主,勿要让他人知晓。”
李昭蹙眉,“人呢?”
“在京郊庄子上。”
李昭紧张道,“那人可是叫窦焦?”
“确实姓窦。”
李昭沉默许久,心中没有找到人后的喜悦,反而是越发心慌,“便是如此,我就知晓了。既然是在赵家庄子里,就也不要紧,我这些时日分身乏术,等我闲了自去提人。既然此事不易宣扬,你们几个便不要逗留了,早早回城阳。庄子里我自派人去守着。”
鸣铮走后,李昭呆坐在那也不说话,慢月将人送走后回来说道,“殿下,可要摆膳?”
李昭瞧瞧天,离午时也不远了,摆手道,“不了,午时一同用吧。慢月,扶我再回去歇会儿。”慢月几个只当她是倦了,也没多说。
屋中,李昭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心里盘算着无数种可能,若单单如她猜测那般,窦焦只是害怕惹事才举家迁走,温婼又如何要如此谨慎?若是防备刘家,当初给窦焦一笔金银的是他们,也不太可能,按刘家的性子,怕是窦焦一出长安就命丧黄泉了,可还有谁呢?舅
父他们又知道多少呢?
一团团迷雾围绕,可李昭不得不耐住性子按部就班的数着日子往前走,六月十八是司天监算出的好日子,李映蓉和李景宁二人周岁宴相差小半月,为了双方都不偏袒,便折中到了这个日子。
李昭与李时悦进宫时,李洲还在清心殿中处理公务,等到宫中妃嫔陆陆续续都到齐了,李洲才姗姗来迟。
紫云阁中,淑妃见李昭二人来了,连忙招呼道,“今日怎么不见两个孩子?”
李昭瞧着对面刘昭媛怀中抱着的孩子,笑道,“家中那个是个人来疯,平日里一个也就罢了,要是几个围在一起,怕是压制不住了,索性就不带过来了。”李昭见李晓澜神色不错,问道,“还没问过三妹妹,同陆峤成婚也有四月,看起来倒是十分滋润的。就是同在京中,该是同我和长姐多多走动的。”
淑妃笑道,“正是如此,我刚刚也在说她,都是嫁了人的,该是学着大方些,不能再像从前那般缩在人后了。”
李晓澜低声道,“娘,我知晓的。”而后又对着李昭和李时悦郑重道,“两位姐姐,非是我这些时日躲懒,只是公爹准备着前去荆州赴任,我在家中同婆母收拾实在腾不开手,等过些时日自然要请两位姐姐来府上坐坐的。”
晓得李晓澜是个较真的,李昭也就不再多说,只道,“各家有各家的琐碎,我这些时日也是为着家中琐事没去看你,不过下个月朗儿的周岁宴,你这做姨母的可不能缺了啊!到时同陆峤一起,也看看他和魏尧到底谁的酒量更好!”
李时悦打趣道,“那你府中的好酒可要备足了啊!”
“想喝多少都有!”
这一场家宴本就随性,可李洲身边坐着的却不是赵昭容或刘昭媛这两位主角,也不是肃贵妃这个位份最高的,而是个眼生的。李昭眼神望向李时悦,却见她也摇摇头,李昭便将此事暂时按下不表了。
宴席散,李昭同李时悦还有李明悯姐弟三个在花园中散步,李时悦瞧着园中郁郁葱葱,感慨道,“夏花绚烂,但终究耐不住严寒,但凡下点雨,刮阵风也就败了。”
李昭摇头,装作不知她话中的反讽,问李明悯道,“我瞧着父皇今日的意思,怕是你婚事也就这一两年,你还是自己尽快拿个主意,免得将来只能被动选择。”
李时悦‘噗嗤’一声,说道,“阿昭,你是近些日子忙昏了头,怕是不知道你这个好弟弟心中有人了!”
李昭好奇看向李明悯,“哦?谁家的姑娘?”
李明悯不自在道,“阿姐听她胡说,不过是些谣言。”
李时悦瞧着李明悯哼道,“无风不起浪,怎地之前不见这些谣言?还不是你自个儿纵的?”
李昭不管他们之间拌嘴,只说,“我不管是谣言还是真的,你自己有个打算便好。我近来事多的很,可没工夫再操心你了。”
第110章 心烦虑乱,不知所从。(二)……
过了数日,李昭似乎才从琐事中脱身,寻了个日子去见窦焦。李昭兴致道,“今日风和日丽,也是个难得清闲的日子,准备马车,咱们去郊外散散心。老城阳王在世时,庄子上一池塘的荷花开得娇艳,这些年赵辰阳也让人精心养护着,咱们今日也去赏荷听曲吃野味。”
望月几个动作快得很,不到一刻就备好了佳酿、好茶和各色点心,前后两辆车摆足了架势。李昭抱着柳允朗上车后道,“去趟芊云住处,叫上她同去!”
芊云抱着琴上了李昭马车,见她怀中抱着一幼儿,愣怔了一瞬才笑道,“我都要忘了你已经是做母亲的人了。”说着凑上去细瞧柳允朗,柳允朗也不认生,圆溜溜的眼睛对上芊云,弯成了月牙,伸着手想要抓什么。
李昭将孩子递给芊云,见她抱孩子的姿势十分熟练,笑道,“要我看,朗儿很是喜爱你,到你怀中都不哭不闹的,以后要是能常来府中替我看顾,我也轻松了不少。”
芊云自嘲道,“殿下,我这般的名声,若是经常去公主府,怕是会给您招来非议的。”芊云逗弄着怀里的柳允朗,“我在坊中时,也经常替那些姐妹照料孩子,时常想着若是自己嫁人生子,现下又是个什么样子?”
李昭安慰道,“会有的。”
芊云摇头,“看过许多虚情假意后,我也就弃了,到时真能为爹爹洗脱罪责,我便择一处清净地自己度日。实在是倦了整日里的勾心斗角。”
李昭瞧着芊云这般说,手上抚摸着柳允朗的动作却十分轻柔,眼里看向柳允朗时满是柔情。
“只要窦焦实话实说,你父亲的清白便明了了。”
到了庄子,守庄的下人见是李昭,立马开门放人,招呼道,“不知公主今日前来,奴们都没准备,还望公主见谅。”
李昭挥手,“今日兴起,借庄子池塘一赏,倒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只当平常就是。”
即便如此,庄子里的人还是手脚勤快的收拾出了一处院子供李昭一行人落脚歇息。荷塘边的凉亭中,李昭同芊云弹曲品茶,见柳允朗昏昏欲睡,李昭招呼乳母接过去,笑道,“今日可是折腾得不轻,我们在这边赏景,你二人先带着朗儿回院中歇着吧。”
过了会儿又听李昭喊来管家,“我记着这处曾放了只船,供人舟上嬉戏,现下怎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