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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爷不该编排你

时恬认真的说:“你好惨啊。”

他活十几年,头一次见到这么惨的人。

闻之鸷没说话,瓶罐清脆的跟他碰了个杯,“咔”,才说:“没事儿,您给我闻闻,中和信息素,烧烤也能接着吃。”

时恬睁大眼睛,显得很惊讶:“真的假的?”

闻之鸷点了点下巴:“你的信息素对我信息素有中和作用,类似化学反应。”

到现在,时恬有点儿懂了,据说人类身体总是缺什么渴求什么,比如渴了会产生喝水的欲望,胃空了会有饥饿感。

那闻之鸷,应该是信息素中某种化学物质超标或缺少,需要闻到时恬的味道进行稀释或者中和。

比如,抑郁症人群脑分泌主要缺少胺类物质,例如多巴胺,5-羟色胺等。如果及早治疗,采用药物适当补充成分,可以起到缓解作用。

所以……时恬明白了。

闻之鸷一直热烈渴求自己,因为——自己是他的药。

受生理渴望的趋势,人往往会做出并非本意的行为,甚至被欲望裹挟,欲罢不能。

时恬静了静,放下筷子,第一次这么系统直观意识到了闻之鸷的感情。

顿了顿,问:“你的病有药物治疗吗?”

闻之鸷椅子里换了个坐姿,指骨抓着搭腿上的外套,似乎不怎么有精神。

懒懒地动唇:“在找。”

闻之鸷作为南域的宗主,健康事宜有专门打理,说不定每年要斥巨资研发药物。

突然,时恬有个大胆的想法:“不如你把我送到实验室分析信息素成分,然后制造成香水之类的,以后家中常备,心情不好了就喷一喷。”

“…………”

联想这画面,闻之鸷难得有点儿说不出话,舔了舔干燥的唇,好像没听清的问。

“嗯?”

时恬重复了一遍。

说完就睁着湿润的眼睛看他,浅色的眸沉淀着琥珀色的光影,看人特别通透。

就一副真心实意的样子。

分不清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闻之鸷叹了声气:“你的提议很好。”

时恬高兴了:“是吧!”

闻之鸷说:“从血液或腺体分泌物中析出化学成分,再人工配置,构思很理想。”

声音顿住,后面的话闻之鸷没说。

这么多年,应慕怀一直在找这个可能的人。

等待着分析他/她的信息素成分,应慕怀有一支专门的研究团队,分门别类,可以瞬间把Omega吸成干尸。

如果第一次实验失败,不着急,慢慢来,将Omega豢养在笼子里,就像提取熊的胆汁一样,但凡需要就抽取他的血。

或者……安排闻之鸷跟Omega强制结合。

为了治好他的病,应慕怀这些年的心理和物理准备,都十分齐全。

……

夜风中的寒意加深,时恬起身给窗户掩上一角,回来时闻之鸷仍然沉默。

他点了根烟,五官在烟雾中明明灭灭,时恬顿时猜到可能这个提议不太合适,没再追问下去。

时恬夹了块肥牛塞嘴里,突然想起件事,“噗”一声狂笑。

闻之鸷抬起眼皮:“嗯?”

时恬扯纸巾擦拭嘴角,还挺慌张的,但嘴角止不住上扬,再打量闻之鸷,眼神特别损。

“……”

闻之鸷给烟叼唇边,抬手威胁的要拧他的颈皮。

时恬往后躲了躲,虔诚地问:“闻哥,我刚才考虑,如果你的病没治好,是不是真的不能干彻底标记这种事?”

彻底标记,意味着咬破腺体并在Omega体内成结——说话的方式简单点,就是做爱。

这问题闻之鸷没法儿回答。

他没试过。

所以,短暂的沉默让时恬更懂了,笑的快打滚儿:“哎哟哈哈哈哈,真的很激烈啊这种事哈哈哈……”

小Omega真的开心过头了,导致身体东倒西歪,一会儿扒着窗户,回头悄悄地看他。

“……”

闻之鸷磨了磨槽牙,没懂他喝个旺仔怎么也能飘成这样。

开口,声音有点低:“醉奶?”

时恬立刻否认:“我没醉!”

接着,唇角微微上扬,被橙黄的灯光漫照,笑的像朵正烂漫的小花:“但真的挺好笑的。”

男人之间,总有些奇奇怪怪的取笑技巧。

时恬这些话里的内涵,说白了就是,你不行。

还是一字一顿字正腔圆那种,你闻之鸷——不行。

“……”

闻之鸷真气笑了。

点头,表示同意:“对,我不行。”

接着,还没等时恬笑出那两句,意味深长的说:“不过,万一对象是你,我就行了呢?”

时恬擦了擦笑出的眼泪:“……”

闻之鸷眸色加深,眉眼似乎抹了层淡淡的阴影,但声音还是漫不经心:“我上次,不够硬吗?”

时恬:“!!!”

要不要脸!要不要!要不要脸!

时恬脸热的快抠脚趾了,慌慌张张无所遁形。闻之鸷唇角的懒散更加肆虐,语气还很平静,老夫老妻似的:“我上次,不够久吗?”

楼底传来走动的声音。

时恬刷的起身,越过桌子直接捂住了他的脸。

少年的手不算大,骨节匀称,还软软的,就这么捂着很紧,整张脸烧的仿佛能洇出热红。

老板娘没上来。

时恬慢慢松开了手,想坐回原来的位置,突然被拉着手臂坐到了他长腿上。

指骨很快被更热的大手覆盖住,轻轻攥着,闻之鸷的声音吹在耳侧,像滚过的一团火。

“要不要试试?”

时恬脊椎僵硬:“闻哥。”

“嗯。”

“我错了。”

“你没错。”闻之鸷接着说,“我很高兴,你对那晚的事还有反应。”

时恬:“……”

说实话,他偶尔感觉闻之鸷十分风骚,真他妈不是开玩笑。

像是那种doi时会一直问你爽不爽,舒服吗,那种玩儿的很野的Alpha。

时恬吸了口气,镇定的手脚并用开溜:“闻哥,刚才是我不懂事,我不该编排你。”

闻之鸷:“知道自己不懂事了?”

时恬点头:“知道了。”

闻之鸷:“下次还敢?”

时恬莫名笑了,但依然虔诚的张大眼睛,像缩着颈部的小兔子:“不敢不敢。”

闻之鸷盯着他,没忍住,笑了一声。

笑完,就看见时恬转过脑袋,略惊讶的目光。

好像看见他笑,是一件比较奢侈的事。

不过,慢慢的,时恬嘴角的笑意扩大,没跟以前似的谨小慎微,而是一屁股躺回椅子里,抱着旺仔牛奶使劲儿吸了几口。

天光黯淡,星河日月,窗被一阵风吹开,整个城市的灯火摇曳闪耀。

闻之鸷莫名觉得,这一刻还挺美好。

*

吃完烧烤已经是深夜,准备回家。

这儿离时恬家不远,可能走十几分钟,他正好吃的有点儿撑,准备就这么走走消食。

经过了博物馆,时间太晚已经闭馆了,旁边立着宣传图册。

隔了段距离,闻之鸷看到“3000年Alpha与Omega婚姻契约起源”一行字,停住脚步。

时恬察觉动静,回头:“怎么了?”

闻之鸷说:“明天,来看看吗?”

时恬看了他片刻,似乎不太相信:“你居然有这样的雅兴。”

“……”

闻之鸷抿了抿唇,散漫道:“不能整天光想着你,找点儿事做。”

时恬立刻懂了,笑笑:“闻哥对8起,我又在编排你。”

“……”

流畅的道歉速度,闻之鸷叹了口气。

越来越皮了,这小甜甜。

时恬跑近看了看宣传图,反正明天也是放假,点头:“好,一起看。上午还是下午?”

闻之鸷:“看你。”

时恬计算了下,说:“那下午吧,上午我要睡懒觉。平时在学校都早起,好不容易有机会多睡会儿。”

闻之鸷没意见:“下午几点?我来接你。”

时恬转过身。

让他接都成习惯了,其实没啥好说的,仔细思考后说:“三点半?”

“太晚了,”闻之鸷看他,“不能早点儿?”

时恬:“我要睡午觉。”

“……”

闻之鸷给拎的书包换了手:“你直接说你不来。”

“没有,”时恬觉得很冤枉,连忙解释,“我就真的很困,很想和你一起看的。”

“三点。”闻之鸷没法让步了。

时恬思索了会儿,点头:“行叭,三点就三点。”

说完,表情还有点儿自我怀疑,怕是不太能醒得来。

“……”

虽然但是,闻之鸷心里缓缓叹了声气。

就想着吃饭睡觉的样子也好他妈可爱。

长他萌点上的Omega。

就这么人间真实。

送到时家别墅后,闻之鸷打电话叫来家里的车,离开。

时恬刚走到后门,柏油路面驶出一辆红色宾利,刺破了夜色,灯光落眼睛里带起一团模糊。

看清楚车里的人,时恬静静往后退了两步。

奇怪的是,车主人反而没像往常一样对他置若罔闻,直接开过去,而是停了下来。

时恬看了会儿车里的女人。

宋姮坐在后排,拎了只手袋,妆容打扮的很精致,明显是要出趟远门儿。

她自己的事业开拓到很远的城市,娘家背景大,时燧偶尔还得看她的脸色。

此刻,她落下车窗,温柔地看着时恬:“这么晚才回家啊?”

时恬回答:“嗯。”

“放假了吧,好好休息两天,我让人送了点儿名贵的补品到你小爸那儿,你们,都照顾好身体。天冷了。”

时恬:“嗯。”

宋姮说完这两句,笑了笑:“我出门儿一段时间,忙事情,有什么需要的,就给我打电话。”

时恬没说话了,怔怔的,弄的气氛有些僵硬。

不过宋姮到底是成年人,不跟小孩见识,圆圆满满地自导自演完了慈祥阿姨的戏,落下车窗扬长而去。

时恬加快脚步,刚到平房,一条漆黑的身影贴着墙面,正从门口出来

认了认才看清楚。

——时燧。

第42章 爷要上历史书?

看到他从门内出来那一瞬间,时恬特别不爽。

时燧走的有点儿狼狈,不过看见时恬后很快板脸:“怎么现在才回来,看时间是几点!”

时恬对他的诈尸式父爱已经免疫,就站着没说话。

接着,时燧大概是闻到了他身上无意沾染的某种气味——闻之鸷的信息素。没再说话径直走了。

时恬开门:“小爸,我回来——”

话戛然而止,时恬闻到一股信息素的味道。客厅依然整洁,却有种被侵略过的陌生感。

顾澈坐沙发里,脸有点儿白,看见他立刻起身:“回来了?晚饭吃了吗?”

时恬问:“怎么了?家里,没事吧?”

顾澈笑了笑:“没事,今天这么晚才回来,看你玩的头发都汗湿了。”他注意到时恬手掌的破皮,问,“怎么回事?”

刚才打流浪汉蹭破的皮,时恬无所谓说:“没事……”声音慢慢变小,“他,来干什么?”

时恬反感他,顾澈很清楚。

小的时候,经常在背后朝时燧吐口水,扔石头,后来慢慢大点儿了不再明著作对,但提到他反正不高兴。

顾澈说:“他来送东西。”

时恬转身:“送什么?”

桌上放着水果和蛋糕,时恬忍不住讥讽:“他每个月多给点儿钱,比现在尽这份孝可管用多了。”

听他混了辈分胡言乱语,顾澈本来心情不佳,莫名就笑了。

他一笑,时恬就特别飘,扯着他坐下:“爸我跟你讲个事,今晚我在网吧遇到个流浪汉,只有四根手指,胸口还有烫疤,好像是我们以前遇到那个神经病。”

顾澈有点儿紧张:“他?”

时恬:“嗯,我把他打了,就拿钢筋打的,打的特别凶,我感觉他快被我打死了。”

顾澈听到前一句松了口气,接着,又紧张起来:“他伤的很重?”

“我打人的地方黑灯瞎火谁都没看见。然后报了警,他有案底在身,估计查一下身份信息,不会好过的。”

顾澈沉默下来,过来会儿说:“保护好自己。”

时恬删去了闻之鸷的戏份,总觉得说他不太好:“我先写作业,明天下午跟同学去博物馆看展。”

顾澈站起身,说:“好。”

时恬走了两步,灯光下,似乎看见小爸颈侧有几道红痕,但下一瞬间,顾澈转过身去了卫生间。

“……”

可能是错觉。

时恬想了两秒,没怎么在意回了房间。

翻出手机,看见几条夏侯侯的消息。

【小夏:我叼,小明哥是什么绝世小猛A,带我一路杀到紫禁之巅了!】

顺便附了张照片,时恬看表,都十点半了,屏幕前两张染着荧光的英俊不凡的脸,湛明正领着夏侯侯在《逃杀》游戏中快乐冲浪。

【小夏:小明哥带我飞高高!】

【小夏:小明哥带我乘风破浪!】

【小夏:小明哥带我大杀特杀!】

时恬默默打字。

【猛O:你啥时候回家?】

【小夏:还回家?通宵吧。】

【猛O:……你妈拿着笤帚在路上。】

【小夏:……先玩会儿,看小明哥怎么说,他通宵我就通宵。】

【猛O:啧啧啧,你们孤A寡B,深夜共宿……】

时恬打完这句话,对面半晌没回复,大概是走游戏剧情去了,

过了会儿,夏侯侯消息跳动。

【小夏:耶!顺利通关,小明哥从今儿起就是我爹!】

——完全忽视了时恬那句话。

——夏侯侯眼里没有爱情。

“……”

很快到了第二天下午。

莫名的响晴天,白光晒得地面的柏油路微微融化,时恬外面穿了件挺薄的外套,刚出家门口就看见了车。

闻之鸷垂着视线看手机,扯了下唇:“点儿还踩得挺准。”

约的三点,现在两点二十九。

“……”

知道他嫌晚,时恬默默上了车,说:“我今天少睡了半个小时。”

还挺憋屈。

闻之鸷哦了声,没什么诚意:“辛苦,这可是你宝贵的午睡时间。”

“……”

时恬可气了。

歪头看了会儿窗外,感觉到手心被温热的指骨轻轻抠了抠,塞了颗东西。

时恬看了看,旺仔牛奶糖。

“……”

时恬眼神有点儿迷惑:“这是?”

闻之鸷斜过身靠着车门,侧目看他,不怎么在意的说:“逗猫棒。”

“……”

时恬本来想问的是你这是什么意思,听到这句话顿时翻了个白眼,给牛奶糖拆开塞嘴里抿着。

牛奶味化在舌尖,还挺甜。

时恬心里权衡了下,觉得还是没办法跟旺仔牛奶比。

糖是糖,奶是奶,两码事。

很快到了博物馆,大概这期展览的海报有点儿姻缘和性暗示,排队的人特别多。时恬掏出学生证刚想接上长龙,被闻之鸷拉着,走了另一边的通道。

过来的讲解员年轻又漂亮,向闻之鸷点头:“请往这边来。”

闻之鸷说:“不用,我带他看。”

讲解员被馆长特意安排来接待,听到这句话略有些迷惑,不过保持着微笑很快离开。

3000年史载婚姻展在三楼,展厅已经有不少人,对着玻璃柜内的文物评头论足。

第一幕展现了远古时期的婚姻形式,主要考据自南域出土的文物,大部分刻画着古时候Alpha与Omega最朴素的婚恋关系。

闻之鸷说:“古时候Alpha被称为干君,O被称为坤君,乾坤斗转,然后衍生出生命和万物。”

时恬点头:“跟阴阳两极生万物差不多?”

“对。”

往前走,玻璃橱里放着玉珏和匕首刀斧。坤君爱美,所以干君赠送玉珏。干君喜战,故而坤君赠送武器。

时恬点着玻璃,好奇地跑来跑去,闻之鸷若无其事跟在他背后。

某一处围着很多人,说笑特别热闹。

“哇塞!这他妈不就是霸道皇帝俏皇后?”

“操,刺激刺激!爱了爱了!”

上面灯悬了一面旗帜,图案是“荆棘”,证明这是闻家有记载以来的婚姻恋爱史。

时恬走近,历任宗主的婚姻关系被扫描,放大在屏幕上,稍远就可以看清楚。

议论的声音非常大,在博物馆简直有点儿吵闹。

“卧草?这不是囚禁,强制爱?!!”

时恬抬着下巴,努力凑热闹。

看见一则记载。

闻家古时候在南域的地位约等于皇帝,后来部落结盟,各自为宗,不再称帝。史书里年轻的宗主在外游猎,无意看见一位骑着白鹿的修道男子,很感兴趣,直接给他抢入了宗门。

但修道男子一心向道,对他没有兴趣,宗主将他囚禁在“镜房”,日日强制淫乐,男子产子后拔剑自刎,而宗主也抱尸自尽。

时恬啧了声。

难搞。

前面声音更兴奋了。

“我操???还有亲兄弟骨科梗??”

时恬:“???”

以前历史书上对闻氏的后宫秘史记载极其简略,老师讲起也是会心一笑,据说非常混乱。

时恬被这声惊呼吸引注意力,赶紧垫着脚尖往里瞅。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这一对,哥哥为干君,弟弟为坤君,哥哥继任宗主后分化,没等两年,弟弟开始分化,哥哥则在照顾弟弟时对他进行了标记。

这事朝野震动,兄弟的父母也大为意外,但没想到哥哥非弟弟不娶,弟弟非哥哥不嫁,两人还在一起了。

时恬心说,刺激。

果然乱的很。

不过越乱他看的越热闹,咬着糖走走停停,发现闻家的恋爱史多少沾点儿畸形。

很多都是强取豪夺,比如走在马路突然看上了某个放羊的少年,采莲的少女,然后娶回宗门。

结局也不太好。少能你情我愿,多是徒留遗憾。

一,二,三,四……时恬数了数,为老婆自杀或者被老婆杀害的宗主竟然有13个,这死亡率,比残酷的战争损耗还严重。

“…………”

时恬有点儿说不出话。

堂堂的战神世族啊啊啊!

谈恋爱搞成这样也太丢脸了吧!!

不过,史书记载,这些历任的宗主,都对爱人矢志不渝。

难怪闻之鸷也是恋爱脑enmmm。

时恬心里默默想了想,往前走,这儿聚的人也不少,但似乎很羞耻。

“哇塞,这……”

“这个好像比你大。”

“操,你瞎?比我大?”

时恬回头看闻之鸷:“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闻之鸷头一回有点儿欲言又止,想拉住他,不过时恬已经溜达溜达过去了。

一看见展列的东西,脸瞬间变得通红。

操!全是房中用品!

虽然也就那么一丢丢,占了很小的位置,时恬清晰地看见了轮廓,慌慌张张转过身。

撞到闻之鸷身上,鼻尖顿时弥漫着秉性凌冽的香气。

闻之鸷声音似乎有点儿别的情绪,散漫道:“跑这么快,很想看?”

“……”

时恬推着他往后退,闻之鸷垂眸,能看见他浅色发质下白皙的肌肤和粉红的耳尖,颈部纤细,整个人慌得不行。

闻之鸷说:“你要是想看,我可以带你去储藏厅,那里面还有很多。”

“…………”

时恬赶紧摇头:“算了……文物该有文物的样子,还是好好放着吧。”

闻之鸷拉着他手臂,指骨力道有点儿热,说:“这是建造‘镜房’那位宗主制造的玩具,不觉得很有点儿奇怪的天赋?”

时恬:“……”

这么一说,确实是有。

那位骑白鹿的修道男子,一看时恬就觉得清雅,居然被这么对待,不自杀都说不过去好吗?!

推着闻之鸷回到刚才史载的地方,幻灯片放映,出现了闻堰和应慕怀。

也就是闻之鸷的双Alpha父亲。

时恬正在看画面的内容,突然听到耳侧的声音,闻之鸷声音漫不经心。

“你想以什么样的方式,被记到这本书上?”

时恬:“……”

作者有话要说:闻:可以温和点儿,也可以狂野点儿,你只能选择成为我老婆的方式。

闻: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

闻:懂?【霸总眯眼.jpg】

第43章 爷哄哄你

时恬认真打量他,确定他没有开玩笑。

闻之鸷微微弯着脊梁,垂头看他,平时冷漠散漫的眼角此刻带了点融化的弧度,不遗余力地打量时恬。

博物馆里人来人往,似乎有人注意到了闻之鸷,但并没点破,依然各自忙着看展。

“给个机会。”闻之鸷顿了顿,声音懒散,“要不要上我家族谱?”

“……”

这一刻时恬有点儿庆幸他说的是上族谱,而不是进祖坟。

思索半晌,时恬抬手轻轻把着他肩膀,用力晃了晃:“闻哥你清醒一点啊!”

闻之鸷:“……?”

时恬表情极尽夸张,星眼睁圆:“闻哥,你最近是不是被什么邪神附体了,骚的我都没眼看了!”

闻之鸷想掏出根烟点上,想想在博物馆又放了回去,眸底情绪漫然:“喜欢吗?”

时恬眼睛眨了几下:“呃……”是真的被骚到了,时恬腮部鼓了个小泡放出,有点儿干瞪眼。

说不出话。

闻之鸷莫名笑了,眉间冷硬的阴影趋于温和,转过去走到另一座玻璃橱边:“看展吧。”

时恬跟着:“这是什么?”

他指着展列的器皿,涂刻了斑驳的铜漆,花纹漫灭,刻痕间隐隐残留着血痕。

“现代有测试Alpha与Omega信息素契合值的仪器和问卷,古代也有相关的物器。”闻之鸷半弯下腰,修长的指骨敲了敲玻璃,“能看出来什么?”

作为一个文科生,时恬最擅长的就是阅读理解,对文书词做了简单概括:“……宗主与夫人的契合度很高。”

闻之鸷说:“对,这是那位年轻宗主和他的白鹿夫人。”

“啊?”时恬突然有点儿迷惑。

缔结婚姻关系民政局一般要求A与O方的信息素契合度达到60%。通常来说,信息素契合度越高,双方的吸引力越强。

但看血迹的攀缘痕迹,双方契合度已经达到了95%,可刚才史载,两人却是悲歌。

闻之鸷说:“书里记载有限,关系怎么样,只有他俩自己清楚。”他往后指,滑动操纵屏出现更多的幻灯片。

时恬现在觉得很奇怪。

昨天就有点儿预感。

闻之鸷为什么要带他来博物馆看展?尤其平时话少得求他开个口都嫌烦,今天还科普了好几句。

“……”

时恬猜测他可能想告诉自己什么。

走近,幻灯片一一闪动,那些感情秘史痛苦痴缠或者甜蜜厮磨的,无一例外,信息素契合度都相当高。

闲得无聊的士人做了研究,慢慢演化出了一些传说故事,话本小说,什么样的都有。

闻之鸷脸蒙着荧光,眉眼被阴影折出了泊清冷的弧光,一字一句念旁白故事:“每隔一些年,会出现几对信息素契合度非常高的人,分散在世界各处。”

“他们可能彼此并不认识,但信息素互为残缺的两半,只要一见面,顷刻沦陷,一见钟情。”

“那对亲兄弟,宗主与修士,路边所见即虏回宫门的采莲女和放羊少年。强势的Alpha,会强硬的操纵着残缺变为圆满。”

“不过手段不同,结局有好有坏,但无一例外,这些人注定会相爱,然后一生纠缠。”

“这被称为,‘命定之结’。”

……

后背被轻轻撞了下,响起道歉的声音,时恬才回过神说了句“没关系”。

闻之鸷念的内容让他呆了呆。

现代科学解释过影响信息素契合程度的因素,是糅合了血缘、地缘、基因甚至大部分运气的薛定谔事件。

甚至,运气的成分最大。

所以,时恬觉得这只是艺术来源于生活的风月故事。

但闻之鸷声音慢慢响起,似乎早就这么认为了:“你是我的命定之结。”

时恬又怔了下,垂着脑袋。

可能,大概,也许……是吧?

毕竟只有自己能安抚他暴戾的信息素。

但,时恬想着,这也只是随机事件,而中奖的正好是自己。

像个童话故事,但时恬不太喜欢被命运安排的感觉。

好像被这么安排了,就必须去做那些事。

注定跟闻之鸷一对,就必须去爱他。

注定是私生子,从小就得备受指点,按照命运的轨迹,他以后的路没多宽,甚至有点儿窄。

时恬不想接受这样的命运。

他想自己走好自己的路。

如果闻之鸷妨碍他,时恬只能离他越远越好。

脱离命运的安排。

*

走出展览厅,时恬腿有点儿软了,就坐在走道上的长椅。

闻之鸷买了两瓶水过来,递给他,顺手帮忙拧开了瓶盖。

时恬接过喝了两口,目不转睛看着闻之鸷。

他喉头滚了滚,喝水时下颌的弧度骨感锋利,喝完拧上瓶盖,侧目注意到了时恬的目光:“嗯?”

时恬看着他,心说,帅哥。

绝世大帅逼。

论基因没人能打的过他,简直是造物主的杰作!

顶级Alpha不跟你玩笑!!!

随机运气让自己信息素匹配到这么个大宝贝儿,老天待自己不薄。

但,时恬叹了口气。

可天知道,自己瞎啊。

这么好的哥哥没法珍惜。

给矿泉水瓶滚来滚去,顿了半晌,时恬才说:“闻哥。”

闻之鸷侧目:“嗯。”

可能是享受着展厅外难得的安静,闻之鸷状态有点儿散漫,指骨夹着烟看它烧成余烬,烟雾缭绕。

时恬认真地说:“我一定帮忙治好你的病。”

闻之鸷静了下,似乎没料到这突然的话题,眼皮跳了跳。

时恬继续说:“治好以后,等你信息素对我脱敏,一个月,两个月,或者半年,你就去找帅哥美女吧,去找更好的人。”

这几句说的,莫名像身患绝症嘱咐男友“我离开以后,你要去找更好的人”那种可怜人。

甚至……或许入戏太深,时恬竟然感觉到了伤感。

不过,时恬已经真心实意了。

但是,闻之鸷夹烟的手顿了顿,眉间的漫不经心收敛了回去,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儿森冷。

一言不发。旁边情绪敏感点儿的意识到不对,偷偷打量过来,抱着孩子赶紧走了。

时恬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闻之鸷坐落地窗那方,指骨掐灭了烟弹进垃圾桶,随后的半晌,似乎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眉眼被白光照出了薄影,说话,真有点儿力不从心。

“时恬。”

时恬往前走了两步:“嗯?”

闻之鸷说:“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时恬吓得手心冒汗,汗水濡湿,喃喃的有点儿说不出话。

看他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闻之鸷真感觉这辈子的好脾气快用光了,开口,声音似乎意有所指,压低了点儿。

“气死我,然后,你守望门寡?”

“……”

时恬噎住了,抬头看他。

闻之鸷周身的情绪收了回去,明明能感觉到他刚才真挺火大,现在微微偏过头,似乎更多是无计可施。

时恬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闻之鸷接着说:“再继承闻家的钱,等我过了头七,就去找小白脸儿?”

时恬总算能说话了,摇头:“没有……”

闻之鸷垂眸:“这么讨厌我吗?”

“没有……”

被这句话拷问,时恬立刻摇头,但心里好像堵了什么地方,越来越感觉难受。

闻之鸷沉默下来。

时恬真的是一紧张不仅说不了话,还脸红,心慌气短,眼眶开始潮湿。磕磕碰碰的张口,红着眼睛却说不出话,感觉快打奶嗝了那种。

“过来,坐。”闻之鸷示意他旁边。

时恬坐下,立刻感觉被手臂揽进了怀里,温度很高,闻之鸷指骨抚摸着他头发,声音低低落下去。

“对不起,刚才不该凶你。”

他身上有种冷而清冽的香气,时恬已经很习惯这种味道了,被他安抚着,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闻之鸷居然能让他彻底放松。

温暖的体温,Alpha能完全保护着他的动作……

这一刻时恬觉得,自己似乎能在闻之鸷的身旁尽情撒野。

不过时恬的感动期比较短,情绪稳定后立刻感到非常羞耻,慢慢从他怀里溜出来。

捋了捋衣服,就像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需要整理仪表。

闻之鸷看的好笑,不觉莞尔。

他一笑,时恬先是稀奇,随后挺莫名其妙的,小声嘀咕:“有什么好笑的?”

好笑吗?好笑吗?好笑吗?

还不是这个逼太吓人好不好!

俺就是玻璃心禁不起吓!

时恬心里乱七八糟一阵心理建设,耳边迟迟没说话,半晌,闻之鸷才漫不经心说话。

“你反应这么大,难道不是讨厌,是喜欢?”

“…………”

时恬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愣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半晌,才抬起手指比划,往闻之鸷额心一点,说:“骚神退散!”

他手指软,点的力道也小,点的闻之鸷恹恹地掠了点儿眼皮。

“……”

随即,时恬装模作样鞠躬:“求大人放了我们闻哥,以前人狠话不多的酷哥多帅,现在都飘成什么样了?”边说,边举手晃来晃去,感觉再动动腿就是跳大神了。

非常傻逼。

“……”

闻之鸷没脾气了。

一时也分不清到底谁在飘。

博物馆出来五六点,时恬蹦跶蹦跶去买了杯奶茶,出来看见闻之鸷站树底,手机挨着耳侧打电话。

时恬在原地晃了晃,等他打完才过去。

“吃个饭还是直接回家?”

闻之鸷递过手机:“湛明的电话,让我们去他屋里吃火锅。”

时恬:“嗯?”

还以为闻之鸷指的是去湛府,没想到车弯弯绕绕开到一条老街的小巷弄,门还是老式的排门,进去长廊抱着小院,走一会儿才看见湛明从门内出来。

“来了?”

见他特意问的自己,时恬点头:“来了。”

湛明笑着回头:“夏老弟,你兄弟来了!”

时恬:“???”

门内一阵响动,接着,夏侯侯抱着游戏手柄探出脑袋,冲时恬招手:“才来?”

看湛明还在跟前,时恬没问,等他绕到天井去了,才拉着夏侯侯:“你怎么在这儿?”

夏侯侯:“我约他打游戏啊。”

时恬:“就昨天一天,你们关系已经好到可以去对方家里打游戏了?”

夏侯侯:“不行?”

时恬:“……也不是不行。”

夏侯侯直接带他上楼,这把打完,说:“下去吃火锅吧,自煮,火锅底料还是我买的。”

时恬在走廊探出半身,给整个小院打量了一圈。

水榭高台,十分清雅。

时恬不解:“湛明为什么住这儿?”

夏侯侯准备下楼:“不清楚,他好像说是以前谈恋爱跟男朋友住的,我在打游戏没仔细听。”

“……”

湛明这人老不正经,撩的也挺多,不过风评似乎并不是很坏。

就他们那群,除了闻之鸷名声不好,其他的都可以。

下楼,屋子正中摆了两张桌,放着已经熬出来的鸳鸯锅,闻之鸷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就湛明围着围裙忙里忙外,往桌上端菜,看得出来都是他亲手弄的。

琳琅满目,荤的素的,时恬挺惊讶。

湛明面露得意:“时大哥,我这手艺,还能入你眼吧?”

时恬连忙抬手,用力拍了两拍。

“6666。”

湛明凑近,压低声儿:“没办法,我就是这么把闻哥拉扯大的。这小孩儿,从小就挑食——”

背后响起脚步。

时恬还没看清来者何人,湛明整个慈父语气顿时变了:“时大哥,你看看我这食材的荤素忌口,以后照着做饭就行,闻哥特别好养活!”

说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回头:“哟,水开了,我去看看——”

闻之鸷长腿一脚踹过去:“我听见了。”

“那挺不好意思的,还。”

湛明坦然承认了尴尬,屁股受了这一脚,大大方方地走。

背影蹒跚得像个爬月台买橘子的慈父。

时恬没忍住,笑了,

笑完,见闻之鸷给手里拎的购物袋扔桌上,除了什么启瓶器、湿巾纸、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有两罐旺仔。

时恬感叹:“什么都有啊。”

闻之鸷开口:“你坐着就成。”

光吃光喝时恬有点儿不好意思,准备去厨房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走了两步,前面被闻之鸷的腿横住了。

“干什么?”

时恬:“去厨房。”

“有湛明。”

时恬知道,但闻之鸷这理所当然的语气,一时无奈:“他搞的定吗?”

“他搞的定。”

言简意赅。

又冷酷无情。

“……”时恬坐回椅子,想了会儿才冒出句:“我觉得你挺损的。”

闻之鸷:“?”

时恬:“没事儿。”

“……”

门外响起一阵动静,顾焱把着萧危的肩膀往里走,边走边喊:“小明,要不要我去外面拎箱啤酒?”

喊完,他俩一起看见了时恬。

萧危倒还能保持淡定,顾焱条件反射往后退,退到门口才想起:“你怎么来这儿了?”

时恬指内侧:“闻哥带我来的。”

“操!闻哥就在里面?我不该跟你说话。”顾焱往嘴上做了个封口的手势,准备开溜时被忍无可忍的萧危拽回来。

“你还能再没点儿出息?”

“……”

顾焱表情一时非常憋屈。

时恬有点儿不好意思,毕竟当时自己确实瘟,一瘟瘟一双,再瘟个湛明闻之鸷身边朋友就一网打尽了。

想了想,退到闻之鸷身边,说:“我不喜欢焱哥。”

“谁?”

“……”时恬修改了下措辞,“顾焱。”

“不喜欢他了?”

本来就不喜欢吧?

时恬分不太清楚,小时候顾焱带他躲猫猫,时恬觉得这表哥特别温柔,特别温暖,但经过这段时间接触后,童年滤镜没了,顾焱就是很真实一Alpha。

真实到时恬一眼看出他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不过,时恬还是觉得他人不错。

看见时恬确定的点了点下巴,闻之鸷起身,顾焱正站门口不知所措,见他迎面过来,操了声:“不是吧?我就说句话你还动上了,你烦不烦,是不是兄弟!”

闻之鸷把住他肩膀:“走了,吃饭。”

顾焱算明白过来了:“解释清楚了?”

闻之鸷嗯了声。

顾焱直接摁他肩膀来了一拳,砸了又给他揉:“我可太委屈了。”

“是,一会儿你多吃点儿。”

劝这么两句,大概是闻之鸷耐心的极限,顾焱反正是开心了,直接奔去厨房找小明。

没多久,准备的菜都齐了,围在桌子前吃东西。

清汤的一半对着闻之鸷,少了些调味食材,但味道也很不错。

顾焱跟闻之鸷好不容易消除了隔阂,这会儿关系尤其的亲热,顾焱给他夹了好几筷肉:“闻哥,补身体。”

来来往往几筷子,湛明直接按住顾焱的手:“人家时大哥在旁边坐着呢,要你操哪门子心?”

时恬咽了口滚烫的番茄,放下筷子扇风:“……呃?”

这才明白湛明编排自己。

湛明又支使闻之鸷:“你看看你,都不给人家吹吹。”

闻之鸷递过茶水,侧目:“能他妈少说两句?”

“……”

湛明就是欠,本来吧以为他闻哥不近美色,估计得孤独终老,现在就看见这喜气融融的一幕,特别开心。

就忍不住,想挨揍。

顾焱左右看了一圈:“你这房子还没退?感觉跟以前差不多。”

湛明低头,声音小了点儿:“对。”

似乎有什么故事,大概是湛明的情史,没细说,夏侯侯开始缠着湛明问游戏了。

所以吃个饭,人分成三拨,一拨讨论游戏,一拨问作业,只有一拨认真吃饭。

时恬往闻之鸷碗里夹了颗白滚滚的鹌鹑蛋。

“你吃。”

听湛明说了之后,时恬有心留意闻之鸷吃的东西,顺便帮忙添一些。

往他碗里夹,不知不觉,已经垒了挺多了。湛明想起来要夹筷肉片,然后发现全在闻之鸷碗里,忍不住又开始啧啧啧。

“看时大哥多心疼你,赶紧吃。”

闻之鸷出乎意料的没生气。

越往后,开始喝酒,时恬就倒了一杯看他们喝,喝完就开始互相揭老底,比如以前谁谁不小心进了女厕所,谁谁穿凉鞋跑步给脚脖子劈出来了……

非常幼稚。

但莫名其妙又非常好笑。

时恬笑得趴桌上直揉肚子,湛明特别逗,顾焱喝多了也有点儿,拍拍闻之鸷:“今天时恬在这儿,我们就不说你了,给你兜点儿底,免得时恬都不想要你。”

越说越离谱,闻之鸷喉头发紧,舔了舔唇,实在懒得说话。

时恬笑的眼泪往下掉,揉了揉,纸巾递了过来。

作为笑点很高的高岭之花,闻之鸷显然也不想理他。

时恬没忍住,问:“闻哥有什么糗事啊?”

顾焱不说,湛明先把椅子往后拉到安全距离,思索了一会儿,说:“闻哥以前经常做噩梦。”

说到这句,闻之鸷立刻要起身,时恬连忙给他手腕拉住。

“你快说!我帮你挡着!”

时恬力气不大,手也不大,拉扯着连闻之鸷手腕都攥不住,一手还要端啤酒喝,所以指骨不自觉下滑,慢慢地牵到了他的手指。

中指和无名指,细长有力。

就这么牵着,无异于螳臂当车。

但莫名其妙的,闻之鸷步子停下,却就这么让他拦住了。

时恬关顾着听湛明说话,也没太意识到自己怎么牵的。

湛明快乐死了:“闻哥以前经常做梦,梦见他会开花,你懂吧,就身体上长出那种白色的小花。”

时恬直接爆笑:“哈哈哈哈卧草真的吗?!这也太扯了!”

湛明继续说:“然后闻哥还觉得那花特别香,你懂吧,他说他以后找Omega就找这个味道的。”

说着,湛明突然意识到什么,声音顿住。

时恬笑的趴桌上,一抽一抽,慢慢,笑声也停下来了。

“…………”

场面诡异的安静。

时恬顿了顿,缓缓转向闻之鸷:“你梦到的那个花,不会是我这个味道吧?”

闻之鸷磨了磨后槽牙,真他妈快气笑了:“你猜?”时恬:“……”

湛明也反应过来了:“操!原来那时候我就在吃狗粮!”

本来有点儿尴尬的气氛,这么一句话,时恬虽然感觉有误会,但莫名又笑了。

看着闻之鸷,想象他浑身开满小白花的模样,其实挺漂亮的。

光顾着笑,手的动作什么时候换的都不知道,时恬意识到时手背已经濡湿了层薄汗。

闻之鸷手大,能够将他的手完全包裹,覆在掌心。

而且姿势太过自然,时恬竟然没有丝毫的不舒服。

“……”

抽手,闻之鸷侧目瞥了他一眼。

时恬转过脸看其他方向。

奇怪,手被放开后并没变凉快,反而像被火燎过,越来越热。

热度攀爬,连耳朵也开始发热。

这一顿接近尾声,门外突然飞进来一只迷路的小蝙蝠,盘旋在横梁上乱转。

顾焱抬头:“哇塞,小明,你这地方绿化可以啊!”

“……有段时间没住人,不至于荒成这样吧?”

湛明操了声,随后开始找东西驱赶。

什么纸巾,拖鞋,但凡能拿起来的都往横梁上扔,此起彼伏,不过应该是吃酒吃醉了,竟然没一个打中。

“你太菜了吧??”

“难道你就不菜?你又配来说我?”

屋子里鸡飞狗跳,时恬怕东西砸脸,不太敢抬头看。

没想到蝙蝠突然朝他俯冲过来,时恬还没做出反应,感觉闻之鸷给自己兜头抱住。

有点儿躁烈的呼吸,闻之鸷显然被这蝙蝠弄的很烦,捡了枚瓶盖砸过去。

——一击即中。

蝙蝠被打晕落在地上,湛明赶紧用纸巾裹着放到外面的草地。

虚惊一场,时恬站着,感觉很奇幻,莫名又有点想笑。

今天还挺热闹。

闻之鸷洗了手回来,就看见时恬站在窗口边,莫名其妙满脸笑意,也不懂他到底笑什么。

走近,捏了捏他耳尖:“好笑吗?”

时恬点头:“今天开心。”

闻之鸷靠着窗,目光全落在他脸上,说:“以后再一起吃。”

时恬想起来:“我要回家了。”他几步到夏侯侯身旁,“一起走?”

夏侯侯抓了下头发:“小明哥留我打游戏。”

时恬:“通宵那种?”

夏侯侯点头:“对啊。”

“我操?”时恬懵了,“他怎么想的?”

夏侯侯:“应该就是打游戏吧。”

另一边,湛明从厨房出来,给闻之鸷拽到一旁:“今晚你势必要叫我一声爸爸。”

闻之鸷没兴趣:“滚。”

湛明就不乐意了:“你再犟,等我从夏老弟嘴里套到更多时大哥的喜好,你不要来求我。”

闻之鸷给空了的烟盒扔垃圾桶,没说话,湛明已经迫不及待了:“你知道他喜欢什么吗?”

闻之鸷斜目看他。

湛明:“他喜欢钱。”

“……”

“你知道他讨厌什么吗?”这次,没留给闻之鸷思索的时间,湛明直接说出了答案。

“他讨厌有钱人。”

闻之鸷绕过他直接走了。

湛明还在背后嚷嚷:“我明天一定给你满意的答卷!”

虽然但是,湛明说完感到十分心虚。

从宇宙直B夏侯侯嘴里套出实质内容真的很难。

——哪怕他句句回答发自肺腑。

*

时恬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准备离开,突然被顾焱叫住了。

顾焱先说话:“你现在回家了?”

时恬:“马上回。”

“家里还行吧?”

受到他的关心,时恬点头:“还好。”

顾焱:“嗯,叔叔还好吧?”

时恬没明白他问话的深意,说:“还是那样吧,经常生病,不过也还好。”

顾焱听到这儿,沉默了一会,说:“要加油。”

时恬点头:“嗯。”

“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找我,或者找闻哥。找我其实没多大用,找闻哥,他什么都能帮你。”

时恬摇头:“我们自己,可以解决。”

顾焱没别的话了,说:“你走吧,闻哥在外面等你。”

时恬走着突然折回来,看着他:“焱哥,你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你觉得他是认真的吗?”

顾焱不太理解:“什么认不认真?”

时恬张了张嘴,莫名,话又说不出来了。

摇头:“没事儿,我走了,拜拜。”

顾焱杵着脑袋站了会儿,那根绷直的筋怪了个弯才理解这句话。

尼玛肯定真啊!保真,比珍珠还真!

就没见他对谁这么上过心。

时恬是第一个,应该也是最后一个。

夜里巷弄温度潮湿且低,闻之鸷买了包烟回来,看见时恬站在院子门口。

灰蒙蒙的没什么灯光,他穿着白衣服就特别亮眼,正东张西望。

闻之鸷走近,时恬两步小跑过来:“回家了回家了,回家睡觉。”

“累了?”

“不累,就是困。”时恬打了个呵欠,泪失禁体质,眼眶又模糊了一层,赶紧擦了擦。

闻之鸷莫名好笑,巷子长,走出去有一段时间,慢慢,不知道什么原因闻之鸷心跳的有点儿快。

预感有些不妙,果然,头脑突然钻入一阵刺痛,闻之鸷停住了脚步。

时恬回头:“怎么了?”

经常经历这种事,闻之鸷指骨揉了揉太阳穴,重新睁开双眼是,视野里一片漆黑。

时恬走近,闻之鸷的脸被灯光蒙了层白质,精神并不好,但表情没流露出什么痛苦。

疼痛的程度还在承受范围内。

时恬看见闻之鸷侧目转向自己,但眸底散漫空洞。

“怎么了?”时恬有点儿慌。

闻之鸷说:“暂时失明,颅内占位压迫视神经。”

时恬慌了慌,拉住他的手。从这儿回院子有点儿远,直接出去车和司机就在外面等着。时恬问:“你很痛吗?”

闻之鸷静了会儿,说:“还行。”

“我牵你出去。”十指扣的很紧,时恬准备拿手机给夏侯侯打电话,让他喊湛明过来。没想到刚摁出个字母,突然感觉到滚烫的呼吸,被闻之鸷推在墙壁上。

肆虐的信息素不断溢出,更加渴望眼前的香气。

漆黑里,时恬视线被侵占,全是闻之鸷的下颌和滑动的喉间,似乎非常渴望。

闻之鸷起初还能保持冷静,但眼前漆黑,只能闻到淡淡的花的香气。

“我抱一会儿。”

闻之鸷声音变得嘶哑。

后背紧贴的墙壁冰冷,时恬动也不动,被他紧紧的推在墙面上,用力摁进怀里。

四面的包裹密不通风,充斥着强烈的独占欲,目的在于让时恬无处可逃。

唇触到了耳侧的皮肤,冰冷,轻轻的闻嗅,同时,指骨抚摸到了腺体的位置。

“……”

时恬深吸了口气,还是乖乖的没动,任由他触碰。

那片皮肤被摩挲着,逐渐泛红,但闻之鸷克制着咬下去的欲望。

就像坐在金银珠宝堆上的恶龙,闻之鸷拥有这批宝藏,也好好呵护着他的宝藏。

“你……你头痛有没有缓解一点儿?”

闻之鸷怀里很热,时恬有点儿发热,被这种亲密的姿势拥抱着嗅闻腺体,简直是小视频里才有的情趣举动!

闻之鸷没回答,气息很重。

不远处路过一位骑着自行车深夜归家的上班族,经过他俩时明显顿了顿蹬腿的动作,嘴里“操!”了一声。

估计以为小年轻情不可遏大马路上就开始了。

自行车越来越远,响着上班族的敬告:“小兄弟!别乱来啊!这有点儿影响风序良俗的!!”

声音消失……

时恬脸通红,但闻之鸷的拥抱没有结束,他推不开,只好紧紧抓着他的手。

还是下午的动作。

但指骨绷紧,强硬,宛如大理石的质感,明显能感觉到闻之鸷因头痛身体产生的强烈应激反应。

很疼……吧?

时恬心里突然软的很,轻轻抚摸他僵硬的指骨。

慢慢,时恬想起了那本书——《如何安抚信息素失控时的Alpha》,详细讲明了许多语言和肢体的技巧。

初级的语言安慰,拥抱,牵手,触碰头发等等,解决简单的情绪问题。

高级的安抚方式,肌肤相亲,接吻,抚慰和纾解……偏向于解决生理方面的问题。

“……”

后面那些方法,时恬经常看的不好意思。

可以试试安慰他的情绪。时恬抬起手臂,这个动作一瞬间让Alpha以为他想逃离,焦躁不安的情绪起伏,瞬间将他更重推在墙面。

“咚——”

磕的有点儿疼,时恬忍着,动作更为缓慢,逐渐伸过手臂轻轻抱住他。

时恬抱着他,额头贴着滚烫的额头,轻声说:“哥哥,不痛了。”

Alpha喉结滚动,鸦羽长睫轻轻的颤抖,动作变得放松了很多。

他的焦躁感,饥渴感,空虚感,撕裂感,独占感,获得感,还有这股头脑中尖锐的刺痛。

时恬手抚摸他耳侧黑色的刺青:“不痛了,不痛了。”

Omega的手柔软,带着凉意,触碰他因为疼痛绷紧的骨骼和肌理。

每过一寸,那份焦灼便减弱一分。

好像治愈一切的良药。

……

过了很久。

巷子里吹过了一阵阵冷风。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姿势变成了时恬垫着脚抱他,有点儿吃力,时恬轻轻抚摸他的耳朵。

闻之鸷意识已经回笼,但视野仍然处于一片漆黑,只能听到时恬小声的碎碎念。

“不痛了,不痛了。”

“不难受了。”

“抱抱,我一直陪着你。”

“我会帮你治好的你的病。”

“以后不会再痛了,闻哥。”

“……”

少年的味道,被风吹的温度偏冷,味道已经趋于寡淡,却有一丝独特的清甜和甘美。

闻之鸷肩膀轻轻动了动。

这次,时恬松手,没有被他用力抓回贴在脸侧,像个小孩儿。

时恬歪着头:“还痛吗?”

闻之鸷跟他一样靠着墙站好,神色懒散,似乎有点儿提不起精神,眸底还是空的。

“不痛了。”

“眼睛呢?”

闻之鸷凭手感点了根烟,声音低哑:“快好了,可能还等一两个小时。”

时恬怔了怔:“还要这么久啊?那我先送你回家。”

闻之鸷吐了口烟气,眉眼映的模糊,声音似乎恹到了骨髓:“没事儿,不用送。”

时恬感觉他情绪还是不太好。

刚疼了这么一场,不好很正常。

想了想,或许还是得继续安慰?时恬怔了一下,声音显得很乖:“闻哥最棒了,不过,还是让我送你到家门口好不好?”

“……”

闻之鸷夹烟的手顿了顿。

略绿茶了,这。

他没反应,时恬猜测可能是自己还不够到位,抬手轻轻摸了摸他耳侧的头发。

——这个抚摸的手势,跟给邻居家大黄顺毛的手法别无二致。

时恬边摸,边说:“你乖,乖嘛。”

声音是刻意变得黏腻的小奶音,萌萌的,甜甜的,不心动都他妈不是男人。

“……”

闻之鸷直接失神,烟的热度快烫到指尖才回过神儿。

这他妈是不是太犯规了?

闻之鸷一瞬间有点儿没顺过气,声音低下去。

“好,我乖。”

时恬重新牵他,因为牵整个手太大了,所以又只能牵他中指和无名指手指,拉着朝巷子外走。

他走的很慢,怕闻之鸷踩空,还会挨个挨个提醒脚下。

巷子尽头歪着一盏灯,有点儿破,双灯坏了一半,忽闪忽闪的,闻之鸷眼前也忽闪忽闪的。好像跟着一颗闪烁的星辰在走。

等候的司机看见这个手势,立刻上前开车门:“闻宗?”

时恬在旁边给他两手搭个小棚子,免得撞到车框,进去了才说:“他刚才头痛。”

司机吓坏了!

但看眼前的架势,闻之鸷情绪似乎平静下来了。

时恬忙里忙外,等他上去后就坐他旁边,还牵着手,目不转睛看他的反应。

……司机心里有数了。

换成以前,估计湛明萧危得拿命给闻之鸷摁住打镇静剂,或者他自己熬过那阵痛后变得清醒。

可现在,这个干干净净、还有点儿纤瘦的少年,用另一种方式帮闻之鸷克服了痛苦,而且,他精神状态比以前犯病后好的太多。

司机在心里为闻之鸷遇到时恬而庆幸。

到了闻家的车库,时恬先下车再往车内垫着膝盖,牵着他的手慢慢带出来。

不过,闻之鸷动作熟练了很多。

时恬问:“你能看见了吗?”

闻之鸷:“能看见轮廓。”

时恬说:“那也行,有人来接你了,我就先回去了。”

走了两步,手被拉的很紧。

闻之鸷垂着眼皮,指骨无意识蹭了蹭耳侧的刺青,似乎自己并不确定结果。

“能不能,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时恬:啊这,确定留下来不会出事?

第44章 爷被打了

从这个角度,闻之鸷微微垂着视线,明明眼神空洞,时恬却感觉被他看的不太好意思。

怔了怔:“我不能留下……”

闻之鸷似乎有点儿失望,嗯了声:“不能在Alpha家里留宿。”

他这么善解人意,时恬连忙点头:“对对对。”

闻之鸷瞥他:“否则会被小爸打断腿是吧?”

“……”

时恬想点头,莫名又嘀咕:“我小爸没这么凶。”

闻之鸷站姿挺闲散的,心态似乎不错:“那你回去,免得你爸以为我是那种婚前就爱搞你的坏男人。”

时恬:“……”

沉默了一会儿。

婚前就爱搞你。

——听起来确实不像什么好女婿。

但有一说一,你形象在我爸心里估计还要差点儿。

时恬到底没忍住伤害他的自尊心,抬手招财猫似的挥了挥:“那我走了哦!”

闻之鸷手臂举起,姿态有点儿懒散:“抱抱再走。”

这话说的十分理所当然,跟小情侣分手时要求吻别一样理所当然。

“……”

看他刚才疼了那么一场,时恬不忍心拒绝,走近张开了双臂。

第一次投怀送抱不太自然,动作像领导会见乡亲们。时恬正在纠结,不过被闻之鸷双臂自然的揽入怀中。

抱着,耳侧呼吸滚烫,时恬觉得闻之鸷快亲上来了,耳朵尖尖缩了缩。

一缩,身体也缩了缩,像面对危险开始合理自卫的小兔子。

闻之鸷似乎笑了一声。

慢慢送开他,眼底不可察觉的温度,让时恬莫名放松了下来。

虚惊一场。

闻之鸷挠挠他下颌,逗猫似的,声音低沉悦耳。

“我等你主动吻我。”

……

时恬莫名想起了刚跟他认识,被冒犯后的闻之鸷强势暴躁,信息素第一次辨认着自己便产生了占有的欲望,动作生硬、粗暴又野性。

不像现在,闻之鸷掌握到了那让他舒适的距离。

不会让他再感到害怕。

时恬有点儿走神。

巷子里也是,腺体几乎被他指尖触揉的发疼,但仍然没咬下去。

他好像真的……在等着自己走向他。

*

时恬坐闻家的车回了别墅,刚到家门口,窗口透出明亮灯火。

“爸,我回来了!”

钥匙拧开门,先闻到饭菜的香味儿,时恬低头在玄关处脱鞋,身前垂下一道阴影。

“我看你日不归家,天天在外面玩到这么晚,很潇洒啊。”

声音一传入耳中,时恬脊椎立刻僵硬,慢慢抬头。

桌上放了琳琅满目的菜,但都没人动,时燧坐在那儿脸色厌烦,一脸触了霉头没处发火的暴躁。

客厅没别的人,时恬怔了下:“我小爸呢?”

琴房门打开了,顾澈面色微白,朝时恬招手:“过来。”

时恬左右看看,好像明白了。

时燧这臭不要脸的东西,趁宋姮不在,舔着脸跑这儿来享受天伦之乐了。

时燧向着顾澈就没讨过一次好脸,经常冷脸贴冷屁股,以前试图切断生活来源让他求自己,但这个人一直温和又倔强,凄凄惨惨也不来找他。时燧索性就这么拧巴地拴着他,让这爸爸和儿子没任何余力离开时家。

现在,时燧整出张好脸,跟顾澈说话:“时恬回来了,你也该吃点晚饭了吧?还躲在琴房里,让孩子看笑话。”

顾澈几乎不看他:“你别待在这儿。”

时燧脸有点儿拉下去:“何必?清清。”

清清,是顾澈在家的小名,没有多少人知道。

顾澈眉间难得露出厌恶,拉时恬进琴房后关上了门。

待卧室更不行,时燧唯一一点人性,顾澈弹钢琴时他不会暴徒似的撞进来。

声音隔在外面,时恬想起有一年冬天,寒风刺骨,时燧不仅不走还赖在前屋睡了一晚。

时恬记得被顾澈抱着睡着了,第二天顾澈就重感冒,大概有两三天起不了床。

时恬坐上小墩,晃着腿,对这种情况已经很习惯了。

短暂的沉默,时恬望着天花板,露出笑:“爸,我今天跟同学在博物馆还挺好玩儿的。”

顾澈问:“嗯?”

时恬不好细说:“反正就挺好玩的,晚上还和他吃了火锅。”

顾澈点头:“跟同学好好玩儿,开心就好。”

时恬想拿手机发消息问问闻之鸷睡着了没有,不过手机落在了外面,只能算了。

门外响起试探的敲门:“清清?出来吃点儿晚饭吧?饿着对身体不好。”

顾澈置若罔闻,拉着时恬的手,给他揉变冷的指尖。

不过他手似乎更冷。

时恬盯了会儿门,时燧静了会儿,换了种套路:“时恬,你劝你小爸出来吃点儿东西,别这样嘛。”

顾澈示意时恬别说话。

对这种人采取置之不理的态度,他会很快索然无味闭嘴。

时恬也没说话。

时燧口干舌燥劝了半晌,没得到回应,火气上来了:“清清,你不要不识抬举。”

“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认?”

“就算你再不认,你也是我的人。”

“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

似乎为了泄愤,时燧朝门板重重砸了一拳。

“砰——!”

一声巨响。

时恬本来面无表情,被这声响吓的心口一撞,直接站了起身。

对着门,时恬莫名其妙:“你是不是有他妈什么毛病?”

外面声音陡然上升了几倍:“什么?”

时恬垂着视线,眼角上挑,阴郁又倔强:“我说你有病!”

“碰——!”又是砸门的巨响。

“给我滚出来!”时燧声音饱含怒气。

Alpha不能忍受任何弱者挑战他的权威,尤其时燧这种直A癌,几十年狂妄又自大的中年人。

真的被这么一吼,时恬心跳加速,手心直冒冷汗。

顾澈往门口走。“咚咚咚!”,砸门的声音越来越强烈。

几乎可以预见,即使今晚没事,时恬迟早要挨打。

顾澈对着门说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开门,我非收拾这个兔崽子不可。”时燧声音低了些。

顾澈蹙着眉,他情绪长年忧郁,所以经常犯心绞痛。这会儿手摁着心口,明显开始痛了:“你能不能滚!”

“叫我滚?我今天非打他不可。”又是砸门的声音。

时恬直接他妈心都飘起来了,拖着凳子冲到门后,顾澈惊讶地拉住他,但时恬已经拽开了门。

“你再砸一下试试!”

吼完,时恬直接给凳子挥了上去。

那时间脑子都是空的,热度往上冒,手感发飘,刚砸中就被凳子拧的手撞门口,“撕拉”一阵脓血。

砸到时燧的肩膀,他目光从错愕变成暴怒,抓住时恬的手臂撕扯沙包似的用力推倒在地。

尾骨摔碎了似的痛,时恬一阵眩晕,随后感觉脸上被重重掴了一耳光。

脑子回荡着涟漪,一层一层的。茫然后,才察觉到火烧火燎的刺痛。

顾澈打了时燧好几个耳光,但他爱他的很,根本不在意,拖着时恬拖死狗似的走出了房间。

时恬踉跄的跟着。

去的地方他很清楚,阁楼,也就是小黑屋。

三个孩子,犯了错误都会被关到里面两天不给饭吃。

顶楼温度很低,没有空调,时恬被关过好多次。

进去,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时恬吸了吸鼻子,手和脸都很痛,但他无暇处理伤口。

他摸着黑跑到角落搬来几块砖,箱子,杂物,轻车熟路堆成一个小高台。

时恬到高台垫着脚,一条窄窄的缝隙,漏出了一道窄窄的光。

通过这道窄窄的光可以看见窗外的风景。

依然繁星满天。

依然灿若黎明。

*

时恬被叫醒时没分清现在是白天晚上,脑子里有点儿混沌。

阿姨叫他:“三少,可以出来了。”

时恬跟着走时腿有些发软,阿姨说:“三少先去洗澡吧,顺便处理下身上的伤口。”

时恬垂着眼皮,思绪散漫,洗完澡处理了伤口,阿姨递过来一套崭新的衣服:“三少赶紧换上,车还在外面等着。”

时恬回过神儿:“什么车?”

“闻家宗主身体不适,打电话给老爷,说要你去陪他。”

时恬怔了下才听懂这官方的措辞。

关在小黑屋里没有手机,连学校也没去,闻之鸷想找他只能给时府来电话。

镜子里的衣服用料和裁剪都很精致,吹了头发,显得时恬皮肤白,身形高挑颀长,眉眼俊秀,一看就讨人喜欢。

阿姨看了看他,说:“你的伤口是不小心撞到的。”

时恬莫名有点儿好笑。

刚抿了抿唇,就被痛感刺激,索然无味合上嘴。

车停在时家别墅门口,时燧正在跟司机说话,漆黑窗玻璃内隐隐有人影轮廓。

时燧回头看他:“你去吧,懂事点儿。”

车门打开,时恬刚爬上去,立刻被接进了有温度的手臂里。

闻之鸷靠着窗,身旁放了几本练习册,是去西校区找时恬时被夏侯侯硬塞的作业。他视线本来漫不经心,扫过时恬的脸,眸底情绪敛了敛。

时恬看到他,很开心,露出微笑。

车内有淡淡的烟草味儿,车已经行驶,闻之鸷垂着眼皮,静静看了他十几秒:“伤口,怎么来的?”

时恬摇头,又笑了一下。

“不小心撞到的。”

第45章 爷就是王的男人

短暂的沉默了下。

两两对视,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连带车内气氛都有点儿低。

闻之鸷叹了声气,视线落在他的脸侧:“可我怎么看见个巴掌印?”

时恬:“嗯?”

随后指尖碰了碰唇角,被打破的伤口微微刺痛。

“哪有巴掌印?”

刚才照镜子明明没有。

闻之鸷说:“有。”

时恬张了张嘴说不出话,知道瞒不过他,但不喜欢把伤自尊的破事摆出来,何况……太多的抱怨也无济于事。

沉默着,车开了好一会儿,时恬突然感觉被他挽着腰抱到了腿上,脸顿时臊红,手忙脚乱要下去,听到他变低的嗓音。

“还说你小爸不凶?”

“……”

时恬动作一顿:“不是他打的。”

闻之鸷耐着性子,指骨抚摸他的伤口:“那是谁?”

时恬不说话,心脏莫名变得紧巴巴的。

好像在他的关心下,局促成了不知所措的小毛球。

闻之鸷手指动作轻,眸底情绪称得上温存,自言自语的说话。

“是不是我还不够狠戾?”

时恬:“……啊?”

“还有人敢欺负你,”声音顿了顿,接着,“不知道你是我的小宝贝儿吗?”

他嗓音轻,但这话说的非常清晰坦然,不加遮掩。

甚至矜贵,又自大。

莫名的,时恬心却慌的不行。

被打时都没涌上来的酸楚,莫名有点儿鼻子发酸,用力的吸了吸。

闻之鸷说:“看来我以后也要狠点儿了。”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恬坐回位子拿身旁的试卷翻开,心想确实是夏侯侯这逼干的出来的事,不忘督促他学习。

感觉到手在自己头上揉了揉。

“一会儿给你买好吃的。”

时恬:“……”

幼稚的哄人。

低着头,却让情绪全聚在眼底,暖意连耳朵都烘的烧起来。

*

到闻之鸷家先吃的饭,吃完,时恬撑着昏胀的脑袋坐了会儿,才想起问:“你头还痛吗?”

闻之鸷坐旁边看他吃饭,说:“不痛。”

时恬不解:“那为什么叫我过来?”

“借口,就想见你。”

一整天手机打不通,到班上问说是人不舒服家长请假了,闻之鸷本来准备去时家找他,但这属于宗主下榻,有点儿兴师动众,所以干脆找他出来。

人不舒服。一看,人是挺不舒服。

脸上有伤不说,还饿的很,半盆米饭都刨光了。

时恬揉揉眼睛:“我要去写作业。”

“行。”

到房间,时恬坐书桌旁趴着,闻之鸷坐旁边半搭着胳膊,指尖点了点手机屏,给顾焱发消息。

【闻:你上次说他在时家过得不好?】

顾焱还在打游戏呢,连忙下线回复。

【三火:怎么了?】

【闻:时恬被打了,脸上有伤。】

【三火:???我操??这么大人了还挨打?他家姓时的是真不做人。】

【闻:我在想是谁动的手。】

半晌,顾焱回复了。

【三火:应该不是宋女士,她最近刚跟我妈去国外,要么时燧,要么他哥哥妹妹合起伙来欺负他吧。】

【闻:?】

这些事顾焱不太清楚,偶尔听父辈酒后感慨过。

【三火:我跟你说吧时家就没几个好东西,打孩子时时燧搞花样买通医院出假单,然后把他锁屋里谁都找不到,等再反应过来孩子都大了。】

闻之鸷看到这儿,只觉得一地鸡毛。

【三火:反正我一直觉得我叔有隐情,他犯贱吗勾引这傻逼?时燧这浪子,高中霸凌同学,大学嗑药玩派对,跟宋女士都是酒后失德,他们老一辈心里门儿清。我爸说的。】

闻之鸷眼皮动了动,继续打字。

【闻:有隐情?】

【三火:当时案子拖的太长,我家老爷子准备弄时燧时发现我叔孩子都生下来了,以为他就是自愿,气得没再动手。但后来明白了你也懂的吧,脸皮薄,干脆就这么错下去了。】

闻之鸷盯着这几行字,点了根烟。

【三火: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毕竟法院又没这么判[呕吐.jpg】

闻之鸷回消息。

【闻:知道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另一边,时恬写完作业回头,闻之鸷刚好收起了手机。

现在时间还早,但回学校又太晚,时恬想了想说:“打游戏吗?”

闻之鸷看了他看:“心情还不错?”

就是心情不好时恬才想打游戏,放松放松。闻之鸷没多问:“行。”

到书房开了电脑,时恬跃跃欲试:“我今天要复仇虐渣。”

游戏内钢铁加鲁鲁兽还是那团废铁,菜鸡还是菜鸡。

闻之鸷莫名笑了下:“好。”

时恬完全没有更换形象的意思,他对自己的钢铁之躯很满意。

前两天挨了打,时恬总结经验,可能是身形不够矫健,动作不够敏捷。

以后成年了,胳膊没这么细了,骨头没这么软了,就能跟他打一架。

实在不行,阴他一波也好。

反正要报仇。

时恬打算先在游戏里练手,随便找个人比划比划。

路边有个小精灵,看起来比较弱小,时恬向他发起了挑战,没想到技能被弹回,自己一跤摔得特别痛。

时恬:“??”

刚才的小精灵站起身,原来是个触角发亮的庞然大物。

“……”

时恬收拾了满地的破铜烂铁,拔腿就跑,背后穷追不舍的怪兽突然一声惨叫,不再追逐。

闻之鸷的全息影像落到身旁,高挑的人形,没那么花里胡哨,袖口挽着一把淬了寒芒的匕首,漫不经心走过来。

时恬跟他诉苦,说:“我没打过。”

闻之鸷安慰:“那换一个。”

为了防止无所谓的争端,游戏内战斗值彼此看不见,除非上了排名榜,所以打人就是开盲盒完全看运气。

时恬又看中一个体型比较纤细的,没想到几招下来受伤的还是自己。

叹了口气,时恬有点儿失落。

游戏内战斗值一方面看氪金高低,另一方面看身体素质。随便找个路人都打不过,时恬发现自己真挺弱的。

平均水准之下的弱O。

弱O何时才能站起来!

“……”

时恬发现自己站不起来。

扶着机甲慢吞吞走到悬崖边,坐下,开始搭着沉甸甸的铁头叹气。

闻之鸷停在背后:“怎么了?”

时恬说:“我想变强。”

钢铁机甲声线被他调成了猛男音,沙哑低沉,听到这话再看看他刚猛的体型,画面说不出的热血。

闻之鸷掠了下眼皮,明知这话欠还是说:“那应该不可能了。”

时恬噎着:“为什么我这么菜?”

界面跑过几个玩家,“荆棘”他们都认识,但这个“钢铁加鲁鲁兽”很陌生,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感觉像是大佬在安慰失意的猛男。

接着,玩家就听见全服第一的大佬淡淡开口:“你菜,我不菜啊。”

“…………”

大哥,没有这么安慰人的!

时恬都惊讶了,小声说:“你这个人不要脸的吗?”

“……”

闻之鸷意识到他似乎有误会,解释了一下:“我是指我不菜,你想做的,我都能帮你实现。”

顿了顿,接着说:“我可以当你的武器。”

他声音接近原声,从游戏扬声器里出来,有种磨砂的沙哑感。

直直抵入耳膜。

时恬脊椎微微发凉。

据说在战争时期,闻家作为军事领袖,和他最亲密无间的就是武器、兵戈与杀伐。

所以武器这个词,在他们眼里蕴含着感情,也是生命的化身。

现在,这句话,可能是简单的交流。

也可能是不渝的承诺。

时恬眨巴眨巴眼睛,闻之鸷已经从游戏界面把小匕首换了成一把镶嵌着冰寒流纹的神武,声音有几分娴熟和散漫。

“现在,说吧,想打谁。”

“……”

操?

时恬怔了怔:“指哪儿打哪儿?”

闻之鸷重复,慢慢的说:“指哪儿打哪儿。”

时恬抬起手指,随便指了指旁边路过的某位玩家。

“荆棘”残影掠过去时玩家有点儿懵,随后的“操?”硬生生被劈成了两半。

游戏场景多了一滩鲜红的血,玩家已经重返新手村养老了。

“……”

时恬挺不好意思:“他就这么没了?”

闻之鸷说:“八小时后复活。”

“……”

这一切,居然是,真的?

闻之鸷真的为他,磨牙吮血,滥杀无辜???

还没回过神儿,公屏刚才的刀下冤魂开始激情哭诉委屈。

【今晚想要吗:大佬,不带这么欺负小孩儿的!】

【今晚想要吗:我只是路过,路过!】

公屏上有几个凑热闹的,开始叽叽歪歪。

【愚公:兄弟,这游戏本来就是大乱斗呀,非朋友即仇人,落后即挨打,不要怪大佬殃及无辜。】

【苏苏:哈哈哈哈,不过大佬确实好久没杀人了,感觉平时都不爱搭理玩家。】

【云峰不是高峰:对啊,是不是你惹他了??】

说了半天,刀下冤魂莫名被说成了“谁叫你偏要那个时间路过?”“都是你的错”。

连他自己都信了。

【今晚想要吗:嗐,认了,以后看见大佬先绕1000米。】

公屏闹了这一会儿,没想到居然跳出了闻之鸷的回复。

【荆棘:不好意思,在哄老婆。】

【荆棘:一会儿给你冲礼包。】

时恬:“……”

简直了。

默了默,时恬实在是说不出话,也抓不住问题中心,半晌才嘀咕:“你上次打了我都没送礼包。”

闻之鸷声音低了点儿:“赔我给你,要不要?”

时恬:“…………”

公屏上炸的水花比时恬现在心里还汹涌。

【今晚想要吗:???如果是大佬追老婆的话,那么我也不计较,自愿发光发热!】

【风儿轻轻的:你居然有老婆了,啊(bushi),你旁边那坨破破烂烂的废铁吗(bushi)】

【剑来:……大佬,网恋起家?】

时恬觉得这群人都不懂野性的魅力。

再说这身机甲,其实挺……好看的吧。

消息继续跳动。

【荆棘:嗯,结情缘起家。】

“……”

提起伤心事,时恬有点儿想把闻之鸷键盘砸了。

不过简单聊了几句,闻之鸷继续正题:“还要打谁?”

时恬拔了网线,走近踢了踢他的腿:“打你。”

闻之鸷垂着视线,不怎么在意:“出息了,还要打我?”

时恬又踢了踢他:“就打你。”

其实打的特别轻,声音也特别软,是个人都懂他在无意识撒娇。

闻之鸷抬手轻轻给他揽进怀里,说:“打,消气了就成。”

他这么一说,时恬手里动作反而停下来了。

从什么时期起,肆无忌惮,只能在闻之鸷身旁。

想起昨晚的事,时恬怔住了,转着眼睛半天才重新聚敛起神采,自言自语:“我打你,你都不还手。”

闻之鸷声音压低:“嗯?”

“他比你还牛逼吗?明明他先恶心人。”时恬觉得自己太冤了。

垂着脑袋,眉眼洇着倔强的冷意,唇角微微抿着,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情绪正一点一点的松动。

闻之鸷轻声问:“谁打你?”

时恬觉得说出来特别丢脸,但是又特别难受:“那个狗东西。”

“……”闻之鸷舔了舔唇,耐着性子:“哪个?”

“就……”时恬不想称呼他,“我跟他姓。”

闻之鸷眸底色泽收敛,半晌的安静,看着他:“还疼吗?”

时恬扯了下唇,眼睛又开始发热:“疼,他还不让我吃饭。”

“对你一直都不好?”

时恬晃了晃脑袋:“不好。”

“这么可怜……”

电脑屏幕熄灭了,闻之鸷半侧的脸落下了阴影,鼻尖微亮,眼底虽幽漫却有些别的情绪。

视线里倒映着少年的模样。

开口,声音直抵耳底。

“时恬,能不能给个机会,让我保护你?”

*

虽然吃过了饭,桌上东西还没收去,留着罐啤酒。

时恬看着啤酒罐,闷闷的,没做出回答。

闻之鸷说:“你小爸的事情我可以帮你查清楚,他应该接受的惩罚不会少分毫。”

时恬低头说话:“好久以前的事,法院都判了。”

闻之鸷在这方面他拥有的权力不是时恬能想象的。掐灭了手里的烟,说:“你回去问小爸,有时间,可以跟律师和警方见面。”

他安排的妥当,时恬有种不真实感的虚幻感,怔了怔问:“那我应该做什么?”

闻之鸷会不会……借机提什么要求?

安静了会儿。

闻之鸷莫名笑了,似乎在思索:“你觉得你应该做什么?”

时恬思绪已经从答应和他谈恋爱进行到了陪睡,越想,耳朵变红,有点儿僵硬。

闻之鸷不紧不慢重复:“你应该做什么?”

时恬扯了下唇,疑问:“这是什么权色交易吗?”

“……”

闻之鸷舔了舔干燥的唇,有点儿没话说,挑眉:“嗯。”

没想到他居然承认了,时恬张了张嘴:“你应该道貌岸然一点儿,说我只是追求人间的公平,并没有非分之想。”

“那不行,再装老婆没了。”

闻之鸷回答干脆。

“……”

话题进行到这一步,时恬越想越沮丧:“我就知道不该告诉你。”

闻之鸷:“嗯?”

时恬可太郁闷了:“就知道你会要挟我!”

“……”

时恬就不爱被强人所难,低头想了会儿,赌气说:“干脆就让我以后天天挨打算了。”

“…………”

越说越气愤,“你明明什么都能办到,帮我一下就好了!还非要要挟我!难道我们之间除了那种龌蹉的关系就没有一点点别的感情吗?!!”

他说的太过于义愤填膺,真情实感,闻之鸷唇角的弧度往下压了压。

内容依然简单明了。

“没有,你只能当我老婆。”

“…………”

时恬气结,两步走到闻之鸷面前,抬手想打他。

但是,手就这么停在半空中,又不敢落下去。

眉眼微拧着,奶牙都快龇出来了,特别凶。

闻之鸷感觉再惹下去要出事,收敛了弧度,抓着他手腕缓缓摁下去:“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去找房子,和你小爸搬出来。”

正确答案。

时恬整个人定格,闻之鸷瞥他一眼,接了句:“傻了吧。”

“……”

现在不是和他争执的时候,时恬说:“他不会让我们搬出去。”

“嗯?”闻之鸷指骨蹭了蹭耳侧。

“就算搬出去,他也能找过来。”

按照时燧穷追不舍对小爸接近变态的占有欲,想逃离他的掌控似乎很难。

“挺不要脸。”闻之鸷完全没对这威胁上心,声音更低沉,透着点寒意,“那先搬来我家。”

“……”

虽然,但是,时恬总觉得句话哪里不对劲。

“现在,”闻之鸷拍拍少年的后脑:“可以看房子了。”

时恬高兴得脸微微变红,手机搜了会儿,才想起这事儿还没通知顾澈,连忙打电话。

第一声,没打通。

第二声,还是没打通。

……

刚才从小黑屋放出来时间紧,洗漱后直接送到闻之鸷这儿来,时恬压根儿没跟顾澈见面。

现在手机居然打不通?

闻之鸷自背后走近。

少年刚才还活蹦乱跳,突然怔在原地,知道发生了什么,闻之鸷问:“怎么了?”

时恬回头,脸色无措:“我要回家。”

第46章 爷这么猛

一路上时恬心神不宁。

看着车窗外,脸被疾驰而过的灯火染上色泽,显得更为苍白。

时恬趴着车窗,脑袋的头发被风吹的蓬松,背影很纤瘦,完全处于失神之中。

闻之鸷垂过视线:“怎么了?”

时恬转过脸,眼角往下吊着,唇瓣不可抑止的扯了下,说不出的阴郁。

“我怕小爸被欺负了。”

闻之鸷眸底内敛,声音有点儿低:“嗯?”

时恬说不清楚。

记忆里有过那么一两次回家小爸不在,第二天才被时燧送回,精神特别差,唇色苍白。

有时候能看见被施虐的痕迹。

时恬指骨不由得攥紧,咬着牙,这幅模样被闻之鸷收入眼底,抓住他的手慢慢掰开。

“不气,”闻之鸷说,“我帮你收拾他。”

时恬只有一个想法:“我要他给我爸爸道歉。”

闻之鸷嗯了一声,接着说:“道了歉,再坐牢。”

时恬看看他,低头怔住了。

这么多年,时恬一直以为这个想法是奢望,他只想讨回和小爸的尊严。可听闻之鸷这么一说,他感觉一切都可以实现。

闻之鸷什么都能办到。

他就是这个世界的天神。

磨了磨牙,情不自禁,时恬开始向天神卖惨:“他打我好多次,还骂我,嫌我,也不想养我,不给我钱,关小黑屋不给我饭吃。”

闻之鸷听的心都软了,看他嘀嘀咕咕闷成一团在哪儿碎碎念念,莫名唇角挑了点弧度,抬手掐掐他脸。

“我们甜甜受委屈了。”

时恬让他捏的脸有点儿歪,龇牙咧嘴的,张着眼睛看他。

以前高高在上的天神落到了人间,半弯下腰,几乎将时恬笼罩在他的阴影之内,话里的温度撩人。

“为什么没让我早点遇到甜甜?”

时恬脸火烧似的烫起来。

——甜甜。

他爸都不这么叫!

太羞耻了。

闻之鸷指尖重新抚摸他的伤口,话里千言,一字一顿:“早点遇见,甜甜就能好好长大了。”

“……”

听到了这句话时恬就莫名特别委屈,泪目,想哭。

闻之鸷这么……禽兽,不是暴戾,不是狗逼的人都知道心疼他!!渣爹居然不知道心疼!时恬抓住了他的无名指和小指,也不松,就这么扯着,在车上摇摇晃晃地回了时家。

时燧慌慌张张出门迎接,闻之鸷进去一杯茶都没喝,眼底结着寒霜:“时恬小爸在哪儿?”

“……”

时燧笑意开始僵硬。

闻之鸷垂着视线,气质尖锐冰冷,连句招呼都没有,但凡长个眼睛都能看出他是来找茬的。

掠起眉眼,还是那种惹不起的大恶人。

时恬第一次get到了Alpha狠戾的魅力。

时燧尴尬道:“他身体不好,在疗养室不能见客,闻宗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说完,看了时恬一眼,余光流露出恼怒。

闻之鸷瞥他一眼:“你?做不了主。”

时燧脸越来越僵硬:“我什么,做不了主。”

“时恬的婚姻大事。”闻之鸷显然没耐心跟他耗了,“现在,带我去见他小爸。”

时恬莫名:“……”

时燧也脸一阵红一阵白,敢情宗主过来见岳父的?

但这个姿态似乎更像抢亲。

时燧怀疑时恬吹了什么风,但闻之鸷的态度显然是“别废话,我不听,滚远点儿”。

他只得往前走:“好,请跟我来。”

疗养院就在楼上,时燧边走边观察,闻宗确实是传闻中的性格阴骘,缺乏耐性,但年纪虽轻,走在他旁边就莫名有想要下跪臣服的威压。

楼梯有了小坎,时恬跑的太急差点摔跤,被闻之鸷眼疾手快搂着腰拉回来,低头问:“撞疼了?”

时恬摇头。

闻之鸷神色缓和了点儿。

——他对时恬越好,时燧后背越冷。

门推开,满屋的白光,顾澈坐床头昏昏欲睡,那晚直接血压上升昏厥了过去,看见时恬露出笑。

“乖乖。”

笑完,顾澈看见了病房的其他人。

他第一次跟闻之鸷见面,怔了怔。

Alpha身材比普通Alpha还挺拔高挑,鼻梁挺直冷峻,唇瓣犀薄,处于顶端的气息自然而然地散发着,是出生名门望族才有的秉性。

面面相觑好一会儿。

时恬戳了戳闻之鸷手背:“……喊人。”

Alpha微微弯腰,标准的后辈礼仪:“叔叔好。”

顾澈无措地点头:“你好。”

旁边的时燧神色非常微妙。

这态度截然不同,好像他不配。

时恬到病床边:“爸,我们走吧,以后都不住这儿了。”

顾澈没太明白:“嗯?”

时燧脸色微变,早知道时恬有预谋没想到是这,皱眉:“时恬。”

时恬一点就炸,用尽全力地喊:“你住嘴!”

喊完,心跳的燥热异常,往闻之鸷背后躲了躲:“今天我就要带我爸走。”

这句话他曾经想的是毕业挣了钱,租了房子再趾高气扬甩时燧脸上,没想到提前了,说完手心都在抖。

顾澈也有点儿荒唐,不太清楚这是不是孩子的儿戏,想问清楚:“乖,你过来。”

“你跟我走就是了嘛。”

时恬闷头闷脑,想给他找鞋,但掀开被子看见宽约二尺的缚带。

担心顾澈下床跑掉,时燧给他手脚都绑住,刚才被被子遮掩还没看出来。

总算等到机会,闻之鸷瞥时燧一眼:“《Omega保护法》,怎么考及格的?可以,现在搞家暴。”

时燧认为法律不管家务事,对闻之鸷的说法不以为意:“枕边教妻,堂前教子,闻宗,这些事不该你们管。”

闻之鸷垂着眼皮,似乎好笑,晃了晃手机;“这些事你去跟法院的人说。”

时燧莫名其妙:“什么?”

“家暴,先判三年。打我男朋友,僭越等级,该判几年?”

“……”

时恬偷偷看他,想到这估计是数罪并罚,暂时没有反驳。

时燧脸扭曲起来:“我是时恬的父亲!”

闻之鸷眼底终于有了点儿情绪,看时燧像看某种满地爬的生物。

当初怎么用等级和威压施加于时恬,他就怎么悉数奉还。

闻之鸷声音平静:“一方面来说,我,是时恬未来的丈夫。他的身份将和我平等,享受闻家的权利,你应该对他效忠。”

未来对丈夫?

……

时恬张了张嘴。

算了。

先看他表演。

“另一方面,”闻之鸷顿了顿,接着,“他是我喜欢的人,你伤害他等于伤害我,我还手你会生不如死。”

这是Alpha野蛮兽性的圈划领地,处于他的庇护下,任何侵入者都会被凶残厮杀。

时燧瞪着眼睛,已经说不出话了。

无形的沟壑横在当中,凭他的敏感度,已经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儿。

这么多年狼群法则依然没有任何进步。时燧只感到如同曾经的祖祖辈辈一般被宗主的信息素驱使,肩头压力千钧,只能臣服。

漆黑的,涌动的,纵横交错的,尖锐冰冷的荆棘浓雾包裹而来。

闻之鸷最后一句话。

“自己去监狱忏悔。”

*

时燧被警方带走,时恬不太敢信,趴着窗户看了会儿:“他现在就去坐牢吗?”

“先进看守所,等收集证据判决了再入狱。”闻之鸷说。

时恬抓了抓头发,没太大信心:“证据……还能收集齐全吗?”

闻之鸷掏了根烟,随后意识到这是疗养室,放了回去,说:“慢慢来。”

“他能进去就好。”

时恬回头,发现顾澈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

回想闻之鸷的骚操作,时恬连忙摆手:“爸,他刚才都是乱说的,我跟他没那种关系。”

闻之鸷瞥他,想说话,被时恬特别凶的瞪了一眼。

“……”

操。

舔了舔齿尖,到底没说一个字。

让你再单身几天。

……

顾澈看着这一切,有种不真实感。

时恬在他眼里还是小孩儿,顾澈不想他向恶魔许下违心的交易。

而且时恬似乎不知道,刚才Alpha说出那几句话的分量。

尤其还是闻之鸷。

虽然……顾澈隐隐也觉得闻之鸷对时恬的态度,并没有想象那么恶劣。

甚至……非常好。

在疗养室说清楚了来龙去脉,时恬解开缚带,先送顾澈去了医院。

医生进去检查,时恬出来,跟刚从吸烟室出来的闻之鸷撞个照面,他视线内敛,似乎情绪不怎么样。

时恬走近,听见他声音散漫,衣衫还沾着淡淡的烟草味道,明显寻仇来了。

“嗯,说的时候不反驳,解决了渣爹就跟我没关系了。”

“……”

“你绿茶不绿茶?”

“…………”

时恬被骂,还觉得他过分,小声嘀咕:“我本来就没同意。”

闻之鸷感觉这辈子的耐心都耗光了,竟然还没生气,懒散道:“嗯,是我自作多情。”

时恬听他这么说,有点儿急:“谁叫你……”

闻之鸷闭上眼:“嗯,谁叫我自作主张。”

“……”

听出他情绪真的不对劲儿,想说什么又咽回去,时恬放软了声音:“也不至于……得不到我就生气叭?”

这话说出来,短暂的安静。

闻之鸷真他妈笑了:“时恬,真有你的。”

气氛缓和,时恬两步蹭到他跟前,拉拉他袖子:“不生气嘛。”

闻之鸷下颌微动磨了磨牙,真没辙了:“我刚才话都放出去了。”

时恬抬头:“嗯?”

“我们当宗主的,一言九鼎,”闻之鸷说,“以后除了你,没办法娶别人了。”

“……”

时恬建议着说:“那你可以学学祖宗们,去强取豪夺一个。”

闻之鸷声音咬的细碎:“时——恬——”

时恬赶紧给他顺毛,边顺边笑:“我开玩笑,逗你的,好笑不?”

闻之鸷快气死了,神色恹恹:“好笑个屁。”

“……”

时恬也有点儿心虚,感觉占了好大个便宜。

安慰着他,又走神儿在心里想象了一下闻之鸷跟其他人在一起的场景。

美艳O?清冷O?飒气O?

怎么想,都是其他人配不上。

闻之鸷长这么帅,又这么A,男友力MAX,肯定要找个身娇体软的小甜甜。

时恬觉得自己呢,就太猛了,不合适。

慢慢的,时恬突然有点儿惆怅。

其实闻之鸷也不是特别好,有时候还挺凶的。

那降低一点儿择偶条件,自己这么猛,应该能震住他。

——这么一想,在一起还挺完美。

时恬想着,莫名笑了一下,心里为闻之鸷对自己这么好而暖洋洋的。

另一方面,脊背又冒出一层寒意。

他只是个普通的Omega,生活一地鸡毛。

从出生起,除了小爸,很少有人欢迎他的存在。

如果闻之鸷病治好了,不再需要他,是不是所有的好就会消失了?

时恬抬起视线,闻之鸷站在窗边接了个电话,低着声音说什么,身形让灯光镀了圈蒙蒙的灰。

时恬往前走了一步。

莫名的,又退了回来。

*

看的房子离学校很近,时恬和小爸租了下来。

已经装修好的套房,窗户外面对着美食一条街,时恬喜欢这样的烟火气和人味儿。

搬进的这天,特意请了大家来吃饭。

云苏刚进门就被时恬踹进了厨房,骂骂咧咧开始洗菜,看到筐里的鱼虾海鲜:“可以啊,不仅有钱租房,还有钱吃这么好了。”

时恬说:“我爸去隔壁补习班教小孩钢琴了,先预支了薪水。”

云苏凑近:“闻哥没给你买房子啊。”

“……”

这八卦的语气,跟那种老婆婆别无二致。

时恬扯了下唇:“他想买,俺死活不要。”

云苏点赞:“有品格。”

还没等时恬说话,他补充,“收了你就得给他当老婆,不然也太不要脸了。”

时恬:“……”

云苏继续洗菜:“他还帮你把你爸送进去,这么对人,不是养老婆,就是养儿子。”

时恬有了点儿新思路:“我想当他儿子。”

云苏:“……”

时恬:“我认真的。”

门正好开了,Alpha穿了件黑色卫衣,刚进门,时恬走近时有点儿没回过神,喊这一声特别清脆响亮。

“爸爸!”

闻之鸷:“?”

“……”

我操!

我操!我操!我操!我操!

时恬脸都快丢没了,百口莫辩,准备掉头走时被拉着胳膊牵了回去。

闻之鸷怀里很热,裹着点儿刚进门的热气,问:“怎么了?”

时恬都不知道该他妈怎么解释了,他背后,传来湛明的声音。

“操!你俩还这么玩儿啊?”

“……”

时恬抬头,才看见他背后糖葫芦似的黏着一串人,湛明朝他挥了挥胳膊,用一种露骨的“看不出来啊小老弟!”的目光打量他。

时恬:“……”

第47章 爷中了爱情的毒

闻之鸷回手拍了湛明的头:“别他妈欠。”

湛明赶紧笑了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顾焱也附和着对他指指点点:“你说你个外人,乔迁新居又没请你来吃饭,跑得比我还快。”

湛明瞥他,一副要跟没眼力见儿的傻逼干架的姿态:“不是你拉我来的?”

“我什么时候……”

吵吵闹闹,时恬先回厨房炒菜。闻之鸷似乎不太习惯和人挤在客厅,懒散到沙发先坐下,随便给电视开了。

那边湛明还在跟顾焱吵架:“我他妈到我兄弟老婆家吃顿饭关你屁事,你再逼逼?”

顾焱就故意逗他:“哎,那话说回来时恬是我表弟,闻哥,老顾,你俩是不是该叫我声哥?”

他边说,边特别欠的到闻之鸷身边溜达,好像非要听见不可。

给闻之鸷烦的,踢了他一脚:“滚远点儿。”

“……”

云苏对这幅猛A嬉戏的画面很惊讶。

上次问时恬跟闻之鸷的进展,还处于忸忸怩怩的烦躁状态,现在都邀请来家吃饭了?

云苏胳膊撞撞时恬:“你还瞒了我多少。”

时恬:“这事儿没谱,不想说。”

可云苏越想越惊讶:“但闻哥对你是真好啊,一不强上二不打骂,还把你爸的事解决了。”

他突然用一种窒息的眼神重新打量时恬的颈侧。

被标记的腺体存在咬痕,即使愈合也会残留疤痕。但时恬颈侧的皮肤白皙,看不出任何痕迹。

云苏就很迷惑:“他图啥?”

时恬不想讨论这个话题:“看锅里,菜快糊了。”

云苏低头打量,厨房的蔬菜肉类和佐料都比较清淡,准备放辣酱时被时恬拦住:“别放,闻之鸷吃不了。”

云苏:“?”

他现在感觉像做梦一样。

放蒜。

时恬阻止:“不行。”

洋葱。

时恬摇头:“也不行。”

云苏手里动作停下来:“记这么清楚,刚失去一个爹,又得到一个爹?”

时恬对调侃不以为意:“他对我是真好,当孝顺儿子不丢人。”

云苏头一回看时恬对一个A赞不绝口,联想到他的直O程度,他突然出现惊悚的想法:“你不会……”

时恬侧目:“嗯?”

“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云苏不敢信,却看见时恬脸有点儿狰狞。

挑着眉,扯了扯嘴角,时恬神色十分复杂,反问:“我喜欢他?”

先还没往那方面想,云苏提了后,时恬突然有种诡异的茅塞顿开感。

这段时间,闻之鸷不知不觉侵占了他大部分生活,相处变得习以为常,甚至舒服愉快。

时恬其实很少和Alpha接触,对散发着危险因子的人先天过敏,看见就绕着走。

所以没有感情经验,也很少八卦爱情故事。

从没跟某个Alpha关系进展到过和闻之鸷这一步。

云苏见他神色有异:“……你俩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时恬随口说了以前的某些经历。

听完,云苏眼神逐渐复杂:“没想到你还挺天然绿茶。”

时恬:“…………?”

“闻哥帮你这么多,你应该知道他图什么吧?不就图你的感情。”云苏说,“你不想答应他,就不该心安理得接受他的帮助。”

时恬想解释,张了张嘴:“我把他当惩奸除恶青天大老爷看待的。”

“…………”

云苏服了,哑口无言:“你可秀死我了,所以闻哥也没点破你,就陪你玩暧昧游戏?”

时恬听的支吾,诚恳地点头:“他没逼我。”

“……”

这个回答顿时让云苏觉得自己多事了。

说不定就人家小两口玩情趣。

管得着吗他。

云苏继续看锅里,时恬倒是走神了。

到底想不想跟闻之鸷在一起?

时恬回头,闻之鸷还坐沙发里,湛明搭他肩膀兴高采烈说什么国家大事,他听着就不咸不淡嗯两声。

看着特别冷,不好接近,却莫名让人觉得很安心。

只要有他在,什么都不怕。

时恬心里涌出暖流,带的浑身热烘烘的,热度还有点儿上脸。

这样的他只会对自己一个人好。

时恬弯了弯唇,心里软的不可思议。

“下一道菜——”

云苏给炒时蔬上了盘,想问什么,抬头就看见时恬掰着西蓝花,杵那儿莫名其妙的笑。

挺开心的,笑的脸都有点儿歪,眼眸明亮,月牙儿似的,特别好看。

“……”

云苏默默洗锅,倒油。

又傻一个。

中他妈爱情的毒。

*快要开饭时顾澈才匆匆回来,拎着把伞,隔壁兴趣班的小孩儿刚放学。

看见满屋的人,顾澈有些惊讶,没想到时恬这句“喊几个朋友”喊的还不少。

云苏跟夏侯侯他很熟,看见湛明点了点头,再看到旁边的顾焱,神色微动:“小焱长这么大了啊。”

顾焱刚才自吹自擂非要闻之鸷叫哥,现在看见顾澈又挺不好意思,挠头:“诶嘿嘿嘿叔叔,对啊对啊,不是小孩了。”

怂的一批。

湛明没笑死,他才是天生的自来熟,就这么个把小时已经把这屋混成自己家了,拉开椅子就让顾澈坐,一边还往厨房溜达。

上菜完毕,没有别的位置,时恬坐到闻之鸷身旁。

大概是刚才厨房里和云苏的闲聊,时恬看见他,耳朵尖蹭的红了一层,刻意跟另一方的人说话。

也不看他,好几分钟都没瞟过一眼。

闻之鸷垂着视线,桌底抓住他手轻轻拽了下。

桌上的人忙着说话,没太看过来。

时恬想缩手,但被握的很紧:“……你干什么?”

闻之鸷咬字加重:“你干什么?”

时恬:“你吃饭为什么牵我?”

“就提醒你,”闻之鸷声音落下,“该看我了。”

“……”

也不全是别扭了,时恬转着眼眸,整张脸烧的啊红成一片,精彩纷呈。

闻之鸷视线垂着,对他的反应有点儿意外:“怎么?”

时恬烧的眼皮都发热,勉强地说:“……吃到辣椒了。”

那片霞色蔓延到耳后颈侧,说不出的旖旎缱绻。闻之鸷眼皮跳了下,没揭穿今天的菜里没辣椒,递过一杯茶水。

“……”

时恬喝过,冷静下来,才发现话里的漏洞。

闻之鸷似乎没计较。

但时恬想想,还是嗫喏:“好像是姜片。”

闻之鸷瞥他一眼,开口:“说吧,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

从刚进门喊爸爸,到现在忸忸怩怩。

时恬觉得他可烦了,闷着脑袋夹菜,没答话。

闻之鸷垂眸打量他会儿,自言自语:“那你脸红什么?”

短暂的沉默。

闻之鸷看了看坐他另一方的云苏。

“还是OO恋了?”

“…………”

这天简直没法聊下去,时恬索性听顾澈跟顾焱聊天儿。

他很久没见过顾焱,很惊讶他现在都这么大了,问:“你是几月份的啊,今年18了吗?”

顾焱应付长辈:“对,我6月的。”

顾澈嗯了声:“那你比恬恬大5个月,他11月的。”说着,他想起来,“过几天就恬恬生日了。”

时恬算了算,也就下星期。

顾澈笑着说:“到时候大家还是来家里吃饭。我请一天假,今天另一位老师有事,让我去代好几节课,下午还要去。”

“再说吧。”时恬对生日不怎么在意。

顾澈似乎确实很忙,只稍微吃了点,就准备出门了。

时恬跟着他下楼,有些埋怨:“这么忙啊,要不然我们不干了吧?”

顾澈的手受过伤,身体也不太好,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工作强度。

顾澈安慰他:“也就今天忙。”

时恬踢了踢马路边的石子,瘪了瘪嘴:“我才不信。”

租房子,单独出来生活,要购置的生活用品很多。法院没判下来,时家赡养费也不给,这么多年也没什么存款。

现在全都靠白手起家。

顾澈笑着哄他:“现在忙归忙,不是很开心吗?”

时恬觉得也有道理。

音乐教室在不远处学校附近,挺大的地方,中午有孩子送到这儿来学,顾澈进去后立刻开始上课。

时恬在门外逛了圈,心想也找点儿事做,正好看见老板给员工分发一沓一沓的宣传图册。

时恬举手:“我能兼职么?就放了学站马路边,发一发?”

老板点头:“行,一小时200,发完啊,不许扔垃圾桶。”

时恬觉得还行,填了名字和号码,加群后才回家。

另一边,屋子里。

饭差不多吃完了,湛明撞撞闻之鸷胳膊:“刚才听见没?过几天时大哥生日。”

闻之鸷拉开椅子起身,回沙发里,给没喝完的啤酒仰头灌了口,捏瘪了扔一旁。

“听见了。”

“那可是成年啊!18了,到婚龄了!”

闻之鸷垂着眼皮:“嗯。”

“你应该给他准备什么惊喜礼物,这种日子,很适合感情更进一步。”

闻之鸷当然清楚,给时恬送礼物……他到冰箱去拿饮料,走了几步顿住,回头问:“你上次问他的喜好,问出结果了吗?”

湛明一脸得意:“你先叫声爸爸我听。”

闻之鸷安静了两秒,瞥他:“你再让我叫爸爸,我就、让你爸、管我、叫爸爸。”

“……可恶,”湛明顿时泄气,“小民玩不过你,好吧,我前段时间确实打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

正说着,门开了,时恬从门外进来。

夏侯侯扯着嗓子先吼了,他们的友情很直接:“甜儿,过几天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时恬没精打采:“钱,给我钱。”

夏侯侯:“……”

闻之鸷给冰箱门关上,微不可查的磨了磨牙。

耳边湛明适时点评。

“庸俗,又他妈坦荡。”

第48章 爷给你名分

接着,湛明提了个建议:“闻哥,你可以给他送钱。”

“……”

“送财童子谁不爱?”

闻之鸷没搭理湛明的狂言浪语,看着时恬的方向。

湛明看热闹不嫌事大,越不理他越来劲儿:“理性分析,闻哥,我觉得钱对他的魅力可能大于你,你俩不是一直没成么,可能就差这点机缘。”

“…………”

闻之鸷抿了抿齿尖,侧目看他,没忍住问:“钱对他的魅力,大于我?”

湛明忍着笑,特认真:“闻哥,虽然现实很残忍,但——”

看见闻之鸷眼色变味儿,立刻转了话头:“他数学不是特别拔尖,你可以考虑给他买套冲刺网课和密卷。”

“……”

湛明对他的感情大事叮嘱再三:“记得看他感动时好好表白,有助于事成。”

闻之鸷说了句“滚蛋”,直接走人。

很快到了生日那天。

周六晚上有半天假,放学后夏侯侯搭着时恬肩膀:“请客不?”

时恬推开他:“请什么客啊,我去发传单。”

夏侯侯挺惊讶的:“这么折磨自己啊?”

时恬说了句“劳动快乐”,拎著书包赶紧走了,主要怕找请客的同学太多不好脱身。

宣传单就是那间琴行的,时恬进去时见顾澈没在,松了口气。老板已经在安排事宜了:“几条街要走遍,有数量要求,干满三个小时群里转工资。”

时恬是第一次找兼职,往嘴里塞紫米面包,边听他说话。

老板变魔法似的从背后掏出一套小青龙玩偶服:“现在发传单也讲技巧,穿上这套玩偶服,更有吸引力。”

时恬噎了口,四下一打量。

其他几位“同事”全是带完孙子闲的没事出来挣点菜钱的老奶奶,就他一位青年,还没说话,老板已经招手。

“时恬,你穿吧。”

“……”

时恬没法反驳:“好。”

小青龙玩偶服呈绿色,接着厚厚的长尾巴,头顶帽子有齿状秃骨,还有独角兽的角,穿上了怎么看怎么像个大型儿童玩具。

时恬一扭一扭摇摇晃晃走到大街,路上吸引了无数视线。

宣传单果然发的很好。

但也挺不好意思的。

小青龙的头套不是全封闭,就是一顶帽子,露出了他的脸。

天色渐渐昏暗,灯光明亮,广场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时恬发完一部分,休息时候看了看手机,一条顾澈的。

【还没回家呀?】

时恬简单回复。

【跟同学在外面过生日。】

往下翻,还有几条闻之鸷的消息。

都在十几分钟前。

【在哪儿?】

【给你买了蛋糕。】

消息上翻,早晨,闻之鸷跟他说过生日快乐了。

时恬现在忙,期待吃蛋糕也没时间,指尖点了点屏幕回复。

【谢谢谢谢~】

【但我在忙,大概还有两个多小时。】

【蛋糕明天吃吧,怪不好意思。[抠脑壳.jpg】

熄灭了屏幕,旁边奶奶坐着休息,时恬给她那份拿了厚厚一叠,边笑边跑。

“我帮您发一点点。”

他蹦蹦跳跳,动作已经从最初的摇摇欲坠到现在的健步如飞,整个广场能几分钟能跑个来回。

……

闻之鸷拎着蛋糕找过来时,看见小青龙瘫在喷水池边,歪坐着,像个懒洋洋的毛绒玩具。

“……”

时恬可累死了。

这身玩偶服重的要命,尾巴特别大,还有小朋友喵喵喵追着他跑,一个小时下来腿都没歇过。

挣钱不容易。

时恬懒洋洋坐着看天上的星星,感觉到漆黑的身影垂下来。

盯了两秒,才辨认出涂抹着阴影的英挺眉眼,闻之鸷身上有点儿冷,但又莫名的亲近。

时恬骨碌碌爬起身:“你……来了?”

闻之鸷要给他过生日,找不到人,打听半天才知道有个小青龙勤勤恳恳在这儿发传单,特别可爱。

挺好笑的,垂着眼皮看他。

时恬明显累着了,乌发濡湿着蜷曲在耳边,衬得脸软润白净,眼睛睁圆,不过精神头很好。

闻之鸷放下蛋糕,问:“你忙呢?”

时恬坐着,往脸上扇风:“我现在歇会儿。”

闻之鸷拆开蛋糕盒子,撒着糖粉的黑色慕斯:“吃晚饭没?”

时恬撒谎:“吃了。”

“那还想吃蛋糕吗?”

生日的第一口蛋糕。

时恬眨巴眨巴眼睛,点头伸手,但十根手指都套着绒面,很不灵活。

见状,闻之鸷剜了一勺,递到他嘴边。

时恬有点儿不好意思,周围打量没人,才一口含住勺子。

咽着蛋糕,时恬有些心虚。

他猜到闻之鸷会找他过生日,所以刚才信息里没告诉地方,连夏侯侯也不知道。

但他竟然找过来了。

似乎……就想跟自己过个生日,也没带礼物。

喂了五六口,时恬隐约瞥到了老板的身影,连忙起身:“我要干活了。”

闻之鸷不着急,给叉子和蛋糕都收起来,抬起视线。

“还有多久?”

时恬说:“两个小时吧。”

闻之鸷点头:“去。”

时恬跑了一会儿,转过去,闻之鸷站在喷水池边,阴影里看不清表情,视线一直望着自己的方向。

时恬本来很累了,莫名又有了动力,跑十几分钟就去找他说说话,龙尾巴一摇一摇的。

过了九点,时恬力气耗尽实在走不动了,腿酸的要死,跑到闻之鸷旁边蹲成一坨。

就看见小青龙蜷成团,靠紧着Alpha的长腿,自言自语:“走不动了。”

“走不动了。”

“走不动了……”

声音似乎还特别困。

闻之鸷扶他,毛绒玩具沉甸甸往下掉,索性抱怀里:“还有多少?”

靠近时恬能闻到Alpha身体的燥香,总觉得他特别暖,带的自己声音也软绵绵的:“还有一点,我歇会儿就弄完了。”

“发完,就能拿到钱?”

时恬点点下巴,上课打瞌睡似的,幅度特别大。

像是能立地睡着。

他体力不能算很好,加上没吃晚饭,何况背着这身几十斤的毛绒绒跑了两个多小时,腿都软了。

闻之鸷视线内敛,给他放到石椅,拿过了旁边的宣传册,声音漫不经心。

“我来。”

时恬以为听错了:“!!!!!”

睡意立刻惊醒,七手八脚要捞住他,但没捞住:“闻哥,大可不必!!”

“没事儿。”

闻之鸷拎着这叠传单,背影是他上玛莎拉蒂的冷酷哥背影,走到了人群里。

灯光碎碎的,闪烁着,落到他肩头。

“……”

时恬目瞪口呆。

宗主帮他发!传!单!

恐怖如斯!

想了想,时恬摇摇晃晃过去,又累出一身汗,不自觉拽住他衣摆。

“我休息好了,我来吧。”

隔着绒面,手被他牵住捏了捏,闻之鸷斜目看他一眼,没有还给他的意思。

“去坐着。”

时恬感觉做梦一样。

莫推辞来去也没什么意思,时恬叹了声气,就背着小青龙紧跟Alpha,但腿软走不了几步就蹲他长腿边缩成一个球。

稍微缓和又站起来,牵他的衣服。

时恬觉得今晚挺不可思议的。

闻之鸷发传单特别野,伸出手,虽然没说话,但几乎同时给出了一个“懂?”字的意味。

传单递到面前,路人刚不耐烦想打开手,但猛通灵似的,感受到了一阵玄妙的威压。

——那种威压类似于,宗主给你端茶倒水。

不敢不喝,喝得又很忐忑。

路人接过传单,抬头,发单子的男性已经背过身去,没看到脸。

但背影轮廓和比例优越,一看就是猛A。

路人疑惑时,看到了他的腿部挂件小青龙。

印象中,这毛绒玩具里似乎是个可爱的小Omega。

路人甲懂了。

Omega老公来帮忙做事了。

淦!

被发传单也能吃狗粮??

路人愤愤离去。

……

到后面,时恬困的睁不开眼,看闻之鸷手里还剩几张时,一溜烟跑到水池旁躺了下来。

闻之鸷手里干净后,转身,小青龙尾巴拖地,屁股被正对着自己,躺椅子上蜷成虾米,正在呼呼大睡。

但时恬被硬木磕的很不舒服,不时皱眉。

闻之鸷眼皮动了动,坐下,给他勾着腰揽怀里,抱到腿上坐着:“困了?”

时恬对这个动作下意识抗拒,但玩偶服让身体很笨重,完全挪不动。

点头:“困了。”

闻之鸷说:“那你睡会儿。”

怪异的姿势,穿着玩偶服被他抱怀里,好像闻之鸷抱了个大玩具。

想着,时恬也睡不着,就闭着眼睛下颌抵着他肩膀,没多久,时恬听到声儿响后突然翻手机:“我工资到了。”

闻之鸷瞟了眼:“还行。”

时恬半睁着眼:“我一会儿给你转100。”

“算了。”闻之鸷没什么兴趣,“自己存着,当嫁妆。”

“……”

时恬在他怀里动了动,有点儿郁闷。

让闻之鸷这种九五之尊帮自己发传单,确实不合时宜,这点小数目,他也看不上。

不过,想到刚才他的背影,时恬沉默了会儿。云苏的话有道理,没有白占的便宜。

时恬觉得这个姿态不合适了:“你放我下来。”

闻之鸷:“嗯?”

时恬非下来不可了:“我们这样暧昧着不好。”

“……”

闻之鸷静了会儿,自己想着,要笑似的,“你也知道不好啊?”

顿了顿,补充,“小绿茶?”

“……”

话从风中传来,温度灼热,没有一丝一毫责备的意思。

时恬垂着脑袋,鼻尖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干燥得像燎原的烈火,特别好闻。

不知怎么,就记得他刚才走到灯下的那一幕。

闻之鸷声音有点儿散,像叹气。

“小绿茶,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

时恬头埋得更低。

小青龙的独角抵着耳侧,一耸一耸的。

“现在……不挺好的吗?”

他的脸看不见了,被绒面遮的严严实实,像是躲避什么。

闻之鸷看不懂,也不想猜:“我就想当你男朋友。”

听到这,时恬想说什么又有说不上来。

他也觉得,没有后路可以退了。

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走出那一步。

被闻之鸷这么抱着,他习惯了也很喜欢,听他无数次重复想和自己在一起,他也会欣喜。

但……好像被什么,拖住了手脚。

周围静悄悄的,喷水池旁很安静,路人走在繁华对街灯下,有个小孩抓着妈妈的手不停哭闹。

闻之鸷叹了声气:“……朋友圈不公开那种,也行。”

“…………”

时恬有点儿气,又觉得他挺委屈的,慢吞吞问:“我有,这么坏吗?”

气氛安静,小孩的哭闹声就显得特别响。

闻之鸷声音低,散漫的撩人,直抵入耳膜。

“你坏死了,一直伤我的心。”

“……”

心里卡了一下,时恬手指慌乱的动着,喉间发紧。

他,伤心了吗?

有时候,时恬怀疑自己是不是就想听闻之鸷无数次说,我喜欢你,才能克服心底的怯意。

自己犹豫,他却一直在等。

没有催促,却不代表他不会难过。

时恬莫名有些后悔,为自己的胆小。

又庆幸,期待一直被满足。

远处似乎响起了某种钟声,夜空下流动的街景比往常明亮了一些,行走的人仿佛蚁流,一切有种不切实际的虚幻感。

时恬的声音,不太确定地响起:“那就在一起吧。”

顿了顿,有些小声无措:“你不要难过。”

说完,好像是死一样的沉寂。

时恬还以为闻之鸷没听见,犹豫着抬头,下颌突然被指骨捏住。

Alpha眸底情绪幽沉,似乎有种压抑的东西,让人感到害怕。时恬看着他,想往后缩,接着就被滚热的呼吸堵住了唇。

好像攀爬高楼,慢慢有悬空的感觉,脊背从僵硬变得酥软,似乎被温暖的树根包裹着吸收了所有的精神,五脏六腑逐渐喘不过气。

“嗯……”

后脑被他的手紧紧按压,不能脱离。

时恬听到一些黏腻的声音,纠缠,吮吸的声音。

发了狠的,撕咬似的,又那么温柔的动作。

他意识抽离,好漫长的吻,结束时时恬像是睡了一觉,脑子里昏沉沉的。

他抓着闻之鸷的肩膀,摇头:“不……不要……”

吻的,快死了一样。

第49章 爷给你咬

乌发被汗水濡湿,时恬才感觉到这个吻结束。

喘气还喘不匀,抬头,闻之鸷垂眸看着他,唇角沾了点湿润的色泽,极其幽暗的目光似乎能将人陷落。

时恬不太敢信刚才的吻,嗫喏道:“这就是接吻吗?”

闻之鸷抱着他,感觉小Omega腿都被亲软了,靠在他怀里有气无力。

时恬脑袋搭着他肩膀,脸到下颌流畅圆润的线条,略低下去,埋怨似的:“我感觉我都快怀孕了……”

闻之鸷抿着牙,看了会儿别的地方,莫名笑了。

随后低头与他双眸相对,问这话挺懒的,又特别流氓气:“我厉不厉害?”

“……”

什么毛病?

时恬噎着,两手把着他肩膀嘀咕了句:“你可太凶了。”

Omega浑身都软,被他亲的骨头软,又窝在软绵绵的玩偶服里,抱着手感特别好。

他一软,闻之鸷就感觉自己好硬。

硬得,闻之鸷视线晦暗,舔了舔干燥的唇,重新捏他尖尖的下巴,手感皙净,转向自己。

时恬刚说出“嗯?”,就再次被堵住了唇。

这次接吻更温柔,但天昏地暗,亲的时恬喘不过气要躲,Alpha视线灼热,寻觅他的唇和脸颊,简直像失控了一样。

“……”

时恬躲不过了,被他肆无忌惮吻着耳侧,浑身的皮肤都烧。

慢慢的,却想到另一件事,有点儿惊慌握住他肩头:“闻哥。”

闻之鸷视线混乱,唇微张,用以标记的Alpha犬齿漏了抹锐利的尖儿,垂眸收敛了危险气息,声音心不在焉。

“嗯?”

时恬拔了拔小青龙绿帽,说话特别欠:“你说我俩像不像拍情趣gv的?”

闻之鸷:“……”

“就大马路上,猛A和玩偶服……”

脑洞来的莫名其妙,说着,时恬弯着唇笑成了星星眼。

笑完,抬头,对上闻之鸷玩味的目光,笑意立刻收敛了点儿。

这人吧,说纯也纯,偶尔又特别下流。

闻之鸷揽着他腰,给沉甸甸的小尾巴卷上臂弯,整个人搂怀里抱起来:“我们去酒店讨论这个问题。”

“!!!”

时恬手忙脚乱,蹬了蹬腿:“不是,闻哥……”

——话被打断。

闻之鸷声音清晰,情绪明了:“叫老公。”

“……”时恬觉得他可太骚了,但现在没有心思计较称谓,“去酒店是不是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

“准备什么?”闻之鸷明知故问。

“……”

红意从颈侧漫上,时恬喉头发紧,说话好难。

闻之鸷连玩偶服一块儿抱着他,像抱着个大玩具,但完全不觉得重,说话更游刃有余:“被我标记?”

被标记。

这三个字,以前听着是个专业术语,可现在跟自己切身相关……就感觉好害羞吖。

时恬搂着他肩膀,心里犯嘀咕。

以前没觉得闻之鸷说话撩啊,现在怎么听一句就脸红?

时恬一害羞,就拼命往他怀里拱,毛茸茸的乱窜。

闻之鸷抱他抱的再稳当被这么撩拨都受不住,浅浅的磨着牙,给他肩膀往内收拢:“别乱蹭。”

听他语气有点儿硬,时恬刚谈恋爱的兴奋劲儿被浇了冷水,莫名感到委屈。

“你凶我。蹭你又怎么了?”

“……”

“蹭你你还不舒服嘛?”

“…………”

闻之鸷再次舔了舔唇,感觉怀里的不是老婆,是个祖宗。

不过祖宗闹腾归闹腾,就在他怀里闹腾,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还是乖乖让他抱着。

到酒店门口,放下,时恬看清楚建筑,往后蹦跶了两步:“你怎么还带我来这儿?”

不等闻之鸷回答,他已经负气地说:“这么迫不及待嘛?”

“……”

闻之鸷抬指蹭了蹭耳侧,给外套捞手臂搭着,目光敛在他脸上:“临时标记,至少得做一个?”

做了标记,他才彻底属于自己。

想到这,闻之鸷尖锐的犬齿焦渴地磨了磨,血液里漫着层难以言喻的兴奋。

他竭力按捺,眸底却有了几分难言的占有欲,时恬莫名察觉到危险气息,更害怕了:“那也没必要来酒店叭……找个人少的地方咬一口就好,你是不是……想把我骗进去杀?”

“……”

闻之鸷有那么一瞬间,特别不想标记这小兔崽子。

时恬自言自语,望着楼层小声嘀咕:“你们Alpha最坏了。”

“……”

坏Alpha闻之鸷偏头看着他,也不懂为什么跟自己Omega去个酒店搞得像强买强卖现场。他感觉自己这辈子没这么耐心过,说:“临时标记,不折腾你。”

让他哄了好久,时恬才勉强答应:“好吧。”

跟着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时恬看他的表情认真:“我力气没你大,到时候你真欺负我,我反抗不了你。”

顿了顿,接着说,“你不能对不起我。”

时恬觉得,他是花了很大的勇气才能在没领证的情况下,跟一个Alpha去酒店。

为了让闻之鸷开心点儿,自己冒的风险,那可能是婚前性行为的风险!未婚先孕的风险!

“……”

闻之鸷似乎倦了,抬着眼皮,索然地对这话做了回应。

“是吗,反抗不了?听起来,还不错。”

时恬:“……”

*

订完房间取了房卡,闻之鸷想起什么,问时恬:“有身份证吗?”

“没有。”虽然成年了,但之前用不上,时恬就懒得去办。

闻之鸷嗯了声,朝房间走:“明天把户口本带出来。”

时恬牵着他的手,偏头看他,惊讶:“拿户口本干什么?”

闻之鸷想给时恬开张卡,不过依这小孩儿的倔性,宁愿发传单都不找他要钱,明显不会答应。

索性拿户口本直接开了,再说。

闻之鸷思索说辞,时恬似乎明白了:“这样,不太好吧。”

“嗯?”

时恬不太确定,觉得这可太野了,但按照闻之鸷的行事风格还真说不准:“偷户口本,和你结婚……?”

“…………”

虽然,也不是不行。但是,闻之鸷感觉这天没法聊了,说话有点儿咬牙:“给、你、办、卡。”

时恬哦了声后转回视线:“我不要。”

他说的很干脆,没有丝毫犹豫。

闻之鸷挑了下眉:“为什么不要?”

时恬说:“我不能花你的钱。”

从时家出来一段时间了,稍微辛苦点儿就能生活下去,还会越来越好。

而且,时恬觉得,闻之鸷对他的帮助已经很多了。

再多下去,除非给他当老婆,否则很难收场。

已经走到了门口,时恬突然被闻之鸷抓着手腕拉回,和漆黑的眸子相接。闻之鸷高他大半个头,身影垂落很有压迫感,眼角天生的窄冷,视线散漫。

他似乎觉得好笑,“你不花我的钱,花谁的钱?”

时恬:“…………”

“说啊,想花哪个野男人的钱?”

被他这么解读,时恬感觉都变味儿了,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闻之鸷不想纠结这些问题,觉得没意义,开口:“钱给你花,我高兴。”

时恬背抵着门,被他牵起了手。

“我的,就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五指被慢慢掰开,时恬还穿着玩偶服,一瞬间感觉自己特别蠢。

钥匙拧开了门,刚进去时恬就被吻住了,过电似的,陌生的粘滞感逐渐变得湿滑,唇被尖锐的牙齿狠而温柔的撕咬。

……

闻之鸷特别野。

一个吻,时恬虽然以前没有经验,但也知道他吻的太内个了。

Alpha似乎天生就这么会。

时恬感觉被他抱了起来。闻之鸷体力好,刚才抱了一路也没觉得累,放进椅子里,时恬慢慢抚摸到他耳侧和微微咬合的下颌。

——刺青修饰了伤疤,触感浮凸。

闻之鸷抓回他的手,懒洋洋啃了啃指尖:“乱摸什么?”

听他说的,好像摸到哪儿去了。

时恬没忍住耳根发红,他招呼说:“去洗澡吧。”

时恬发完传单,跑的一身的汗,脱下玩偶服闻了闻,倒没有什么味道,就是汗重。

他跑到浴室,正准备关门,闻之鸷走过来,明显他今天刚谈恋爱情绪也挺飘,站姿像个地痞流氓。

“要洗香香的。”

“……”

时恬没忍住嘀咕:“不就咬个脖子,我擦把脸就行了。”

闻之鸷偏头瞥他,意味深长道:“还是多准备点儿好。”

时恬没忍住:“你说了不欺负我的。”

闻之鸷漫不经心扯了下唇:“我们Alpha,最坏了。”

“……”

“就喜欢把软软甜甜的小Omega骗进来杀。”报复成功,闻之鸷心情似乎不错,没再跟时恬贫,转身走了。

时恬用力砸了一下门。

“哐”的一声,闻之鸷走着,脚步突然顿住。

一阵涟漪随着这声儿响从大脑深处漫上来,紧跟着,是乍起的剧痛。

漆黑荆棘似乎感受到了某种令人兴奋的东西,不住向外蔓延,伸展着触手四面八方涌动着。

但唯一仅供发泄的出口很窄,很小。

他们聚集一团,焦躁,碰撞,撕扯,沿血液循环四处流窜,奔赴身体各处,最后百川归海集中到大脑。

“……”

——一阵仿佛重拳敲打的锐痛后,闻之鸷眼前漆黑,开始失明。

他站在房间正中,搭着椅子扶手坐下。

失去视觉后,听力比以前敏锐了数十倍。

他可以听见热水从管道流动的声音,沿着花洒落下,冲到肌肤时轻微的溅动。

脑子里不可抑止地浮现出画面。

他的信息素沿着门缝窜入,洋洋洒洒,开始勾勒出形体和画面。

闻之鸷怔了几秒,突然读懂了信息素的企图,猛站起身,开始寻找手机!

第50章 爷男朋友太惨了

但拿起手机拨打求助电话的那一瞬间,闻之鸷手顿住了。

他感觉到锐物穿刺大脑皮层的痛楚,涟漪似的泛起,接着,信息素离奇安静了下来。

Alpha大脑有信息素接收结构,类似回声定位,当信息素绘声绘色描摹出浴室内的情景时,两方对这美好达成了一致的沉默。

玩味的沉默很短暂。

闻之鸷开始浑身发热,经由信息素沉淀的眸底泛出红泽,盯着浴室紧闭的门。

他感到某种不可控制的东西,正从体内啸叫着上蹿。

……

时恬对在浴室里,用沐浴乳洗出一身的泡泡,觉得脸很热。

洗完,发现没有换洗衣服,给浴衣裹的严严实实,交叠两层,羞答答出了浴室。

时恬头发吹的软而蓬松,柔软的勾出下巴尖,嵌了双浅色的眼眸,纤细小臂从宽大的袖子里漏出来。挠着头发,看见了坐在沙发里的闻之鸷。

他姿态很随性,长腿自然地分开,指尖抵着脑心无意识揉了会儿,随后起身。

时恬被他抱进怀里,闻到凛冽的味道,对这个动作很熟悉了,站着没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闻之鸷似乎沉重呼吸克制着什么,指尖滚烫,抚摸过他腺体的皮肤。

时恬感觉到粗重的吻落在颈侧。

时恬:“你现在……就标记吗?”

闻之鸷身上有一丝陌生的意味,冷的像冰,又热的像火。扣住后脑,时恬被他抱了起来,手指隔着浴衣。

“……哎!”

时恬张了张嘴,有些软,手指攥紧他衣服。

……临时标记的前戏?

但闻之鸷的状态就像饿狠了的Alpha,眼里没有别的东西,全是本能。

没思考出答案,颈部突然泛起刺痛,似乎注入了什么,时恬仿佛被钉住了动弹不得,浑身麻痹。

“……”

Alpha信息素中有使人兴奋和致幻的成分,为了使Omega接受标记,附带麻醉作用,在标记的短暂时间内,Omega会丧失行动甚至思考能力。

正在被标记……

时恬脑海里浮现出这个念头。

仅仅是临时,但咬破皮肤的刺痛感非常让人醒神,跟注射抑制剂的痛感相当。

时恬抓着闻之鸷的衣服,小声埋怨:“你就不能轻点嘛。”

——标记的动作没有终止。

但也仅仅是咬脖子而已。

……

过了许久,闻之鸷对他完成了临时标记。

沾了唾液,伤口也正以飞快的速度愈合。

时恬摸了摸脖子,真挺疼的。

不过抬头,正对上闻之鸷幽暗的双眼,他似乎情绪有点儿激动,提出的要求完全发自本能冲动,他也无法阻止。

“你做的很好,要不要更进一步?”

暗示很明显。

“…………”

这并不在约定范围内,节外生枝,听的时恬有点儿犹豫:“没说可以这样……”

“今天要么你,要么我,总得有个人脱裤子。”

闻之鸷嗓音低,带着潮湿的汗意,不像他说出的话,没有回转的余地。

他话很迫切,充满了急切的掌握欲。

——像奇怪小说里那种某玩意儿上脑的狗Alpha。

时恬感觉到,从信息素开始交融后,闻之鸷的情绪就很不对劲儿。

举止都透露着一股生硬和强势的气息。

……可这根本不是新手村的内容吧?!

时恬没这方面的经验,更不想听了什么狗Alpha花言巧语就给他口。

……闻之鸷甚至没有花言巧语,就硬邦邦的一句话。

太狗了。

莫名的羞耻又委屈,时恬实在气不过,抬腿踹了他一脚。

“不行。”

踢的一点儿都不重。

可这一jio下去闻之鸷不仅没有羞耻心复活,眼底划过一丝晦暗,抓住时恬的胳膊倒在沙发。

他声音咬的很重。

“你不愿意,给我?”

“……”

时恬怔住了。

不是为这句话,而是闻之鸷的态度。

他显得非常焦躁,像饿极了的野狼舔着齿尖,将时恬一举一动不遗余力地注目着,就像看着自己的所属物。

他现在想做的就是烙下标记,让这个人彻底属于自己。

——甚至不管他愿不愿意。

短暂的沉默。

闻之鸷手掩住了口,在时恬没看到的地方留下一串咬痕,泌出鲜血。

刚才的临时标记是个爆发口。

闻之鸷心跳剧烈,浑身鲜血沸腾,说不清那种感觉,他疯狂地想接触时恬,拥抱他,吻他,标记他,占有他,这些念头灼烧着他稀薄的理智。

他想时恬也这么爱自己,乖乖给自己吻,让自己抱怀里,给自己他的全部。

……如果时恬不这样,他按捺不住焦虑,除了头痛,想呕吐,还想撕咬和宣泄暴力。

可他不能伤害时恬。

闻之鸷几乎忍耐不住。

他咬破血管,喘着气,释放出啸叫的鲜血。

——只有这样,体内的焦虑和狂躁才能稍微舒缓。

*

时恬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垂着脑袋,有些生气:“要搞你自己搞。”

他起身要走,手腕被紧紧的攥住,“啪”的给他打开。

打完,闻之鸷似乎清醒了一点:“甜甜。”

但这个动作似乎有些残忍,闻之鸷蓦地顿住,并不再靠近他。

“你先冷静冷静。”

时恬说完就没再管他,到卫生间换上来时的衣服,没打招呼抱着玩偶服出门了。

走出酒店,时恬被怒气支配着,摸出手机编辑消息。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合适。】

点击发送前,时恬有一瞬间恍惚,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太矫情了。

标记时,即使是临时标记,Alpha都会分泌大量信息素,情绪激烈程度达到峰值,神经兴奋,心跳剧烈跳动,一旦没有满足他的需要,他就会感觉“失去控制”,变得焦躁不安,举止流露出攻击性。

刚才闻之鸷想完全标记他,太正常了。

18岁,时恬也到了法定婚龄,据说很多情侣的性生活时间可能更早。

Omega满足Alpha的需要,完全理所当然。

脱了玩偶外套时恬只有一件单衣,但深秋的夜里很冷。时恬抱着胳膊,眼圈有点儿红,抬手揉了一把。

可越揉越红。

时恬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切换界面,给云苏打了个电话。

对方正敷着面膜,声音含糊:“怎么了?”

时恬声音低落:“我想跟闻之鸷分手。”

“……”

云苏静了四五秒,“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时恬也怔住了:“就刚才,”看表,“一个小时前。”

云苏:“…………”

短暂的沉默。云苏总算回过神了:“为什么?”

时恬踢了踢路边的石子,不知道该怎么说:“性生活不协调吧。”

云苏:“你是不是在消遣我?听你这意思,南域最猛的Alpha,还满足不了你??”

时恬吸了口冷冷的空气,莫名酸楚:“不是。”

“那到底怎么了?”云苏有点儿心累。

他听见,时恬的声音带了哭腔:“是我满足不了他,我不配。”

“……”

*

时恬到底没发那条消息,抱着玩偶服回家。

顾澈在等他吃蛋糕,看见他灰头土脸的,也打电话问了老板,知道他去找了兼职。

顾澈很自责:“乖乖,是我没什么用,让你为家里操心。”

时恬换了干净衣服,听到这句话抓了抓头发:“我反正在家也是闲着。”

“不管怎么样,”顾澈第一次说话严厉起来:“你现在应该以学业为主,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

时恬垂着脑袋挨完骂,没精打采回到卧室。

对着镜子掀开衣服,腺体附近残留着咬痕,他已经被闻之鸷临时标记了。

以前和云苏这些小Omega聊起这事儿,他们一副很荡漾的表情,虽然那时候都单身。

“很爽的,据说!”

“想想,你心爱的人在你身上留下痕迹,多他妈浪漫啊!”

“你说的很爽到底是多爽?我有个朋友——”

“……”

时恬当时听的最没趣儿,没想到现在第一个被临时标记。

伤口,还有微微刺痛的余韵。

据说被标记后,Omega会与Alpha产生一定的契合感应,比如对方难受时痛苦时情绪的波动。

可现在,时恬试着去感应,发现自己感受不到闻之鸷的任何东西。

他们之间的临时标记相当于字面意思的咬了一口。

没有任何在一起的默契。

但今晚……时恬坐凳子翻出日记本写下文字。

他体验到了恋爱的快乐。

第一次跟Alpha接吻。

……

时恬合上日记拿出手机,嘴里咬了个小苹果,翻看和闻之鸷的聊天记录。

时恬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才酒店气氛可太奇怪了。想了想,时恬打下一串字。

【闻哥,我们还年轻。】

【有些事情,慢慢来叭qwq】

发完,时恬等着他回复,但一直没有,就这么捧着手机睡着了。

二早起床时恬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还是没回复,没精打采挑了下眼皮,准备去学校。

闻之鸷是不是生气了?

气自己不给他口么……

这可太18R了。

时恬莫名扯了下唇,心情复杂,到教室直接被云苏拦住:“你跟闻哥真在一起了???”

时恬双目无神:“感觉快没了。”

昨晚的事重新说了一遍,云苏也觉得时恬不地道:“人家肯定喜欢浪点儿的,你不浪,那多无趣。”

“……”

时恬闷头闷脑:“不爱就不爱吧,爷也不爱他。”

云苏安慰他:“没事儿,这种事情不都慢慢磨合的,急不来。”

——云苏虽然是朵母单花,但他什么都懂。

听他说,时恬还信了,心情稍微开朗了些。

现在不和谐,说不定以后就和谐了。

时恬安慰完自己接着上课。课间同学到走廊上闲晃,时恬也出去做了套眼保健操,刚准备回教室,走廊下突然响起莫名的骚乱。

这阵骚乱来得很快,接着就是上课铃声,时恬还没看清楚楼下的动静,被拉回教室了。

老罗到教室站好,有些紧张:“你们先上自习,我出去看看。”

周围响起低低的议论。

“怎么了这是?”

“据说有大人物来西校区了。”

“操??老罗不是连校长不甩脸?这人谁?”

“谁知道啊?昨晚半夜城里到处都是警车,你没发现?我感觉有事。”

时恬跟闻之鸷待了这么久,见过世面,此时都有些紧张。

似乎有说话的声音走到教室外,校长特别狗腿:“应该是这间教室吧?要不然,我喊他出来?”

“……”

回应的声音很低。

接着,教室门被推开,先听见皮鞋跟叩着瓷砖的脆响。

站门口的Alpha很高,身影垂落,昂贵的西装严丝合缝地包裹着修长挺拔的身形,他走上讲台,裹了白手套的指骨衬着讲台,立刻给出不可抗拒的威压。

他五官略有点儿冷淡,唇是唇,骨是骨,削挺俊美。唇因为太过紧抿而显得刻薄,一言不发将整间教室扫了圈,开口,嗓音矜贵冰冷。

“谁是时恬?”

时恬怔了下,举手。

看到他的第一眼,时恬就猜出这是谁了。

——应慕怀,闻之鸷的一位Alpha父亲。

他举手后,教室的人全回头看他,但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尽管教室里几乎全是Beta,但也能感觉到Alpha无声的威压。

应慕怀说了两个字:“出来。”

时恬拉开椅子,跟着走出去。不知道应慕怀此行的目的,在走廊停下了脚步。

应慕怀垂眸打量他,唇角的平直弧度不可察觉的压了压,却是向下。

“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时恬在他的视线中,往后退了两步,不敢抬眼:“不知道。”

说完,意识到无法交差,时恬问;“跟闻之鸷有关吗?”

应慕怀身上的威压让时恬害怕。虽然他眉眼跟闻之鸷几分相似,但丝毫不能缓解时恬的紧张。

“对,跟他有关。”

旁边的校长跟老罗都垂头站着,这些人,平时面对学校的纨绔二代还能骂咧几句,但父辈到来,全不自觉地尊敬和恐惧。

时恬目光躲闪:“他,怎么了?”

终于问到正题,应慕怀冰冷地笑了一声:“他快死了。”

时恬抬起视线,第一次跟他对视。对视的时候应慕怀才发现他眼睛很亮,虽然温吞,眼尾却是倔意。

应慕怀说:“你是他的命定之结。”

“……”

时恬点头。

应慕怀说:“但你并不关心他。”

时恬脸别向另一头:“我听不懂您的意思。”

应慕怀转过身,他的头发色泽浅淡,让人联想到森林的金色太阳。鼻梁至下颌的弧度,被映的冷淡又利落:“失血过多,正在医院抢救。昨晚你跑那么快,当然听不懂我的意思。”

时恬站在原地,眼睛发直,怔怔的站着。

应慕怀声音越来越远。

“从小到大这样的事不知道发生过几回。可惜,他还没找到对的人。”

*

时恬跟着他到了医院。

刚到门外,立刻有医生摘了听诊器上前:“闻宗已经醒了。”

但随即,旁边的担架抬过一位医生,有被打伤的痕迹,但似乎更多是精神创伤,面色苍白不停发抖。

医生又说:“但他立刻开始伤人。”

应慕怀换上白大褂往里走,顷刻间,变成了一位风度翩翩的医生:“让普通人不要进入病房。”

时恬跟在背后,问的很小声:“他怎么了?”

应慕怀看他一眼:“遗传、低效MAOA基因加心理障碍,潜意识感受到危险的可能,作出的应激抗争反应。”

时恬没怎么听的懂。

门口有气闭室和防护门,显然为制作的特殊病房,时恬几小步跑到透明的玻璃前,从这里,可以看见内部全部景象。

Alpha卧在病床,腰部的薄被落了一半在地上,但他没办法将被子捡起。他的手臂和腰部全被缚带绑紧,手背和腕部缝合着伤口,又插入了输液的针,看起来伤痕累累。

Alpha坐姿僵硬,但无法调整为更舒服的状态,睁着眼睛,视线里却空无一物。

旁边有医生穿着防护服进入,动作轻巧地为他捡起被子,但下一瞬间,Alpha动了动眼皮,手臂猛地拉扯着缚带,摇摇晃晃,医生吓得直接跌坐在地,连忙跑出了病房。

——耳边,应慕怀总算重新作出了通俗的解释。

“天生带有残缺的暴力基因,重度躁狂症,自童年起形成的偏执型人格障碍。”

他声音顿了顿,指向病房中的人,“是这个意思。”

……

气闭室内,医生脱掉防护服,满头的冷汗。

时恬闻到被他带出来的尖锐血腥味。

视线转移,时恬重新看向透明的玻璃窗内。

闻之鸷保持着医生离开的方向,动了动唇,似乎在说什么。

应慕怀说:“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时恬视力和听力都比不过Alpha,他什么都听不见,所以摇了摇头。

应慕怀似乎感到好笑,他是个冰冷不苟言笑的人,所以他偶尔的笑意更像讥讽。

——“他在喊:‘甜甜’。”

时恬脑子空荡,半晌,耳中一片寂静。

似乎听到了他的话,又似乎没听到,时恬手指碰上透明的玻璃,半弯下腰,目光投到病房内。

应慕怀的话让他心里很乱。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似乎是昨晚的临时标记让闻之鸷情绪过激,心脏加速跳动,血液升温,诱发了某些病症。

Alpha易感期异常大多由于过盛的信息素分泌刺激脑神经,让情绪亢奋,做出一系列不同于平常的举止——科学做过解释。

时恬没想到,闻之鸷的易感期,居然会诱发躁狂症,产生强烈的攻击性。

时恬说不出心里的感觉。

终于弄清楚了闻之鸷暴戾的来源。

莫名的……

压着胸口的那一块儿,很疼很疼。

听说闻之鸷这么危险,时恬也并不感到害怕。

他想立刻去到闻之鸷身边。

*

应慕怀说的话迟迟没等到回应。

半晌,听见耳边轻巧的声音:“……我能不能,进去看看他?”

应慕怀侧目,时恬拧着手指乖乖的站着,看起来是个温和弱小无用的Omega,但这句话并没有什么犹豫。

应慕怀说:“他犯病时失明,幻觉,妄想,不一定认得出你,连我都打。”

“……”听起来很恐怖,但时恬莫名有着底气,“没事,让我进去吧。”

旁边的医生问:“保险买了吗?”

这个话题,反而让时恬轻松了不少:“买了,最贵的那种。”

医生转身找什么:“防护服要吗?”

穿戴防护服,是为了避免空气中的信息素经由皮肤黏膜或者呼吸道进入体内,控制大脑。

时恬犹豫了下,摇头:“我不要。”

“不要?弟弟,他的信息素可能对你造成精神创伤。”

时恬还是摇头。

他想的是,穿了的话,闻之鸷闻不到自己的味道,可能会更焦躁。

门打开,时恬进去。

在玻璃窗外觉得病房内灯火通明,但进去,时恬却觉得漆黑如深海,高压倾轧着每一寸肌肤。

时恬往病床的方向移动,闻之鸷听到脚步声,在灯光下微偏过脸。

随着时恬走近,他似乎察觉到了,面无表情的神色开始松动。他耳侧添了新的伤痕,颈部裹着白纱,似乎有重要的血管被抓破。脸微垂着,鼻梁洇着灯光,一张大帅逼脸,此时说不出的触目惊心。

“甜甜。”

闻之鸷嗓音嘶哑。

听到这两个字,仿佛有什么强撑的东西崩断,时恬揉了揉眼睛,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从今天听到应慕怀第一句,他就想哭。

他男朋友可太惨了!

宇宙第一美强惨呜呜呜!

闻之鸷能听见眼泪滚落眼眶的细微动静,怔了下:“甜甜?”

时恬不住擦眼睛,扯了扯唇,给纸巾揉得皱巴巴的。

闻之鸷记忆也产生了紊乱,不记得这是哪里,又发生过什么,他只知道,他的小宝贝儿甜甜站他面前,正在掉眼泪。

但闻之鸷动了动手腕,不能挣脱缚带,声音有着无能为力的疲惫。

“甜甜不哭。”

“……”

时恬挨着他坐下,越哭越凶。

闻之鸷声音低下去,看着时恬的方向,轻声说话。

“甜甜,乖。”

“不哭了……”

……

玻璃窗外,盯着病房的小医生一脸凝重。

应慕怀神色略有些无奈:“打镇痛剂和镇静剂了?”

小医生:“没有。”

应慕怀若有所思,随后流露出一抹儿子白养了的烦躁。

小医生没意识到他的情绪,嘶了口气:“应宗,不应该啊,小闻宗不是连您都打吗?”

“……”

应慕怀没说话。

小医生继续感慨:“这病房里,到底谁哄谁,谁抚慰谁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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