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副队,你过来看看,死者死亡前,曾试图给什么人留过信息。
法医李斯在车祸现场说的话在宗忻脑中响起。
刘怀写的那串字符,是万嘉豪手臂上栅栏密码中的一部分,根据陈林前几天拍给他的钱教?授组合好的序列解码,刘怀写的这?串对?应意思为:销毁违禁品。
刘怀、赵乐国、程华,以及迄今死亡的闫玉珧和万嘉豪,他们之间绝对?有说不?清楚的关系牵扯。
八硝基立方烷的爆炸性非常强,比HMX的威力更大,是一种新型高?能炸药,这?种炸药的配比不?是随便是个人就能搞出来的,首先?,必须懂结构式,对?制作工艺和安全要求也相当高?。
这?种什么规格都不?达标的地?方,仅靠个人手工配比出来,应该是手上握有八硝基立方烷的结构式和配比比例。
提供这?个结构式的人肯定?不?会是刘怀,赵乐国和程华他也调查过,化学物理方面的知识一窍不?通,那就只能是万嘉豪或闫玉珧两人中的一个。
可是时间对?不?上啊,七月份的时候,闫玉珧和万嘉豪两人才刚入职,根据外勤走访得到的信息,赵乐国当时已经把炸药强行放入了红山化工厂的仓库。
“小宗?!”
“……嗯?”宗忻抬头,看向刘怀。
刘怀正不?解的看着他:“发什么呆呢?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么多?货,咱们怎么带出去。”宗忻随便找个理由搪塞道。
就算出神在想别的事,他临时抛出的问题也非常有逻辑性。
刘怀说:“时间长点,大概三五天,要全靠人力往山外搬,等搬去酆陵就好运输了,之后走船还是走车,等老板安排吧。你过来。”
宗忻点点头,走到他面前。
刘怀把笔递给他,“按照我写的这?个,在另一张纸上原样比划一下,实在不?会写就复印上去。”
“这?是什么?”宗忻接过笔问道。
刘怀说:“就是凭据,当初赵乐国也签了的,这?是地?龙村的规矩,每个人都要写。”
说的好听是留个凭据,其实白纸黑字不?过把柄而已,地?龙村接的活干的买卖违法,他们自己心?里?清楚着呢,要想长治久安的不?被人发现,就得拿捏着彼此的软肋,不?然?到时候双方脸一翻,无凭无据罪全是他们地?龙村的,人家拍拍屁股干干净净什么也不?牵扯。
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捏着这?些纸条字据,就谁都别想瞥干净了。
“写吧,没?事。”
写吧,不?写出不?了这?个村子。
宗忻走过去依样画葫芦把字符抄在纸上,德叔才满意的点点头,手一挥,叫人把纸张都收了起来,放进一个桃木长盒。
“行,手续齐全,钱准备了吗?”
刚进祠堂的时候,宗忻就站在刘怀后面仔细观察过这?个德叔,和村里?其他人不?一样,德叔说起话来语速不?快,气质儒雅内敛,很有那种中年老男人沉淀下来的底蕴,和整个地?龙村的穷格格不?入。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切尽在他掌握中的自信,是从?根骨往外散发出来的。
刘怀给朱七递眼色,朱七立刻把黑色背包从?肩膀上扒下来,放到燃着线香炉的桌案上。
“里?面是二十万。”
两个马仔立刻拉开背包拉链,把码得整整齐齐像小砖块的两摞钱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清点。
其实二十万听上去很多?钱,实际上实物要比想象中的袖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人清点过后,向德叔点个头。
“去掉货价,还剩六万分给搬搬扛扛的弟兄。”吩咐完打手,德叔起身走到刘怀面前,抬手拍了拍刘怀的肩膀,“给你们老板说,干了这?票,他的生意我们地?龙村不?做了,等你们一出地?龙村,剩下的货我就会让人全部销毁,让你们老板以后也收着点儿,钱这?辈子赚不?够,做人还是多?看书学学人生哲理,什么钱都赚迟早阴沟里?翻船,不?得善终。”
“是我们老板看中了地?龙村这?个地?方隐蔽,给你们带了谋生的财路,仗着有点年纪在身上居然?对?我们老板指手画脚,你他……唔……”
朱七后面的话被刘怀结结实实捂了回去。
“德叔,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刚才疯了乱喷,德叔你大人大量,看在之前朱七从?蛇口救过您小孙子命的份上。”
朱七一米八多?的大个子,这?会儿却牙尖咬了舌头冷汗涔涔什么都说不?出来。
刚才德叔眼睛看着他的时候,凌厉的像刀,能杀人。
“我从?来不?跟小辈计较。”
德叔把目光从?朱七身收回,貌似大度的摆摆手提步就走,却在擦过宗忻面前的时候,微微顿住,有些发白的眉毛微不?可见的拧了拧,神情有些疑惑,但似乎没?想出让他疑惑的答案,重又提步离开了。
但宗忻记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几年前,支援深夏禁毒支队行动的时候,他在死人堆里?见过这?张脸,腾纾德,统计报告上去的死亡名单中,这?个人照片下标注的名字。
参与过制毒、贩毒、走私,手里?攥着十几条缉毒警察的命,虽然?当时情况混乱,禁毒支队伤亡惨重,没?能及时对?尸体进行正规处置,但撤退前,他们仍旧认真?检查了死亡人员的生命体征,腾纾德,确实已经死亡,而且,是他亲自确认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有人能起死回生?
不?过,他可以确定?,腾纾德不?认识他,就算当时腾纾德装死意识清醒,他脸上涂得黑漆漆的,根本看不?出长什么样。退一万步说,即使?腾纾德看到了他,现在他也因为身体大面积烧伤植过皮,脸动了刀子,长相和以前有很大区别,肯定?是认不?出来。
宗忻正想着,忽然?听到一声痛苦的嘶喊,赶忙回头。
是朱七,他正捧着鲜血淋淋的手,额头青筋凸显冷汗直冒,旁边马仔提着刀,把一根血肉模糊的东西扔到了朱七面前的黄土上。
“要不?是你之前救过德叔孙子,砍下来的就不?是这?根手指,而是整条胳膊了,你们老板的面子,在德叔这?里?算个屁,呸。”
刘怀吓得瑟瑟发抖,抓着朱七胳膊的手抖如?颠筛。
几个马仔骂骂咧咧跟着德叔走出祠堂,只留下他们三个人和带他们过来后就老老实实站在边缘毫无存在感的四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