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镇声。”程启言丝毫不退的与他对视,“自负和愚蠢也要有个限度,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来,她是因为有事瞒了你,所以才会怕成这样的吗?”

陆镇声的神情终于闪过一丝疑虑。

而此时的王美心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竟然忍不住颤着声音说:“别……不要……不要说了……”

程启言发出了一声讥讽的嗤笑,“王美心,我给你个谢罪的机会,你自己把你做过的那些事,一件一件的说出来,怎么样?”

谢罪。

这个词实在太重了。

陆镇声不是没有发现妻子的反常。

他知道妻子一直都有些小女人的虚荣心,可能会当着程启言的面炫耀或是嘲讽几句,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昨晚妻子回去之后,竟然会变成了这番模样。

她简直就像是对程启言恐惧到了极致,再也不想、不敢看见他了一样。

陆镇声本以为是程启言用了什么威胁的手段,但就算他再怎么偏听偏信,此时也逐渐起了疑心,王美心,究竟瞒了自己什么事?

“美心,别怕。”他拿出一副好老公的做派,将妻子搂到怀里安抚,熟料王美心登时从他的怀里挣扎了出来,叠声求他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简直就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

陆镇声耐着性子说:“美心,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就应该说出来,就算我带着你离开这里,我们之间也会有了心结,你难道希望我带着猜忌和你过一辈子吗?”

王美心流着泪摇头,她的脸被眼泪晕染得像是斑驳的画布,程启言却还在冷声对她继续施压,“怎么,不敢说了?需不需要我来替你说啊?”

“不!不要!”王美心堪称惊恐的说,“求求你,求求你别说……我会离你远远的,再也不会打扰你的生活,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吧……”

陆镇声心头火起,“程启言!”

“陆镇声!”程启言陡然加大了音量,露出一副跟方才截然不同的面孔,那简直可以说得上是疯狂和可怕,“你看到她现在的痛苦了?可你知不知道,她所经历的,跟我所承受的相比,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他将有些扭曲的面孔转向泣不成声的王美心,机械的牵起嘴角,“王美心,你说,对不对啊?”

王美心连声点头,“是……是……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程启言对着陆镇声用下巴指了指蜷缩在座位上的王美

心,“你现在还觉得,是我在威胁她吗?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从此以后离我远远的,再也不要干涉陆萧的选择,我可以放过你们,让你们一、家、人,”他将这三个字咬的极重,“继续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

车厢里静默了一瞬。

“我拒绝。”陆镇声没有犹豫太久,疯狂又偏执的模样简直和程启言的脸隐隐重叠在了一起。

“我今天,现在,就要知道所有,全部的真相。”陆镇声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真相?”程启言冷笑了一声,“你真的确定你能承受得住真相的重量吗?你这个害死发妻的懦夫。”

“我最后再说一次,这一切,都是你母亲咎由自取”

“你找到证据了吗?”程启言双目泛红,咬紧牙关字字珠玑的质问,“我问你,有找到任何我母亲出轨的证据吗?”

陆镇声的气焰陡然一窒。

程启言看向一旁崩溃大哭的王美心,勾起的唇角残酷又冷血,“或许的确是有的,毕竟美心阿姨费尽心力了好久才让你相信这个事实呢。”

陆镇声就知道他要拿这件事来做文章,“你又想说亲子鉴定书是美心换的了?”

程启言耸了耸肩,“我说什么重要吗?你信什么才重要。”

陆镇声对这件深信不疑了九年的事保留着绝对的偏颇,“别再自欺欺人了,不是你的,你再怎么争取,都不会是你的!”

程启言歪了歪脖子,“那么请问你觉得,王美心女士是因为什么在这里对一个她看不惯了十几年的人低三下四的求饶的呢?”

陆镇声拧着眉头看向一旁懦弱到崩溃的妻子,他有些恼火于对方的不配合,几乎是有些强硬的扳过王美心的肩膀,“美心,你看着我,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怕他!真的是因为做了什么亏心事么!”

“别问了!求求你别问了!”王美心痛哭流涕道,“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

程启言笑了一声,他笑得越来越大声,隐隐竟是有疯狂之态,“你错在哪儿了?”

“我问你错在哪儿了!”程启言厉声的质问,他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勾起的唇角带着阴冷的笑容,“你没有机会了,王美心。连你男人都不愿意为了你息事宁人,你最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你即将变成下一个我!不!你会比我凄惨上十倍百倍!这是你应得的!”

“别说了!你别再说了!”王美心挣扎着嘶吼了回去,她的脑中一片混乱,眼前也随着声嘶力竭的吼叫声出现了斑驳的色块,氧气的缺乏和极度的慌张让她甚至出现了幻觉,她看见程启言的母亲带着那一副病态惨白的面容,睁着一双可怖的漆黑眼睛,伸出那双干瘪的手要来掐她的脖颈,偏生陆镇声也不放过她,不停的在她耳边追问,“你到底干了什么!你说呀!美心!说出来!我是你的丈夫!你要相信我!”

王美心胡乱的挣扎扑腾,慌乱中竟是将陆镇声拉扯她的手划出了几道血痕,“你别过来!别逼我!走开!滚啊!滚!”

她这一副犯了癔症的样子让陆镇声怒火更甚,他强硬的扳过王美心抖若筛糠的身体,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丝不耐和怒斥,“你冷静点!好好看看我是谁!”

“程芳!你是程芳!你这个阴魂不散的贱女人!和你那杂种儿子下地狱去吧!”

程芳,是程启言母亲的名字。

程启言倒是对她的咒骂早已免疫,“你看见她了?那么你敢不敢对着一个已死之人说一说,你究竟做了什么?还是说,你早就在心里认定,自己永远都比不过她?”

最简单的激将法,却无疑戳中了王美心心里梗了最久的那根刺。

她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时时刻刻都需要人将她当做公主一般哄着,程芳却不是,她不过是个被生活压弯了脊梁、心怀怨怼得不到抚慰的普通女子,陆镇声以为她的脾气已是泼辣,但和王美心在一起之后,他时常都会有更加心累的感觉,但一想到对方本该有个更加门当户对的丈夫,他便将这一切都隐藏了起来。

可即便陆镇声极少提起,心思敏锐的王美心却还是能从对方的细微表情中,看出些自己不如程芳勤俭持家的意思来。

她那满腔的恐惧通通变成了女人的怒火,“我有什么比不上她的!她再能耐不也还是死得透透的了么!就连唯一的儿子也被我赶出了家门!有爹不能认有家不能回!我才是胜利者!”

她疯疯癫癫的说,“程芳,你临死前一定很痛苦、很恨我吧?哈哈哈哈!”

程启言冷眼看着她,倒是陆镇声终于惊疑不定的问:“你什么意思?”他用力摇晃着王美心的身体,“你说啊!你到底干了什么!”

王美心睁着一双饱含痴怨的眼睛看向他,“是你!都是你的错!是你犹犹豫豫放不下她,是你在那个贱女人病入膏肓的时候动了把这杂种带回家的念头!所以我才去伪造了他的鉴定书!没有什么出轨、更没有什么野男人!他是你的儿子!这样够了吗!你满意了吗!你是不是就是觉得那个女人生的孩子比我的孩子强!你是不是还打算重新认回这个杂种,然后把我和陆萧赶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