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浪遥在黑暗里摸索着,抓住了男人放在身侧的手掌。温朝玄把他推开,他又契而不舍地贴上来,温朝玄也就不管他了,任由他紧缠着自己的手指。
男人的手是剑修的手,宽大修长,温暖的,带着微微的剑茧。
林浪遥握着这只手,就像握住自己的剑一样安心。
温朝玄突然说:“如果你真的想下山,那就去吧。”
林浪遥说:“啊?”
温朝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早就深思熟虑的事,“我拘束了你太久,往后不必事事向我过问,如果你想离开钦天峰,去哪里都可以。天地浩大,你也该出去见见人间了,大江南北三山五岳,东望扶桑西极若木,皆是极好的景色。如果人间游累了,我还有一位故人,在传说中的蓬莱仙山,你可以去那里修行几载……”
林浪遥握着温朝玄的手突然紧了紧,他没有因为师父突如其来的这番话感到惊喜,也没有好奇地询问蓬莱仙山是什么地方,他只在安静的夜里眨巴眼,认真地望着师父说:“那你去吗?”
温朝玄哑声片刻,默默道:“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林浪遥突然嗤地笑了一声。
温朝玄不明白他笑的缘故。
林浪遥松开了师父的手,拽着被子翻过身,没了兴致地说:“如果不是一起去江东,那就别再说了,我是哪儿也不会去的。”
温朝玄皱了皱眉,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说着说着就变了性子,正在思索的时候,又听林浪遥闷闷道:“上一次我下山前,你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上一次?当温朝玄回想起这上一次是哪一次时,心里准备好的话顿时也说不下去了。
上一次林浪遥被他指使着下山游历,再回来时,见到的却是师父的孤冢。温朝玄纵然有自己的缘由,却也不可否认,这对猝然得知消息的林浪遥会造成多大伤害。
他曾经以为,林浪遥对于自己这个师父是畏惧远大于敬爱的,如果有天林浪遥发现自己离开,或许会难过一段时间,但很快就能走出过往开始新的生活。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念了自己一百年,甚至到今也无法释怀。
他低估这个徒儿对自己的依恋。
黑暗里,温朝玄叹了一声,轻轻道:“睡吧,我陪你去就是。”
林浪遥闭着眼睛不答话,直到过了许久,身后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他才蹑手蹑脚地悄悄爬起来,探过头去看温朝玄的睡颜。
借着纸窗外朦胧的光,他将男人的脸看了个囫囵,视线匆匆掠过俊挺的五官,停留在白皙光洁的额间。很难想象,就是在这个位置,曾经出现过一抹妖异的血色花纹。
林浪遥近乎无声地喃喃自语道:“或许……还是要去找……”
或许还是要去找狐妖一趟。
小比宝:这辈子也不可能再离开师父独自下山!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都不可能!
师父(摸摸小比的头):哎…
PS:太太,你要虐我了对不对?师父变魔君还会这么“禁欲克制”嘛?会不会放大他的欲望?
其实看到这里我是有为小比感到心酸的,也为师父的一些行为感到不解,截至目前,能看出师父是清楚知道自身的境地(心魔什么的),这个问题大到关系到天下苍生并且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既然如此他为何非要与小比绑定在一起呢,当初小比几乎是半强迫式的接受了他们的关系,我想当时的他心中根本无关爱恋只想永远留在师父身边,但是这一定就是一辈子,未免太草率了,徒弟傻傻的什么也不知道,师父也能这番不顾及局势吗?
在确定关系之后师父也没有做好身份的转换与道侣应有的责任,可怜小比本身就被师父无意间丢掉了一次创伤不可谓不大,“婚后”师父也并没有给足小比安全感,他一直处于患得患失的状态,看得人心里栓栓的?
当然这些都是处于全知读者视角出发的,单方面心疼小比,置身其中谁能不迷糊呢。
说实话不是很理解师尊,感觉一边为了徒弟好,一边又很在暗戳戳的搞事情,准备虐么?
天呐噩耗!竟然是连载中的?小比和他的师傅没完结
每次都是徒弟跟着师傅的脚步,能不能师傅主动些啊,这样追人好累啊,叫师傅吃吃醋也好啊,我们小狗这么可爱,活该很多很多人疼啊
第四十六章
灵碧宗是江东最大的修仙门派。
灵碧宗依靠江东水脉碧水天而建,自建派以来,在吴地颇有盛名。江东本就盛产美人辈出才俊,灵碧宗门人弟子在灵水仙法的蕴养下,更是个个容貌出众,女冠貌若姑射,男冠恍若天君。
天底下不知道多少人艳羡灵碧宗宗主拥有这么一派赏心悦目的门人弟子,但灵碧宗宗主却也有自己的烦恼。
他最宠爱的大弟子如今生死不明。
为了救回他的徒儿,灵碧宗宗主甚至请来了修真界最德高望重的太玄门李无为襄助。
两位掌门正在堂内议事,灵碧宗弟子突然匆匆跑进来禀事道:“宗主,宗外有几位来客想要求见……”
灵碧宗宗主苏寒水正心烦意乱,刚要挥手说这种事情去找堂主别来烦我,但是转念一想,宗门里的各位堂主都被他派出去压制魔气了,又当着李无为的面,不好发火,只能按捺住脾气说:“我现在没空见客,该怎么处理你自己处理。”
弟子有些尴尬,讪讪地往座上看,苏寒水怔了怔,顺着他的视线一转头――
李无为捋着胡须莞尔道:“是来找我的?”
苏寒水这才转回神,原来上门拜访的来客是寻李无为的,难怪弟子这么不知礼数,这点小事都要进来打扰他。
李无为好脾气地笑笑,打发身边随侍弟子去看一下情况。
灵碧宗依靠碧水天而建,宗门驻地的风格也与寻常门派大相庭径,遍地皆是水榭亭台,所到之处水光粼粼,太玄弟子穿行过水廊往宗门入口去,途经一些下了学的碧水宗弟子,身着轻碧水色衣衫的?i丽男女缓步低语着与他错身而过,恍惚间仿佛漾入一片清波,不自觉心旷神怡。
太玄弟子虽修的是最为严格的持斋奉戒,但对于美好的事物也会有喜爱之心,也懂得欣赏美丽。
他心情很好地到了宗门入口,询问访客在哪,被门房领去了宗门外。
门外等着一个布衫年轻人,他像是不耐烦已极,手里掂着一柄剑扛在肩头,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那是副相当俊秀的面容,眸光明亮,楚楚不凡,浑身带着蓬勃的生气与张扬锐意,与他肩头长剑的锋芒相辉映,张扬锐利到令人不可忽视。
再往旁边看,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年纪仿若的年轻人,穿着颜色明艳的箭袖骑射袍,唇红齿白,神情倨傲,浑身金光灿灿,一看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公子。
太玄弟子已经看得有些晕乎,视线往后,发现在两个年轻人身后,竟然还站着个默然不语的白衣人。
那人白衣翩然,仙姿玉质,明若朝晖不可直视,凛若冰霜难以企及,仙铸的骨,神塑的貌,一袭白衣可压万千艳色,他神色淡漠,原是在看岸边的一棵柳,乌黑的眸子缓慢转了过了来,在对视上的瞬间,竟叫太玄弟子脑内一片空白,陡然徒生压力,忍不住唐突了一般仓惶挪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