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亦去更衣,想来得一会儿。”
“那便在此等会儿吧。”
两人坐在亭中,旁边望月正在烹泉水煮茶,算是今日难得的清净。过了一刻李昭方才想起问道:“云恰随她两位哥哥回去了?”
想起刚刚的场景李明悯就觉有趣,“可不,还是云恪亲自来抓人的。”
“哦?云恪来了竟都不和我打招呼。”
“刚刚来时你和长姐都去更衣了,想来今日你和长姐劳累,就未有知会。”
“下次我定要去老祖宗面前告上表哥一状。”
李明悯摆明想凑热闹,“哦!你何时去?到时我同你一起。”
“过上几日等京都太平些吧。”
李时悦出来时已是卸了妆容,见李昭二人直直望向自己,笑着说:“怎么我去梳洗的功夫你们二人就不认得我了?”
李明悯上前打趣,“岂会。不过是好奇阿姐今日怎地就选中了魏尧?”
李时悦嘲笑道:“你这脑子想不明白也是正常。”
李明悯自讨没趣,倒也不再追问了。
归宫后李时悦便和李昭二人分开,随苏公公一同去了清心殿,之后所聊之事旁人无从知晓,只知再过两日李洲便宣魏尧入宫私下见面,出宫时赏赐颇多。
不久便从宫中传出皇上有意下旨赐婚华安公主同魏尧,只等华安公主生辰过后便赐婚。
李昭知道时正坐在小桌旁拿着剪刀修整花瓶中的花叶,听到寻月如此说开口道:“怕是父亲令人传出的,和安宫可有动静?”
“没什么动静传来,只是昨日陛下去了趟肃贵妃那里,稍坐片刻就出来了。”
“那便跑不了了,想来父亲寻个机会就要下旨赐婚。”李昭放下剪刀,左右端详了会儿,说到,“我今日插的花倒是应景,石榴花配上牡丹,真就是为阿姐准备的,让人给未央宫送去吧。”
“是。”
李昭对于此事始终未发一言,自宴席后便深居简出,除却偶尔去御花园走动,剩下的时间大都在料理院中花草,甚至让人在东窗下移栽了一棵垂丝海棠,春意渐浓,院中如今也是花团锦簇,院前置着两口大缸,里面几只蝶尾鱼正游得欢快。
李明悯到的时候李昭正倚着竹椅在院子里吃茶看书,还是李昭身旁的望月先瞧见了李明悯,站起来要打招呼被其抬手示意安静,而后轻手轻脚的移到李昭身后,弯腰看向李昭手中的书,“还以为阿姐是在看话本子才如此入迷,怎地是在看《孙子》。”
“常看常新,用于消遣而已。”李昭合书放于案几,问道,“你今日竟得空来我这里,实属罕见。”
“这不现下事了结,想着阿姐宫里的茶点,便来蹭口茶喝。谁知一进院中,便见阿姐如此惬意,属实让人艳羡。”
“蹭茶好说!”李昭对着望月说道,“望月再去搬一椅子,将屋内的点心再捡几样端过来。”然后看着李明悯说道,“我亲自予你煮茶,可有诚意?”
“自是喜不自胜,有劳阿姐了。”看着李昭动作,李明悯说道,“阿姐今日看着心情倒是不错!”
李明悯茶过三杯才开口,“今日父亲与我说,让我与魏尧一起同礼部商议宫宴一事。”
“哦?藩王入京自该设宫宴,不过此事以礼部为重,又有旧例可循,与你们二人也算落个清闲差事。”
“谁说不是,这摆明是为着长姐的事铺垫,我原想着父亲会在此事上多多考量,现下看来已是有了决断。但依我所看魏尧于京都名门之中不显,也不知长姐为何就选中了他。”
“我就说你今日怎么就来了我这里,原是想让我为你解惑,你怎地不亲自去问阿姐?”
“我才不去自找羞辱,长姐定会说我蠢如鹿豕。”
李昭失笑,“那你来我这里,我也是要如此说的。”
李明悯撒娇道:“阿姐才不忍心呢!好阿姐,你就为我解惑吧。”
“我也未与阿姐言论过此事,但魏尧虽自身无权势,但总归是淮阴侯魏钧的长子,其后继承父爵,也算尊贵。我和阿姐早先在阁楼观北院众人动作便觉魏尧不卑不亢,再观其在宴席上言行,也算文武兼备,与礼数一道上远胜他人,阿姐选中他也无可厚非。”
李明悯想起当时景象都觉夸张,“阿姐你是不知席上长姐说邀魏尧比试时我的惊诧,晓得此番设宴本就是为了此事,但没料到长姐如此果断。”
“哦?我觉得这才是阿姐的性子,杀伐果断,干净利落。”
“这也太快了些,实在是把我吓得不轻,到如今都有些不可置信。”
见李明悯一副没缓过来的样子,李昭笑说:“那你属实该再练练。”
李昭不愿再在此事上多言,绕开话题道:“今年正值春闱,算来今年比之从前晚上些许。”
“阿姐有所不知,早前会试常有官员庇护,上次更是闹出透题代考之事,父亲令刑部重查,牵扯出不少人,刑责数百人。以至于这次春闱父亲尤为看重,主理之人到现下都未定下。”
“此事理应慎重。”
眼见日落,李昭见李明悯尚无动作问道:“今日是要留下与我一同进食?”
“阿姐是觉得不可吗?”
“乐意之至,只不过今日无甚大鱼大肉,我令小厨房做了些馄饨,配上鸭蛋小菜,只怕你不习惯。”
“怎会,阿姐的嘴可是叼的很,你这处的饭若是不合口,怕是宫里面没有可入口的了。”
李昭起身拿扇子打了下李明悯的头,“少来。”
说是清淡,但馄饨以鱼虾泥为馅配上高汤点以葱花,入口只得一个鲜字。鸭蛋腌制咸香,配上小菜更是利口。李明悯囫囵了两大碗才将将止住。李昭笑道:“看你如此可真真是有食欲,不过是寻常食物就这么好吃?不知道的以为是克减你的用度了呢。”
“或是阿姐这里的食物就是比别处的鲜上几分,要不就是与阿姐一道我自是开心便多食了些。”
“花言巧语的,今日又是讨茶又是讨吃的,你呀,就如过境的蝗虫。”
“阿姐这是嫌弃我了?”
“可不是,本是春水煎茶,花下坐卧,谁知被你扰了半日光景,你也就敢来我这里撒泼,可不见你在长姐面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