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十八线×顶流（7）
季辞晏眼神飘忽不定。
这种话怎么可能承认, 他就小声辩解道：“当然有，我就是研究一下。”
“嗯，还有谁？”
云祺然的声音就像一潭静水, 完全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他这个人表面上看也就是这样淡淡的。
其实他已经在心里勾画可能被季辞晏留意到的名单了。
季辞晏也是刚刚来这个世界，可以说是人生地不熟，他不认识任何一个明星, 除了云祺然。
“……不告诉你。”
他选择用惯常的方法转移话题, 拽了拽云祺然的衣摆：“不许问了, 坐下来和我一起吃饭。”
电视机上还在循环播放着云祺然的“不会”、“不去”、“不知道”三连拒绝。
季辞晏偷偷观察着云祺然的表情，发现云祺然居然没有一点被别人公开处刑的窘迫感, 仍然是面不改色，听季辞晏的话在安静吃饭。
“……咳咳。”云祺然突然轻咳两声, 不自然的放下筷子：“季老师，为什么看我？”
“我……”季辞晏正想说，突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明明是你在偷看我，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嗯, 我在看你。”
云祺然承认的很自然，倒让季辞晏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他从前没遇见过这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这种淡淡的气质的人, 不知道应该怎么拿到高一位的话语权。
云祺然其实也很奇怪, 他的情绪一直以来都是平静无波的, 自从他遇到季辞晏，没由来的经常会兴起一种酸涩, 目光所至也总是不想离开季辞晏的身影。
想看他, 想一直看他。
刚刚的对话有点幼稚, 季辞晏想，像两个小朋友在用对方的话来扯头花。
他不说话了, 两个人就这么夹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季辞晏不得不承认，云祺然的厨艺确实很好，虽然对方从表面上看着并不像是会进厨房的人。
“礼也送了，云老师回去吧。”
季辞晏也不想吃完云祺然做的饭就赶人，可是楼下还坐着个被晾了几天待安抚的定时炸弹。
云祺然起身收拾了桌上的残余，他的视线落在了门口的鞋架上，上面很明显摆放了大了季辞晏鞋码一整圈的男人的鞋。
他微微回过头，阳台也挂着其他男人的宽大衣衫。
云祺然收拾桌面的动作慢了不少，他不经意的说：“……这里离片场很远。”
本市凡是比较大型常用的拍摄场地，从这里过去基本上都需要跨区，林生垚租房的时候，是选的几家正规比赛的中间位置。
季辞晏没细想，随口答道：“现在还是生垚在收留我呢，我的钱包空空……”
他抬头笑着说：“我要多努力赚点钱，才能租的起中心区的房子。”
“嗯，这里。”
面前突然多了一块亮着的手机屏幕，季辞晏眨眨眼定睛一看，上面显示的是一处的租房公告。
“租住每月六百，押一付一，包物业水费，民用电……”
季辞晏仔细看了眼房子所在的位置，正好是中心区的房区，“这个价格……云老师，这不会是凶宅吧？”
云祺然：……
“不是。”云祺然将链接转给季辞晏，语气自然：“朋友的房子，低价出租。”
季辞晏：盯——
云祺然面不改色，脸上甚至连一个像素点的变化都没有。
“……其实六百，我也要再攒一段时间。”季辞晏戳戳手指，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为了他的小白花形象，他已经预备好了今天见李言修，就把话费钱还回去，不清楚对方会不会收下，现在暂时不能算作他的存款。
而且他也多少存了一点试探的意思。
“可以先住。”
季辞晏反问道：“这不是你朋友的房子吗？”
“我来垫。”云祺然应答如流。
季辞晏觉得云祺然才是最会用面瘫脸骗人的，明明彼此都心知肚明那是云祺然自己的房子，还能面不改色的回答他的话。
所谓来给他垫钱，不就是说一来一往要经常见面了吗？
可恶，又让云祺然占到便宜了。
季辞晏没再拒绝，一来是云祺然做的确实是他现在需要的，二来是时间快到了，他要去奔赴楼下的男人了。
“云老师，过两天我会联系你。”
季辞晏靠在门框上，举起手机对着在等电梯的云祺然招了招手。
那笑容映着走廊里窗户透进来的光，照亮了云祺然冷寂的心中一角。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话时微微扬了下嘴角，点头示意：“好。”
云祺然的身影一消失在电梯前，季辞晏就跑到窗户前，鬼鬼祟祟的只露了一双眼睛，亲自目睹云祺然走出小区。
他才起身穿了外套，背了个小包准备出门去片场。
李言修已经在楼下等了近两个小时了。
一想到今天终于能见到季辞晏，他不到六点就醒了，早早的在卫生间洗漱，对着镜子反复自己的领带。
他靠在车门上，目光一直注视着楼上季辞晏那层楼的窗户，仿佛能透过去看到季辞晏的身影。
李言修确实注意到了之前有一个戴着墨镜和口罩，提着两个大袋子进门的男人，不过他没太留意。
他的心思已经飞进了季辞晏的房间。
终于见到季辞晏从门口出现时，李言修率先上前接过了季辞晏的包，还打开车门给季辞晏护着头顶。
见李言修亲自开车，坐在副驾驶的季辞晏问道：“……路有点长，怎么不叫司机？”
鼻尖萦绕着季辞晏身上的香气，李言修无意识的捏了捏自己的喉结，上面已经由于过于用力被捏出了红印。
这是他在忍耐的方式。
李言修清了清嗓子：“这样我们能有一些私密交流的空间。”
他是个过于注重个人隐私的男人，并不喜欢自己和季辞晏的对话被无关人士听见，如果叫了司机，他大概率会在第二天就让司机从他的公司消失。
就像是帮他办事的下属，把每一次进他的办公室当作死刑一般，也是由于这个原因。
当作没看见李言修的失态，季辞晏率先退一步：“我、我之前不知道怎么回复您的消息，所以就……一直逃避。”
车还没有开，两个人都被封进了这个密闭的空间里，说话间的气息仿佛都在交融。
李言修侧过头，用眼神一寸一寸的描摹季辞晏的每一处，他没有开口，等待季辞晏的后话。
这样的眼神并不是会让人恶心作呕的，而是一种爱与欲的交织，季辞晏最清楚这一种眼神，他也适当的表现出了一点慌乱。
“相信我，我不是想利用您。”季辞晏的眼角渗出了一点点湿润，他想用手机给李言修转账：“我已经赚够了您给我充的话费，这就还给您……”
李言修明白，季辞晏并不是想晾着他，只是在努力赚钱，想攒够还钱给他而已。
李言修攥住了季辞晏的手腕，嗓音低哑：“……你就这么想和我算得两不相欠吗？”
季辞晏手腕被攥住，手机从手心滑落到他的大腿上，他轻轻抽动手腕：“我、我不懂您的意思。”
下一刻，手腕上的力道加了一点。
李言修侧过头，轻柔的蹭着季辞晏的手腕，他的声音也温柔下来：“小晏，你想要什么，告诉我好吗？”
当初选择来酒局，一定是对他有所求的，到底是金钱、地位，还是资源，为什么就不能直接向他索求呢？
总是要用这样的方法推开他，李言修心里的落差甚至让他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只要开口说，他又有什么不能给的呢？
“您不懂。”
季辞晏抿紧唇角，很快连尊称也咽了下去：“我与你的开始就是不正确的，不应该掺杂着利用……”
“你知道的吧，我一开始同意和王川过来，就是想爬你的床得到资源，你不知道吗？”
眼角的泪顺着脸颊的弧线滴落，季辞晏狼狈的侧过脸：“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没看明白吗？”
他还不明白吗？李言修觉得他明白的。
他想，明白季辞晏故作坚强下的脆弱，也明白季辞晏在困境时被逼迫着往深渊下的痛苦，他也明白季辞晏的煎熬与无助。
“别哭……”
李言修轻柔的擦拭季辞晏脸上的泪痕，身旁的季辞晏只是小声的抽泣，就像那时在餐馆时在他怀里无助的落泪。
受惊的小鹿停止了哭泣，就像是在惧怕身边猛兽的威慑力。
“不是在命令你。”李言修放轻了声音，揉着季辞晏的发顶：“……是我不应该惹你哭。”
他想通了，为什么一定要季辞晏主动开口说，李言修这一次终于放低了自己的底线，他想他完全可以自己主动给予。
不管是什么金钱还是资源，只要他愿意无尽的往里投入，季辞晏这样心软，总会为他回一下头的。
当季辞晏成长的每一步脚印都是他在下面铺地填土，自然而然的，季辞晏的名字就离不开他李言修的名字了，不是吗？
沿路上两个人的交流不多，都是李言修在想办法哄季辞晏一笑。
路上零零散散他给季辞晏买了许多礼物，光是其中一个做工精美的胸针，就已经是第一次充的五千话费的二十倍价值。
季辞晏下车时，眼角还有点泛红。
还好他今天只是个站在背景板里摇扇子的路人，镜头拍不到他的脸。
他告别了李言修，拒绝了对方还想来接他回去的提议，抱着一堆礼物进了后备室。
还好他提前了很长时间出发，不然李言修的想法觉醒得再慢一点，他就赶不上今天这场一百五块片酬的戏了。
季辞晏换上了服装，站在全身镜前揉了揉自己演得有点发僵的脸颊。
第62章 十八线×顶流（8）
“季哥, 隔壁可是个即将开机的大剧组，你没事去跑跑露露脸，这都是机会！”
常年在这里做后勤的张文是个办事勤快的实习生, 还在上大学，他给季辞晏发了份盒饭，偷偷凑在他耳边和他说悄悄话。
季辞晏不太习惯陌生人离他的耳朵太近，他侧过头轻轻的揉了下发痒的耳朵, 耳垂就多了个红印。
他伸手夹起盒饭里的丸子, 问道：“快开机了？主演之类的应该都定下来了吧。”
“没呢！”
张文先左右看看, 像做贼一样蹲在季辞晏旁边，小声和他说：“我在那剧组里有人, 主演是定下来了，可那男配还空着！”
“……也是后勤？”季辞晏眨眨眼, 低头咬了一口丸子。
张文嘿嘿一笑：“厨子，你吃那丸子就是他做的，味道怎么样？”
季辞晏点头：“味道是不错，可你朋友不是隔壁剧组的吗？”
“我给你特意加的餐, 季哥，我特别看好你的潜力！”
张文挨着季辞晏坐下, 把手搭在季辞晏的肩膀上, 不太正经的开玩笑：“苟富贵, 勿相忘啊！”
“什么潜力不潜力的，说实话。”季辞晏抖掉肩膀上的手, 睨了他一眼。
“我特别看好你这张脸！去了绝对会被选上。”
张文开始滔滔不绝：“隔壁拍的是个修仙世界的背景, 我高中的时候最爱看那部漫画了, 尤其里面的反派角色，实在是太……美了。”
“他死了之后, 我就弃了。”
季辞晏心中微动，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有点像他穿的第一个漫画世界。
“叫什么？”他歪歪头。
“叫《我靠金手指碾压修仙界》，不过别听名字好像是主角的爽漫人生，他可是被反派骗得都为反派去死了。”
名字虽然还是原来那个名字，但听情节描述，应该不是他在原世界看的那一本，更像是自己演绎的那一版本。
季辞晏尝试在心里呼唤系统，还是无统问津。
“小文，你能借我看看吗？”他侧过脸问道。
张文本来就是挨着季辞晏坐着的，这一下他能够清晰的看到季辞晏无暇如玉的脸，其上长长的睫毛上下扇动，来回扇得他的心神都在微微颤动。
他根本没听清季辞晏说什么，一张脸都憋得涨红，嘴里磕磕绊绊：“可、可以。”
“怎么看着像傻了……”
季辞晏夹起碗里另一个张文给他加餐的丸子，随意的塞进张文的嘴里，轻声道：“送到我家楼下，好不好？”
张文无意识的咀嚼了几下，突然意识到这是季辞晏给他的，就低下头，挺大的个子看着却有点可怜，似乎是在可惜自己吃得太快。
下一刻，他猛地站起身，从旁边的书包里翻找，给季辞晏塞了好多果干。
“……做什么？”季辞晏抱了满怀。
“甜……”张文轻咳一声，移开视线：“这些果干很甜。”
“我可以送到你家里的。”
“不太方便。”季辞晏推开门，对着他挥挥手：“我住在别人家里呢。”
＊
季辞晏走出片场，穿了一件紧身黑色运动衣的林生垚正在擦拭自己的摩托。
他刚刚比完赛回来，浑身都在散发着野性荷尔蒙的味道，汗液打湿了鬓角。
平心而论，季辞晏不太喜欢男性荷尔蒙的味道，他更喜欢干净的皂角香，或者是较为清淡的茶香。
所以当自己被林生垚抱了满怀的时候，季辞晏把头埋进了自己怀里的果干堆里。
“……这么高兴，赢了？”他问道。
“当然赢了！”
林生垚把季辞晏放开，又忍不住兴奋的将他横抱起来原地转了两圈，“等下个月房租到期，我就不续租了，你想不想住更好一点的？”
“这里离你平时工作的地方太远了，去哪里都不方便……”
林生垚还在不停畅想着他和季辞晏的未来生活，他还没有发现季辞晏已经很久没有回应了。
如果林生垚早一点说的话，季辞晏是会答应的，目前他把三个主角候选放在了相同的位置，只分先后。
“生垚。”
季辞晏打断了林生垚的话，示意林生垚把他放下来，他靠在对方的摩托车上，和林生垚保持了一点距离。
“我过两天就要搬走了。”
兴奋感戛然而止，就像一场演上关键节点突然黑屏的戏，将林生垚的满腔热情都扑灭在心里。
他的鬓发还湿着，更像一条被关在门外，又被雨淋湿的狼犬。
狼狈、落寞。
“……不回来了吗？”
林生垚没有问是自己住还是和其他人住，他从来就是这样，不会都反驳季辞晏的话，也总是落在别人后面。
这样一来，季辞晏反而心软了些。
他双腿交叉，脚尖点在地面上：“我也没说现在走，而且也不是不能见面了。”
话虽是这么说，人每天在自己面前和只能偶尔见面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可林生垚就这么被这一句话说好了，他近乎是小心翼翼的问：“那我还可以送你去拍戏吗？”
季辞晏看了眼对方的摩托车，点点头：“当然可以。”
其他主角候选可没有点亮这个技能，林生垚还是独一份，他当然不会拒绝。
而且在主角确认之前，季辞晏都会保持和每个人的见面频率的。
就算是再浓再深的情感，一旦经过了时间的打磨，也总会从忘记声音、忘记相貌、忘记回忆，再到彻底遗忘。
感情的维系总是上不了见面的。
他戳戳林生垚弯下去的后背：“好了，不准备送我回去了吗？”
“送，反正你现在在这一天，别人就抢不走你一天。”
林生垚一下就把季辞晏抱到车座上，他大腿一伸也跟着上了车，又好像有点紧张的递给了季辞晏一个盒子。
“今天比完赛……路过，就买了，你要不喜欢随你处置。”林生垚挠了挠头：“反正小爷我……也是顺手买的，不用太在意。”
季辞晏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白玉髓的手链，款式简单但价格高昂。
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要四万多，而林生垚此次第一名的奖金他有搜过是六万六，还是没有扣税的情况。
他觉得手里的盒子贵到烫手，哪怕李言修随手送给他的都是这个价格的三倍，但心意一向是不能用来被比较的。
不是看他送多少，而是看他有多少。
“……谢谢。”他今天收了很多礼物，有奢侈品有果干，大大小小的都在他的怀里，像是把整个世界的心意都装在一起。
手机微微震动，是云祺然的消息，对方又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是一些不同地段和户型的房源。
［云：你选，我垫。］
季辞晏仔细留意了一下，官网上基本都是在售的，并不是云祺然现在本身就有的房子，于是他有个大胆的猜测……
好吧，那不得不说云祺然的钞能力也不容小觑。
［辞晏不会辞演：云老板大气，小演员这厢谢谢您嘞。］
［云：……］
［云：你喜欢就可以。］
［云：还是叫云老师吧。］
云祺然此时此刻坐在化妆间，头上还带着戴古装假发要用的发网，他低下头在季辞晏那句话上用指腹摩挲了很久。
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在意一个人过，只不过是一个上午没见，就总想起对方因为尴尬把头埋进碗里，只留一个毛茸茸脑袋的可爱形象。
不单单是那一幕，还有很多。
比如第一次见面时，对着软垫执着又认真的练习的时候，比如快摔倒时被拉起来，撞进自己怀里的时候，还有对他忽冷忽热，故意牵着他心神走的时候。
那个人身上淡淡的铃兰香，还仿佛萦绕在他的鼻尖。
云祺然并不想把他和季辞晏的关系，从金主或者是老板这样的身份去定义，这样的关系建立起来也是空中楼阁，他也觉得这种词汇是玷污了季辞晏。
先从季辞晏需要的地方一步步给予，将人一点点拢进对方觉得最舒适的区域。
这样就能离得近一点，再近一点了。
其实云祺然并不是很清楚这种情感具体是什么，他目前只是有个简单的目标，从经常见到季辞晏，到每天都能见到季辞晏。
只要能看见对方，不管对自己是冷遇还是温待，都会莫名撬动他内心从来屹立不动的情绪。
比如现在，他好想见季辞晏，甚至想透过那一行字窥见季辞晏的一角。
＊
季辞晏并不知道云祺然的心过程，他在等待张文给他送过来漫画。
单是一个世界就要经历几十年之久，其实第一个世界的事情对于他已经非常遥远了。
他心念一动，口袋里面就凭空出现了一张之前留下的纪念卡牌，是云思远给他绾发的那一幕。
因为系统给他科普过一些总部的恶趣味，他没有以姓氏来确定主角的身份，只是不可避免的会对云祺然留意一点。
但实际上要说现在这三个人中，唯一一个他没有主动做些什么事情，也没有过重演戏痕迹的，反而是云祺然。
季辞晏戳戳电视机上定格的画面，云祺然冷着一张脸接受采访，这和他今天见到的，总是在小气和大方中间徘徊的男人完全不同。
小气是对他周围的其他男人的，大方似乎只是对他的。
“真奇怪。”他托着脸。
第63章 十八线×顶流（9）
那套漫画送来的时候, 季辞晏正窝在床上看云祺然那部得了奖的电影，他准备去试一试张文说的机会，所以想学习一下。
他从床头柜里拿出药丸吃下去,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心脏就隐隐约约的不舒服。
在张文敲门时，是林生垚去拿的。
也不知道张文是说了什么，林生垚回来的时候拉着一张脸，神态蔫蔫的把漫画放在季辞晏的身边。
“……怎么了？”季辞晏放下手机。
林生垚没有隐瞒：“那天我去比赛, 是李言修送你去的剧组吗？”
季辞晏点点头：“我叫他过来的。”
“怪不得……”
林生垚坐在床边, 没有因为季辞晏骗他而生气, 只是默了默：“我看你那天抱了很多礼物回来，就猜是不是他来过了。”
他只是想到, 那次看见自己送的手链被淹没在各种奢侈品品牌的中间，显得很没有诚意和可怜。
尤其是摆在最上面的胸针, 上面的宝石他也认得，造价不菲。
他想，怪不得李言修会买那一款，配上季辞晏一定很漂亮……
如果是他碰到了, 能立刻给季辞晏买得起吗？
林生垚就是在想，自己如果继续打比赛, 能不能给季辞晏想要的。
如果他愿意回到家族, 向老爷子妥协, 过一段时日，或许站到的高度与李言修也就相差无几了, 起码不会在这些方面落后他人。
在林生垚看来, 金钱或许抵不上心意, 可有心意的金钱总会比只有心意的强上太多。
“辞晏，你喜欢演戏吗？”林生垚突然问了这一句。
季辞晏其实对演戏没什么钟爱, 他只是为了任务去做这些，说到底他最喜欢的是他以后的自由和健康的身体。
不过在此时此刻漫画世界，又以他如今的身份：“……喜欢。”
林生垚心里在自己的想法上又加了一个筹码，如果自己能够给季辞晏提供资源和金钱上的支持，季辞晏也不用当时要因为贫穷被迫骗去酒局。
“那个，你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季辞晏弯弯眉眼：“……哦，要赶我走。”
“我怎么会赶你走，我巴不得你永远在我……”
林生垚突然话音一顿，他见季辞晏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又在和他开玩笑，他忍不住心里生了勇气，双手揉着季辞晏的脸泄愤。
那张如玉的脸颊揉起来却像云朵棉花一般柔软，林生垚舍不得放开手，就用双手夹着季辞晏的脸出神。
“李唤块窝。”季辞晏的脸被夹住，张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他叫林生垚放开他。
林生垚恋恋不舍的放开：“我的意思是等你走了，我就回趟林家。”
季辞晏明白了林生垚的意思，他不知道对方什么突然做了这样的决定。
他坐起身：“……你真的想好了？”
一旦回去了，待签下了协议就回不了头了，像林家这样的家庭，是不会放任林生垚再去打这类比赛的。
林生垚最近没有叫自己小爷那样的称呼，他似乎在一步步向成熟的方向走，这也意味着他被其他人往下压了一次又一次。
“嗯，我想好了。”
话说出了口就一定定型，林生垚望着季辞晏，眼神中是他从未有过的认真与释然。
“到时候，你想住哪里的房子我都要本事给你，你也不用辛苦的去找李言修一流。”
“我什么都不要，就什么都会给你。”
林生垚这些话说得一字一句十分清晰，像是用自己的一生，在向季辞晏许诺对方的安稳。
念头是一瞬间的，但让他愿意用永远赌上，就只需要季辞晏这个名字。
“……话不要轻易说出口。”
季辞晏不是不信他的话，而是话说的太早，未来只会像注水一样被一遍遍稀释，等再回想起来，只会留下没有情感的文字。
虽然他一直以来年轻的心态仍然没有变，但他确实早已经不是什么真正的会情窦初开的少年。
而且，在林生垚面前表现出来的，也从来不是真正的季辞晏。
对方喜欢的，只是他演出来的幻影。
所以季辞晏在林生垚把一份真心摆在他面前的时候，能说的只有最后一句劝告。
“我想好了。”林生垚并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季辞晏，你信我，哪怕我的舍换不来得，我也心甘情愿的。”
“……信你。”
季辞晏放松身体重新躺回去，把漫画堆上的第一本拿起来，封皮上还画着“云思远”和“季辞晏”的小人像。
他在自己的小人像摸了摸，心中的感觉有点微妙。
那种感觉就像，不知道是自己变成了漫画里的小人，还是把漫画里的小人变了出来成为自己。
他看封面上的自己看得出神，林生垚也在旁边就这么一直看着季辞晏。
其实，林生垚是知道季辞晏是什么样的人的，有时候会很俏皮的逗弄人，有时候又会有点凶的训人，有时候又因为心软，会故意逃避，摆出一副冷冷的模样。
他没见过这样的人，像一个百变的魔方，永远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模样，引得人总想继续往下探寻。
不管哪一种，都很可爱。
＊
季辞晏已经决定了去碰碰隔壁剧组的运气，没有其他原因，主要是很难想象会有谁演他在第一个世界的漫画形象。
想想就很奇怪，所以他想努力自己上。
……虽然会很社死就是了。
他给张文发了消息，张文就打通了他的厨子同学的关系，放季辞晏进去，假装是去吃饭的工作人员。
里面的副导演季辞晏看着很眼熟，从后脑勺能推断出来，十有八九是全成。
全成这两日正在为选角的事情拔光了自己脑袋上的白头发，每天被送进来的不是投资方塞的花瓶演员，就是每天都在各种迟到和不满的大牌流量明星。
他也想公开招聘，可摆明了对方就是为难他，让他从里面选合适的。
“全哥，中午好。”季辞晏端着自己的餐盘，坐到了全成的对面。
一看到季辞晏，全成愁眉苦脸的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小季啊，你怎么来这吃饭了？哥觉得这里厨子的厨艺差得很！”
自从他自认看明白了云祺然对季辞晏的态度和意思之后，全成就觉得季辞晏是自己的救星。
那部电影后续的拍摄只要他提到季辞晏的名字，云祺然的态度就像冰山消融一般，一切都变得非常顺利。
其实全成知道云祺然不是对其他人有意见，相反在不影响云祺然拍戏的情况下，云祺然只是情绪上有些淡淡的。
而且他也会经常请全剧组喝奶茶、吃夜宵，可一旦影响了他拍戏，就完全是另一个情景。
所以全成看见季辞晏就像是看到了一颗闪闪发光的星星，双眼都放光。
季辞晏先为张文的厨子同学可怜一秒，才笑着回答道：“我本来在隔壁剧组跑龙套，想顺便来这里看看。”
全成是知道季辞晏到处跑的事情的，他本就是压了季辞晏这块宝能出圈，所以也顺带着关注了一些。
他心里念头一转，这下是个好机会。
能让那群投资方闭嘴的最好方法，就是拿出对于他们来说更大利益的事情，比送他们的情人进剧组的利益更大。
比如，一个能让剧成为爆款的演员。
上次的试探，全成就发现季辞晏并不是空有美貌，拍戏是还是很有灵性的，就像是和角色融为一体。
所以他觉得这次是个一举两得的好机会。
“你别说，你来对地方了。”全成把筷子放下，看了看周围低声说：“哥最近有个机会给你，但也得你抓得住。”
不让公开选，他就也私下叫过几个演员来试试，可惜一听要在投资方那边公开争取，就都畏头畏脑，觉得为了一个反派角色不值得。
可全成是觉得那反派角色很有爆点。
这事不能瞒着，全成就挑能说的部分说了，让季辞晏自己决定。
娱乐圈这些事都不算大事，只能说习以为常，季辞晏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他本来就是为了这事来的这里，自然会点头：“好，我来试试。”
其实季辞晏心里有疑问，自己的名字不算大众，可他和漫画人物的名字重合的事情，身边人都没有提起过，可能总部是有对漫画世界的人物做了什么心暗示吧。
系统不在身边，他也只是猜测。
事情了结一桩，季辞晏也没有在剧组久留，只是顺便问了一下全成主角的人选，万一是另一位本世界的主角候选呢。
听到是个不认识的名字，季辞晏就上网搜，搜到的除了花边新闻，就是评分爆低的各种大投资剧。
好吧，季辞晏也不抱什么希望。
他拿走了全成给他的资料，回去研究比较容易被考到几场重头戏，无外乎就是拜别师父师娘、被临随下.药、还有最后的决战落幕这些。
季辞晏回想了一些当时自己的情感，对着镜子练习自己的表情。
隔天去面试时，并不是林生垚送他去的，他想到全成的那些娱乐圈灰色地带的话，总觉得自己很容易被投资方挖坑。
所以他选择试探一下李言修的行程。
第64章 十八线×顶流（10）
只是让季辞晏没想到的是, 李言修竟然就是即将要对他进行面试的投资方之一。
他回想起全成的话，投资方只想着塞自己的情人进剧组，才对全成各种打压。
季辞晏沉思良久, 决定在去面试前先约李言修出来一趟。
他换上了一件极为干净的白色衬衫，下身穿一条灰色的牛仔裤，将衬衫下摆塞进裤腰带的位置，勾勒出他精瘦的腰线。
衬衫外季辞晏没有再穿外衣, 只是背了一个黑白相间的斜挎包, 里面装上了李言修那天送给他的胸针。
季辞晏找到李言修以前给他的名字, 第一次用打电话的形式找李言修。
电话响了一会才被接通，不知道为什么周围还有一些细细碎碎的杂音。
李言修知道是季辞晏的电话, 这串数字在等待的那些天，他已经看了太多遍。
“小晏, 怎么了？”
尽管他在和季辞晏说话时，声音很明显有刻意压下去，尽可能对季辞晏温和很多，但季辞晏还是听出了没有办法掩藏完全的上位者的傲慢。
这个时间, 李言修是在专注于处工作，还是在给下属们开会？
季辞晏贴到话筒的位置小声说：“你在忙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你永远不会打扰到我。”
自从上次和季辞晏剖心之后, 李言修在季辞晏面前就很少在试探和权衡利弊, 反而在一点点把真实的自己流露出来。
李言修缓和了自己的语气, 尽量不吓到这只容易受惊的小兔子，他担心季辞晏第一次冒头如果就被吓到, 之后就不愿意再出来找他。
“小晏, 是看上了什么东西？还是想要我开车接你去哪里？”李言修双腿交叠踩在椅子的脚踏上, 很放松的向后靠着椅背。
在他的周围，会议室的两侧坐满了他的下属, 个个都低下头不敢发出声音。
“……都不是。”
季辞晏的声音听起来很委屈：“我只是想问问你，你真的只喜欢我一个人吧？”
几乎是一瞬间，李言修就精准的捕捉到了季辞晏显露出来的情绪，很明显是从哪里误解了自己对他的感情，所以才会这么问。
他不在乎周围的下属们怎么看，先回复季辞晏的问题，给了肯定的答案。
李言修又轻声问道：“是不是在外面听到了什么关于我的事情，和我说好不好？”
“那你来找我。”
季辞晏这话乍听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可细究来看，他此时此刻的语气更像是引导李言修的一种命令。
李言修并不是听不出来，但他心中居然莫名升起了诡异的满足感，因为从前的季辞晏甚至连回话都要躲着自己，甚至要故意断开他们之间的联系。
而现在居然也会对着自己撒娇，对着自己表达委屈，甚至会命令自己去找他。
季辞晏穿上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鞋带上还挂着一个小兔子的饰品，随着他走路一晃一晃的。
“……我已经穿好衣服了，就在家里等你过来。”他话头一转：“但是如果你在忙的话，就不用特意来找我了。”
这话听着倒带着些戳人心窝的情绪，总之李言修的心是软的一塌糊涂，根本不可能拒绝季辞晏。
他都能想象到季辞晏一边认真衣服上的褶皱，一边又垂着头想着自己真的不来后鼓着脸的委屈模样。
好萌，想捏。
李言修站起身，根本没有将自己周围的下属们放在眼里，大步就往门外走。
“小明星，别偷偷掉眼泪。”他说得像是在调情。
“等我好吗，我这就开车去找你。”
“我没哭！”
季辞晏挂断了电话，别说哭没哭，他甚至还倍感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和李言修交流总要先铺垫情绪，季辞晏每次都感觉自己演着演着，好像真的变成了鞋带上的兔子，被捏着脸掉眼泪。
他伸伸懒腰，往楼下走，坐在小区里的长凳上看天色。
……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原世界去呢？
季辞晏望着天，突然面前出现了一个草莓圣代，于是他又往后仰了一下脖，见到了和草莓圣代完全不搭配的云祺然的脸。
“你……？”季辞晏吓得猛地坐起来，脸差点撞到圣代上，拿着圣代的云祺然收了一下手才让他免受其难。
“我路过，觉得你会喜欢。”
云祺然很自然的坐在他旁边，把手里的草莓圣代递给季辞晏，手里只有一个，确实是专门买给他的。
“……你从哪里路过的？”
“天盛区。”
季辞晏才不信云祺然是因为一时兴起，天盛区甚至和他这里都不在一个区。
不过他确实喜欢吃草莓圣代。
所以季辞晏还是接了过来，从上而下小口小口的吃着。
李言修的公司离他这里很远，季辞晏也就比较不慌不忙，没准备这么快就赶千里送圣代的云祺然离开。
脸颊突然被对方的指腹揉搓，季辞晏懵懵的看过去，原来是云祺然把他脸上沾的一片树叶拿了下来。
“……你不会又要收起来吧？”
在季辞晏的直视下，云祺然果然和上次的那张纸巾一样，把这一次的树叶也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树叶，就总感觉是又一次碰到了季辞晏的脸颊。
“季老师，你在等人吗？”
见到季辞晏的第一次，他就在片场门口看到了为季辞晏争抢的两个男人。
见到季辞晏的第二次，他就见到了其中一个长相相同的男人在楼下的车里等季辞晏，甚至季辞晏借住的也是另一个男人的家里。
而这一次，是他们其中的一个，还是另外一个新的人？
“在等。”
季辞晏对着云祺然眨眨眼，看在圣代的份上说了句真话：“云老师，一会等他快到这里……”
“我会离开。”
实话说，季辞晏这话说的残忍，明明白白的把云祺然放在了李言修之后的位置。
不过云祺然并没有产生挫败感，或者说有什么不满的情绪，他在脑海里智的分析，对方较他的优先级更高是因为什么？
他知道季辞晏是个小演员，所以到底是钱还是资源，或者是两者都有？
想着想着，云祺然贴近了季辞晏，伸出手攥住了季辞晏的手腕，季辞晏右手的勺子挖不到左手拿着的圣代。
好吧，除了智的分析，云祺然还在没有智的吃醋。
季辞晏当然闻到了空气中明晃晃的醋味，没想到对方吃醋是会剥夺他吃圣代的权利，和上上次不让全成搭他的肩膀，还有上次挪开林生垚做的菜一样小气。
哼，他当然不甘示弱。
没有了右手的勺子可以用，季辞晏就照着云祺然的限制他的手背咬了下去，留下了一个毫不留情的齿痕。
他咬的十分用力，就是为了能把自己的右手解放出来吃圣代。
终于，他的手腕被解放了，季辞晏立刻挖了一大口满足的吃了下去，吃完后他长舒一口气，才看到云祺然带着眼中不明显的笑意在看他。
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幼稚的行为，季辞晏：……
“……你故意的吧。”季辞晏用鞋的侧面撞了一下云祺然的鞋侧，小声哼哼：“你就是想看我出糗，报复我。”
“不是。”
云祺然摸了一下自己手背上的齿痕，一本正经的说：“我只是觉得，你好可爱。”
季辞晏：？
他没听错吧，这句话居然是从云祺然的嘴里说出来的。
而且云祺然还是个一本正经的面瘫脸，说这种话的时候，看起来会特别有割裂感。
“……别在街上乱说。”季辞晏像个小侦探一样探着头左右看看，小声说：“被跟踪你的狗仔拍到，你就完啦。”
他自己倒是不会完蛋，因为季辞晏现在太糊了，还无人在意。
“好，我明白了。”云祺然又明白了。
季辞晏现在听到云祺然说这句话就感觉一阵阵的手抖，上次听到云祺然说明白还是被冲到家里的时候。
他直接捂住云祺然的嘴：“你不许明白。”
如果季辞晏和云祺然现在是特别一点的关系，这样的姿势云祺然一定会趁机亲吻季辞晏的手心。
而现在，他不能这么做。
离得很近，云祺然能闻到来自季辞晏身上独特的香气，目光所见就是季辞晏那双明亮清澈的深邃眼眸，有点羞恼的瞪着他。
他都能看清季辞晏眼眸中的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后，云祺然心中被一种难言的情绪填满了，他突然意识到了来自自己心底的、最深的渴望。
原来他不仅想要能够一直看着季辞晏，也希望季辞晏的眼中能够看到自己。
他到最后也没有趁机在季辞晏手心留下印记，而是换了摸起来有点发凉的东西，放进了季辞晏的手心。
季辞晏展开手，是钥匙和电梯卡。
“这是上次你选的房子。”
云祺然这次来，确实是因为他上次给季辞晏送甜点，注意到了季辞晏的偏好，才隔着这么远来送草莓圣代。
第二点也是想把之前准备好的这些，在这里一起送给季辞晏。
第三点是，他好想见他。
第65章 十八线×顶流（11）
“云老师, 你对我有什么企图？”
季辞晏抿紧唇角，眼睛也微微眯起来，盯着云祺然脸上的表情, 故意问他。
而云祺然的目光根本离不开季辞晏。
今日本就是为了见李言修，所以季辞晏有刻意打扮的清纯了一点，符合他的人设。
他今天穿的一身看起来就格外干净和亮眼，连腰身被勾勒出来的线条都只能是这份美丽的点缀。
现在视线交汇的那双清澈眼眸中, 似乎容纳了整片蓝天。
刚刚吃过的草莓圣代的味道还漂浮在空气中, 淡淡的甜味充斥在两个人之间本就比较贴紧的气息交融处。
心里莫名像被一根羽毛扫过, 不知是不是季辞晏长睫毛扇动时他产生的幻觉，总之是没有过的感觉。
“可以再做一次刚才的动作吗？”
季辞晏愣了下, 伸出手做出捂云祺然嘴的动作，还没碰上去, “……这样？”
手心传来痒意，是一个不含任何欲望的、无比纯粹的亲吻。
“我想，这就是我的企图。”
云祺然捂住自己心口的位置，剧烈的心跳似乎要从其中蹦出来：“我后悔了。”
季辞晏手指向内攥着, 他还没有被云祺然突然的动作缓过神来，下意识问：“你……后悔什么？”
在他一直以来看来, 云祺然应该是三个人里最没有主动攻击性的。
他的判断好像有一点……不对。
云祺然轻笑：“刚刚就应该亲的。”
他无法形容那一刻带给他的感觉, 说是从未有过也不够表达。
季辞晏的顺毛发型看起来乖乖的, 云祺然用指腹捻着季辞晏翘起来的呆毛，把他揉进其余的发丝里。
“季老师, 怎么不说话？”
“……你等等, 我会生你气的。”
哪有人生气前还要临时通知一下的, 云祺然知道季辞晏没有生气，说这样的话更是添了几分不知所措的可爱。
“嗯, 我等等。”云祺然不慌不忙，就一直注视着季辞晏。
季辞晏不抬头，是因为他发现他的敏感体质原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消失。
之前只是被别人触碰还没有，这次被亲了一下，他的眼角就不自觉渗出了一点泪光，眼尾还有点发烫，肯定是泛红了。
太丢人了，他才不抬头。
另一只手里还攥着云祺然给的钥匙，钥匙身的冰凉还在刺激着他现在脆弱的神经。
“你真可恶。”
闻言，云祺然应了下来。
“……还小气，还不要脸。”
“抱歉，是我的错。”云祺然顿了一下，顺应自己的内心说：“我可能还想做更不要脸的行为，对不起。”
季辞晏抬头瞪他：“不许做，也不许打乱我的计划。”
季辞晏已经看明白了云祺然的不可捉摸性，他怀疑自己再试探几次，就要把自己给推进火坑。
“不然我不去住了。”他威胁道。
面前人故作恶狠狠的模样又一次使云祺然冷硬的心软了下来，他从出生以来就不知道怎么哄人、为什么要哄人，可哄季辞晏这件事情似乎是天生就可以去做。
云祺然把离他远了点的季辞晏拉近，用指腹擦拭掉季辞晏眼角还没完全消散的水光，也顺带滑过泛红的眼尾。
“今天的事是我的错，别气到自己。”
云祺然把自己的购物软件打开，再把手机放进季辞晏的手心：“……有什么想要的吗？”
好简单粗暴的补偿，季辞晏想。
他一边心里想着自己才不是会被轻易收买的小财迷，一边在里面忿忿的加了一长串的东西。
这些确实是他来了这个世界之后，一直想要但是没有钱买的东西。
虽然李言修上次送了很多，但都是一些价格昂贵但他现实中用不上的，实际上对他来说还不如张文送的好吃的果干。
季辞晏本来只是泄愤，他选完就准备还给云祺然，没想到云祺然一直哄着他，让他往里面再加一些，不然会很亏。
他就又加了好几次。最后实在是想不到还需要什么，云祺然又主动给他添加，还和他说这些东西买了之后有用的地方。
于是季辞晏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云祺然送了能塞满一整套新居的实用好物。
看着支付成功的下面那一连串的高额数字，虽然这些东西他确实很喜欢，但是……
季辞晏拽拽云祺然的衣摆：“……我还没有自己的房子可以放。”
云祺然指指送给季辞晏的房钥匙：“可以添置进去。”
“毕竟我是租房，会不会给你的房东朋友带来困扰？”季辞晏询问道。
“不会，放心。”
云祺然没有说，他本来买下这套房子，就是已经做好了未来找机会，再哄季辞晏收下的准备。
所以他之前特意询问了季辞晏喜欢的地段和户型，包括里面的装饰和家居，也是刚刚通过季辞晏的挑选购买的，全都符合季辞晏的心意。
这样最终呈现出来的房子，他觉得才配得上季辞晏去住。
季辞晏推推云祺然的肩膀：“……那个，你得走了。”
他也不想表现的这么无情，可是以李言修开车的速度应该马上就到了。
在事情变得混乱的情况前还是提前终止一下，季辞晏总不能在云祺然面前和李言修演戏，变身可怜懦弱的小白兔。
云祺然站起身，把季辞晏从长凳上拉起来，季辞晏过于活跃的呆毛又立了起来。
见云祺然还想把那根呆毛塞回去，季辞晏打断他的动作：“快走快走，别管我脑袋上那根毛啦。”
“不想让其他人看见。”
云祺然觉得季辞晏呆毛立起来的模样怪可爱的，所以心里的私心就在作祟。
“不想就忍着。”季辞晏才不管他的什么心思，把刚刚还为他一掷千金的云老板就这么踢走了。
＊
李言修下车过来的时候，季辞晏已经平复了心情站在花坛边，手里紧紧攥着包。
“……真的哭了？”李言修抬起季辞晏的下巴，怜爱的触碰他的眼尾。
这么久居然还没消吗，季辞晏想。
他身体轻颤，向后退了一步：“我没有哭，我是找你说事情的。”
像极了倔强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模样，李言修顺着季辞晏：“好，没哭没哭，想说什么？”
“我听说，你往剧组里面送了……几个情人，这是真的吗？”季辞晏开门见山，没有拐弯抹角的问道。
李言修的手指微缩，他的眼底汹涌了看不清的迷雾，在心里压缩着能在季辞晏耳边编排他的名单，一个个划上记号。
他弯下腰，轻柔的捧起季辞晏的脸颊：“小晏，你觉得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
季辞晏避开视线：“毕竟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种酒局上面。”
一个明晃晃的为了爬床得资源的酒局，而当时的李言修不还是来赴宴了吗？
“我的身边从来不近人。”
李言修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只是这种冷淡并不是对着季辞晏，而是想知道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造他的谣。
“小晏，你来听我说。”李言修向来在意自己在外的体面，只是这种体面早就不对季辞晏有限制。
他将季辞晏抱起来，怀里的人是那么轻，脸上隐隐约约的泪痕看着也是那么可怜。
对于李言修来说，身边路人们的目光如针刺一般，可他顾不上那些面子，因为他现在只看得见怀中人的眼泪。
季辞晏被李言修抱上了车的后座，后面的地方很宽敞，李言修也跟着坐到了后面。
“我之所以会参加这种酒局，只是想知道身边人是否在拿我做筏子谋取利益，像上一次你见过的那个男人，他如今已经不在我的公司了。”
季辞晏记得的，李言修是在说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
李言修给季辞晏披了件外衣：“我一次都没有接受过。”
“而你，我也没有强迫。”
季辞晏抬眼看他：“李言修，我……我可以相信你吗？”
“可以，我不会骗你。”
见季辞晏心情缓和，李言修才微微扬起唇角，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和你这么说了吗？”
这当然不是有人故意在给季辞晏下套，季辞晏就把自己本来想让李言修陪同去参加面试的事情告诉了他。
“……想要怎么不直接和我说？”
李言修捏捏季辞晏的鼻子：“我也可以像那些人一样，直接送你进剧组的，小明星就不用自己躲起来哭鼻子了，对不对？”
“嗯……我不想和他们一样是以别人的情人进去的，我也不是你的情人，不是吗？”
自始至终，季辞晏都没有答应或者附和过他和李言修是什么关系。
一旦最终发现主角不是李言修，季辞晏也会非常迅速的抽身离开，不会有其他的粘连关系脱不开身。
李言修心中的酸涩再一次涌了上来，自从遇到季辞晏，他人生中似乎所有的失败，都来源于这个让他总是又爱又恨的人。
你看，他是这么可恨，总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他不喜欢你，也不给你承诺。
可他又是这么可爱，是全世界所有事物加起来也抵不上他的一分。
你还碰他不得，只能一点点捧着，怕这美丽而又脆弱的人消散。
“你说的对，季辞晏。”
李言修唤了一声季辞晏的名字，却在良久后没说其他的话，而是揉揉季辞晏的脑袋，笑容有点苦涩：“……小明星。”
第66章 十八线×顶流（12）
他注意到季辞晏一直紧紧抓着挎包的系带, 似乎有话要说：“怎么，装了什么？”
季辞晏把挎包的拉链拉开，里面是李言修送给他的胸针, 上面淡淡的光泽和他清澈的双眸相互映照。
“我本来想……”季辞晏吸了一口气，指腹抚摸在那颗璀璨的宝石上：“想着你如果是骗我的，我就把它还给你。”
这是一份相当昂贵的礼物，同时也象征着李言修终于为了季辞晏低下了他傲慢的头颅。
“……我不会骗你。”李言修的嗓音已然沙哑, 他只要一想到季辞晏要和他断绝关系的可能性, 整颗心都在微微发涩。
“不管我在他人面前是什么模样, 在你面前我都是真实的，相信我好吗？”
他把那枚胸针放回季辞晏的包内, 拉紧上面的拉链，似乎这样就能让他和季辞晏的关系永远锁在其间, 不会断裂。
季辞晏却不能信任他：“我……”
关系的不对等注定了季辞晏永远不会把李言修放在信任的位置，因为对方只要动个念头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没关系。”李言修看懂了季辞晏的欲言又止，他止住了季辞晏的话：“不用勉强自己，我会让你慢慢信任我的。”
季辞晏点点头, 把握着挎包系带的手松开，这是他接受李言修说辞的表现。
“那小明星, 准备什么时候去试戏？”
李言修已经把情绪调整过来, 他再次恢复了自己平日游刃有余的表情, 手指抚过季辞晏的发丝。
“明天，你陪我。”季辞晏挥开了李言修的手, 他甚至都没问李言修有没有时间, 有没有其他的行程安排。
他在知道李言修对他的感情后, 是这样自然的骄纵，因为他在确认李言修不会拒绝他, 就算有任何其他的安排，也会为了他推掉来陪他。
事实也是如此。
李言修被挥开了手也不恼，他只觉得季辞晏发脾气的样子也很动人，就像一张画上的人物开始变得栩栩如生。
“明天我会来接你，什么事情都会帮你，也不会骗你。”
季辞晏没回答，李言修就试探的碰了下季辞晏的指尖，这次没有被推开。
李言修无奈的说：“下次不要偷偷掉眼泪了，小明星。”那会让他心痛。
毕竟眼泪对于爱他的人来说，既是催情的春色，更是蚀骨蚀心的毒药。
季辞晏眼角的泪痕已干，他用一场从一开始就不对等的社会地位，用几乎为零的成本，换到了他可以完全在上位的情感地位。
他看着正在注视着他，目光一刻不离的李言修，终于施舍般的给了对方一个笑意很浅的笑容。
从现在开始，一切都会改变。
＊
回去之前季辞晏拒绝了李言修为他物色的几家剧本，都是大制作和大投资，而且季辞晏看过都没有感情戏，一看就知道是李言修的私心。
但对于季辞晏来说没必要。
他对于做演员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只是他用于维持任务的平台。
与其花费太多的时间精力在这一部分，想快速获得知名度还是从眼前这部剧开启，然后再通过爆款综艺的加持尽快成名。
季辞晏其实已经看好了即将启动的一部综艺，这部综艺曾经有过第一季，并且热度很高，主要原因是各类cp吵架不断。
节目组会找寻三位明星、两位素人来参加这部综艺，五个男人在别墅内共同渡过七天的同居生涯。
最终五个人选出心目中最愿意继续同居的室友，票数最高者可以反选其中一位，节目组将会为其买单之后二人世界的全部旅行花费。
从题材上不是恋爱综艺，但是内容和形式上就是在各种卖cp，说是二人旅行，其实就是蜜月旅行，而且还有粉丝打投的亲密小游戏环节。
不管怎么看，都太适合他在拍摄完修仙反派后作为维持他热度的工具了。
时间短，热度高。
毕竟季辞晏还不清楚自己在当前世界的任务具体是什么，他能做的就是维持自己和主角候选的关系，以及保持人设。
努力、积极向上的小演员。
季辞晏为自己安排好了后续的行程，想起自己的包当时拿下来忘了带走，还在李言修的车上。
里面有他随走随看的剧本，比较重要。
他就从窗户看去，李言修的车还停在他的楼下，他给李言修用绿色软件发了消息，让对方别着急离开，就往楼下走。
奇怪的是，李言修没有回复。
季辞晏低头看着手机，刚走出楼道他一抬起头，就恨不得把自己刚刚迈出来的脚收回去。
为什么云祺然会出现在这里，他刚才不是已经走了吗？
更恐怖的是，李言修就站在云祺然的不远处，二人方才似乎在对峙，只是在看到季辞晏后默契的没有出声。
季辞晏抿紧唇角，他不自觉把手里的手机握紧，干巴巴的说：“我、我来取包。”
“小晏，来这里拿。”李言修沉稳的笑着，他主动把车的后门打开，后座椅上能看到是季辞晏的包。
季辞晏没办法迈步，因为云祺然就屹立在李言修和他之间的位置。
他还没看过去，就已经感受到了来自云祺然复杂的注视。
怎么办、怎么办？
没想到先开口的是云祺然，他看向李言修：“不会主动送过去？”
季辞晏不由得心头一跳，他把头低得更往下了，眼观鼻鼻观心。
平日里，他从来没有听过云祺然用这种口吻和谁说过话，烽火硝烟这种词语原来也能用在这种冰山面瘫脸身上。
李言修并不为所动：“是你站在那里，小晏才不愿意过来吧。”
“我想你不知道，刚才小晏在我的车上，我们正在……”
季辞晏感觉自己有点牙痒痒，这李言修说就说吧，话说一半是什么意思，这种会引人遐想的省略号才最……
“我不在意。”云祺然眯起眼睛，冷冷的打断了李言修的废话。
他的声音很冷淡，季辞晏总觉得里面听起来有隐隐的怒气，“我在意的是，季老师现在需要他的包。”
对对，就是这样，快把我的包给我。
季辞晏在心里暗暗对云祺然的话点头，想着等拿到他的包，就迅速转身跑掉。
“……季老师。”李言修琢磨了一下这个称呼，轻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才算是小晏的前辈，何必用这么……暧昧的称呼？”
“以你现在的热度，如果你给小晏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季辞晏这次真的往后退了。
他之前没听过李言修和林生垚的对峙，不知道原来李言修这张嘴这么犀利，根本就是没有任何拐弯抹角。
怪不得林生垚那种暴脾气没上去给李言修一拳，原来是根本说不过。
云祺然没中陷阱，他反问：“那你呢？”
“我……？”
李言修表情变了一瞬，他没办法说清楚季辞晏根本没有答应他们之间的任何关系，说难听一点，他只能算是没成功的追求者。
从这种词汇来看，那他和云祺然也差不了多少。
男人之间的争风吃醋从言语上，也从双方在心上人的面子上，很多事情其实是不可以去主动承认的。
可云祺然似乎就不在乎什么莫须有的面子，他很坦然的说：“我用这样的称呼，是因为我在追求他。”
“李总，那你呢？”
如果李言修早一步说，或许还能在季辞晏这里拿下一点印象分，而在犹豫后被云祺然先行说出口，那他再说就差了太多意思。
李言修自然知道这一点，他看到季辞晏已经把目光投向了云祺然，再一次痛恨自己的犹豫不决。
毕竟他的前半生都没有以其他人作为自己的第一优先级，乍然改变，还没有彻底变换过来，就在交锋中失了先机。
季辞晏快步走向云祺然，低声就像是撒娇：“云老师，云老师……这里我来说，你先回去嘛。”
在季辞晏靠近的一瞬间，云祺然周身寒冷的空气就全然消融，如果他的气息能化为实质早就将季辞晏完全包裹。
云祺然低头看向已经被尴尬掩埋的季辞晏，季辞晏也在抬头等待着他的答复。
两秒后，云祺然点了点头，“那可以告诉我，你需要他做什么了吗？”
“…可以可以。”季辞晏推推他的手臂，赶人道：“一会就跟你说，快走快走。”
云祺然最后看了一眼李言修，并没有迟疑的离开了。
从表面上看，他是那个被赶走的失败者，可实际上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这种时候能被季辞晏主动赶走的，反而是关系更亲昵的，才会毫不担心的这么轻易的赶人。
李言修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迟疑。
他主动把季辞晏的包拿出来，走向季辞晏，他半蹲下来和季辞晏平视，声音中满是悔恨和懊恼：“抱歉，我会改的……”
这也是李言修平生第一次主动道歉，承认自己方才的失误，没有照顾到季辞晏的情绪。
季辞晏伸手：“包。”
李言修把包放在季辞晏的手心，想触碰一下季辞晏，被季辞晏躲开。
他一直飘忽不定的心高悬起来。
季辞晏看着李言修，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似乎是在思考要怎么回应。
其实他就是在单纯的晾着对方。
“我就说一遍。”
季辞晏向后退了一步，把鬓边的发丝挽到耳后，淡淡的开口：“如果你觉得追求我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情，明天就不用来接我了。”
他没有等李言修再说些什么。
季辞晏转过身，在李言修看不见的地方长舒了一口气。
他连忙摸摸自己的头，安慰了一下尴尬的自己，就拿着自己的包迅速逃走了。
李言修还是保持着半蹲的姿态，身旁有一些路人来来往往的走过，他这一次丝毫都没有在意。
良久后，他抬手给自己了一耳光。
＊
林生垚今晚给季辞晏熬了排骨汤，因为最近季辞晏说睡眠不太好，他就又给做了一碗桂圆煮水用来安神。
“辞晏，我今天回了趟林家。”
季辞晏闻言放下了勺子，看过去等林生垚的下一句。
林生垚摸摸鼻子：“老爷子拿鸡毛掸子追了我二里地……”
说是二里地，其实也就是在林家的后花园追了两圈。
林生垚也怕老爷子腿脚不好摔倒，后面就不再跑了，老老实实的让自己后背挨了几下，再扶着老爷子回房间。
季辞晏瞪他：“你是活该。”
明明是自己离家出走了这么久，还让人家已经年迈的老爷子迈开步子去追着打。
“是是，是我活该。”林生垚跟着季辞晏说，然后讲到重点：“我和老爷子说了，我喜欢上了一个很特别的男孩子。”
“……啊？”季辞晏没明白话题怎么跳转的这么快，他突然觉得手里的汤不香了。
“老爷子说我是孬种……”
林生垚只说了这么一句，“总之，我是把这件事情先过一下明路，如果我家里有人骚扰你或者什么，你一定要告诉我。”
他家里虽然有老爷子坐镇，但是下面一群小的还在如狼似虎的盯着那块肉吃，保不齐会不会从季辞晏这里下手。
季辞晏表示自己知道：“生垚，你什么时候回去住？”
“等你离开以后。”林生垚凑近季辞晏，健壮的手臂贴着季辞晏的胳膊，小心思一目了然：“你已经准备搬走了吗？”
“后天吧。”
剧组明天就要开始试戏，之后他要来回通勤的话，还是搬到云祺然给他准备的那间房子里更方便。
“走之前，可以让我大胆一点吗？”林生垚把住季辞晏的肩膀，说这句似乎用尽了他在季辞晏面前为数不多的底气。
季辞晏表现的很轻松，他靠在椅背上，抬抬下巴：“我说不可以你怎么办？”
“……一个简简单单的离别拥抱也可以，我要的不多。”
林生垚的想法一直都很简单，一是只让季辞晏开心，二是不惹季辞晏生气，三是听季辞晏的话永远以他为先。
季辞晏眨眨眼，用手指抵住林生垚的额头推开他：“那就等离别那天，再抱吧。”
他起身回了房间，没有再看还在餐桌上的林生垚一眼，林生垚并无不应，起身收拾桌面上的碗筷。
季辞晏越来越觉得，林生垚并不像这个漫画世界的主角，要不要踢出主角候选呢？
第67章十八线×顶流（13） “……疼不疼？……
季辞晏不太想在任务之外的事情上过多耗费精力, 所以如果林生垚不是主角候选他也能省了很多心思。
他刚刚躺下，手机就正正好好收到了云祺然的消息。
［云：季老师。］
［云：可以告诉我了吗？］
季辞晏想到自己答应了云祺然，也没觉得这事有什么不能说的, 就把自己要去参加试镜的事情，简单的说给云祺然听。
［辞晏不会辞演：云老师, 不会觉得我是很势利的人吗？］
他对李言修这番举动的真实目的，季辞晏相信云祺然一定能够看得出来。
毕竟自己从来没有掩饰过, 也因为总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他后面就没在云祺然面前再演戏过。
云祺然那边回复的很快。
［云：不会。］
这句话之后按说应该会有后续的, 没想到季辞晏盯了一小会什么都没有。
他正准备放下手机, 收到了云祺然发来的几个文件, 打开一看都是试镜资料，比全成给他的还要更详细, 旁边还有云祺然写的详细注解。
［辞晏不会辞演：云老师, 你不是没有参演这部剧吗？］
［云：用来练习。］
［云：这部的反派很适合你，你喜欢可以直接参演。］
季辞晏已经专注在云祺然写的各种详细标注里面, 脑子里飞速输入里面重要的部分, 抬眼看到云祺然发来的话有点吃惊。
在他的印象里对方咖位如今虽然大, 但是也是演员的身份，没想到居然可以左右剧本的资源落在谁那里。
［辞晏不会辞演：（小猫摆手.gif）真的吗，云老板是要包养我嘛？］
［云：自愿赠予。］
［云：不需要找其他人，找我。］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 云祺然的情感从来都不会隐瞒和掩饰, 他就是在明晃晃的用这种争抢的方式吃醋。
季辞晏没回复, 但是浅浅的笑了。
他往里挪了挪，给林生垚挪开了位置，就看着云祺然给他发的资料仔细阅读, 最后也没答应让云祺然帮他拿下反派的角色。
因为明天他还要牵着李言修这条线，试镜很明显是个维系和再次明确二人未来地位的好机会。
云祺然靠在沙发上，他身旁的书架里密密麻麻摆放的都是各类剧本，有的是他参演的，有的只是用来练习自己的演技的。
其实他内心深处总是觉得，季辞晏本身对演戏是没有什么兴趣的，所做的努力和练习可能只是因为自身的良好素养，所以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
可既然是季辞晏想要，那不管到底出于什么原因，也就没什么不能给的。
想到今天终于正式见过面的李言修，还有季辞晏在对方面前的故作柔弱与暗自把控，云祺然握着手机的手背青筋就微微鼓起。
有名有权有势从某种程度上讲其实是缺点，因为那人注定会不愿在他人面前低下头，还会有过高的自尊心。
可李言修明显正在逐渐往季辞晏希望对方发展的方向发展，这样云祺然的优势就会变得不再明显。
所以他要抓住每一次机会才可以。
＊
天蒙蒙亮时季辞晏就睁开了眼，他昨天看剧本一直研究到凌晨两点多，强迫自己睡觉后，却被噩梦惊醒。
噩梦已经很久没有找上他的门，可能是因为看了剧本的原因，这一次是在反复重现他在第一个世界的死亡。
季辞晏从手中变出他在第一个世界得到的卡牌，无疑他在第一个世界的举动都是青涩的。
那毕竟是他第一次出任务，而且也是他第一次体验到完整拥有亲情、友情、还有爱情的人生。
那时候他还对感情的事情懵懵懂懂，被哄骗着做了不少事情，可到了现在已经全然不同了。
季辞晏从床上起身洗漱，往楼下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个时间李言修已经在楼下的车里等待他了。
……不对，他又想了想。
李言修不会是根本就没有回去吧？
尽管有了这样的猜测，季辞晏还是不慌不忙和林生垚一起吃了一顿早饭，之后等到了时间才往楼下走。
李言修已经站在车门前等候，见季辞晏走出来，过来给他拿装着剧本的包。
他的脸上除了深深的疲惫，还有着更加引人注目的存在，只是周围有人路过，季辞晏没开口问。
等季辞晏上了副驾驶的位置，才伸出手指指李言修的脸：“……脸怎么肿了，不要和我说你是摔了一跤的这种废话。”
季辞晏现在在李言修面前说话越来越不似之前，从一开始的一口一个敬称，到现在反而是命令的语气居多。
“抱歉，不该让你看到的。”
李言修先低下头道歉，然后解释道：“是我自己扇的，我昨天说错话了。”
“……说错什么了？”
季辞晏边说边给他使了个眼色，李言修立刻会意的侧过身，过来准备给他系上安全带。
可当他离近，闻到季辞晏身上淡淡的香气时，还未回答的李言修就不自觉的看了过去，那截白皙的脖颈离他很近，还因为季辞晏的呼吸正在微微起伏。
“啪。”
车内的气氛一瞬间静止，连李言修的动作也停顿下来，因为是季辞晏在他的另一边脸上打了一个耳光。
并不重，或许是他的小明星力气不大，又或者是心软。
不管是因为什么，都改变不了季辞晏确确实实扇了他一个耳光的事实。
季辞晏靠在椅背上，挑起眼眉瞪了一眼李言修：“乱看什么，你还没有回我的话。”
这一眼，反而让李言修的呼吸都重了许多，他说话的声音低沉似在忍耐：“……是我昨天不应该，不应该不以你的感受为先。”
李言修意识到自己原来已经把季辞晏放在了他的前面。
因为换作任何一个人对他做出这种动作，对他说出这种话，他都不会像现在这样，觉得对方的样子多了一种野性的美。
李言修甚至觉得能有这样的对话让他满足，因为起码季辞晏还在注视着他，还愿意给他如同施舍般的关注。
“小明星，你相信我，不会再有下次了。”李言修终于清楚了自己的心，所以他说出口了自己的承诺。
两个人在情感层面上地位的高低，往往就是从其中一个人的让步开始的，一次让步就会有次次让步，甚至还会担心如果自己不让步，会不会得到对方的冷遇。
而李言修和季辞晏现在就是这样的。
季辞晏的忽冷忽热只会让李言修心甘情愿的献上更多，只为得到不管是好是坏的关注。
“李总，我和你开口要过什么吗？”
李言修只觉嘴唇干涩：“没有，什么都没有。”
从一开始充的五千话费，再到昂贵的胸针和各类奢侈品礼物，还有去处季辞晏背后的套壳公司，最后是去给予资源，都是李言修自愿的。
甚至季辞晏曾经还想要全部还给他，和他两不相欠。
“所以你要知道……”
季辞晏看向李言修，轻声说：“我既不是你的情人，也不是你的下属，所以我不会听你的话，也不会为你做什么。”
如果你做了我不喜欢的事情，我想离开你就能离开你，你想把东西索要回去我也可以还给你，你不愿意做这些事情和受这些脾气，会有其他人愿意为我做的。
这些意思，李言修心里一直是明白的，只是季辞晏这一次扒开来说了。
“李言修，从来都不是我需要你。”
“……别说了，别说了。”李言修的心都在发颤，他小心的握住季辞晏的手，似乎这样就能感受到季辞晏还在他身边。
他几乎是哀求道：“……是我需要你。”
季辞晏这一次没有推开李言修的手，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只需要之后慢慢的维持这种关系就可以。
他问道：“脸会疼吗？”
“不疼。”
李言修摇摇头，他把季辞晏的手放在他心口的位置，大脑中的情绪已经在这一场交锋中，被季辞晏拉扯到了极限：“……是这里疼。”
每一句话都在往他的心口上戳。
季辞晏能感受到其间剧烈的心跳，他浅浅的笑了一下：“好了，这一次的事情我已经原谅你了。”
“下次不许惹我生气了哦。”
他下竿的时候是那样直直把钩尖的位置往鱼的身上戳，可收竿的时候却是静悄悄的。
鱼的身上还在往外渗着血，可季辞晏这样静悄悄的动作，反而让这种痛被冰冷的湖水掩盖。
钓鱼者和鱼的身份其实早已对调，只是这一次季辞晏以痛的方式，来让李言修无法再做到自欺欺人，无法再做以前的幻梦。
＊
到了片场之后，李言修先去后台找其他投资人寒暄，全成神神秘秘的把季辞晏叫到一边。
“小季，你猜谁来了？”
季辞晏眨眨眼：“全哥，谁来了呀？”
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合的猜测，果不其然听见了云祺然的声音，“季老师。”
“你……”季辞晏转过身，微张嘴良久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云祺然穿的是这部剧主角的服饰，季辞晏很清楚这一套，和他经历的第一个漫画世界的服饰比完全是复制粘贴。
季辞晏想，总部居然还在这种地方偷工减料，根本就是同一套。
“……原定的主角被曝出过头的黑料封杀了！”全成低声解释完，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挪揄：“然后就定下了云祺然来演。”
季辞晏看了眼云祺然。
虽然他确实不想和那个全是花边新闻和耍大牌新闻的原定演员拍戏，但是这件事怎么看都像是云祺然这个小气鬼曝的。
他想着等私底下再问，云祺然突然牵起他的手：“……手心怎么这么红？”
季辞晏脸色有点不自然：“我只是打了别人耳光，没用力……”
只是因为他体质太过脆弱和敏感，所以像之前的世界一样，红印特别难消下去。
环顾四周，本来在他身后的全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溜走。
云祺然把季辞晏牵过来没问多余的话，他一边慢慢揉着，一边在季辞晏的手心落下轻吻：“……疼不疼？”
第68章十八线×顶流（14） “季辞晏，我只……
“疼……”
季辞晏手指微弯, 摸了摸自己被亲吻的手心，方才那种痛感很奇怪的化作了痒意。
他未抬头只抬眼：“云老师，很疼。”
更多的亲吻落在了他的手心, 比起被亲吻散去的疼痛，季辞晏更在意的是他似乎终于发现了云祺然的弱点。
或者说, 是之前的弱点更明显了。
季辞晏向前靠近一步：“……云老师，一会是你要和我对戏吗？”
“如果我演得不好, 不许凶我。”
“不会。”云祺然把季辞晏散落在身前的假发顺到身后，轻声道：“你知道的, 只有你训我的可能。”
季辞晏眨眨眼：“……那我一会说台词卡顿怎么办？”
“台词的设计有误。”
季辞晏追问一句：“可投资方不给我过怎么办？”
“他们眼睛有问题, 我能做主。”
季辞晏：盯——
云祺然的表情仍然那样所当然, 他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双标多么不可喻，反而因为季辞晏观察他时的盯视, 忍不住又想亲季辞晏的手心。
不是不想亲其他的地方, 只是怕季辞晏会生气。
“你应该能猜到今天谁送我来的？”季辞晏去化妆台前面的椅子坐下，只留给云祺然一个背影, 他的声音远远传来。
“李言修。”
云祺然上前几步, 站在季辞晏身后, 透过镜子看季辞晏，心中忽然兴起了想给季辞晏绾发的冲动。
季辞晏也从镜子里回视：“你就不想再多问问？”
问问为什么李言修能做到的事情云祺然也提过，可是季辞晏仍然选择让李言修来做，而不是让云祺然来做。
脸颊被触碰, 季辞晏微微一颤。
“那不是真的。”
云祺然弯下腰, 把头搭在季辞晏的肩膀上方, 中间留了一点缝隙，没有把重量压到季辞晏肩上，左手抚上季辞晏的脸颊。
他说道：“季辞晏, 我只想了解真实的你。”
镜中的两个人挨得很近，身上熟悉的服饰和习惯的姿势让季辞晏的思绪一瞬间变得恍惚。
不得不说，真像啊……
季辞晏只让想法停留了片刻，就低下头不去看镜中的景象，而是问：“……你就不怕我会做错？”
“……你怎么会做错？”云祺然的语气听起来很疑惑。
季辞晏侧头看过去，发现云祺然竟然不是在为了哄他所以说好话，而是真的对他的这句问话感到深深的困惑。
季辞晏：……当我没问。
云祺然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梳，直起身问：“有件事情困扰了我很久，季老师，你喜欢演戏吗？”
季辞晏微愣：“怎么会这么问？”
“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会往错误的追求你的方向努力。”
云祺然这句话问的很自然，没有半点的弯弯绕绕，他把心里所有的真实想法都摆在季辞晏面前。
那一刻，季辞晏该说喜欢的，就像当初林生垚问他时回答的那样。
可是云祺然又重复了一遍：“……季辞晏，我只想了解真实的你。”
此时说出季辞晏这个名字，将他脱离了目前他所在的这个身份，而是回到了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算的上漫长的过去。
“如果不方便说，可以……”
“……我不喜欢。”季辞晏站起身，说完迅速把话题顺过去。
他的目光落在云祺然手中的木质梳子，小声嘟囔着：“头上这是假发，梳了也没感觉的。”
这银色假发的质感，一点也比不上自己第一个世界那头柔顺亮丽的银发。
他还在逃避着刚才的话题，可很快他的手腕就被拉住，随后被拥进了一个莫名熟悉的怀抱。
季辞晏的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听得见面前人剧烈的心跳声和那身戏服上有些清淡的香皂味道。
“你……”
他话还没有说出口，一只手就抚摸上他的后脑勺，将他整个人拥得更紧，未尽的话都被吞没在了这片黑暗中。
云祺然一边沿着他的后背曲线轻轻安抚，一边贴在他的耳畔说：“不喜欢就不做，不得不做就让我帮你。”
“不需要勉强自己，好吗？”
“……哪有你这样的。”季辞晏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他吸了吸鼻子：“我是说你又小气又独断。”
“嗯，是我。”
耳垂被轻吻，传来的一阵麻意险些让季辞晏站不稳，云祺然适时的把手臂转到季辞晏的腰部，支撑住他的重量。
季辞晏无力的推他手臂：“……人也变得得寸进尺了。”
“抱歉，缓一缓吗？”
他察觉到了季辞晏失落的情绪，才不得不采取这样的措施转移怀中人的注意力，不然他不会擅自做的。
云祺然想，季辞晏是知道的，季辞晏什么都知道……
从第一次见面时，季辞晏身上偶尔流露出来的脱离世俗的神秘感就一直牢牢吸引着他，并且引着他一步步往下探究。
一开始的礼貌疏离使他的心总是忽上忽下，而后来的种种举动又一点点拼凑成了另一幅生动可爱的模样，到如今他终于窥见了怀中人真实的一角。
果然，好喜欢……
季辞晏缓过来靠在墙上，拿眼睛睨了云祺然几眼：“不许再有下次，听到没有？”
他的手被牵过去，听见云祺然先表示认错，后又说：“季老师，我刚刚说过。”
“……什么？”
“只有你训我的可能。”
之前的那些话是他故意说的，可刚刚展现了真实的自己后，听到这句挪揄的季辞晏羞恼的推他，又被云祺然捉住手，在指尖上落下几个轻吻。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不敢相信云祺然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做的这么所当然。
这个时候，门口全成的出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小季！快到时间了！你们还在……啊……”
季辞晏连忙甩开云祺然还握着他的手，指尖上的触感还在散发着余热，总有一种早恋被家长突然袭击的窘迫感。
他快步走向全成，一路上故意越过云祺然，只和站在他左侧的全成说话。
进门前，全成偷偷给了云祺然一个神秘的眼神，提醒他还需努力。
＊
选中的场地不算大，可以看出对方对这件事情本是不够重视的，并没有抱着让季辞晏表演重要戏份的期望。
季辞晏向席位上看去，李言修坐着的是首位的位置，很快就对着他的方向点头示意，而李言修脸上的红印还十分显眼。
李言修的右侧坐着一位长相轻佻的男子，那一身五颜六色的夏威夷搭配很难不吸引其他人的眼球。
那男子没向季辞晏的方向看，反而对着李言修脸上的掌印肆无忌惮的调侃：“言修啊，怎么没听过你家里还有这么火辣的妻子啊？”
自然是说妻子，陆平生并不觉得对方会对情人如此宽容。
毕竟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并不是善茬，他也是想给李言修这种平时自视甚高的人一点难堪。
“呦，还挺对称！”陆平生拍拍手，讶然道：“第一次知道，我们李总还是妻管严。”
李言修脸上不见恼意：“还未成婚，只是我说错话惹他生气了。”
他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在这种小场地里还是听得很清楚的，另一头带着情人过来放松身心的老总手上也不玩了，目光不停的往李言修的方向瞟动。
他们再清楚不过李言修的那副样子，自控能力极强而且精神洁癖很重，平日里连自己衣服上的褶皱都不愿被其他人看见。
如今竟然在当众说这种会让自己没有脸面的话？
台下的季辞晏自然也听见了，这是他引导到现在的结果，李言修的反应比他想象中还要好很多。
右手的虎口被捏了一下。
季辞晏不看就知道是云祺然做的，他在长长的衣袍下面踢踢云祺然的鞋侧，低声说：“不许乱吃醋。”
也正常，谁能接受自己的心上人正在台上被其他人议论成别人的妻子呢？
不过是为了季辞晏要做的事情，他只能暂时按下不提，不想让季辞晏为难。
只是等私下的使绊子肯定不会少。
而全成更是有点不可置信，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季辞晏今天早上是坐了李言修的车过来的。
他的目光在云祺然和李言修中间来回穿梭，最后停留在了季辞晏身上。
全成倒是觉得李言修那种爱玩心眼的人心都脏，因为他平时也是跟这类人打交道多。
所以，他在心里压了云祺然。
不过到底压谁暂且不论，现在因为李言修说的话，不仅席上是一片寂静，席下也是无人能出声。
毕竟谁在这个节点里贸然出声，就要小心之后会不会被李言修报复。
云祺然开口道：“我之后还有戏要拍摄，能开始了吗？”
脾气大的老总正想斥一声对方的无礼，等见到出声的人是云祺然，立刻又把自己的嘴闭了回去。
怎么一个个的都惹不起，今天来的都是什么人啊？
李言修纵然看云祺然不痛快，也不想耽误台下季辞晏的时间，所以就主动打破这边的僵持。
他把目光投向季辞晏，语气是其他人从未听过的温柔：“季小明星，先给大家做自我介绍好不好？”
陆平生心里转了个弯，也把视线望向自己之前并不在意的小演员身上，只一眼，他就有些狼狈的转过头。
怪不得，原来是他……
季辞晏并没有在意其他人的打量或者是试探，从李言修的语气上，不管有没有得到他就是刚才事件中心的证实，今天的试镜都一定是稳过。
他低头看见自己身上这身熟悉的服饰，又想起云祺然那天发给他的文件里，对主角行为的种种剖析。
那一刻季辞晏发现，原来当初云思远为他做的，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不过那已经是过去了，现在是新的漫画世界，身边的也是新的漫画人物，他不会再去追忆从前。
季辞晏上前，从抽签筒中抽签，抽到的是——反派中了师兄下的绮罗春，由主角为反派解毒的那一幕。
……怎么是亲密戏，原来他的手气这么差吗？
第69章十八线×顶流（15） “云老师，你该……
场地布置的很简陋, 只用了一架略有些破旧的气垫床充当床榻，上面铺了一层薄毯，两侧用帷幔若有若无的隔开。
这一段毕竟是亲密戏, 所以在周围布置了许多掩饰具体场景的遮挡物，最后席上能看到的只是摄像机拍摄出来的部分。
“各位演员准备——开始！”
季辞晏躺在床上双眼含泪, 用手撕扯自己的衣领，目光已经无法聚焦, 身旁的毯子已经被他揉搓成了不成型的模样，泪水从眼角滑过, 滴落在床褥上。
他小声呜咽, 但神色不见慌乱。
而让季辞晏能够安心的来源, 已经拉开了身侧的帷幔，一步步向他走过来。
他的口脂无意间蹭在衣领上, 浅色的衣衫上的红色添了两分艳色。
云祺然扶住季辞晏的后背, 将人揽进自己的怀中，慌乱的去触碰季辞晏的手腕, 试图探出季辞晏的脉搏。
这里应他恢复些许智, 攀上云祺然的肩膀解释自己中了临随的绮罗春, 可是背后人在他皮肤上的触碰，让季辞晏现在无法直起身。
他敏感体质的症状较以往的世界严重许多，所以只能转换策略。
季辞晏靠在云祺然的臂弯，嘴里发出轻微的嘤咛声, 试图引着云祺然的手从他的后背到他腹部的位置。
中绮罗春的症状之一就是腹部发烫。
云祺然明白季辞晏想传达的意思, 他俯身在季辞晏的眼角轻吮, 吻去那滴半落不落的泪滴。
“师兄，是绮罗春对吗？”
虽然怀中人并不像剧情中那般浑身滚烫，但他被引去季辞晏腹部的掌心却止不住的发烫。
哪怕只是温度上的变化, 季辞晏也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由脸颊一路蔓延到耳垂的霞红，他无力的暗暗扯动云祺然的袖口，让对方安分一些。
他轻轻点头。
云祺然从不知道，原来季辞晏的敏感程度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当他看着那眼眸中含着一汪春水，用看似威胁实则撒娇的目光警告他的季辞晏，很难忍耐。
于是在说这句台词时，他用了自己的私心：“夫人放心，我知道该如何做。”
季辞晏心头微颤。
云祺然隐去了剧情中“思远”这样的自称，季辞晏不觉得在演戏上严谨的云祺然会记错台词。
可是他的腰肢被对方拥紧，对方掌心不断上升的温度也覆在他最脆弱的地方刺激着他的心绪。
摄像机已经拉远，这一部分只需要拉帘后收进双方的声音。
“唰！”
帘子被云祺然反手拉上，另一只手将季辞晏抱起来，方才明亮的环境变得昏暗，氛围也从方才的半真半假慢慢向着私密的方向发展。
腰上的软肉被宽大的手掌握住，身体被轻柔的放置在床褥中间的位置。
接下来的这一段不需要拍摄，季辞晏本应该单单说台词就可以，可他想到方才云祺然做的事情，心里隐隐有了别的想法。
他按照剧情上的描述，踹在云祺然的胸膛上，眯起眼睛：“……是不是忘记了神医的诊断，你不行的。”
他是在赤裸裸的挑衅，因为剧情里的主角可以对反派做出回应，可正处在拍摄中的云祺然只能忍耐。
云祺然向来沉静无波的眼眸中现在汹涌着危险的光芒，他握住季辞晏的脚腕，将人拉近：“试过就知。”
“咔！”
拍摄已经结束，为了防止演员的隐私被暴露，一般都是等好的演员出来后，工作人员再上前。
季辞晏的身体还没有从方才的触碰中缓过来，他平躺在气垫床上轻轻喘气，晃晃还被云祺然握住的脚腕。
“云老师，你该放开我了……”
云祺然没有松开，反将季辞晏拉得更近，脚腕已经抵达他肩膀的位置。
长袍的下摆顺着云祺然的动作滑落，露出季辞晏白皙修长的腿。
“唔……”
小腿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季辞晏无法反抗，只好把脸埋进枕头里，发出小声的抵抗声。
更多的亲吻随之落下，延长了季辞晏感官最为敏感的时间段。
如果不是他们不能在帷幔里躲避太久，季辞晏毫不怀疑云祺然真的会像剧情里那样用三天的时间为他“解毒”。
云祺然想将季辞晏抱起来，被季辞晏拍在了他的手臂上，拒绝了他的触碰。
季辞晏轻哼一声，他选择自己坐起来。
只是这对他来说还有点困难，险些滑落回去，还是云祺然揽着他的腰把他扶了起来。
季辞晏低头看去，云祺然已经半跪在地上，给他方才被撕扯开的衣领。
他扯住云祺然的头发，“……上次是做了补偿，那这次你怎么说？”
虽然这一次也有他故意挑衅了对方的成分在，但那也是由于云祺然私自替换自称才导致的。
季辞晏止住了云祺然想说的话，见衣领已经好，他拍开云祺然的手，“不许再碰我。”
“抱歉，是我的错。”
云祺然知道季辞晏没有真的生气，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不道歉，所以他先诚恳的向季辞晏认错，后又在故技重施，打开购物车让季辞晏来挑。
季辞晏瞄了一眼，购物车里原本就已经放了许多东西，只是有一些的标题特别瞩目。
《教男人如何正确哄老婆》、《追求，看这一本书就足够了》、《全网最贴心的礼物，老婆收到后都哭了》。
季辞晏：？
他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云祺然：“云老师，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云祺然不觉得丢脸，简单概括：“反面教材。”
一开始他是真的上网搜索过这一类的东西，然后带着满脸的痛苦面具退了出来，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对着季辞晏做这些事情。
知道对方不会真的送自己那些怪东西后，季辞晏松了一口气，随后在云祺然的购物软件上大买特买。
本身他带着一点报复心，所以最后结账时的数额很是惊人，比上次的还要多很多。
季辞晏扬扬下巴：“后悔没有？不是说想了解真实的我吗？见过吞金兽没？”
云祺然没有犹豫，随手就用指纹支付清空了购物车，嘴角带着笑意：“现在见过了。”
“怎么样？”
“不后悔，很可爱。”
云祺然能感受到季辞晏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满足感，不管是谁都不能拒绝被清空购物车的机会，更何况某种意义上季辞晏还是个小财迷。
他很喜欢看季辞晏这幅模样，也不仅是这幅，云祺然还想看更多更多。
只要是有关季辞晏的，他都想知道。
*
席上的众人已经看过方才录制的内容，李言修的脸色已经不是很好看。
他之前给季辞晏挑选的剧本也都是没有感情戏的，没想到这一次试镜抽到甚至快进到了最后一步。
哪怕知道这一切都是演的，可和季辞晏对戏的另一位是云祺然，就变得不一样了。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帷幔上，里面的两个人一刻不出来，他的心就每一刻往下沉两分。
陆平生心不在焉，他随手点了一支烟沉默的离开了场地，只留下了通过的投票。
剩下的其他人还在试探李言修的想法，他们并不确定对方对于季辞晏的态度。
万一真的只是可有可无的情人，而情人和其他男人拍摄亲密戏这一点让李言修感到不快，所以不准备让对方通过，那么这一票他们投不投？
毕竟他们都很难想象，李言修这样的人会允许其他人踩在他的头上听之任之。
季辞晏走出来时心情再度很愉悦，虽然他被云祺然那个混蛋亲遍了小腿，但是不影响他被清空了购物车的好心情。
他一走出来就和李言修的目光对上。
季辞晏略微一想，就知道对方肯定是受了录像的刺激，所以本来稳定下来的情绪又波动起来。
他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可很快手就被拿下去，云祺然在他身后给他轻柔的按摩起来。
“烦恼？”
季辞晏摇头：“不算烦恼，好解决。”
录像已经被播放三遍，之前那个老总想挽回自己的蠢事，主动开口问李言修：“李总，您看可以过吗？”
李言修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下动作亲昵的季辞晏和云祺然，捏紧了手里的笔，他隐隐觉得自己的脸颊又在作痛。
他在逐步放低自己的底线，可是他也不确定自己能否接受季辞晏和其他人有亲密戏。
这一点李言修之前没有设想过，故而没想到今天会给他这么大的刺激，阴暗的想法在他心底生根。
季辞晏示意云祺然停下。
而他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了席位，走到了李言修的面前，其他人都不敢发出声音。
李言修也在等待。
季辞晏没有弯下腰，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座椅上的李言修，问道：“李总，接受不了我拍亲密戏吗？”
他的话音很轻，只让他们彼此能够听清。
不管刚才李言修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在听到季辞晏又唤回对他以前的称呼时，他的心一瞬间变得慌乱。
或许是因为自己不够坚定的态度，所以连同对自己称呼也变得生疏。
原来单单是一个称呼的改变，就已经让李言修无法忍耐，刚刚所有阴暗的想法化为泡影，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去回答：“我……接受。”
季辞晏笑了下，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
第70章十八线×顶流（16） “哥哥是想听我……
不过周遭还有许多双眼睛正注视着这边的情况, 季辞晏暂且按下不提。
他向后退了一步，低声说：“一会你送我。”
之前每一次与李言修的深入交流，都是选在了李言修的车上, 这也是季辞晏故意为之的，让李言修对车上的环境有天然的反应。
果不其然, 哪怕什么事情都还没有发生，李言修的心脏就仿佛已经被数根链条缠上, 甚至觉得喘不过气。
但他的思绪早就不由他控制，“好, 我等你。”
这场毫无生趣的试镜结束, 倒是给其他人多了很多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这些都不是季辞晏要去考虑的事情。
季辞晏正被全成拉到了后勤室，苦口婆心的劝他不要靠近李言修那类人。
全成是看得明白的, 这种被利欲熏染的久了的人, 内心永远是病态且不满足的。
他们这类人并不缺钱财，并不缺吹捧, 更多的是喜欢在自己平淡的生活中添几分刺激的因素。
全成觉得季辞晏年轻、容易被骗, 就拐弯抹角的说了很多李言修的坏话, 连什么懒得洗澡这种一眼假的谣言都说了。
季辞晏偷笑，全成是为了他好，他知道。
所以他安安静静的倾听了十多分钟，神色认真的表示自己都明白了。
全成拍拍季辞晏的肩膀, 打开门正好和云祺然撞了个碰面, 他想到自己撞见季辞晏和云祺然拉手, 感觉还是面前这只潜力股最有可能涨。
他也拍拍云祺然的肩膀，表示鼓励。
云祺然并没有明白全成的良苦用心，他的满心满眼都长到季辞晏那边去了。
季辞晏已经换下了那身戏服, 里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底衫，下身更是只有一条膝盖偏上位置的短裤。
细腻柔滑的肤感配上那修长笔直的双腿，一片洁净的白很难不吸引人的视线。
脸上厚重的妆已经卸下，但唇上还覆着淡淡的口脂。
“……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季辞晏偏过头，嘴角仰起一点弧度，眨着眼望向云祺然。
他的耳垂上不知何时挂了一只耳坠，还只有这一边有，上面透明的水晶正因摆动闪烁着光芒。
云祺然想，季辞晏是故意的，他总是这样。
总是喜欢把吸引人的一面首先展露出来，引得别人动了念想去探寻，却又开始欲拒还迎，只愿把自己的美好一点点抛出，想要知道一点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最后让人丢了心、丢了神，还发觉自己一无所有。
回应季辞晏的是一声锁门声。
季辞晏目视着云祺然一步步走向他，眼底的神情却越来越镇静，丝毫没有慌乱。
他抬起腿，随意的踩在云祺然的腰间，阻挡了对方的进一步靠近。
季辞晏歪头：“云老师，你这是心怀不轨呀？”
脚腕被攥住，正如方才他们在试镜时表演的那样，唯一不同的是，刚才是在演绎“云思远”和“季辞晏”。
而现在，是他们自己。
被攥住的脚腕一路从腰间被迫攀爬到了肩头，云祺然弯下腰，已经搭在肩头的脚腕无法再阻拦他。
“是，抱歉。”
云祺然说着抱歉，手已经握上季辞晏的腰间，只隔着一层轻薄内衫根本无法阻隔体温的传递。
暧昧的气氛在不断攀升，被迫抬高的腿也让这份旖旎蔓延的更深了些许。
柔韧性极佳的腿几乎已经被迫挤压到了身前，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在一点点贴近，过分亲密的接触也让季辞晏神思很难聚集，可他还残留着些许智。
“……哥哥，放过我吧。”
季辞晏的手臂圈上了云祺然的肩颈，说着仿佛是在讨饶的话，手却已经用力的抓住云祺然的头发，往后扯去，丝毫不留情面。
云祺然能够挣脱的，季辞晏用的力气与他而言不算什么，可这从来都不是力量的比拼，而是地位的高低。
他什么都得不到，就连一个亲吻也被禁止。
可他得到了季辞晏施舍一般的称呼，那一声“哥哥”哪怕兑水喝也能让他喝上一辈子那么久。
云祺然将季辞晏抱起来，轻柔的摘下季辞晏右耳上的耳夹，“季老师，今晚要去新居吗？”
他想用更亲密的称呼来唤季辞晏，但云祺然知道还不到时候，可他也明白，现在的称呼在一些情境下同样是催情的武器。
季辞晏在他怀里晃着腿：“之前我买的东西都到了吗？”
“到了，需要组装的我装完了。”
“哦——好能干。”季辞晏光滑圆润的肩头蹭了蹭对方的手臂，他调笑道：“哥哥是想听我这样夸你吗？”
毫无疑问，季辞晏就像一个拥有了新玩具的小朋友，还正处在心情高涨的时候。
可若是他觉得无趣了，腻了。
那这份曾经的玩具也会被他扔进垃圾桶里，除非这玩具还有其他的价值。
任谁都很难忍耐季辞晏每次挑衅的话，云祺然轻咳一声：“季老师，还想继续吗？”
小晏摇头，小晏不想。
季辞晏才不想挑战每一位主角候选的底线，毕竟身体素质都不是一般的好，每次一开始就三天起步也太欺负人了。
“我今晚就去，但你不许跟着我去。”
云祺然握着季辞晏腰的手不自觉握紧：“……李言修？”
“唔……”季辞晏弓起腰，湿漉漉的眼神瞪了过去：“松手，克制不住就不许抱我。”
季辞晏重新站回地面：“对，我让他送我。”
他没有再看云祺然，而是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衣服，让云祺然转过身去。
身后衣服的摩擦声在这样寂静的环境里格外突出，刺激着云祺然本就敏感的神经。
手臂上的青筋微微鼓起，被季辞晏碰了一下，声音从身后传来：“云老师——”
云祺然转过身，他再难克制的俯下身，如愿以偿的亲吻到了季辞晏，哪怕只是发顶。
季辞晏没躲，任由他亲后才说：“好啦，不许吃醋了，你得到的已经很多啦。”
“嗯，我知道。”云祺然从不怀疑。
他并不知道季辞晏做这些事情的原因，也没有想过要为难对方去刨根问底，那只会让季辞晏难做。
他早就预想过，可能这辈子季辞晏的目光就不会只分给任何一个人，而是看对方想要做的事情需要几个人。
云祺然需要思考的只是，当季辞晏的目的不再需要他，他又能提供哪些价值留在对方的身边。
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比如在送走季辞晏到门口后，云祺然对李言修的生产链动了手脚，足够让对方焦头烂额一阵子的“一点”手脚。
季辞晏后来还给他发了消息，说他是小气鬼。
好吧，云祺然承认季辞晏说的对，虽然这都是后话了。
*
李言修站在门口等了季辞晏快两个小时，他知道季辞晏正独自和云祺然在同一个房间内，但是无能为力。
除了焦急的等待，他别无他事可做。
身边一辆辆车驶过，几个方才和他一起做评审的老总还停车和他告别，实际都在偷偷吃他的瓜。
想也知道，对方肯定是在等那个小演员。
这样的打量放在以前，李言修是根本就无法忍受的，可他现在满心满意都落在季辞晏那边，完全无暇顾及。
季辞晏出来之后，很有耐心的和身边的工作人员一一告别，最后才走向李言修的方向。
李言修为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轻声询问：“饿不饿，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直接说事吧。”
季辞晏透过窗户看他，“别站外面，去主驾驶坐下。”
透过窗户，季辞晏还能看到云祺然坐在那边的车内没走，一看就知道对方还放不下他，想看他安全到家。
身旁传来李言修落座的声音，季辞晏将视线拉过来：“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李言修握住季辞晏的手，向着季辞晏低下了头，埋进季辞晏的掌心：“……我不应该迟疑。”
“不，你不想我和其他男人有亲密戏，这是正常的。”
季辞晏没有收回手，但他也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任由李言修如何触碰他的手心。
他轻叹一声：“只是我没有说过，接不接受这件事情能由你决定吧，李言修。”
从一开始，不管李言修是否心中不愿，都不应该等到季辞晏去问才说接受，而是这件事情本就只能有一种选项。
季辞晏让李言修抬头，抬手触碰对方脸上还残留着的痕迹：“我已经给足了你面子，对不对？”
他没有当众挑出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在当时就给李言修难堪，而是放在私下和对方好声好气的说。
“对，是我做错了，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李言修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脸送了上去，他怕自己再迟疑会听到季辞晏说出让他无法挽回的话。
季辞晏什么都没做，收回了手。
他撇撇嘴：“……我又不是想打你，打你我还手痛呢。”
这时候季辞晏流露出来的是真实的他，不是被他包装过的，只可惜李言修没有抓住这个机会。
“你想的话，我自己来也可以，只要你能消气。”
这对于李言修来说，已经是他人生中最低三下四的一次，尽管他现在甘之如饴。
“好了，我相信你。”
一味的压制并不能带来最好的效果，季辞晏适时的递上了一颗甜枣，虽然很敷衍。
他说：“送我回去吧，是送去新的地址。”
李言修看了一眼导航，系安全带的手一顿：“……是云祺然送你的房子吗？”
季辞晏讶然：“真的是他的？”
“是，那一片地都是他的。”
李言修侧过身给季辞晏同样系上安全带，手指拂过季辞晏的耳垂：“小明星，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可别人也不一定是。”
“起码现在的我听你的话，也不会害你，尝试多信任我一点，好吗？”
这一点季辞晏现在是信的，“我知道的。”
此时的氛围较之前的每一次都轻松很多，李言修很享受此时此刻他和季辞晏之间的氛围，他知道是因为他向季辞晏彻底的低头，对方终于愿意给他视线的停留。
“饿不饿，要不要先去吃东西？”他又问了一遍。
季辞晏余光扫到云祺然的车，还停留在原处，他摇摇头：“不用，先送我回去吧。”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待他进门还不到十分钟，门口就传来了几声敲门声。
季辞晏打开门，云祺然就像在林生垚家那次一样，正提着一堆袋子站在门口。
他耸耸肩：“就知道你想给我送饭……”
季辞晏侧过身，让云祺然进来布置餐桌。
云祺然没有先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弯下腰，亲了下季辞晏的鼻尖：“季老师今天试镜辛苦，给你送饭。”
“……换个称呼。”季辞晏捂住云祺然的嘴，眼尾已经被这种暧昧的称呼染上了薄红。
云祺然点头：“嗯，宝宝今天真棒。”
“得寸进尺，没让你叫这种……”
季辞晏话音听着还有点蔫，他把袋子抢过来，把云祺然推出门外：“云祺然，你今天别想再进来了。”
“那我明天来，宝宝明天想吃什么？”
云祺然就像是意外触发了什么奇妙的机关，他发觉季辞晏似乎对这个称呼很有反应。
他等了很久，里面都没有再传出声音。
云祺然没走，一直站在那里，在十分钟后里面才有了一声答复：“……糖醋里脊。”
云祺然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这一声软化，就像被一头懵懂露头的小鹿撞在心尖。
季辞晏贴着门，蹲坐在地上。
他才不想回应外面那个不要脸的家伙，可是他不会做饭，还没有钱点外卖。
季辞晏敲敲门：“云老板，你给我点钱吧。”
手机很快传来转账声，季辞晏对着那一连串的零目瞪口呆，他张张嘴：“……我只是随口一说的，你这样做很容易被诈骗。”
门外人的语气很温柔：“是你的话，哪怕被诈骗我想我也会这么做。”
季辞晏小声说：“可是你还在被我拒之门外……”
他这次的声音很小，没办法隔着门传到外面，不过他也不是为了说给云祺然听。
云祺然还在说：“以后想吃什么和我说，不要点外卖，我都会做。”
季辞晏把脸埋进膝盖之间：“……你先回去吧。”
云祺然还想说些什么，余光突然瞄到一个身影，他转过头看，是林生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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