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郎是闻弦书斋的教书先生,也是小姐,小姐的心上人。”
胡老板即刻打断,辩驳道,“胡说什么!是那段云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缠我家的绣儿!”
婢女不敢再说。
“那檀郎人呢?”
胡老板面色冷漠,“死了。”
“怎么死的?”
胡老板不肯再说,等到他走了之后,婢女才敢偷偷开口,“是老爷不答应他俩的亲事,还派人去砸了书斋,说已经将小姐许配出去,他才投水自杀的。”
“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月前。”
这时,胡老爷又同人争执起来了,几个衙役过去一看,原来是胡小姐遗留下来的书信背面,还写着一行小字。
“感君相怜,予梦一场。”
小字旁边,胡小姐留书说,自己投水,与旁人无关。胡老板就在那里吵嚷,“就是那沈未明,害死我女儿的!她下月就要成婚了,却被那沈未明……”说着,又捏袖呜咽起来。
周围的一切吵嚷,都仿佛与沈未明无关了。他看见那玉镯,从女子被水打湿的手腕上滑落下来,摔在地上,成了两截。
沈未明闭上眼,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就在四周吵嚷之际,一道声音横空劈了出来――
“沈未明!我知道你在这里!”
沈未明浑身一抖,抬眼就看到浑身血迹斑斑的狄言,提剑冲到了这里。
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狄言握剑,扫视四周,他目光犀利肃杀,扫过之处,竟无一人敢和他对视。
“沈未明!”
沈未明看着那狄言,双目赤红,身上便是血迹,也浑然感觉不到痛楚似的,明显一副走火入魔的征兆。
那悬崖上的一剑,和那不眠不休的追杀,都令沈未明心中生出了畏惧之感,此刻他不敢与狄言对视,反而他悄悄后退,来试图躲避他。
这里有百人,人人见他,都是又惊又怕,但那狄言,却从这么多人中,一眼认出了沈未明。
沈未明被他目光锁定时,呼吸都是一滞。
他怎么……
狄言却没有多言,提剑冲了过来,沈未明反射性的运起轻功,一瞬间跑出百米之远。
走火入魔的狄言,浑身杀气腾腾,谁也抵挡不住他。沈未明纵然轻功绝世,却也还是被他捉住了。
狄言面色赤红,眼睛中,更是涌动着种种暴戾之情,沈未明被他用长剑横在脖颈上,一退再退。
“你当初,便是这么害死藏莺小姐的?”狄言是忽然想起了自缢的柳藏莺,才会走火入魔的。
沈未明听到他牙齿咯吱咯吱的声音,知道他此刻狂性大发,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若是说错什么,也许下一刻,头就会从脖子上滚下来。
就在长剑将要劈下的时候,为求自保的沈未明,忽然换了音线,“狄哥哥,不要杀我。”
狄言已经中了一次计,这一回,却仍然又定在了原地。
“你休想再………”
沈未明似真似假的哭了起来,音线绵柔,真的如那云梳似的。
“我知道错了,别杀我,别杀我。狄哥哥。”
狄言的剑,横在他脖子上,只需再推进一寸,就可以让他身首异处。但是却始终没有再进哪怕一分。
狄言走火入魔,神智也跟着有些混乱,“云梳……”
沈未明伸手牵住他的衣袖,掌心贴藏着的银针,却一下刺进了狄言的掌心中。狄言吃痛,一掌将他打伤,沈未明捂着胸口急退,站稳后,更是呕出一口鲜血来。在狄言又要拔剑时,沈未明故技重施,“狄哥哥,好疼呀,别打我。我好疼呀。”
狄言手中长剑,一抖再抖。
银针上有毒,沈未明想拖到毒发。
“云梳……”狄言叫出这个名字后,又按着额头后退数步,“不,你是沈未明,我要杀了你!”
沈未明知道此刻若是转身逃走,怕是难逃一死。不如赌上一把!
卸掉脸上薄薄的一层面具,沈未明捂着被打伤的胸口,对那狄言道,“狄哥哥,你在说什么,今日不是我们的大婚么?”
狄言是真的有些混乱了。他按着额头,痛苦后退,手中之剑,却未曾松开,“……大婚。”
沈未明还在祈盼药效发作时,狄言忽然抬起头来,双目赤红,“你休想再骗我!”
胸口又挨了一掌,沈未明撑不住,昏了过去。等他再醒来时,是在山间一个废弃的竹屋里。
胸口的剧痛,令他起身不能。他看到竹屋里,点着一支红蜡烛,蜡烛幽幽的燃烧着,已经只剩下了小半截。
就在沈未明忖度自己是被人救了还是如何的时候,狄言自门外走了进来。
他眼中血色已褪,看起来正常了许多。但是他叫沈未明做“云梳”。
沈未明不知他走火入魔好了没有,只好在一旁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