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依言叫了一声。
柳庭连她不是云梳,急迫的心,便又沉静了下来。他无心与名动京城的花魁多做交流,只与她敷衍客套了一句,便让她退下了。
柳庭一人静坐,又不想离去。想到被那狄言掳走奸污的云梳,心中又悲又痛。他也是着了魔,到如今,醒来眼前是她,梦里眼前也是她。
但他又清醒的知道,就是真的将云梳找回来,那也是他兄长的夫人,他的嫂嫂。
连日愁苦的情绪,一下让他难受万分,他叫花娘上了酒水,一人在这听风楼里独酌起来。花娘也是稀奇,要喝酒去酒馆,这位大人倒好,把她的青楼当做酒馆了。
但她也只敢在心里发牢骚,谁叫人家是大人,她得罪不起呢?
花娘正从他房里出来,摇头叹息之际,听风楼里忽然进了一个人。他一走进来,琉璃灯盏的光辉,都仿佛被他一个人夺去。
花娘的眼睛都直了,凑过去,刚叫了一声'顾',那青衣男子身旁的侍卫,便已经抬手,粗鲁的将他隔开。
“皎月姑娘在哪间房?”顾凛一从宫中出来,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这里。
等到明天,堂堂相爷,留念青楼的消息传出来,怕是要叫他的同僚们大跌眼镜。但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这些了。
问清楚之后,他一路上楼。他知道自己的徒弟,是何等的精明,上了二楼,便拦着不让旁人跟来了。而后他提气,一路走到了联系姑娘的门前。
他来时毫无动静,破门而入时,沈未明正与皎月倒在床上。
“师……相,相爷?”沈未明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皎月对顾凛这样的大人物,所有耳闻,见面却是头一次。她以为是来抓沈未明的,正要挡在沈未明身前之际,那人竟已走到了她的面前。
虽两人还什么也没有做,但衣衫不整的搂抱在一起,已经叫顾凛觉得荒唐淫乱了。沈未明放开皎月,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顾凛便已经开口,“你应当知道,我最讨厌的,便是阳奉阴违的人。”
沈未明唇齿都在打战。他见师父目光凛冽,实在不敢与他回去便目光一转,顾凛被他这个动作,带的视线一偏,沈未明趁机甩出一枚银针,便要破窗而逃。
他的功夫都是顾凛教的,又怎么打的过他?只见顾凛掌风一扫,数枚银针,没入了沈未明身体里。沈未明闷哼一声,跌倒在地。
银针上有毒,沈未明立时便不能动了。顾凛上前,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扛在肩上,往外走去。
沈未明下意识就要藏起自己的脸,顾凛也不管他如何动作,大步往楼下走去。为了不叫人识破,沈未明提起最后一丝气力,用了缩骨功,梗在顾凛肩膀上,如一个女子一般。
那边喝的醉熏熏,已经准备打道回府的柳庭,忽然见听风楼里,走出了个人。
那人肩膀上,倒着一个乌发女子。似是羞涩一般,依偎在那人怀中。
“那不是相爷么?”
周围有人在说。
柳庭入朝为官,也有些时候了,经提醒一眼认出了这人的身份。他见着顾凛从青楼里,抱了个女子出来,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时,柳庭看到了那个女子掩在乌发下的脸。
“云梳!”
顾凛并未停下脚步。
柳庭下意识的,伸手就将那顾凛拦住了.
透骨香【下21】
“云梳?”
听到这又惊又疑的一声,趴在顾凛肩上的沈未明浑身一震。
顾凛也停下脚步,望着面前的柳庭。
“是你吗,云梳?”连日相思成疾,忧患成疾,甫一见到与云梳相似的人,柳庭就又怕是个梦境。
沈未明抓紧了顾凛的衣裳,顾凛看不见他的脸色,却能察觉到沈未明的呼吸急促了些。他没有去问沈未明,而是与柳庭对视。
“柳御史。”同朝为官,顾凛自然认得面前的是谁。
柳庭听他这一声,方才从自己的一场大梦里惊醒一般,但他目光却还是没有离开沈未明左右。
顾凛准备出来,便将沈未明交给左右,不想却遇见了柳庭,令他想放下沈未明,都有些踌躇起来。
沈未明如今真面示人,自然不敢与柳庭对视,他墨发掩着脸颊,更往顾凛怀中蜷缩一些。
“云梳,你看我一眼。”柳庭因为醉意,踉跄上前几步,扶着沈未明的肩膀,“我一直在找你,云梳。”
沈未明侧过头,躲开了柳庭的目光。
但此处灯火如昼,柳庭又怎么看不出,那就是叫他心心念念的云梳。
“你认错人了。”沈未明将嗓音压低了一些,以混淆柳庭的听觉。
柳庭开口欲言,顾凛忽然道,“还请柳御史让步。”
论官级别,顾凛自然要压柳庭一头。即便他此刻喝的醉醺醺的,尚保持一丝清明的理智,仍让他做不出什么太失态的事。
“相爷,云梳是我兄长的夫人,前些天,叫恶贼狄言掳走,我与兄长四处找寻,今日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这里碰见了!”他说时,神态激动难以自已,若不是他说的是他兄长的夫人,都要叫顾凛以为,是与他拜堂成过亲的。
顾凛睨了柳庭一眼,问依偎在怀中的人说道,“你认识他么?”
沈未明连连摇头。
柳庭一脸焦急,想再说些什么,就被顾凛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避开,“柳御史,她不叫云梳,也未曾与你兄长成过亲。你认错了。”
那脸,分明是云梳的,柳庭怎么会认错?但顾凛都这样说了,柳庭又怎么好纠缠下去。
他眼见着顾凛抱着云梳离开,那叫乌发掩着的面容,分明是他熟悉的。
“云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