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医生微微蹙了下眉毛,看向宗忻。
宗忻明白他的意思,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走到这步就没有退路了,他摆摆手,示意没事,转而对黑豆道:“豆子?,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这就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黑豆答应一声?,憨厚地笑笑:“宗哥、顾哥,那我走了哈。”
眼见黑豆要走,腾纾德有些急,“我看,让豆子?也留下吧,多一个人也好多一个照应。”
宗忻似有不适,抬手抵在唇边轻咳两声?,露出来的手腕白得像瓷,他眼角微微上?挑,勾出个淡薄的弧度,只说:“有顾医生在就好,黑豆也照应不了什么。”
腾纾德便不再说话了。
黑豆就在三人各怀心?思的目光中?,开着车原路返还。
等黑豆离开,宗忻一扬下巴:“腾老板带路吧。”
顾医生立刻扶上?腾纾德,“我搀着些你,旅馆不远吧?”
腾纾德点头:“不远。”他抬手指着茶馆对过一条往里延伸的巷子?,“也就三百来米。”
兴旺旅馆,不仅提供住宿,一楼大厅还带餐馆,地方不大,但生意不错,七八点钟大厅里就几乎坐满了吃早餐的客人。
老板常勇是个东北人,为人豪爽,老客新客都记得清楚,不是抹零就是送赠品,一来二去小店就经营的特别旺相,本地人消不消费的,都能和他用东北话调侃两句。
大早上?正?值饭点,服务员个个忙的不亦乐乎,常勇也在招呼客人,这时候,他鬼使神差往门口看了一眼,好巧不巧,正?对上?走进旅馆的腾纾德,面色微怔,心?里不由犯了个小嘀咕:交易时间是下月初六,他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但他很快就眼尖的注意到了腾纾德身边两张生面孔,而腾纾德好像受了伤。
脸上?的懵懂转瞬即逝,常勇放下手里的抹布,带着笑迎上?来:“哎呀,老腾!什么风把你吹到东山来了?”
腾纾德见到常勇,面上?一喜,“常老板,我来东山办点事儿。这不,又要叨扰你了。”
“咱们什么交情啊,别整这些虚滴。”常勇咧嘴,“老样子?,还是楼上?贵宾包间,吃食送屋里吧?”
“对。”腾纾德也不客气。
“行,那这两位……”常勇看向顾医生和宗忻,询问?:“跟你一起的?”
顾医生点头:“一起的,老板,你能不能给我们准备个三床房?”
“啥?”常勇牙疼地嘶了一声?,“你们三个大老爷们睡一间屋?”
宗忻事不关己地掏出手机打游戏。
腾纾德脸都绿了,他想说不是,他都这么大年?纪了,可不兴年?轻人那一套折腾,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越描越黑,干脆没搭话。
只有顾医生一板一眼非常正?经的在解释:“腾老板身上?有伤,我是医生不能离开。”
常勇眼睛毒,看宗忻那孱弱模样,心?里明了:得,这医生大概有点小众|性|癖,舍不得和相好的分开,理解,理解。干脆爽朗一笑,做个顺水人情:“三床房还真有,跟我来吧。”
三人跟在常勇后面,绕过堂口威风凛凛的关二爷,径直上?了二楼。
常勇把他们送进房间,跟腾纾德寒暄两句就下去准备茶水、早餐去了。
宗忻走到床边,拉开窗帘,房间顿时被金黄色的阳光充满,很治愈,窗外?风景不错,他掏出手机随手拍了两张,端详片刻似乎很满意,编辑了一条定时邮件,指尖在通讯录有且仅有的‘富二代’上?停留片刻,轻轻点了下去。
腾纾德说:“我去趟卫生间。”
顾医生立刻道:“我扶你去。”
“不用了,就在隔壁,我一个人能行。”腾纾德明确拒绝。
“还是……”
“顾医生,”宗忻制止道,“你过来帮我看看这个。”
腾纾德是个老狐狸,性格多疑,你跟着他,他会觉得你在监视他,肯定拒绝,可要是他一拒绝你就顺手推舟留下,他又该不放心?了。
“我突然也不是很急了,还是先休息一会儿,等吃完饭再去吧。”
腾纾德捂着胸口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上?去假装闭目养神。
顾医生眉角跳了跳,看了腾纾德一眼,默默走到宗忻身边。
宗忻指指手机屏幕,那是黑豆刚发?过来了的消息,内容很短,只有五个字:事情已办妥。后缀还挂了个胜利的手势表情。
两人默契地交换个眼神,宗忻无声?瞥了眼躺在床上?的腾纾德,在手机屏幕上?打了几个字: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
顾医生不抬明白宗忻的意思,抬手在屏幕上?留下个问?号。
宗忻继续点输入键:不需要盯太紧,让他联系手底下的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医生搞不懂了,腾纾德一旦联系了人手,那他们不是就会变得很被动??
宗忻看出了顾医生的疑惑,继续输入:置之死地而后生。
顾医生点点头,脸色还是很担忧:可咱们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宗忻摇头:人若是知道自己在世上?剩下的日?子?不多了,胆子?就会变得特别大,我有自己的打算,不会把你和黑豆牵扯进来,早替你们想好退路了。
顾医生诧异地看着宗忻。
剩下的日?子?不多……是什么意思?即使是医生,也没有一眼就能看出病患身患绝症的本事,他只知道宗忻身体不好,没想到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吗?
这时,房门被人敲了两声?,旅馆老板常勇端着早餐推门而入,他走到餐桌前边低头摆放碗筷边报菜名:“这是包谷稀饭、这个是石板粑粑、还有侠拉酒,炒松茸、竹叶菜,要是不够吃,你们再喊我。”
腾纾德仍旧躺在床上?,好像进入了深度睡眠。
宗忻收起手机,走过去和常勇搭话:“老板,你们东山有什么好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