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所谓职业(1 / 1)

[排球]永远仰望 丛余 7823 字 1个月前

大原布置完任务就待在球场旁边监督。上林和山崎趁着热身时间吵嘴。

“你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你!我一个人补习又学不进去。”

“好吧,回头我请客。”

大原鼓舞了一阵后,众人的热情暂时拉满了。训练照常进行。

除了翘训的近藤。按泽田教练的说法:玻璃心打什么球?训练也好,比赛也罢,没人等你的。

时不我待啊,所以二年级三人上午直接去近藤的教室把他叫了出来。

“早上姑且算你忘记了,下午记得来训练。”八神嘱咐。

周围有些嘈杂,还有女生小声看着这边相互议论。说实话,八神不是很想串班。

近藤没有看八神,视线不知道往哪里瞥,也不说话。

八神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你扭捏给谁看?”

森井挑了下眉,太一往八神背后靠靠。

“给你三天还不够吗?今天放课后正常训练。如果不来,那就永远别来了。以上。”

近藤脸色僵在那,有些难看,又有点可怜。

八神罕见地“上火”啊。森井寻思。跟着八神在走廊里路过各个班级。

太一有些担心,“那个…会不会说得太重了?”

八神停步,转头看太一,“东鹄战的时候是我二传给他,音驹战的时候也是我二传。我还是主将,别人要骂也是先骂我。我说什么了吗?他也配在那闹脾气?!”

太一无言以对,弱弱地看向森井。森井轻轻摇头。

“八神?”

八神回头看见幸村,身上的火气明显冷却下来,变得温和甚至愉悦。

“幸村。你在串班?”

幸村笑着说:“我在找你。”

森井和太一交换了下眼神,回头溜掉。

幸村领八神走到教学楼边的绿化旁,神情和煦,“早上来不及问,今天心情怎么样?”

“还可以吧。”八神望天。

幸村抬手摸了摸八神的后脑勺,八神没有阻止。

“手腕上还有…吗?”

“嗯……”八神有点羞愧。

唉——他昨天在干什么啊…莫名其妙掀桌子发脾气,还趴在地上自抱自泣了那么久。

“我太用力了。”幸村柔声道歉。

“没事。”八神语气开朗,“之后感觉好多了。”

“……”幸村的神情有些微妙,他意味深长地说,“你这样不行啊。”

“?”

近藤下午一声不响地来训练了。两周后的金曜日放课,八神就得马不停蹄地跟着幸村上飞机。

理疗师,准确地说是体能&康复助理。

网球这项运动和排球不一样,它的职业商业化程度很深,其职业赛组成单位是职业球员和他背后的团队,而非俱乐部或者国家。

当然,很多职业运动员会跟俱乐部签合约,但是球员仍然是单独个体,所有事情都以球员为核心。一些职业,或者被看好的准职业选手,比赛时身后都是日常跟着一群人。

比如和东京atc签约的幸村,这次跟他一起来的就有俱乐部安排的主教练、助理兼翻译,还有担任理疗师的八神。

简单地说,八神负责把每场比赛前后,幸村的状态调整到尽量最好。

包括心理状态。幸村是这么说的。

“理疗师,幸村。物理治疗师。”不包括精神的。

“兼职心理治疗。”幸村狡黠地笑着。

“我不会。”

“你陪着我就行了。”

到伦敦后,八神一直跟在幸村后面跑,忙得没有时间欣赏异国风景。这反而让他心里舒坦。说实在他的理疗没那么专业,不干活拿幸村给的工资,他受之有愧。

温网青赛是草地球场,幸村这两天都在倒时差加适应场地。八神得在旁边看着,不时去陪练或者递水之类的。

离开母语的环境让八神很忐忑,他都不清楚路过的人在对他说什么,是善意还是恶意。

跟幸村对练的是法国青年米歇尔,一头柔顺的棕发。他和幸村是年初在澳大利亚打a级赛时认识的。

两人休息时,米歇尔用手肘碰一碰幸村,朝不远处的八神抬抬下巴。

“没见过他。”

“好朋友。”幸村腰窝夹着网球拍,“带他出来散心。”

“他看起来很紧张,像一个小可怜。”米歇尔提醒,“你可得把他看牢了。”

“嗯。”

似乎产生一点兴趣,米歇尔多看了八神两眼,“他的气质,更像那种学术型。你怎么拉他满世界跑啊?”

幸村耸肩表示不想解释。

六、七月的伦敦比较潮湿,适合草的生长,但天气也阴晴不定。

八神倒个时差的功夫就感冒了。

“阿嚏。”还好他日常带口罩。

“抱歉幸村。”八神揉揉通红的眼眶,“虽然应该不是流行性感冒,我会尽量注意。”

刚洗完澡的幸村扑在床上,转头朝八神招手。

“帮我揉一下腰。”

“哦。”

外面夜空中灯火通明,在这生活的居民和国内作息也不一样。

“八神。”

“什么事?”

“你说想当职业排球运动员,应该了解过职排的吧?”

“嗯……”八神手上的动作有点迟缓。

排球是一项团体运动,所以它的职业联赛以俱乐部或国家为单位。

以四年为一个周期,世界级以国家为单位的主要排球赛事有世锦赛、世界杯、奥运会三项。一年轮空。

除此之外,职业运动员可以自己去和俱乐部签约,参加以俱乐部为单位的赛事,比如日本的v盟,就是日本国内的排球俱乐部联盟,每年都会进行国家级比赛。再比如中国排球超级联赛、土耳其排球超级联赛等等。

青少年赛事也是以国家为单位,让国青队吸纳人才拉到国际比赛去打。

而职业网球是以一年为轮回,一周为单位(四大满贯赛事为两周),在全球范围内举行不同规格的若干比赛。以比赛结果为积分进行一周一次刷新的世界排名,再根据排名确定选手可以参加的比赛规格。

比如最高规格的四大满贯赛事,只有前一百位的球员才能确定可以参赛。

一年52周,各大洲各挑时间密集举行赛事,基本上每周都有比赛供职业球员选择。

青少年赛事则参照职业模式运行。

简单来说,网球是“自由买卖”,市场开在那里,全靠球员个人去混。排球则是“买方市场”,没人要,想发展就举步维艰。

其实职网给运动员的压力更大,但现实的情况是八神甚至没有迈出第一步。

“到职业这个程度,个人就要更独立了,我是说,无论什么情况都需要快速适应。”换队友、换教练、换打法,甚至换球队。

“嗯。”八神静静聆听。

“还时不时要应付各种俱乐部安排的活动,媒体的采访,还有网络上的键盘侠。你打得不好他们会狂喷唱衰,打得好他们觉得理所当然。”

“……”

“有时候还会因为人种歧视什么的,或者单纯搞你心态,被对手或者观众骂。比赛主办方可能给你小鞋穿,把你的比赛安排在大清早或者晚上,抽签把你放到死亡半区。”

“……”

“还有一些比较阴险的手段。比如陷害你违规磕药,舆论上故意黑人搞心态之类的。虽然我还没遇到过。”

八神松开手,静静跪坐在幸村旁边。

幸村支起身转体坐在床上,左手倚着膝盖。

“我们因为它本身的乐趣和争胜的渴望而入门,这些就像阳光下的美景。但是如果想把一件事情当做毕生的职业,把它当做生活的主舞台,我们就不得不接受它的阴暗面。”

“我……”八神嗫嚅。

阴暗面。他小小年纪就窥见一名医生需要面对的些许真实,他被吓坏了,逃避到排球这片安全港。

可是世界上真的会有完美的心灵港湾吗?

八神是坚韧的,他又是脆弱的。他去抱紧排球本身就是一种“依恋光明”的“逃避”。

“八神,如果有一天你因为各种各样的烦恼抑郁到惧怕排球本身的时候,你该怎么办?”

他的心在幸村眼前,溃不成军。

“幸村……”八神眼眶湿润地看向幸村,眼里的无助令人心疼。

“假如在同样的情况下,你会放弃网球吗?”

“不会。”幸村打开自己的右手,“我会背着它前进,哪怕它很重很重,压得我快要死了,我也不会停下来的。”

他尝过与网球割裂的感觉。只要还能握住网球拍,他就还是活着的。不管活得怎么样也比死了要幸福。

八神别过脸。他觉得更加无颜与幸村面对面。

“我很混乱,幸村。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自己选择。”幸村拍拍八神,示意他回去休息,“别想‘偷懒’。”

八神乖乖摘掉口罩爬进被窝,只露出一双水润的眼睛。

“租房的钱你可以先欠着,等赚钱了再还我。”幸村盖上被子躺下,“好好生活,好好想,好好决定。”

“你还有一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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