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枪口抵住谢方升的嘴唇,用力在软肉上碾弄,“用你的身体证明给我看,我给你一次机会。”
两个男人原本一个顾及着使命,一个顾及着旧恩,硬生生挨着打没反抗,现在就跟被惊雷劈碎了理智似地,几乎同时跃起。
杜人凤冲得稍快,沈青直接照他腿上连开数枪。
竟是毫不犹豫。
杜人凤跌倒的时候,白懿行已经近了沈青的身。
攥住沈青那只开枪的手猛力扭住,夺了手里的枪,白懿行往沈青脑门上一顶:“我看你更找死!”
白懿行的理智已经完全断裂了,他的甜甜为了保护他下跪,哀求这种畜生东西,他要是能看着甜甜被这种畜生东西玷污,他不如现在就去死。
“老板!”保安们齐齐惊呼,无一人敢贸然上前。
“你有种就开枪!”沈青大吼,“开啊!”
“你以为我不敢!”白懿行狠狠顶了一下他的头。
“你开啊!你以为你还能走出这个房间吗!”白懿行的手指扣上了扳机。
白懿行会不会开枪。
漆黑枪口顶上沈青脑袋的瞬间,这个问题就令谢方升的理性也一霎断裂。
沈青的贩毒证据还没抓到,白懿行一枪射杀他,算不算“已知证据不足”,算不算任务失败?
他琥珀色的眼睛爬上猩红。
沈青不能死,不能现在死,死在白懿行的枪下。
否则他很可能会被判完蛋。
他不想永远在地狱里求死不得求生不能,被迫经历一次次无休无止的分裂和融合,他不想最终变成一只彻彻底底的怪物。
在白懿行的背后,一双苍白如鬼爪的手举起沉重的水晶摆件。
“哐”一声巨响,白懿行狠锐的眼睛在数秒内失去了焦点。
大股淌下的鲜血染红他背后脏兮兮的西装,枪从他手上掉落。
懵了的脑子无法进行深层次的思考。
甜甜……到底还是选了沈青……
在酸楚委屈的情绪里,在浑身上下尤其是头部的剧痛中,白懿行倒下。
奇怪的是没有感觉到撞击地面的二次疼痛。
最后的记忆,是浓浓血腥气里,突然涌现的馥郁的檀香味。
甘甜,安谧,温柔又慈悲,白懿行闭上了眼睛。
谢方升的休闲西装已经被白懿行的血染红了一大片。
他抱着怀里陷入昏迷的白懿行,直勾勾盯着举枪向白懿行的沈青:
“沈青,你可以开枪,但他是因为我才昏迷,沦落到被你用枪指着,你也是因为我,才又能捡起这副拿枪指着别人的杀人者的漂亮气势,你开枪吧,然后我会为我救你这个选择负责。我会陪他一起死。”
他的每个字都硬。掷地有声。
沈青的手抖到停不下来。
喜悦和嫉恨纠缠着他,撕扯着他。他瞠目欲裂,头痛得快要炸开。
被他的甜甜再一次保护了,他欣喜得快要发疯,可他的甜甜,怎么敢,怎么能说“陪他一起死”!
妒火催促着他开枪,快!开枪!杀死一切让甜甜喜欢的男人。
甜甜只能看着他,只能对他献出身体,献出忠诚,献出爱意,献出生命,他的甜甜怎么能够当着他的面说要陪另外一个男人赴死,甜甜是他的,活着是他的人,死也要跟他死在一起。
“你以为我不敢开枪!”
谢方升不说话,红唇抿成一条直线,静看着沈青。
“谢甜,如果不是以前你藏得够好,那你就真是被妖魔附体了,你成了一个赌徒,好,好极了。”
沈青恨声地大笑,眼镜在刚才跟白懿行的纠缠里掉落,没有镜片的遮挡,他眼里的妒火和狞厉纤毫毕现,“你狂妄,你自大,你比我更疯癫!你他妈次次都敢拿一切来赌!哪怕是你的命!好!我喜欢!你他妈比我更狠!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是这个白嘉!他哪里配你用命来赌!啊!”
谢方升换了副表情。
一瞬之间他冷酷的眼睛又变得波光盈盈:
“老板,我也不想次次拿命赌,我是真的走投无路,我不想小白因为我救您而死,更不想您被他伤害。算我恳求您别杀白嘉,行不行。”
良久。
“哈”,极苦涩地笑一声,沈青抬起的手臂放下。
这只狐狸精又赌赢了。
伴随着如烈火般燎疼心脏的嫉妒,还有愤恨和惊醒。
他沈青,从来够狠的一个男人,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而今却无法对一个不够忠于他的男人,扣下扳机。
沈青猛地抬手,把枪狠狠地丢了出去。
他的心中,涌现的除了对谢甜的杀意,还有源源不断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