蘸着膏药的指尖触碰到背脊时,林浪遥没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其实没睡着,只是躺着背会疼所以才趴在榻上,感受到温朝玄进来后,他更是一动不敢动,心里祈祷师父千万别注意到他刚刚抖了一下。

温朝玄替他上完药后,忽然说:“他很重要。”

他没有说那个“他”是谁,但两人心里不言而喻。

林浪遥头埋在被子里,闭上眼,闷闷地“嗯”了一声。

事情到这里,师徒俩应该就算是和解了。但很快,林浪遥又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因为他最近几天总见不着温朝玄的人影。

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但男人天天早出晚归,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林浪遥以为他在教导祁子锋,跑到祁子锋那边去扑了个空,于是转而去问邱衍有没有看见他师父。

邱衍眼神复杂,“你和你师父那件事,你的想法与他讲清楚了吗。”

“还没呢,怎么了吗?”林浪遥倒是想讲,这不是找不到人吗。

“那你尽快吧,”邱衍委婉地暗示他,“否则就真来不及了。”

林浪遥:“?”

天啊。。话说那个祁真的是化劫之人吗?会不会最后发现是小比?不过师傅真的对小比蛮好的哈哈哈

小比看起来就是个小孩子心性

所以师父死了的时候,小比一个人闯荡江湖,多可怜啊

小比啊,没事,我帮你把你师父的话补全:他很重要,是因为是“化劫之人”,反过来说,是个必不可少的工具人!你更重要,却只是因为是你。

不酸了吧~姨姨摸摸…你怎么咬我啊!!松嘴!!救命!我帮你说话还咬我!!温剑尊!!救命啊啊!!

温:你要摸谁?

我:?

师尊是在准备合籍大典吗

宝宝,要占有你师尊,做道侣难道不比做什么唯一弟子来的强吗!

第三十二章

“你知道修道之人结道侣的流程吗?”邱衍问他。

“呃……”林浪遥回想了一下以前师父有教过的俗世常识,“纳采、问名、纳吉……”

邱衍忍不住笑了一下,打断他,“不是的。你说的这些是凡人的结婚嫁娶,修士若有宗门,应该先请师门,然后再行迎请,成亲的科仪,拜过红鸾天禧星君,签过婚牍,这就算礼成了。”

林浪遥一脸似懂非懂,没等他想明白邱衍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邱衍便话锋一转道:“但这些科仪程式,都是历经百代,由前人一点点累积总结,最后才定下来成了如今的模样。你有没有想过,在礼乐未成之前,万物鸿蒙伊始,上古神明,灵兽精怪若是两情相悦,该如何?”

林浪遥迷茫地看着他,不明白其中玄机。

邱衍说:“我也只在书中略窥过一二,但纸上的寥寥记载,就已经足以令我感到震撼。尊师确实……待你不薄。”

林浪遥从邱衍那边回来,听了一通隐晦的暗示,他还是没弄明白对方想表达的内容,但却能感受到事态或许真的有些急迫了。

林浪遥搬了张矮几放在屋门口,桌上展了纸搁了笔,他往门槛上一坐,决定今天就呆在这儿堵温朝玄。他还不忘记假模假式地开始抄起之前温朝玄罚他的太玄经,既然要用功,那就要表现出来才行,即使只努力了一分,但做出十分的模样,也能让师父对他和颜悦色不少。林浪遥别的不会,在这种应付师父考察的小聪明上还是有几分能耐的,有一个那么严厉的师尊,若不使点投机取巧的小手段,日子多难熬啊。

温朝玄回来的时候,见到他今日居然如此安分听话,果然流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开春后多雨,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空?飨赣辏?有斜飞的雨丝濡湿了纸缘,林浪遥伸手捋平一下,再抬起头,就看见一身素白的温朝玄立在面前。

温朝玄身上带着潮气,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显得有些风尘仆仆,一双眼正看着他誊抄的纸面。男人垂眸的时候,那双眼总会带出几分仙人览世的冷情感。

林浪遥马上挺直背脊,端正地攥着笔,一副认真刻苦的样子,就连温朝玄也挑不出什么差错来。

温朝玄看了一会儿,应当是很满意,点点头,示意他继续抄,便跨过门槛往屋里去。

他一走,林浪遥马上丢下笔,转回身道:“师父,你这些天都去哪了!”

“有点事要办。”温朝玄说。

“是什么事啊?我能帮你吗。”

……

温朝玄走进了屋内的屏风后,传出来的声音有些听不清了。

林浪遥挪动一下屁股,坐不住地站起身,不依不饶追过去,“反正我在这儿闲着也是没事做,你不如带我去吧,我还能给你打打下手。我保证,绝对不捣乱……师父?”

林浪遥一转过屏风,与正在更衣的温朝玄撞了个面对面。

温朝玄除了外衫,解了腰带,正在松开里衣,露出因为常年习剑而练得格外结实的宽阔肩头,他的肤色白皙,肌肉线条漂亮而又显眼,非常完美的一副男儿身躯,看得人忍不住恍神。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闯进来的林浪遥,林浪遥尴尬地“啊”了一声,醒过神,讪讪退回屏风后。

“我……我是想说……”林浪遥吭哧吭哧的,像是卡壳了,突然忘记自己原本要说什么。他像罚站一样在屏风后站着,时不时回过头,隔着一层朦胧的屏面绢缎能看见男人更衣的身形轮廓,不知道为什么,心惊胆战的。屋内安静得只能听到?O?O?@?@的布料摩擦声音,林浪遥屏住呼吸,当声音停下后,才敢再次挪步走进屏风后。

温朝玄背对他坐在桌边饮茶,平日一丝不苟束起的长发居然散在肩头,林浪遥瞥见桌上放着发带齿梳,立刻殷勤地凑过去说:“师父,我帮你梳发好不好?”

温朝玄很是诧异,刚想让他住手,林浪遥已经一把握住了他的发尾。

温朝玄身体忍不住僵了僵,按捺着说:“别胡闹……放开!”

林浪遥充耳不闻,抓起齿梳在温朝玄背后比划了一下,也不知道从何下手,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抓住一把就梳了起来。

与林浪遥那头总是梳断木齿的毛躁头发相比,温朝玄的发丝倒是很密很细,与他这个人强硬的性格一点也不像,抓在手中仿佛一段软软的轻绸,让林浪遥毛手毛脚的动作忍不住越来越小心翼翼,敬畏地捧着那头发。

男人背对他坐着,身姿很是挺拔,像一座永远不会倾塌的高大玉山。林浪遥悄悄用目光丈量着温朝玄的肩宽。小时候他总以为自己长大后就能成为像温朝玄那样的男人,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的身形确实是长开了不少,但与师父相比,还是相差太多,他原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后来他下了山,入了世,才知道,即使在攘来熙往凡人芸芸的红尘里,像温朝玄这般的男子也不多得。

随着林浪遥的动作,温朝玄的长发全部被挽起时,现出一截被白净衣沿围住的脖颈,衣料平直地覆在肩背上,往下在腰部的位置陡然一收,极为含蓄地包裹住身体,若是不脱衣服,旁人应当很难想象温朝玄这么冷淡无欲的外表之下,有着一副何等完美的肉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