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气滑下喉咙,招秀的身体不安分地动弹了一下,立竿见影般,意识陡然清明。

“真元?”她下意识喃喃。

紧接着就瞪大了眼睛。

他拿水魄真元来喂她?!

解东流开口:“静心。”

静不了!

这口真元,要是喂进她的丹田,她能凭空涨一年修为,但是喂进喉咙,那就只能是食物跟药了。

顾不得可惜,如水般的意蕴顺着食道一路下走,很快就发散开去,难以言喻的暖意顺着血液游散,从全身的毛孔中蒸腾出来,无论是疲惫还是痛楚都有所祛除。

招秀深吸一口气,趁着清醒,摁住自己的内息,竭力牵引其冲击穴位边的血肉。

这截天柱蕴生之地,比起是她的机缘,更像是解东流的。

因为水是先天之源,阴阳之气都能相融于水,上善若水,解东流出身善水观,本身修的功法便偏向于水德,他年纪轻轻又已步入先天,更不受天柱之力影响比起连浊气都扛不过去的招秀,当然是他更像命运所眷之人。

但招秀不在乎!

这机缘是蹭的也好,是意外也好,她爬也要爬到天柱中心!

在这样顽固的意志力作用下,一轮大周天硬生生给她完全冲破。

“继续。”解东流摁着她丹田的部位平静道。

招秀有种上课走神被师长盯住的心虚,又瞥一眼,确定他仍是闭着眼睛的。

“好涨……”她嗫嚅。

抱怨归抱怨,还是闭上了眼睛,继续运转内息。

又出了一身汗,她浑身湿漉漉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甚至将贴近她的谢东流都给沾湿了。

效果是好的。

她现在感觉全身轻松,内里充沛,无法负荷的浊气已经融入血肉,而非以杂质的方式沉淀,清浊交汇,而这恰好在体表形成一曾微妙的屏障,避免浊气无止境地侵入。

解东流终于退出她体内,起身站起来。

她不敢看他隐没在衣间的分身,事实上,她都懵了一会儿,才敢相信他真的不用解决那坚硬之物。

过程与预想不符,但对她来说,不但达成了目标,还损失极小。

见对方并没有看向自己,招秀马上跟着起身,简单地打理了一下自己,认认真真地拉好裹胸小衣的绑带,将双乳束好,然后一件件穿好衣袍。

还是忍不住偷瞄了一眼解道长。

佛家才讲六根清净吧,道家只讲自然无为?

那究竟是善水观本身道法特殊,还是谢东流这个人与众不同?

他不是没有欲望,至少他能硬,还很坚实,但他收得也太匪夷所思了吧这种收发自如,就超脱了她对于人欲的认知。

入主东域以来,解东流是她第二个捉摸不透的男人。

上一个是席殊。

但想想,席殊城府太深,他之来历生平都不可知,医、术出神入化,博闻强识又令人发指,与其说是扶风楼招徕他,不如说他就是随便找个地方寄身。

这种高深莫测当然无法被她打破。

但解东流年纪极轻,与她也相差无几,有这等造化根本就不是天纵奇才能够解释的,完全可称天之骄子了吧!

招秀想到让简锐意都耿耿于怀的“羽化传功”……运气,不,应该要称气运,原来真的有人气运当道啊。

但她没有什么嫉恨心理,她只信奉人定胜天,人家收发自如,好歹她也能屈能伸不是。

解东流披好氅衣,拎起丢在一边的刀,回身看她。

招秀面无表情回望:“走吧。”

停顿了一下,没崩住,还是低低道了句谢。

060|天柱(1500珠加更)

如果说,之前还会怀疑,为什么大衍寺卦象所指会是云鹤湖,为什么恰恰是在琼岛发生这样的灾变,那么在看到这一小截天柱之后,所有的困惑都迎刃而解了。

天柱都能深埋在这里,还有什么不能发生的?!

也就是说,聂风清是“紫微星”的可能性又高了不少。

毕竟没人会相信这只是个巧合。

解东流在前面开路。

在招秀看来,这一片晶簇地无边无际,到处都是交叠在一起的清透虹光,就算不刺眼都显得过分亮堂,要辨别中心是件很难的事,但他好像就是知道准确的方向,脚步从来未有犹疑。

有时候,晶簇蔓生得太多挡住去路,他都未有丝毫绕路的意思,直接提刀辟出去路。

“豹变”锋利无比,对她来说太重,在他手上却没什么妨碍,只是他供养心剑,并不需要外在形态的利器而已。

这些高高低低的晶簇都是浊气千百年时间内蕴积而成,并没有太过坚实的硬度,但同等的,砍碎的时候,难免会增加点浊气浓度。

幸而她现在体质变化,单纯的浊气对她的侵蚀力度较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