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副质问的语气,像是真的把郁棠当成自己的妻子和所有物一样。

郁棠第一次觉得人可以可笑到如此程度。

她走到榻前坐下,重新拿了个茶盏,给自己倒了杯茶:“实话告诉你吧,本宫答应嫁进裴家从不是因为喜欢你,本宫就是故意来报复你的,我要让你裴家一无所有,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让整个皇朝天翻地覆,你们一个都别想逃过。”

裴修竹咬牙质问:“我何处对不起你?”

“你心里清楚,非要我一字一句说出来?”郁棠抬眸看着他,眼底透着明晃晃的鄙夷,“裴修竹,你三年前故意在皇上面前提起,送一个公主去东澜为质,以此换来两国休战,满朝文武皆赞你是个顾全大局的男子,可真相分明是其他三位公主皆不合适,你从始至终就抱着把我送去东澜的目的,以此来成全你跟皇上之间的苟且!”

“苟且”两个字一出,裴修竹脚下一软,整个人毫无预警地摔倒在地上。

他又惊又怒,羞愤交加地看着她:“郁棠,你信口雌黄,满嘴污言秽语,肆意污蔑我的清白,你……你怎么能说出如此……如此没有羞耻的话?你……你……”

郁棠漠视他的狡辩,嘲讽说道:“父皇并不想让我嫁给你,所以你们一拍即合,君臣二人在朝堂上演戏演得炉火纯青。”

“实则父皇是担心我若真嫁给你,他就没办法跟你夜夜‘促膝长谈’,没机会领略裴状元在床笫间让人着迷的风情。”

“这才是见不得人的真相。”

“我说得对吗?”

“才华横溢、光风霁月、芝兰玉树的裴状元,裴驸马?”

第36章 求仁得仁

言语如刀锋,刀刀戳心。

裴修竹像是瘫了一样跪坐在地。

他垂着眸子,此时脸色或许是青白交错,或者是红白相间,但因为鼻青脸肿的伤势掩盖,倒也看不出多少颜色的变化。

只是从他的沉默和眼神流转,却能看出他此时的难堪和羞愤恼怒。

郁棠站起身,讽刺地笑了笑:“一个以色侍人的玩意儿,你还真以为本公主对你旧情难忘呢。”

她转身往内室走去。

随着她靠近床沿,床幔自然垂落下来,遮住床上的光线,也遮住了床上的风光。

郁棠站在床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坐在床上的青年,看不出喜怒情绪。

这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容貌俊美异常,眉眼矜贵出尘,不知何时上的这张床,此时身上竟只穿着一身白色寝衣,一副随时准备“侍寝”的模样,看起来倒更有几分以色侍人的架势。

郁棠想到方才辱骂裴修竹的话,再看看眼前这个人的姿态,表情有点微妙。

苍梧拽拉她的手,将她拽到床上,目光落在她白皙的颈间,唇瓣的蠕动能看出他的不满:“让他离开你的屋子。”

郁棠微微挑眉:“我跟他成了亲。”

苍梧听到这句话,越发不满,一双手放肆地探向她的前襟:“假的。他在你心里只是个死人。”

既然知道是死人,你乱吃什么醋?

郁棠眉头微皱,眼神冷然,像是在警告他注意自己的身份。

苍梧不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她压倒在床榻上,然后俯身堵住她的唇,甚至在她唇瓣上狠狠咬了一下,像是一头嗜血的狼。

裴修竹听到动静,蓦然从羞愤惊惧中回神,抬头看着晃动的帐幔,目光里温度下降,隐隐多了几分探究:“郁棠,你在做什么?”

郁棠推开苍梧的脸,并抬手掐着他的脖子,冷冷开口:“你找死?”

裴修竹以为这句话是在说自己,脸色一沉:“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做什么。”

苍梧被掐脖子也不恼怒,反而挑眉看着郁棠,眼底闪烁着几分欠抽的挑衅,像是在说,你告诉他呀,让他知道自己的新婚妻子正在床上跟“野男人”私通,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郁棠眯眼,冷冷开口:“本公主床上出现了野男人,裴修竹,你不是喜欢捉奸吗?要不要亲自来看看?”

话音落下,帐外的裴修竹和帐内的苍梧几乎同时一僵。

裴修竹以为郁棠是在羞辱他。

苍梧则没想到郁棠这么“听话”,怔愕须臾,突然后悔嘴贱挑衅她。

真被人捉奸在床,他倒是无所谓,反正裴修竹奈何不了他。

裴修竹甚至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可郁棠不一样。

哪怕裴修竹一个月后就死了,眼下她到底嫁给了裴修竹,被人捉奸在床,只会让她本就不堪的名节雪上加霜。

苍梧抬手握着她的手,将脑袋靠在她肩膀上,像是一只大型狼犬,用撒娇的方式示弱赔罪,并且还贴在她耳畔,低语一句我错了。

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耳畔,激起一阵阵颤栗。

郁棠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冷冷看着他:以后不得我的允许,不许再爬我的床。

苍梧温顺地点头,手指不自觉地划着她的掌心,看起来温软无害,跟方才凶狠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拉开被子,挪着修长劲瘦的身躯,无声在郁棠身侧躺了下来,大有一种同床共枕的架势。

郁棠皱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苍梧望着她,无辜地开口:“我不想让你跟他共处一室,孤男寡女不方便。”

郁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