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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第31章

说完见祝时宴没反应,他心里有些虚,声音也越来越小:“你不想看看我工作的地方吗?我,我还不想跟你分开,只住一段时间也可以”

他边说边紧张不安地看着祝时宴。

祝时宴沉思了一会儿,点了下头:“可以,我跟你一起走。”

倒不完全是因为对席暃这些年的生活很好奇,离职后他考虑了很久,决定考研,意向学校在京城,他想提前去看一看。

席暃只是试一试,没想到他真的会答应,瞬间高兴的找不着北,急急忙忙地要帮他收拾行李,像是生怕他反悔。

祝时晏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跑回房间拿了一条新毛巾,然后泡进热水里,反复好几次之后,他拿着这条毛巾回到喻清秋房间里。

“给你,扭伤已经过了24小时,可以热敷了,毛巾是干净的。”

喻清秋接过毛巾,有点烫,烫的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祝时晏还是生气:“但是你要是不想敷药可以跟我说,我今天就不会拿过来了。”

喻清秋垂着脑袋不说话。

“算了,你好好休息吧。”

“对不起。”

祝时晏停住了脚步。

他转过身,表情有点呆:“你刚刚说什么?”

喻清秋的手抓紧被子,声音很轻:“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祝时晏心里那点气哧的一下就散了,他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没关系,我没有怪你。”

喻清秋抓着被子的手松开,低低的嗯了一声。

祝时晏心情很好的回到了练习室,季子玉看了他一眼:“发生什么事了,这么高兴?”

祝时晏神秘的一笑:“秘密。”

季子玉将一个图册丢给他:“别得意了,来看看我们一公的演出服。”

祝时晏打开一看,发出哇哦的一声,然后沉默了。

“这很难评。”

是他不懂时尚吗?为什么这几件衣服配色这么奇怪,颜色这么花里胡哨?

季子玉的衣服一点看不出来是C位不说,还很丑,而分给高乐的衣服却显得格外的突出。

捧一踩一算是被他们给玩儿明白了。

祝时晏合上图册,故意大声道:“有些人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沐猴而冠,希望那些人擦亮眼睛趁早放弃,免得上台了之后不伦不类,惹人笑话。”

季子玉笑出声,高乐怒视他:“你说什么!”

祝时晏耸耸肩:“谁对号入座我就说谁咯。”

“你找打!”

祝时晏有恃无恐:“后天就要一公了,你要是想被取消比赛,尽管来打。”

高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的说:“希望你一公之后被淘汰了也能这么得意。”

祝时晏微微一笑:“你放心,你淘汰了我都不会被淘汰。”

高乐冷笑一声:“猖狂。”

祝时晏没理他,扭头对季子玉道:“衣服而已,都是锦上添花的小事,到时候你肯定还是最耀眼的那个。”

季子玉的语气很放松:“我没有很担心。”

“就是,咱实力人气都搁这儿摆着,能怕得了谁?”

季子玉挑眉:“只有实力和人气?”

祝时晏想都不想的说:“当然还有颜值啦。”

季子玉笑了笑,揉了下他的头:“你也不赖。”

“别闹。”祝时晏挥开他的手,护住自己的头发:“刚做的发型呢。”

季子玉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双眸中都是盈盈笑意.

两天后,一公正式开始。

橙厂刚把直播打开就涌进了一大批人,而且人数还在直线上升,弹幕刷的飞快。

【终于来了,激动激动】

【橙厂牛批,现场直播】

【季子玉妈妈爱你啊啊啊——】

【妈耶这么多人】

【别管,我是来看翻车的】

【凑热闹+1】

【只有我是来找那几个帅哥的吗?镜头太少了我哭死】

橙厂的舞美效果是出了名的好,灯光缓缓打下,台上波光粼粼,璀璨夺目。

四个导师一字排开,主持人拿着手卡站在旁边,笑容满脸道:“观众朋友们大家下午好,这里是《超晏》节目第一次公演舞台!首先让我们欢迎四位导师——”

此次一公的主持人是橙厂的台柱子,可谓是给足了节目面子。

台上的各位导师在依次讲话,学员们都在后台等待,分组而坐,祝时晏穿着一身五颜六色的衣服,妆容画的夸张,头发在他的坚持下没有动,还是顺毛,但是眼镜被迫拿了下来。

孙嘉逸左看看右看看,好奇的问:“你没戴隐形吗?看得清?”

祝时晏整理了一下衣服,回道:“我本来就不近视。”

“不近视你为什么要戴那个眼镜?”

“为了好看。”

孙嘉逸:“”哪里好看了?

季子玉扭过头:“我也觉得挺好看的。”

祝时晏竖起大拇指:“有品位。”

孙嘉逸:“”

“此次一公是阵营PK赛,每场公演结束,线下观众都可以进行投票,票数最高的那两组将全员安全。”

“第一轮是vocal阵营,让我们首先欢迎《Bubble》组合——”

《Bubble》队的人站起身,台下的观众在疯狂尖叫。

此次橙厂不仅办了线上直播,还抽了1000名观众线下投票,将宣发做到了极致。

在线观看人数也突破了恐怖的一千万。

这个组祝时晏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他们的组长是陶淮,一个很火的原创歌手。

他们组作为开场只能说表演的中规中矩,可能跟选歌也有很大的关系,《Bubble》这首歌音调轻快,属于小甜歌,并不炸场。

而且几个男生硬凹可爱又没有表现出精髓,只会显得有点油。

“感谢《Bubble》队的精彩表演,下面有请《终点站》组合——”

表演一场场的过,祝时晏看的只打哈欠,直到听到贺垣他们组合的名字,他才坐直了身体,伸长脖子去看。

线上一堆弹幕里夹杂着几条关于贺垣的评论:【来了来了,我等的人来了】

【趁现在认识他们的人少,这声老公我先叫了】

【这腿,斯哈斯哈】

【什么,有帅哥?我火速赶来】

【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我先压个宝】

但是贺垣一开口,她们全都沉默了。

也不是说他唱的不好,他的每一个音都在调上,声音也很好听,但是他唱得毫无感情,一首抒情的小情歌轮到他唱的时候硬生生变成了打架现场。

只能说幸好他的part不多,所以影响不大。

一首唱完,弹幕幽幽的刷过去几条:【他给我的感觉好像不是要爱人而是要揍人】

【但是不得不说,他冷脸好帅啊啊啊】

【无所谓,我会溺爱】

vocal组表演结束后,贺垣组倒数第一。

结果宣布之后,祝时晏笑的见牙不见眼:“不愧是贺哥,一骑绝尘。”

贺垣从他背后路过听到他这句话,一只手箍住了他的脖子,假意威胁道:“你嘲笑我?”

“没没没。”祝时晏抓住他的手臂,仰头乖巧笑:“我夸你呢。”

贺垣放开他,一脸的嫌弃:“你这什么衣服,丑死了。”

祝时晏拨弄了一下衣服上的须须,摇头晃脑的说:“你不懂,五颜六色的多好看啊。”

贺垣:“”

要是让他穿这样的衣服他当场退赛。

“欢迎回来——接下来是舞蹈阵营的PK赛,首先上场的是我们《Right》团队——”

是喻清秋他们组。

祝时晏有点担心的看过去,喻清秋的脚伤一直没好全,他怕他表演完扭伤会严重。

似有所感,喻清秋临上场前也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

祝时晏放下心来,老老实实的坐回原位。

【来了来了,我等的第二个人出现了】

【好家伙,这人气质好绝】

【好白好漂亮好好看!!!】

【主打的就是一个高不可攀】

【小说里高贵冷艳的Omega有脸了[舔]】

但是当他跳完舞,她们又沉默了。

喻清秋每一个动作都做了,每一个节点都卡上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显得很僵硬,四肢仿佛是刚安上去的。

【人类早期驯服四肢珍贵画像】

【秋秋,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但是他还是好美啊,谁懂啊】

【没关系,我会溺爱】

喻清秋他们组结束之后就是祝时晏他们组,主持人播报完毕后,祝时晏自信满满的站起身,“子玉哥,嘉逸,我们走。”

他们站在台上介绍自己,直播上的弹幕却诡异的慢了下来。

【啊这,造型师出来挨打】

【这组造型最好看的竟然是右边第二个】

【季子玉不是C?我记错了?】

季子玉的粉丝们气死了,一边在弹幕里刷一边涌到橙厂的官微骂。

他们的表演结束,弹幕又重新恢复了活跃。

【季子玉第一,其他人不评价】

【妆造拉胯成这样,我也只能看到他】

【橙厂不做人】

【只有我注意到最左边那个男生吗】

【笑死,很忙,但不知道在忙什么】

台上,主持人笑着问:“关于训练有没有什么事想要跟大家分享一下?”

他将话筒递到季子玉面前,季子玉看着镜头,道:“我练舞到很晚的时候,时晏会给我送饭,还会陪我一起回去。”

【谁?他在说谁?】

【祝时晏,穿的最花里胡哨的那个】

【季子玉跟他的关系好像真的很好】

【之前季子玉家的唯粉一直追着人家骂,这下打脸了吧】

【顺便一提,他那个团全都是大帅哥】

【懂了,这就去给他投票】

主持人有些意外,他将话筒移到最左边,问:“那时晏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祝时晏一脸认真的说:“澄清一下,后来他每天都训练到很晚,我就不送了。”

祝时宴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拦他。

他没什么东西可收拾,只简单装了一些重要的证件,当晚两人就坐飞机去了京城。

慕景栎听说祝时宴也要来,亲自开车来接,见到人后殷勤地想帮他拿行李,席暃冷冷地挡在他面前:“你上次答应过我什么?”

慕景栎讪讪地收回手,“条件反射,条件反射。”

席暃懒得理他,“钥匙给我,你可以走了。”

第 32 章 第32章

席暃把慕景栎开来的跑车开走了,然后带着祝时宴来到他住的地方。

他在京城有好几套房子,但大多数时间他都住在位于市中心的一套复式大平层里,祝时宴打开门时感觉这个房子像个样板房,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情味,主调是黑灰色,房间的装饰品也少的可怜,再加上房间面积很大,显得很空。

席暃一一给他介绍:“这里是书房、卧室、卫生间、餐厅客厅和厨房,拐角处还有一个健身房。”

祝时宴问:“你一个人住?”

“嗯。”

“那你爸妈呢?”

席暃神情一顿,“我不跟他们住在一起。”

“这样啊。”祝时宴点点头:“客房在哪儿?我去放下行李。”

祝时晏冥思苦想了好半天,才想到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话。

三天前,季子玉接了个电话,回来后脸色很不好,一直在阳台上发呆。

祝时晏瞅了他一眼,走过去默默递给他一瓶水,然后又默默的走回去。

季子玉喊住了他:“你都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祝时晏不想,但出于礼貌,他走过去站到了他旁边,问:“发生什么事了?”

季子玉看了他一眼:“我不想说。”

祝时晏:“晚安。”

季子玉低笑一声:“这个故事有点无聊,你可能不会想听。”

祝时晏抬抬下巴:“说说看。”

“很俗的一个故事。”

“有一个小男孩,他有个赌鬼父亲,而且一酗酒就打人,他妈妈受不了这样的家庭,在他八岁的时候跑了,留下小男孩一个人。”

“男孩是在暴力和辱骂中长大的,他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出人头地,赚很多很多的钱。他努力读书,成绩一直很好,却在高考那天,被他醉酒的父亲关在了家里,因为他爸欠了钱还不起,所以将他卖了。”

祝时晏已经听出了他话中的这个男孩就是他,但是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很平静的问:“后来呢?”

季子玉喝了一口水,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人:“后来他爸找上门来找他要钱,还威胁他如果不给钱就把他的事全都曝光。”

“他给了?”

“第一次来找他的时候给了。”

“然后呢?”

“他要的越来越多,男孩拒绝再给他钱,他就在网上各种爆料,那些料真真假假,男孩那段时间每天都在被逼问,八卦缠身,焦头烂额。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

“他将他父亲藏身的地点告诉了要债的人,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拖走,此后杳无音信。没了他那位父亲的纠缠,男孩很快就处理好了那些爆料,然后一路顺坦,再无阻挠。”

祝时晏问:“那刚刚的电话是?”

季子玉停顿了很久,才道:“通知他他的父亲已经死了。”

祝时晏点了点头:“完美结局。”

季子玉一愣,不敢置信的扭头看他。

祝时晏用自己的杯子跟他碰了一下,眨了眨眼:“不是吗?这个结局多么的大快人心。”

季子玉张了张口:“你不觉得男孩做得太过了吗?”

祝时晏双手搭在阳台栏杆上,懒洋洋的说:“在我眼里,高考那天,男孩的父亲就已经死了。”

季子玉沉默了很久,然后扬起一抹笑,抬手跟他碰了一下:“男孩也这么认为。”

祝时晏也笑:“你为什么会跟我说这件事?”

季子玉无所谓的耸耸肩:“想说就说咯。”

关于他父亲的信息虽然都被他压下去了,但是网上还是有很多谣言,知道他这件事的人也很多,粉丝、朋友都给他发过很多消息。

有安慰他的也有咒骂他的,他都无动于衷。

他需要的不是同情、怜悯或者劝慰,不是那种表面上赞同其实心里还是会害怕他、恐惧他的虚伪。

他需要的是一份认同,需要的是有人毫不犹豫的告诉他:“你做得对,那个男人就该死。”

他困于自我道德的拉扯和煎熬太久,今天终于在漫不经心但坚定的一句话中释怀了.

第二天一大早,祝时晏拿洗好的水果去找他的队友,推开二楼那个双人房,发现他俩正在打包东西。

祝时晏一脸懵:“你们没看排名?”

贺垣正在将最后一样东西装进包里,头也不抬的问:“什么排名?”

“学员实时排名啊,你们不是都有手机的吗?”祝时晏点开页面给他看:“你们俩,目前一个42名,一个43名,现在收拾东西有点太早了吧?”

贺垣看了眼他的手机,然后没好气的将东西丢在一边:“我不管,我现在就要退赛。”

不能蹦迪不能飙车的日子他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祝时晏摇了摇头:“赵姐明天回国,你现在退赛明天就会被她追杀。”

贺垣一僵,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我出去抽根烟。”

“会被抓的哦。”

“我出去透个气总行了吧?”

“好的。”

贺垣一脸暴躁的走了,席暃将刚整理好的东西丢在桌子上,揉了揉额角。

祝时晏在他身边坐下:“本来我是最有可能走的,但是子玉哥又给我捞回来了,现在我们四个人一个也走不了。”

席暃没说话。

“其实想想也挺好玩的。”祝时晏道:“至少这是对你们颜值的一种认可!”

席暃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我在伤心?”

祝时晏一脸不是吗的表情。

席暃若有其事的点了下头:“是有点,要不你再安慰我两句?”

祝时晏以为他说的是真的,绞尽脑汁的想安慰他的话:“没走也挺好的,在这里还能多认识几个朋友,就像子玉哥和钟鸣哥他们,多好啊。而且你想啊,你rap都唱得那么烂了,网友们还拼了命的给你投票,说明你是真的帅啊,还有还有——”

“嗯,还有什么?”

祝时晏兴致勃勃的说到一半,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抬头一看,席暃脸上哪儿什么伤心的表情,嘴角反而带着调侃的笑。

祝时晏恼怒的瞪了他一眼:“你明明一点也不伤心!”

“我在伤心。”席暃煞有其事的说:“我伤心你昨天都没有看我比赛。”

祝时晏立即偃旗息鼓,一脸心虚的说:“我睡着了我有让子玉哥喊我起来,但是他没喊我。”

席暃的笑容淡了点:“是吗?”

祝时晏嗯嗯的点头,然后火速将话题拉了回来:“所以你现在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席暃态度懒散:“没什么感觉。”

他最开始不想来是因为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但是现在他发现这里也不是那么的难以忍受,他又不像贺垣,没了酒和车就不能活。

而且他在这里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情,对于留在这儿也就没那么抗拒了.

中午十二点,所有人在顶楼集合。

慕瑶一脸微笑的走进来,打了个招呼:“大家中午好。”

“慕瑶老师中午好。”

慕瑶环视一圈,道:“一公比赛结果相信大家已经知道了,我再重复一遍规则,每个阵营排名前两名的团队全员安全,截止到今天中午12点,根据线上实时排名,第三第四名淘汰一位,第五第六名淘汰两位。现在公布排名。”

“首先公布的是第66到82名的人员名单。第82名,李诚,第81名,赵扩第66名。”她停顿了一下,道:“祝时晏。”

“他66?”

“这么高?”

“你没看热搜啊,季子玉特意为他发了一条微博。”

“有大腿抱真好,我也想抱。”

祝时晏才不管他们说什么,这是季子玉给他争取来的,他就当这些人都是在嫉妒,他站起身,自信满满的站在了66号上。

高乐看向他的眼神都快要冒出绿光了。

“恭喜你们进入下一个阶段。现在公布的是第65到36名的人员名单。”

“第65名,吴昇,第64名,萧荣第43名。”慕瑶在这里停顿了好久,才道:“贺垣。”

“第42名,席暃。”

“第41名,喻清秋。”

学员们面面相觑:“他们三个排名这么靠前的吗?”

“一个团的名次也挨这么近?”

还有人欲言又止想说什么,但是忌惮着镜头没说出口。

慕瑶念完名字,那三个人动都没动一下,她放下手卡,问:“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贺垣举手:“票数是不是统计错了,我有这么高吗?”

他眼神质问慕瑶,怀疑是她搞的鬼。

若说现在他们三个人谁最想离开这里,那肯定是他,席暃是无所谓了,喻清秋一个人住一间房,影响也不大,只有他,快被憋疯了。

“所有的票都能溯源,全部都是公开的哦,如果你有疑问,可以私下来找我。”

席暃起身,慢悠悠的走到42号台子,喻清秋跟在他身后站在了41号上,贺垣没办法,冷着一张脸去43号,路过慕瑶的时候,慕瑶压低声音道:“如果是我动的手脚,你现在应该在出道位而不是这里,阿垣。”

贺垣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慕瑶面不改色的继续道:“接下来公布第35到第10名的人员名单。”

高乐一直没听到自己的名字,急了,坐立不安的伸头去望。

“第10名,陆淮。”

陆淮脸色很不好的站在了第10名的台子上。

慕瑶拿起最后一张手卡:“现在公布第83名和第1名到第9名的人员名单。”

“第83名,孙嘉逸。”

但祝时宴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趁手的工具,他将目光移向最角落的那个房间。

——杂物间里应该有很多工具吧?

那个房间的门一直锁着,祝时宴不知道钥匙在哪儿,给席暃发了消息他也没回。

他自己找了找,最后在书房桌子下面的一个小格子里找到了。

他有些奇怪一个杂物间的钥匙为什么会放在这么隐秘的地方,但救猫要紧,没时间想那么多,他拿了钥匙匆匆走到角落的那个房间。

门缓缓被打开,在看清里面是什么后祝时宴瞳孔骤缩,满目震惊。

钥匙砸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眼前根本不是什么杂物间,而是满屋子的照片和画像。

全都是他一人。

第 33 章 第33章

四面墙上密密麻麻贴的全是他的照片,有些照片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分开的六年他从未见过席暃,但这里却出现了他大学时候的照片。

房间的空地上放着许多画架,上面画着各式各样的他,有几张竟然还是他的裸体!

祝时宴有些腿软地扶住门,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各种纷杂混乱的念头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

席暃为什么有一个这样的房间?

这六年他一直在偷偷见自己吗?

祝时宴一眼都不敢再看,他扶着墙慢慢走出去,然后跌坐在地上,呆呆地缓了好久才回神。

等心绪稍稍平静下来之后,他哆嗦着掏出手机,给慕景栎打了个电话。

“我有事要问你,一个小时后见。”

祝时晏一脸懵的看着他:“老师您的意思是?”

钟凌:“虽然你没好好跳,但我看得出来你的天赋很高,如果好好学习的话,将来必定成就不凡。”

祝时晏偷偷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钟凌又道:“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不愿意好好练舞,但是我看中了你的天赋,想收你为徒,你意下如何?”

祝时晏沉默了。

过了许久,他退后两步,深深的鞠了一躬,语气郑重:“我非常感谢老师的青睐,也很荣幸老师对我有这么高的评价,但是很抱歉,我目前还不想走上舞蹈这条路。”

钟凌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强求:“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我尊重你的想法。如果你以后改变想法了,可以再来找我,不管怎么样,我不想错过这么一个好苗子。”

“多谢老师理解。”

钟凌拍了拍他的肩,“回去吧。”

祝时晏点点头走了,钟凌看着他的背影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个组合的四个人个个都不是池中物,心思也根本不在选秀上。

有些事,强求不来.

祝时晏一回去,孙嘉逸就跑过来担心的问:“老师找你什么事?”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他不好好练习呗。”旁边传来一道讨人厌的声音。

祝时晏微微一笑:“有些人得不到老师的关注,嫉妒就直说。”

“你说什么——”

“够了。”季子玉挡住高乐的路,冷冷的说:“你若是想挑事,我奉陪。”

“傍上大腿就是好啊。”高乐一脸嘲讽:“诶祝时晏,你这么巴结季子玉,季子玉他能带你出道吗?”

祝时晏根本就不想搭理他,跳梁小丑罢了,他拉了一下季子玉,道:“不用理他,这种人在宫斗剧里都活不过三章。”

他也就会嘴上占占便宜,嫉妒季子玉的热度却又巴巴的粘过来,因为他没投给他就处处针对他,心眼又小又讨嫌,练习室生活一旦剪辑出来,他也就离淘汰不远了。

祝时晏不想在这样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但要是他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他也绝不会忍让。

别看他在那三个大少爷面前装的可乖,实际上他的脾气一点也不好,想把他当软柿子捏,下辈子吧。

孙嘉逸为他打抱不平:“本来他跳的就没萧荣好,你又没选错。”

“小事小事。”祝时晏笑着转移了话题:“你主题曲练的怎么样了?”

一说起这事,孙嘉逸的脸就耷拉的老长:“有季子玉这个怪物在,我是不指望C位了,我现在就希望合拍时能往前站站。”

季子玉笑了:“没这么夸张,你跳的也很好。”

孙嘉逸不想理他,默默的到角落emo去了。

晚上练完,季子玉又留在了练习室,祝时晏这次没等他,先回房间了。

路过白天那个阳台角落时,他意外的听到了有人在那边说话,他本来没想要听墙角的,但是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来这个节目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另一道声音很不服气:“我要是说了你还会让我来吗?”

“我当然不会让你来!”

“那我当然不会告诉你!”

年长的那人似乎被他的话气到:“你一公之后就给我回去。”

“我才不,我现在排名在前十,想让我走,门儿都没有。”

祝时晏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因为说话的那两人竟然是钟凌和钟鸣!

怪不得钟鸣的舞蹈跳的这么好,原来钟凌是他的亲叔叔。

两人又争执了几句,祝时晏不想往下听了,正准备走的时候,钟鸣突然跑出来,祝时晏避无可避,跟他面对面撞上。

“”

祝时晏尴尬的打了个招呼:“hi。”

钟鸣的表情有些僵硬,“你都听到了?”

祝时晏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他试探的问:“我没听到?”

钟鸣:“”

“算了。”他从黑暗中走出来,趴在栏杆上,“不要告诉别人。”

祝时晏点点头:“你放心,我谁也不会说。”

钟鸣扭头看他,问:“你选组的时候为什么没选我?”

祝时晏摸了摸鼻子:“我不会rap。”

“好吧。”他又问:“那你现在跳舞有困难吗?我可以教你。”

“还行,跟得上。”

钟鸣抿了下唇,突然道:“我能跟你做朋友吗?”

祝时晏笑了,主动伸出手:“当然可以,我的荣幸。”

钟鸣握住他的手,眼睛很亮:“那你下次选组的时候要选我。”

“可以,没问题。”

——如果有下次的话。

二楼,贺垣又一次看到席暃不知道在对着楼下看什么。

他探头看了眼,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真的好奇了,问:“你又在看什么?”

席暃转身进屋:“没什么。”

贺垣不信,追着他问:“你到底在看什么?”

席暃斜睨了他一眼:“看某人沾花惹草。”

贺垣:“?”

谁?谁沾花惹草?.

第二日十点,主题曲C位选拔准时开始。

101人分成了四组,由四个导师集体打分,最后取平均值依次往下排,分数最高的那个自动成为C位。

选拔进行了一天,祝时晏和他三个队友依旧划水,而季子玉和钟鸣两人是平分。

钟鸣舞蹈跳的更好,季子玉舞台效果更好。

慕瑶站起身,道:“我们四位对于他们两个有分歧,我和钟凌老师觉得子玉合适,但是黎筱老师和时越泽老师觉得小钟更合适,我们现在决定把选择权交给你们。”

“你觉得他们两个谁更适合主题曲的C位,你就站到谁的后面。”

人群中陆陆续续开始站队,席暃走到祝时晏身边,问他:“你选哪个?”

祝时晏根本就没打算选,他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我不选,我觉得他们两个都跳得很好。”

席暃挑了下眉,意味不明的说:“是选不出来还是都舍不得?”

祝时晏眼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暃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

席暃没解释他的话,懒洋洋的走到钟鸣后面站着。

贺垣向来喜欢跟他对着干,所以跑去季子玉后面站着了,喻清秋则是跟祝时晏一样,动都没动,直接弃权。

最后的统计结果出来,季子玉以多几票的微弱优势赢了钟鸣。

钟鸣笑着祝贺他:“恭喜你。”

他的眼中没有失落和愤怒,而是真心实意的为他感到高兴,季子玉回握住他的手,是一种尊重的姿势:“互相学习。”

选拔结束已经是晚上了,贺垣赢了席暃很嘚瑟,他跑到祝时晏身边,一把环住他的肩膀,道:“你贺哥之前说请你吃饭就请你吃饭,半个小时之后来顶楼天台。”

祝时晏抬头:“去天台干嘛?”

贺垣一脸神秘:“来了你就知道了。”

祝时晏哦了一声,往喻清秋那边挪了挪:“那我跟暃哥还有清秋哥一起过去。”

贺垣:“行吧。”

“去哪儿?”钟鸣凑过来问:“时晏你们要去哪儿?”

季子玉也跟在他身后,眼神询问。

祝时晏看向贺垣。

贺垣:“”.

最后的结果就是祝时晏他们四个人加上季子玉和钟鸣全都去了顶楼天台。

贺垣在那里支起了一个烧烤架,找人从外面送来了很多烧烤,他们来的时候他正在拆荤菜盒子。

“哇!”钟鸣发出一声惊呼:“你从哪儿搞来的?没被发现吗?”

贺垣丢了一盒菜给他,语气张扬:“我贺垣想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

“贺哥,你就是我亲哥。”钟鸣兴冲冲的走过去帮忙:“天知道我有多久没吃过烧烤了!”

席暃在分发餐具,季子玉也帮忙把菜往烧烤架上摆。

喻清秋显然很不喜欢这个,皱了皱眉,远远的站在一边。

祝时晏寻了一处干净的位子,对他招了招手:“清秋哥,坐这边,烟熏不到。”

贺垣往那边看了眼,懒洋洋的说:“你要是受不了就回去吧。”

他语气中没有嘲讽,只是在简单的陈述事实,喻清秋洁癖有多严重,他们几个心里也清楚。

喻清秋在祝时晏给他找的位子上坐下,垂眸道:“没事。”

祝时晏也去帮忙烤,但是他没做过这种事,烤出来的东西生一块糊一块,贺垣看不下去了,将他赶到一边去:“不用你动手,坐着等吃就行了。”

“哦。”祝时晏慢吞吞的在喻清秋身边坐下,撑着脑袋看他们烤。

喻清秋坐得端端正正的,除了跟椅子有接触外,身体的其他地方都跟桌子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他看了祝时晏一眼,问:“不喜欢我送你的发带?”

祝时晏摸了下自己的头发,对他眨了眨眼:“没有,我很喜欢。只是戴上之后显得我太帅了,我就收起来了。”

坐在他另一边的席暃:“”

他低笑一声:“太帅了?”

祝时晏不服气的说:“你可以问子玉哥,他可以证明。”

席暃不说话了,他单手开了一瓶可乐,懒散的靠在椅背上,双眼微阖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敢出门找他,但又怕真的再也见不到他,压不下去的焦躁和心慌几乎要将席暃逼疯,他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神情也越来越着急,整个人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终于,在他实在忍不住想出门去找他时,门被推开了。

祝时宴探出一个头,疑惑地看着他:“怎么在书房?不是说好要去吃油焖大虾吗?”

席暃呆呆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觉,直直的往他面前走,然后双手死死地抱住他,声音含着哭腔:“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祝时宴愣了一下,轻轻回抱住他:“我不回来能去哪儿呢?”

席暃收紧双手,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他的背上:“我以为你看到那个房间后,再也不想理我了。”

祝时宴动作一顿,双手还抱着他,头却微微垂下,在他耳边轻声问:“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有一个这样的房间?”

席暃紧紧抓住他的衣服,闭着眼,一句话也不敢说。

祝时宴将头轻轻搁在他的脖颈处,任由他将自己死死抱紧,再开口时声音仿佛带有蛊惑性:“小暃,告诉我,为什么会有一个这样的房间?”

席暃受不住了,哭着说:“因为我喜欢你,我太喜欢你了。从八年前到现在,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他终是将内心深处藏不住的汹涌爱意全盘托出。

第 34 章 第34章

祝时宴听到过很多次告白,有一脸羞涩的,也有大胆奔放的,有语气认真的,也有轻浮虚伪的,但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这样,让他的心砰砰直跳,慌乱无措,像是有一股电流从心底传遍全身,连指尖都微微酥麻

他闭了闭眼,认真感受了一下在听完这段话后内心的感受——没有恶心,没有厌恶,没有无波无澜也没有反感抗拒,反而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从内心深处急不可耐地生出,然后迅速发芽、抽条,占满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伸出一只手贴在自己的胸口,清晰地感受到了手掌心下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

砰、砰、砰。

越来越快,越来越强烈。

祝时宴怔愣了两秒,然后长舒了口气,嘴角缓缓弯起一抹笑,眼中满是释然和欢喜。

他早该想到的。

他早该明白的。

他对席暃的感情早就超过了友谊。

早饭过后,所有人去顶楼集合。

祝时晏他们四个人穿着F标的衣服,坐在了最后一排。

没一会儿,黎筱和时越泽来了。

黎筱笑着打了声招呼:“大家早上好。”

“筱姐早,时哥早。”

时越泽等人都安静下来了,道:“现在发布主题曲,我会先给你们演练一遍,然后给你们两天的时间练习,后天依次进行考核,评分最高的那个人将自动成为主题曲C位。”

时越泽今年才24岁,但是他从18岁开始做男团,是idol圈里的大前辈,他所在的男团,虽说不是什么顶流天团,却也是经常上热搜的体质。

尤其是C位的他,吸粉无数,自带腥风血雨。

但是不得不说,人家确实有当C的实力,一首主题曲被他跳的活力四射,气势非凡,表情管理也一直在线,跳完更是气儿都不喘一下。

秀人们又沸腾了:“时哥!时哥!时哥!”

时越泽嘘了一声,道:“接下来就要看你们的表现啦,提前说明一下,这个舞看起来轻松,但是强度可不小哦,大家好好努力。”

“好了。”黎筱拍了下手:“后天早上十点会准时进行主题曲考核,大家记住这件事,现在我们进行一公分组。”

祝时晏撑着脑袋坐在贺垣旁边打瞌睡,贺垣看他头一点一点的,干脆伸手将他脑袋靠在了自己身上。

祝时晏被惊醒,睁眼发现是贺垣的肩膀后心安理得的继续靠着,但是却没有再睡了,而是眼珠子到处瞟的找镜头。

这么好嗑的画面镜头可一定要拍下来!

今天#圆形#CP上大分!

黎筱在发布一公规则:“一公是阵营赛,将分为三个阵营,分别是vocal阵营,舞蹈阵营和rapper阵营。每个阵营中的小组互相PK,分数最高的那两个小组全员安全,其余组按照得票数第三第四名淘汰一位,第五第六名分别淘汰两位。”

“vocal组和舞蹈组都是一个7人组,两个6人组和三个5人组,rapper组为三个5人组和三个6人组,选曲如下。”

橙厂这次确实下了血本,买的都是挺不错的歌,其中有好几首连祝时晏都知道。

他前面的人在七嘴八舌的讨论自己想去哪个组,祝时晏看着他们身上的D图标,好心没打断他们。

一般来讲,到他们了就只有被选择的份儿,果不其然,黎筱拿着手卡,下一句话就是:“现在按照初舞台的评级进行选歌,首先由A班的人进行挑选。他们会根据导师的打分,从高到低依次进行歌曲选择。第一名是”

她停顿了一下,环视一圈,然后才在众人紧张的眼神下缓缓道:“季子玉。”

季子玉站起身,其他人则一脸艳羡的看着他。

黎筱笑着问:“子玉,你选择哪一方阵营?”

“应该是vocal组吧?”

“肯定啊,这可是他的强项。”

“就是不知道他会选哪一首歌。”

季子玉站在前方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走向舞蹈组。

“他选的舞蹈诶。”

“他好像不会跳舞吧?”

“会是会,但不是专业舞蹈出身在这里很吃亏的。”

黎筱也有点惊讶,问:“为什么会选择来舞蹈组呢?”

季子玉的面容很平静,显然早就想好了:“我来这里是为了做idol的。如果我只会唱歌而不会跳舞,那我还做什么偶像?所以我想挑战一下。”

时越泽赞同的点了点头:“很有想法。”

黎筱也一脸欣慰,然后开始念第二个人的名字:“下一个,钟鸣。”

钟鸣就是昨天初舞台的一匹黑马,舞蹈能力非常强悍。

“嗯?钟鸣?”

听到这个名字祝时晏坐直了身体,伸长脖子去看。

贺垣挑了下眉:“怎么?你认识?”

祝时晏点点头,“昨天刚来的时候,他帮我抬了一下箱子。”

“啧。”贺垣上下打量他,“刚来第一天就有人帮你抬箱子,昨晚季子玉还帮你扶席暃回房,小时晏,没想到你还是个交际花啊。”

“别瞎说。”祝时晏一本正经:“这叫好人有好报。”

又一次让人意外的是,钟鸣选了rapper组。

黎筱挑了挑眉:“有意思。下一位,陶淮。”

陶淮是位很火的原创歌手,昨天一首《坠落》惊艳全场,他倒是没怎么犹豫的就选择了vocal组。

接下来的人一个接一个的选得越来越快,9位A组的人都默契的选了不同的歌,颇有点王不见王的感觉。

祝时晏又看困了,直到黎筱拖长了音调说:“现在是最后一组,F组。”他才惊醒。

他们四个稳稳当当的坐在最后四个位子,前面一个接一个的空了,最后只剩下他们四个。

秀人们在对面好奇的看着他们,祝时晏后知后觉的感觉有一点羞耻,他往贺垣身后缩了缩,试图用他的身体挡住自己。

黎筱显然也对这几个人印象深刻,表情有些好笑:“下一位,祝时晏。”

贺垣推了他一下,“到你了,还不快去。”

祝时晏慢吞吞的起身走过去:“黎筱老师好。”

“你好。”黎筱对他笑了笑,往旁边让了两步,道:“现在vocal组还有一个空位,rapper组还有一个空位,舞蹈组还有两个空位,时晏你想去哪一个?”

祝时晏看到季子玉在舞蹈组对他使了个眼色,而钟鸣在rapper组对他招了招手。

他想了想,道:“老师,我去季子玉那个组。”

“好的,请走去你的位子。”

钟鸣的表情有点失落,对他喊道:“时晏,为什么不来我这里?”

祝时晏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对不起,下次一定。”

他选舞蹈组没有别的原因,因为那三位大少爷,一个要选vocal组一个要选舞蹈组一个要选rapper组。

这三个人,喻清秋嗓音绝美但是四肢不太协调,跳起舞来有些僵硬,席暃舞蹈王者但是唱rap像在朗诵,贺垣rap很牛但是唱歌只有技巧没有感情。

但是这三个人不是要去一一对应,喻清秋要去的是舞蹈组,席暃要去唱rap,贺垣要去vocal组。

只有在想退赛这一点上这三人才会达到高度的一致。

分完组后,时越泽道:“一周之后就是第一次公演舞台,希望大家好好加油,成功晋级。”

这几个流程走下来,已经是中午了,季子玉对祝时晏招了招手:“时晏,一起吃饭去吗?”

祝时晏看了眼他队友,一个两个走的飞快,他扭头应道:“来了。”

午饭是海鲜自助,秀人们激动的大叫:“海鲜我来了!”

“橙厂真有钱!”

祝时晏却在看到这满桌子的海鲜后停住了脚步。

季子玉问:“怎么了?不喜欢吗?”

祝时晏笑了笑:“没什么,我们吃饭吧。”

刚组好队,大家几乎都是三三两两勾肩搭背的一起去吃饭,而席暃和贺垣两人,一个坐在最左边,一个坐在最右边,周围没有一个人。

喻清秋则是完全不见踪影。

吃饭时,季子玉道:“你这几个队友还挺有意思的,他们是不想参赛吗?”

祝时晏装傻:“没有啊,他们只是有点社恐。”然后生硬的转移了话题:“你唱歌真的好好听哦,是专门学过吗?”

季子玉也不追问,道:“嗯,来之前请声乐老师教过几个月。”

祝时晏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跳舞跳的不是很好,希望不会拖大家的后腿。”

“没关系,我也不会。”季子玉的声音很温柔:“我们一起学。”.

吃过饭后,季子玉回房间午休,祝时晏找到导演组,小声问:“请问有没有小厨房呀?我能做点东西吃吗?”

导演一脸关怀的问:“怎么了?是中午的饭菜不好吃吗?”

祝时晏笑的很乖:“不是的,很好吃,但是我朋友他海鲜过敏,中午一点东西都没吃。”

“哎呀。”导演懊恼的说:“大意了大意了,忘记可能有人海鲜过敏了。”他对旁边一个人道:“你快去统计一下,还有哪些人海鲜过敏,然后再去订相应的饭菜来。”

他扭头对祝时晏道:“抱歉,这是我们的疏忽,我们马上就把饭菜端去给你朋友,请问是哪位?”

“喻清秋。”祝时晏道:“没关系的导演,您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不过我朋友情况比较特殊,我想用一下小厨房可以吗?”

“当然可以,就在那里,你去用吧。”

“谢谢导演。”

祝时晏小跑到厨房,用冰箱里仅剩的食材做了一份炒饭,然后将盘子和筷子仔仔细细全部消了一遍毒,端去一楼最里面的房间,敲了敲门。

喻清秋正准备睡下,一直没吃饭的肚子发出了抗议,他按了下胃,蹙眉走过去将门打开。

“当当当当当!”

祝时晏笑着将盘子举起,眨了眨眼:“一猜你就什么都没吃,我给你做了份炒饭,快来吃,不然又要胃痛。”

喻清秋张了张口:“你怎么——”

“哎呀,你海鲜过敏我们几个谁不知道啊。”祝时晏将盘子放在桌子上,扭头:“放心好了,盘子和筷子我都消了好几遍毒了,保证干净,放心吃!”

大虾是吃不成了,祝时宴点了一桌子外卖 ,两人随便吃了点。

进卧室之前,祝时宴对席暃招了招手,然后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晚安吻。”

席暃有学有样的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更好的晚安吻。”

祝时宴止不住的笑,又在他嘴上亲了一口:“我男朋友真可爱。”

他关上卧室的门,心情很好的洗澡睡觉。

刚刚跟席暃确立关系,他情绪激荡,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直到凌晨两点才勉强有了点睡意。

结果睡着后噩梦连连,总感觉有人在追自己,又像是有鬼压床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艰难地睁开眼,看到床边隐隐约约有个人影。

他吓了一跳,猛地一开灯,看到是席暃趴在他床边,双眼像探照灯一样一直盯着他。

祝时宴心脏病都要被他吓出来,没好气地说:“你大半夜不睡觉,趴在我床边干什么?”

席暃还是盯着他,神情恍惚的问:“我们真的在一起了吗?我是不是在做梦?”

他说着说着要上手摸祝时宴的脸:“你不会是我幻想出来的吧?”

听到这话,祝时宴的心里泛起了绵密的疼,他抓住席暃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一脸认真的说:“是真的,我们真的在一起了,你没有做梦,我也不是你的幻觉。”

第 35 章 第35章

席暃摸着他的脸,死死地抱住他,“我不敢睡,我怕醒来你就不见了。”

在幻觉最严重的时候,他也做过类似的梦,梦到祝时宴说喜欢他,说要跟他在一起,但醒来便成了一场幻影。

那种巨大的失望和落差能将他逼疯,他需要时刻时刻看到祝时宴才能安心。

祝时宴知道他有一点心理疾病,但没想到已经到了有幻觉的地步。

心脏又开始一抽一抽的疼,他安静地窝在席暃的怀里,双手回抱住他,“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席暃收紧手,低声问:“我能不能睡在这里?我不做什么,我只是想待在你身边。”

祝时宴往旁边挪了挪,“上来。”

席暃连忙爬上床,他不敢有其他的动作,老老实实地抱着他的一只胳膊,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祝时晏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老师,我有点紧张。”

慕瑶又问:“我看一直是你在说话,你是队长吗?”

祝时晏:“我不是。”

“那你们组合的队长是谁?”

祝时晏:“我们没有队长。”

是这样的,最初他们成立这个组合的时候是想过要选一名队长,但是他们三人谁也不服谁,所以定了一年都没定下来。

慕瑶沉默了,她将目光移到喻清秋身上,微微一笑:“清秋我刚刚听了一下,觉得你的音色非常好,可以加试吗?”

祝时晏赶紧将话筒递给喻清秋。

喻清秋:“不好意思,我没准备加试。”

众人:“”

这几个人到底为什么这么拽?

祝时晏尴尬的一笑:“对不起慕老师,我们没有准备加试的内容。”

不是,他们都表演成这样了,慕瑶老师为什么还想看加试啊啊啊救命!

“好吧。”慕瑶放下话筒,神情有些失望:“我承认,你们外型条件确实很出色,但是,抱歉,我只能给你们一个F。”

其他几个导师也纷纷摇头,全部给了F。

这一趴总算是过去了,祝时晏松了口气,带着其他三人连忙鞠躬:“好的,谢谢老师!”

众人:“”

怎么感觉这几个人得到F还挺高兴的?

他们之后就是季子玉,有了THE BEST组合的对比,季子玉的表演可谓是赏心悦目,扣人心弦,毫无意外的拿到了A班的入场券。

最后一个A班名额被一个长相很甜美的男生拿走了,他唱歌时没有技巧全是感情,舞台很能感染人。

初舞台录制结束,导演拍了拍手:“大家今天晚上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进行分组。”

“辛苦了辛苦了。”

贺垣起身要离开,坐在他旁边的人默默的给他让路,刚刚还互相称兄道弟的几人现在集体沉默。

贺垣根本不在意,懒洋洋的离开了。

喻清秋对祝时晏点了下头,也回房了。

场上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祝时晏也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扭头一看,果不其然,席暃已经坐着睡着了。

祝时晏:“”

他要是不管,这人能在这里睡一晚上。

祝时晏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认命的走过去,伸手推了推他:“暃哥,起来了,去房间里睡。”

席暃没理他。

祝时晏真想转身就走,但最后那点良心在不断拉扯着他,他叹了口气,过去费劲的将他扶起来,脚步沉重的往前走。

期间席暃睁眼看了他一下,然后又睡过去了。

祝时晏:“”

他有时候真怀疑席暃是不是吃了什么昏睡药,一到11点不分时间场合就睡觉。

席暃比他高,也比他重,祝时晏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艰难,有好几次他都想直接撂地上不管了。

下完阶梯,祝时晏正准备坐下歇一会儿,一个干净俊秀的少年走过来,蹲在他面前,问:“他怎么了?”

祝时晏抬头一看,是季子玉。

他有些惊讶,站起身,道:“没什么,只是睡着了,他今天太累了。”

季子玉点点头,又问:“需要帮忙吗?”

祝时晏双眼一亮,“真的吗?”

他刚刚有认真考虑要不要去喊贺垣帮忙,但是他跟席暃互相看不惯,不一定会愿意下来,现在有人帮忙真的太好了。

季子玉笑了笑:“嗯。”

祝时晏赶紧将席暃扶起来,正准备往自己身上靠,季子玉道:“要不我背着他吧?”

“哇,你人也太好了!”

祝时晏高兴的将席暃递给他,结果这小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死活不愿意往季子玉身上靠,祝时晏恨不得给他两巴掌,他一脸尴尬的说:“不好意思啊,他可能有点认生。”

季子玉脾气很好的说:“没关系,我理解,我还是帮你扶着他吧。”

祝时晏嗯嗯的点头,“真的太感谢你了。”

两人合力将席暃送回了房间,贺垣正在房间玩手机,看到他们进来哟了一声:“又睡着了?”

祝时晏瞪他:“知道你也不来帮我一下。”

贺垣长腿一伸,语气散漫:“他爱在哪儿睡在哪儿睡,关我屁事。”

祝时晏连忙去看季子玉的反应,季子玉神情不变,微笑道:“人送到了,那我先回去了。”

祝时晏就喜欢跟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他乐呵呵的说:“我跟你一起,我俩一个房间。”

季子玉:“是吗?那我们还真是有缘。”

贺垣瞥了他一眼,季子玉脸上的笑容不变。

祝时晏跟季子玉有说有笑的走了,贺垣踢了席暃一脚,“真睡假睡?”

席暃没反应。

贺垣啧啧两声,趁机拍了很多他的丑照。

回到房间后,季子玉立马被团团围住,祝时晏趁人不注意快速洗漱完,然后偷偷摸摸拿起手机爬上了床。

一天没嗑糖了,他都快憋死了。

他点进超话,习惯性的将常逛的几个超话的最新糖点全吃了一遍,然后意犹未尽的放下手机。

正准备关上手机睡觉时,他看到了一个新的热搜#橙厂秀人#。

他有些好奇的点进去,前面全都是五花八门的安利,他不感兴趣的往下滑,然后突然在一个地方停住了。

这个选秀节目还没开始播,好几个CP超话都已经建起来了,甚至连他们组合的CP都冒了个头,在里面浑水摸鱼。

祝时晏愣了。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

选秀节目是最好的CP孵化器,一款选秀节目可以诞生几十个CP超话,这些CP的太太们又会剪辑又会创作,同人文和CP向视频层出不穷,选秀就是最好的嗑CP素材!

祝时晏的嘴角翘起,笑容越扩越大,仿佛已经看到糖山糖海在向自己招手。

他收了收口水,顺手将跟自己有关的CP超话全部点了关注。

不就是发糖吗?

他祝时晏别的本事没有,嗑CP本事一流,明天开始他就跟他的队友大卖特卖,然后把他的CP超话热度炒上去。

希望有好心的太太能看到他的努力,给他点饭吃,让他有生之年还能吃到自己的糖.

第二日一大早,导演的喇叭声准时响起:“请所有人八点到顶楼集合,请所有人八点到顶楼集合。”

安静的房子里顿时变得吵闹起来。

双人房内,席暃六点准时睁开眼,发现自己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躺在床上,衣服也歪歪扭扭。

他摸了下自己脸,摸到了一手墨水。

他脸色一黑,起身进了淋浴室。

出来后贺垣还在睡,他毫不客气的拿起桌上的笔将他的脸画的乱七八糟,然后将他的上衣撕开,拍了很多照片。

贺垣睡得跟猪一样毫无反应。

席暃丢下笔,下楼吃早饭去了。

祝时晏昨晚刷手机刷的太晚,早上根本起不来,其他人都已经出门了,他还在呼呼大睡。

季子玉敲了下他的床:“时晏,要起床了。”

祝时晏睡眼朦胧的看了他一眼,坐起身,被子从肩膀处滑落,衣角翘起,隐约露出一点白。

他揉了揉眼睛,困得直打哈欠:“好哦,谢谢子玉哥哥。”

“你叫我什么?”

祝时晏一个激灵,醒了。

他这个该死的CP脑,昨晚吃太多糖吃傻了吧。

他立马滑跪道歉:“对不起,我刚起来脑子有点不清醒。”

季子玉沉默了一会儿,道:“没关系,你快起床洗漱吧,别迟到了。”

“好的,谢谢季哥。”

季子玉又沉默了,“你还是叫子玉哥吧。”

祝时晏改口很快:“好的,子玉哥。”

季子玉出去了,祝时晏将手机藏好,火速洗漱完下楼吃饭。

他找到他的队友,贺垣正在对席暃指指点点,喻清秋跟没看到一样,低头吃自己的早餐。

祝时晏一看到这个场景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走过去将两人拉开,压低声音道:“这里有镜头,赵姐来之前说过不能爆出THE BEST关系不好的通稿。”

贺垣气的头发要炸起来,“你问问他干了什么好事?”

祝时晏看向席暃,席暃冷呵一声:“那你要问他昨晚干了什么好事。”

提起昨晚祝时晏就来气,他小声抱怨:“你知道我昨晚为了把你弄回去费了多大功夫吗?”

贺垣在旁边添油加醋:“就是,还不快谢谢小时晏。”

席暃语气凉凉的说:“那也是我跟他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好了!”

这两人的动静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祝时晏左瞪一眼右瞪一眼,气的腮帮子鼓起:“你们要是再继续吵下去,赵姐找你们麻烦,我可就不管了。”

这两人在公司的时候就三天两头的吵架,祝时晏都已经不想问原因了。

两个人同时停下,然后若无其事的坐下吃饭。

祝时晏坐下后,一碗米粉被推到了他的面前,他扭头看去,席暃像无事发生一样,看都不看他一眼。

正好导演组进来拍吃饭花絮,祝时晏想到自己的麦麸大业,立即起范儿,弯唇对席暃笑得很甜:“谢谢席暃哥哥,席暃哥哥还记得我喜欢吃米粉,我好高兴。”

席暃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是你。”席暃定定地看着他:“就算听到你恶心我、讨厌我,我也舍不得你,一想到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就不想死了。”

祝时宴心里顿时闷闷的,手指抚摸着他的头发:“我不讨厌你,我喜欢你。”

“慕明德问我想不想做慕家继承人的时候,我说不想。”

“但他说,有了权势,可以得到这世上我想得到的一切。”

席暃抬起头,眼里满是他一人:“而我想得到你。”

所以拼了命的往上爬,只为了能拿到这世上顶尖的权势——然后去找他。

祝时宴静等了一会儿,低头看他,轻声道:“小暃。”

“我们做吧。”

第 36 章 第36章

窗帘被拉紧,床头的台灯泛着微弱的光,照在床.上交叠的两个人影上。

席暃的呼吸逐渐加重,灼热的气息喷洒在祝时宴的后颈处,他似是对这一块皮肤格外钟爱,细细舔弄着,直到泛了起红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吻一个接一个地落下,床头柜被急.躁地拉开,露出里面早已准备好的东西。

席暃一只手安抚性的抚.摸着祝时宴的后背,另一只手缓缓往下——

当陌生又熟悉的触感传来,祝时宴不受控制的往后缩了缩,身体发着抖:“小暃,我害怕”

席暃含着他的耳朵,哑声道:“别怕我这次不会弄疼你。”

祝时宴骤然仰起头,身体绷紧,手指攥紧床单,指尖用力到泛白:“呜慢,呜呜”

席暃吻住他的唇,将他未尽的呜咽尽数吞下。

祝时宴的耳膜震响,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骨骼都似乎被融化抽空,软的连腰都直不起来。

席暃粗喘着,压抑到快要失控的yu.望彻底爆发,他的眼底全是血丝,着魔一般眷念痴迷,“你是我的了,你是我的了”

不知过了多久,祝时宴崩溃不堪,眼泪打湿了枕巾,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喻清秋见他拒绝了,也没再坚持,只道:“需要帮忙了跟我说。”

祝时晏一口应下:“没问题。”

喻清秋回房间洗澡去了,祝时晏继续在这房子里晃,屏幕上的亮键一个接一个的灭掉,最后只剩下1个双人房和2个四人房。

祝时晏在这期间又找到了两个卡片,他握着这两个卡片在二楼拐角处遇见了脸色很不好的席暃和贺垣。

这两人在互相放冷气,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

祝时晏是个不怕死的,凑过去问:“怎么了?”

席暃没说话,贺垣道:“我们两都只找到了两个卡片,我让他送我一个他不肯。”

席暃掀起眼皮,声音凉凉的说:“那你为什么不送我一个?”

“因为是我先提出来的。”贺垣理不直气也壮:“再这样耗下去我们俩都住不了双人间。”

席暃不耐烦的说:“那就都别住。”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祝时晏连忙拉住他:“诶诶诶,暃哥你等等。”

他算是听明白了,这两人都想住双人房,但是手上都只有两张卡片,又谁都不肯让步,所以僵持住了。

祝时晏深深的叹了口气,有时候他真的觉得他团里的这三个人都是小孩子,连这种事情都争,三岁不能再多了。

他从兜里拿出那两张卡片,一人分一个:“好了,你们去找导演吧。”

贺垣一脸诧异:“那你呢?”

“我无所谓的,我又不挑。”

席暃蹙了蹙眉,将卡片还给他:“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继续找。”

他刚说完,最后一间四人房的灯就灭了。

“哎呀,来不及了。”

祝时晏将卡片塞回到他手里,推着他往前走,“暃哥你快去找导演。”

席暃这次没再推脱,他攥紧卡片,声音有点涩:“谢谢。”

贺垣倒是不客气的收了,揉了揉他的头发:“谢了小时晏,贺哥明天请你吃饭。”

“好的嘞哥。”

祝时晏笑着对两人挥了挥手,见他们顺利拿到了双人房的钥匙,真心觉得这节目应该给自己颁一个中国好队友的奖.

所有的房都被选完了,剩下的人随机分配,祝时晏运气还算不错,没有分到10人房,但也不算太好,因为分到了8人房。

但是祝时晏心态很好,甚至还隐隐有点兴奋。

他整天面对那三个大少爷,人都快憋坏了,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能跟正常的同龄人相处,只觉得空气中都充满了自由的味道。

一分好房,祝时晏就兴冲冲的去搬自己的行李箱,他的房间在二楼,所以他要拖着行李箱慢慢的爬楼梯。

祝时晏一边给自己鼓劲,一边使出吃奶的力气拽箱子。

当他闷头爬到第二层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手上一轻,他扭头看去,发现是席暃接过了他的箱子,后面还跟着贺垣,手上提着他另一个箱子。

这两个死沉的箱子到了他们手上就像没了重量一样,轻飘飘的就被提到了他房间门口。

祝时晏乐得轻松,跟在他们身后左一句谢谢暃哥右一句谢谢贺哥,嘴甜的不行。

“不客气。”贺垣对他眨眨眼:“就当是刚刚的谢礼。”

祝时晏嘿嘿一笑:“不是说请我吃饭吗?”

“吃,怎么不吃?”贺垣也乐了,“明天哥就带你吃大餐。”

席暃放下箱子,朝他身后看了眼,问:“你住八人间?”

“嗯嗯。”祝时晏热情的邀请他们进来:“要进来坐坐吗?”

席暃抬起一只脚,犹豫了一下又收回去了。

贺垣也顾左右而言他:“小时晏,你贺哥还有事,先走了啊。”

然后不等他回答就脚底抹油跑了。

祝时晏暗暗觉得好笑,这三人其实多多少少都有点洁癖,只是喻清秋更严重一些,让他们住这样的房间还不如杀了他们。

似乎也觉得自己的做法太伤人,席暃沉默了一会儿,道:“现在不方便,我下次再进来。”

祝时晏也不拆穿他,嗯嗯的点头:“好的,暃哥。”

席暃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又被他咽了回去,只道:“放心,住不了几天。”

祝时晏心想,当然住不了几天,这几位大少爷就等着一轮游呢,面上却还是乖乖巧巧的模样:“好的,暃哥你放心,我没关系的。”

席暃嗯了一声:“我先回去了。”

“暃哥拜拜。”

祝时晏目送他离开,等他一走,屋内几个秀人瞬间围过来,七嘴八舌的问:“刚刚那两个是谁啊,好帅啊。”

“那腿,啧啧啧,比我的命都长。”

“是什么大网红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祝时晏第一次感觉到一群男人在一起也可以这么吵,他将自己的箱子打开,一边整理一边回:“他们是我的队友啦,不是什么大网红,我们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节目。”

然后习以为常的收到了几句惊呼:“你的队友?”

祝时晏从箱子底部掏出一堆零食,哗啦啦洒在桌面上,仰头笑道:“嗯嗯,我们是队友,我叫祝时晏,很高兴认识你们。”

那几人纷纷自报家门:“我叫吴昇,月光娱乐的。”

“我叫孙嘉逸,长淮娱乐的。”

“我叫李诚,个人练习生,是个创作歌手。”

祝时晏认真的一个一个听着,每一个都笑着跟人家握握手,都介绍完了,他发现了少了一个人,于是好奇的问:“我们不是八人间吗?怎么只有七个人?”

“哦,你说季子玉啊,他应该晚点会来。”

旁边有人插嘴道:“听说是导演找他,让他明天抽时间做个采访。”

“人家粉丝多没办法,羡慕不来。”

季子玉。

祝时晏知道这个名字,抖音百万级别的大网红,他随手拍的一个校园视频都能获赞千万,再加上粉丝认证本人线下线上都一样帅,热度居高不下,是出道位的大热人选。

跟这样的人分到了一个房间里,可想而知以后这个房间的镜头会有多少。

祝时晏拿手机的手一顿,假装无事发生的又塞了回去.

大家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导演的喇叭声响起:“所有人,现在去顶楼拍出场vlog。”

初印象非常重要,房间里的几人听到这话都慌慌张张的互相问:“我怎么样?帅吗?”

“我这件衣服好看吗?”“我这造型怎么样?”

祝时晏坐在椅子上,每次有人问到他的时候他都闭眼夸:“帅,好看,没问题。”

所有人陆陆续续的到顶楼集合,祝时晏一眼就看到了他的队友,他慢慢挪过去,对着三人弯唇一笑。

喻清秋应是刚洗完澡,身上还带有水汽,他抿了下唇,问:“听说你住进了八人间?”

祝时晏点点头,“对啊。”

喻清秋的眼中带上了歉意,祝时晏安慰道:“我没关系的,真的。”

谁懂啊,能跟正常人待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很爽!

喻清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又道了一声谢。

“好了,反正没几天。”贺垣挤开他一把环住祝时晏,“就让我们的小时晏委屈一下,等出去了,哥哥带你去飙车。”

祝时晏试图扒开他的手,没扒动,只能老老实实的给他当支柱,嘴不高兴的撇了下。

席暃戴着耳机站在旁边,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接下来出场的是——栗子娱乐冰糖葫芦组合!”

身后瞬间传来一阵骚动:“是栗子娱乐,大公司大公司。”

“让我来看看到底有多帅!”

祝时晏有时候真的很想吐槽这些公司的名字,栗子娱乐和冰糖葫芦组合到底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一听就很有食欲。

他踮脚想看,但是贺垣一直压在他身上,他抬头瞪了他一眼:“你放开我。”

“ok,ok。”贺垣撒开手,双手举起以示清白。

祝时晏伸长脖子去看,只见七八个又高又帅的男生冲了出来,做着油腻又夸张的表情,他看看那几个人再看看身边三个,默默的收回了视线。

有一说一,赵姐虽然满嘴跑火车,但是有一句话没说错。

这三个人容貌身材确实都是顶尖。

其他人:“”

这哥儿几个真的是来参加选秀的吗?

最后一个出场的是季子玉。

他身穿白衬衫,眉目清秀,气质干净,像祝日清爽的柠檬汽水,笑起来时双眸明亮仿佛坠入时晏。

曾有粉丝这样形容他,立如芝兰如树,笑如朗月入怀。

——他在网红界就是少年感的代名词。

季子玉的状态很松弛,面对镜头也只说了一句话:“大家好,我是个人练习生季子玉。”

祝时晏听到身后有人酸酸的说:“看看人家,多有底气。”

另一人叹了口气:“这不说是个C位,前三的出道位得有吧。”

祝时晏在前面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席暃回到家,发现客厅一片漆黑,灯全被关掉了。

正疑惑着,他看到祝时宴端着一个小蛋糕走出来,上面还插着一根蜡烛,而对方在暖暖的烛光下笑意盈盈地说:“小暃,生日快乐,感谢你降临在这个世界。”

席暃呆呆地看着他。

祝时宴催促道:“愣着干嘛,快吹蜡烛呀,再许个愿。”

席暃低头轻轻地吹了一下,闭上眼,在心里道:愿他的小少爷健康无忧,一生顺遂。

他的养父母厌恶他辱骂他,亲生父母抛弃他利用他,没有人对他的出生抱有期待,但他的小少爷却说——感谢你降临这个世界。

鼻子一酸,似有泪意上涌,席暃缓缓睁开眼,嘴角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谢谢。”

他何其有幸,能够跟这样的人共度一生。

第 37 章 第37章

宣隆四年,冬。

立冬过后下了一场雪,瑞雪纷纷扬扬整整三日未曾停歇。

海平侯府内,扫雪的小厮们脸上都挂着笑意,大家一个比一个干的起劲儿,都想在真世子爷进府后讨一点喜气。

此时侯府东边的曲水苑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世子,您醒了吗?”

侯府的小厮云泉打了一盆带着冰碴的洗脸水,将水盆放下后赶紧取了脸布放进去搅合了两下,想靠着体温将洗脸水的冰碴暖化。

这小厨房的人太不是东西了,如今所谓的”真世子”还没回来,他们就想着法的往上贴。方才他去打水的时候,明明还看到嬷嬷提了一桶冒着热气的去前院,看着就是送去那位房间打扫用,到他们世子想要一点洗脸水,就只剩下带着冰碴的。

呸!狗仗人势的东西!

云泉啐了一口,这时候寝房内传来浅浅的音线。

“已经醒了。”祝时晏一早就起来了听见外堂的动静,放下了手里的书,问云泉:“父亲母亲都起来了吧?”

“回世子,侯爷和夫人已经在用早膳了。”云泉的手被冰水弄的通红,还好搅合了一会儿冰碴都化开了,他道:“世子,水弄好了您过来洗脸吧。”

祝时晏从内堂走出去,看着云泉蹑手蹑脚地将手藏在身后,就知道他今日又打了冰水过来。

祝时晏转身将房间里的手炉取了过来,塞到云泉手里,嘱咐道:“屋子里还算暖和,水放那儿化一会儿就好了,以后不要用手化冰了,生了冻疮怎么办?”

“嗯,谢世子关心。”云泉抿唇偷笑两下,看着面前洗漱的祝时晏。

他家世子不过年方十八却已经出落的光风霁月落落大方,小脸莹润白皙五官精致的像是画儿里走出来的小仙子一般!

府里的人都说世子和侯爷不像,云泉却觉得世子生的这般好看,就是不像侯爷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祝时晏洗漱完,换了一套素气的藕色圆领袍,看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淡淡开口,“云泉你找件厚衣服穿着,一会儿跟我去父亲院子里一趟。”

“还去侯爷院子里……”云泉有点发怵,自从三日前什么所谓的‘真世子’来了一趟海平侯府,侯府里就像是翻了天一样。

夫人和侯爷不知为何,只见了那人一面,就笃定那是自己被抱错的亲生儿子,之后更是将他们世子喊了过去对比。

这么闹了一出,现在整个侯府都知道他们世子爷不是真世子,那位今年秋天高中榜首的状元才是侯府的真世子!

世子因为这件事心中对侯爷夫人愧疚不已,连着两日都去了前院跪着认错。

云泉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可就算他们世子不是真的好歹也与侯爷夫人有十几年的恩情,夫人和侯爷怎么能让世子跪在冰天雪地里认错呢?

云泉不懂,但知道祝时晏性格,只好听话:“那您穿上大氅吧,外头现在还下着雪呢。”

祝时晏接过大氅:“嗯。”

·

拾掇完,祝时晏和云泉去了海平侯父母的前院。

甫一出门,寒气逼人,风雪像是无形的刀刃一般往骨头缝里钻。

祝时晏忍着膝盖上的隐隐刺疼,踩在打扫的潦草的积雪上。

海平侯夫妇的院子里两人正在堂下用餐赏雪,一副琴瑟和鸣的姿态。

祝时晏踱步上前,给堂上的海平侯夫妇行了礼:“父亲,母亲,孩儿过来给您请安。”

海平侯已经年半百两鬓头发微白,海平侯夫人保养的得当,瞧着不过刚过四十的模样。

两人见了祝时晏脸色瞬间变化,不喜之色展现。

海平侯轻咳了声,冷道:“大冷天儿的,你又来做什么?”

祝时晏蹙了蹙眉心,掀开衣袍,如昨日一样,跪在雪地上,“父亲母亲,哥哥的事情,千错万错都是孩儿的错,还请父亲母亲不要再为哥哥的事情伤心,等哥哥回来孩儿愿意离开京师。”

“贱货,你还想离开!?”

海平侯夫人闻言,精致的面容变得扭曲,咬牙切齿看着祝时晏,“要不是你和你那卑贱下流的母亲,我的墨儿能离开我十多年吗?!现如今我的墨儿回来了,你就想拍拍屁股抽身离开?等江南那边的官府查清楚了,我势必要将你送进天牢!”

说罢,海平侯夫人又掩面珠泪连连倒在海平侯怀中:“墨儿,我的墨儿真是命苦!在那卑贱的妓女身边长大,若不是我们王家的底子好,墨儿现在还不知在哪里蹉跎人生……”

“行了!行了!”海平侯见状,不耐烦的看着祝时晏,骂骂咧咧道,“这些个事儿闹了几日了,你嫌不嫌丢人!”

“滚回去!”

祝时晏身上泛起了冷汗。

眼前的所有事情,果真的就如他梦里的那样。

半个月前,祝时晏在自己院子里摔了一跤,晕倒之后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所述,他生活的世界是一本龙阳话本,话本中的‘主角受’是海平侯府遗失在外的真世子,‘主角攻’是当今宣隆帝的独子,两人经历种种磨难后最终共同统治了大宗朝。

而他是十几年前海平侯在江南私养乐妓所生的私生子,是一个称作‘炮灰’的角色。

梦中说,真世子会在宣隆四年这年拿着乐妓给的信物到侯府认亲,话本全文从是这里拉开帷幕。

但他的结局。

竟然是被父母强制喂下生子药,送去母亲母家成了表哥的侧室,最后难产而亡。

这梦实在古怪,祝时晏醒了之后梦中的种种又逐渐模糊,他本没放在心上,可是不久后‘真世子’果然来了侯府认亲。

如今,再回忆起来这个梦。

祝时晏畏的额角渗出了冷汗,身子跟着难受。

膝下的布料被积雪染透,刺骨的凉意席卷全身。

他不想死。

海平侯安慰了夫人一会儿,又看着祝时晏不准备离开,还在不耐烦的拍案沉咒骂,“哭哭哭,就知道哭!”

“如今我们的墨儿不是回来了吗?侯爷重用他,前些日子还派墨儿去了刑部锻炼,今后我们海平侯府只会越来越好!别哭了福气都让你哭走了!”

祝时晏思忖少顷,给堂上的父母磕了一个头:“父亲,母亲,千错万错都是晏儿的错,明日晏儿就去京师衙门认罪,流放也好劳役也罢,等晏儿走了父母都不会生气了。”

“你也够了!”海平侯蹙了蹙眉心,看着雪地里跪着的祝时晏,“什么认罪不认罪的,还嫌这件事不够丢人吗?”

海平侯滑了滑喉,“等你哥哥回来,你……你的去处父母自有安排!”

祝时晏瞳孔骤缩,失望的看着面前他尊敬多年的父母。父亲所说他的去处自有安排,安排是什么呢?

梦里,他的命运已经讲的很清楚了。

原来,父母真的从未正眼看他吗?

这时候,海平侯府府门房急匆匆的从雪地里跑过来,打断了祝时晏的话:“侯爷夫人不好啦!”

“总管!刘总管他被摄政王府的人打折了腿,现在还在王府门前爬不起来呢!”

“什么!”海平侯闻言,胡须一竖:“怎会如此?”

几日前,新晋的新科状元祝墨回府认亲,确认了就是他海平侯的真世子,这对现如今没有重要官职的海平侯府乃天大的喜事。

海平侯府便在一月后设宴,宴请朝中百官。

其中手握西北三十万兵权的摄政王元辙,正是海平侯府需要急切拉拢的对象。

昨日,海平侯送去王府的请帖已经被退了回来。今日早上,他狠心将自己珍藏的夜明珠与请帖一同让自己心腹管家送了过去。

没想到元辙这个面子都不给他海平侯府?

“侯爷,他们不仅仅是打折了管家的腿,他们还说、还说……”

门房刚刚从王府出来,回忆起来方才的事情。

摄政王府的人太可怕了,他们刚到了门前就被撵了出去,管家气不过只是和那护卫吵了两句,竟被一脚踹翻在地。

而那王府的护卫还大言不惭的说:“想送请帖?让你们的什么世子爬过来送,再弄来一些阿猫阿狗,就扒了你们的皮挂你们侯府门前。滚!”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海平侯闻言大怒,一巴掌将餐桌掀翻,在堂下急匆匆的转了几圈:“好啊,先帝在世的时候,老夫为我大宗平定南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老夫退下了来了,一个突厥人的儿子敢骑在老子头上撒野!岂有此理!”

堂上因为此事闹成一片,无人在意还跪在雪地里的祝时晏。

海平侯夫人也做样起了身,安抚自己的丈夫:“侯爷莫生气,那、那元辙在西北荒蛮之地长大,仗着手里有点兵,就这么目中无人不知收敛,今后没什么好果子吃!”

海平侯转悠了两圈,气儿消下去不少,看着还跪在面前的小厮,骂骂咧咧道:“还他娘不赶紧把人弄回来!丢了老子的脸你们都别活了!滚!”

小厮急匆匆的退下。

现如今,他们海平侯府宴请的时候闹的整个京师都知道了,元辙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请过来!

海平侯夫妇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看着雪地里跪着的祝时晏。

元辙喜怒无常,定不能让还没认回来的祝墨去请,伤了他们的和气。

察觉父母目光的祝时晏,心已经疼的不能再疼。

他衣袖中修长的指节骤然收紧倏地又缓缓松开,抬眸看着堂上欲言又止的两人,道:“父亲母亲,不如让孩儿去一趟王府吧。”

一世界完。

第 38 章 第1章

——“东望山有兽,名曰白泽,能言语,王者有德,明照幽远则至。”[1].

元盛十年,六皇子元辙出生。

同年,天下大旱,边关告急,百姓民不聊生。

时任国师褚遥一言断定,此子生来不详,是为祸端,应马上杀之以祭天地。

其母妃拼死救他,于生产次日以自戕换得他一线生机。

元帝留他一命,但厌之弃之,将其打入冷宫不管不问。

故,六皇子元辙虽为皇室血脉,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为众人嫌恶,活得连宫女太监都不如,身边常年只有一个老嬷嬷跟着。

时间久了,人们逐渐淡忘,冷宫里还住着一个小皇子。

八年后。

老国师应皇室邀约,作为皇子太师下山入住皇宫。

此次出山,他将自己唯一的关门弟子也一起带下山,并且宣布自己退位之后将由他接管国师之位。

而这位关门弟子今年年仅12岁。

国师在安国地位甚高,连元帝也对其礼让三分,据传,国师的小弟子祝时宴乃是国师一脉有史以来最为出色的天才,礼乐射御书数无一不通,推演算卦之术无一不精,气质清冷,容貌出众,小小年纪已有风华绝代之姿。

元帝对其极为看重,不仅赐他一座单独的宫殿,对他的待遇奖赏也与皇子无异。

一时风头无两。

祝时晏面前的积雪发出清脆的咯吱咯吱声,海平侯的皂角靴出现在他视野内。

“晏儿啊。”

“还跪着做什么?”海平侯闻言捋了捋胡须,从堂下踱步到祝时晏跟前,将自己这个相处了十七年的孩子拉了起来。

他竟没注意过,不知什么时候祝时晏变的这么瘦弱,他拍了拍青年单薄的肩,像个慈父般给他拢了拢大氅:“你哥哥这件事错不在你,但是毕竟也是因为你的生母自私,才导致你哥哥在外流落十几年,你母亲生气也正常。”

祝时晏缓缓道:“父亲,孩儿愿意离开侯府,离开京师。”

海平侯闻言,神色一怔,脸上立马露出难色:“什么离开不离开的,就算你不是我们的亲生儿子,可毕竟在父母身边守了十七年,等你哥哥的贺宴办完……父亲和母亲会认真想想怎么安排你的。”

还是一个自有安排。

祝时晏如坠冰窟。

明明事情的所有发展都与他的梦境如出一辙,他竟还抱着父母会不舍的心态,想求一个平安。

“晏儿谢过父亲母亲。”祝时晏微微后退一步,给海平侯行了个礼:“哥哥的贺宴还不足一月就要置办,现如今还不是谈晏儿的事情,孩儿愿意代替侯府出面,去摄政王府送请帖。”

海平侯的手悬在半空,看着突然后退一步的祝时晏,滑了滑喉:“嗯,好晏儿,现如今你哥哥在翰林院做事,确实不方便亲自去摄政王府。”

海平侯自平庆帝驾崩后便没了实质性的官职,他私下一直和太子党有所联系,却没有合适的机会接近元辙。

眼下科举过后,真世子中了榜首,进了翰林院又即将出任江南巡抚。

这天大的喜事,是结交人脉的好机会。

海平侯需要给海平侯府铺路。

祝时晏深知只要他还有点作用,不是不可为自己搏一条生路。

祝时晏作揖,“孩儿明日就去,一定将请帖送进王府,还请父亲放心。”

海平侯‘嗯’了一声,在雪中站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冷的他缩了缩脖子,看着乖巧听话的祝时晏,欣慰的露出了笑容:“这天儿时真冷啊,晏儿你也快些回去吧,小厨房炖了一些银耳羹,一会儿我让王嬷嬷给你送过去。”

“是。”祝时晏看着大雪中海平侯远去的身影,心间隐隐做疼。

原来,父亲还有这么温和的一面。

只不过,从没给他无用的他。

·

从前院回去,王嬷嬷果然送来了热乎的银耳羹,顺带还带来不少炭火:“世子爷,这可是上好的梨木炭,烧着可暖和了,全都是表少爷送过来的,说是您身子骨弱,屋子里烘烤的暖和些才好。”

云泉看着黑黝黝的炭火,可乐开了花,“你就放那儿吧,我自己搬进来。”

祝时晏卸下大氅,看着门口吹进来的洁白雪花落在灰木炭上 。

海平侯府虽没了重要的官职,却也不缺这一筐炭火,早不送晚不送,偏偏这个时候送过来。

祝时晏将自己书桌前的小匣子打开,取了一点碎银给云泉:“云泉,送王嬷嬷出去。”

王嬷嬷见了银子,脸上乐开了花:“哎呦呦,世子爷您也太客气了,这都是老妇分内之事。”

嘴上说着分内事儿,手倒是老实,云泉把银子塞给她,不耐烦的想赶他们走:“王嬷嬷快回去给老爷夫人交差吧,东西我们世子都收下了。”

“好好好,那我就不打扰世子您看书了,”王嬷嬷乐呵呵的出了门,又自言自语说道:“世子啊,表少爷都许久不来咱们府上了,心里还惦记着您,送来了炭火可真是有心啊。”

说罢,王嬷嬷的脚步声消失在小院子里。

“切,什么表少爷,纨绔一个,我们世子才不稀罕他惦记。”云泉气呼呼清扫了门口的雪,端着那盅热乎乎的银耳羹进了祝时晏的卧房,看着眼前的一切,着急道:“世子……世子您这是干什么啊!”

祝时晏站在炉火旁,将自己近两年苦学过的书籍全都扔进了火炉里,噼里啪啦一阵响后又归于平静。

云泉记得。

这可都是世子省吃俭用买下来的,怎么好端端的都烧了呢?!

云泉想从炉子里把书拿出来,却被祝时晏倏地抓住了手腕:“别拿了,我今后……不考了。”

他本来也不喜欢。

祝时晏安慰自己。

云泉看着世子突然伤怀的表情,心间堵塞,他们世子这是怎么了?

怎么刚刚从前院回来就、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老爷方才不是还拜托世子办事了吗?

祝时晏脸上看不到一点表情,可就是那样空洞的眼神透着莫大的绝望。

云泉心疼哭了出来。

“世子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您别吓云泉,你说话好不好。”

“世子,你……”

“无事。”祝时晏仰了仰头,挥手示意云泉离开:“我睡一会儿,明早辰时再叫我。”

“还有,把那筐木炭搬出去。”

云泉猜不透世子的心思,可他知道世子骨子里倔的厉害,他说不用便绝对不会用。

云泉之后将炭火搬了出去。

半夜,云泉还是放心不下,悄悄的来到祝时晏房间。

周遭静的可怕。

屋外呼啸的风声像是摄人魂魄的鬼魅。

云泉站了一会儿,隐隐听到了很小、很低的抽泣声……

·

翌日辰时,云泉打了热水过来。

甫一进门,就发现祝时晏已经起床了,换了一身颜色稍微亮一点的素紫色长袍。

“水放那儿吧,去准备一些小食,我路上吃。”祝时晏穿戴好衣物,梳好发髻出了房间,看着云泉肿成两个大包子的眼眶,轻笑一声:“怎么一夜不见,你被蜜蜂蛰了?”

云泉:“。”

“世子您眼睛怎么……怎么没肿啊?”

祝时晏:“……”觉得有点丢脸。

一定是他偷哭鼻子被云泉知道了。

祝时晏有点无奈,“好了,你也去吃点东西,今日随我一起去趟王府。”

“哦哦,”云泉本来还担心世子太伤心了破了相不能出门,却不想世子和他不一样,明明昨晚他们都哭了,可世子还是像平日一样好看!

他的眼睛就肿成大包子。

云泉收拾很快,去小厨房拿了两块馅饼用纸包着。

两人去前院拿了请帖,又匆匆出了门。

路上,云泉把热乎的馅饼拿了出来:“世子您快吃,王府还有一段距离呢。”

“嗯。”祝时晏接过馅饼,咬了一小口,然后认真的看着窗外的雪花。

云泉坐在祝时晏身边,看着看风景的世子。

怎么短短一夜,他们世子就又突然变得有精气神儿了。

不过,这是好事。

·

从海平侯府到摄政王府足足有半个时辰的路程,横穿半个京师。

到了王府的时候雪刚好停下,旭日渐升。

祝时晏将海平侯给的书信放在衣袖中,整理了一下大氅下了轿子。

云泉这也是第一次来摄政王府。

“哇,这也太气派了吧。”

云泉看着面前巍峨的王府大门,汉白玉石狮子和那足足一人高的玉石台阶……惊讶道这真的是王府不是皇宫吗?

祝时晏从轿子上下来,踱步走到王府门前,示意云泉先上去禀报一下,云泉应下,却不想王府门前的护卫像是早就知道他们要来一样,挥手赶人:“又是海平侯府的人吧?还敢来送请帖,怕不知真不怕被扒了皮扔出去!滚滚滚!”

“你!”云泉哪里对付的来王府的人,被骂了一通也不敢顶嘴,生怕给世子惹了麻烦。

他急匆匆的又跑下去,对祝时晏道:“世子,他们说让咱们滚。”

这时,只听王府的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了。

卓伦打开门,心想着今日门前倒是安静,海平侯府那群喽啰竟也知道知难而退?

不想大门展开,一个单薄陌生的身影就立在他们王府门前。

身后,因为某事不快的某人正蹙着眉心,仿佛下一秒就能把她吃了。

“嗯?”男人音色很沉,带着几分倦意:“开个门也这么啰嗦?”

“主……主子”卓伦咽了口气,选择直接面对现实:“嘶……您说好今天不杀生的,一会儿出了门能忍就忍一下?”

“哦?”男人轻笑了声,玄色狐裘大氅上,那双浅金色的双眸不耐烦的眯了眯:“本王何须忍耐?”

“早日送他们归西不了事?”

卓伦:“……”

王府的罗刹主仆二人慢悠悠的出了门。

卓伦为了防止主子待会儿下狠手,弄得门前血染一片,拿着刀先出了门,指着门口的人道:“大胆,敢拦摄政王府门前,不想活命了吗?”

祝时晏站在门前,看着石阶前面缓缓走出来的二人。

果然如他梦中所述。

今日是元辙生母的辙日。

卓伦走下来,看清了面前站着的人,并非昨日那几个其貌不扬的丑八怪,好像还……还挺漂亮?

不过漂亮也不行,今日这日子难保主子一会儿不会把他真扒了皮。

卓伦蹙着眉心上前,收了剑:“什么人,怎么不说话?”

祝时晏作揖,给面前的女护卫行了礼:“在下海平侯府祝时晏,前来拜访王爷。”

卓伦:“?”

姓祝?

不是,海平侯府真派过来世子了?

她打量了面前自称祝时晏的人一眼,离得近了便发觉他更好看了些,肤如凝脂发如泼墨娇娇弱弱的,看着是主子喜欢的那一号。

难道主子说的海平侯府的狗屎新科状元就是这么一个小美人?

门前的那位还不耐烦呢。

卓伦扫了祝时晏一圈什么也没说,她自己拿不定主意,急匆匆的又返回元辙身边,小声对身边的男人道:“主子,你昨日说的小美人真来了,见见吗?”

元辙挑了挑眉:“美人?”他什么时候说祝墨是个美人了?

元辙不快:“你耳朵聋了,没听见他说的是祝时晏?”

海平侯府真听话。

倒也算送过来一个世子。

一个。

假 货 世 子

元辙轻笑了声,往前走了两步,看着雪地里立着的人:“海平侯府世子?”

祝时晏闻声抬眸,见着鹤立在他面前的男人。

男人身着昂贵的玄金锦袍腰间着雪狼图腾玉带气质优雅,那双独有的金色瞳仁正不紧不慢地看着他。

他应该就是摄政王元辙没错了。

祝时晏给元辙行了跪礼:“在下海平侯府世子祝时晏,拜见王爷,王爷金安。”

“嗯。”

元辙的音线沉的可怕,压制力让人不寒而栗,祝时晏尽可能的让自己保持该有的礼数,却听元辙冷冷道,“爬过来。”.

祝时宴不想管闲事,他藏起来的东西太敏感,一旦被人发现会给他招来不小的麻烦,所以他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

但就在这时,他听到“噗通”一声,随后那边传来婢女惊慌的尖叫声:“落水了落水了!他落水了!”

“别喊!”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太监恶狠狠地说:“反正没人在意他,死了就死了。我们快走!”

一群人脚步匆匆地离开,祝时宴在原地停顿了两秒,转身进入竹林。

竹林后是一个废弃的池塘,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孩正在里面挣扎着上下浮沉,目光逐渐涣散。

祝时宴瞳孔微缩,纵身跳入水中。

第 39 章 第2章

说好的去半个时辰,如今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时辰人都还没回来,小林子急的不行,站在殿门口一直往外张望。

没过一会儿,他看到自家公子浑身湿漉漉地回来了,身后好像还背着一个人。

他脸色大变,慌忙过去帮忙:“公子,这是怎么了?”

祝时宴压低声音:“去准备热水。”

小林子连连点头:“需要请太医过来吗?”

“不用,别声张。”

祝时宴把背上的小孩放在耳房的软塌上,小孩脸色苍白,胸腔不断起伏,嘴角断断续续有水咳出,眼睛紧闭,意识还处于模糊状态。

把人救上来后祝时宴第一时间对他进行了急救,人是没事了,但估计受到的惊吓不小。

他将湿透的外衣脱下,殿中的几个丫鬟也连忙过来帮忙,换衣服的换衣服,倒热水的倒热水,临近子时,西南的这座偏殿烛火通明。

翌日,天色微熹。

海平侯府内院格外繁忙。

祝时晏负责座次的安置,他和云泉一早来了这里安排,一直忙碌到辰时后座位才安置妥帖。

云泉跟着祝时晏屁股后面放茶具,余光扫见祝时晏脸上带着些喜色,不解问:“世子,您怎么看起来这么开心啊?”

今日的贺宴结束,京城中‘真假世子’恐怕就要传开了,他们世子都当了十几年的世子爷了,今后再出门恐怕前面就要加一个‘小’字了。

云泉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会不开心呢,哥哥回来了日后父亲母亲也能开心一些,”祝时晏拾掇完,看着小几上的茶具还是有些歪,又调整了几下:“而且,今日王爷也回来。”

祝时晏已经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自从做了那个噩梦之后,他寝食难安,如今所有的事情都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他很满足了。

“哇!”云泉闻言一喜,绕到祝时晏身边,这些日子他们没少往摄政王府跑,他也觉得王爷对他家世子是真的好,听祝时晏这么一说,云泉突然就开心起来了:“世子您是不是准备和王爷成婚啊?”

“……”祝时晏扶额,之前带云泉去王府的时候,他听了自己对元辙说的那些话,之后他也没和云泉解释,“莫要瞎说,王爷……王爷没看上我。”

云泉闻言更震惊了:“啊?”

云泉觉得不对,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见海平侯和夫人王氏携着祝墨从正堂出来。

祝墨今日负责迎客,身着一身绯袍,头戴玉冠,海平侯夫妇穿的也极为华丽,三人站在一起,确实很有一家人的样子。

“父亲,这里都由我来吧。”祝墨脸上没什么喜悦,脸从早上来的时候就板着,海平侯夫妇也知道他是因为王宴的事情憋着火气。

王氏赔笑:“墨儿啊,为娘与你分别十几年,你可知这些年娘亲都是怎么过来的吗?”

“好了好了,今日这么好的日子,你就别哭哭啼啼了,一会儿还要迎客。”海平侯:“墨儿啊,那你就累些,先随着为父去门前迎着吧,今日是你的大日子,也好多结交一些人脉。”

“嗯。”祝墨不咸不淡的情绪让兴致高昂的海平侯夫妇有些尴尬。

说罢,祝墨蹙了蹙眉心走到院内,看到在席间忙碌的祝时晏,侧目看着身边的海平侯问:“……阿晏不同我们一起?”

此时,祝时晏就在祝墨和海平侯一人远的距离,听见他们的谈话,放下了手中的茶具上前给两人行了礼:“父亲,哥哥。”

海平侯轻咳了声:“墨儿啊,今日毕竟是你的贺宴,晏儿心思细腻,这时候还是让他避一下吧。”

祝时晏也上前解释了一下:“哥哥,阿晏确实不喜欢热闹,今日是哥哥的贺宴,万事以哥哥为重。”

祝墨抿了抿唇,将自己的话咽了下去:“嗯。”

海平侯:“好晏儿,越发懂事了,你也别忙了,回去休息吧,一会儿父亲差人将午饭送到你院子里。”

祝时晏:“……好。”

祝时晏本以为自己不去前门迎客,也是可以在角落里落座。他前些日子答应了元辙今日陪他一起用膳的……不过他也没什么要紧了事情。

他与元辙又不是非要今日见。

祝时晏安慰自己。

没事的。

说完,海平侯带着祝墨出了门,祝时晏有些失落地看了看自己布置的席面,好在一会儿元辙来了还能用他摆放的茶具吃茶点,也不算白忙活。

祝时晏收了收思绪,“云泉,我们回院子里吧。”

云泉方才一直忍着,这会儿见祝时晏伤心了就更气了,不过这个贺宴他们还不稀罕呢!祝墨一定没吃过摄政王府的饭菜,比侯府的好一万倍!!

云泉跟着祝时晏,讨好道:“世子,今日的饭菜都是江南的师傅,咱们吃不习惯,改日带着云泉去王府蹭饭好不好。”

“好……”祝时晏无奈一笑,带着云泉匆匆离开。

回到院子后,祝时晏将自己的衣服换了一下,穿的舒服一些,在院子里继续研究元辙教给他编蛐蛐的办法。

约莫午时,前院礼乐声传来。

听着声音大概是宴席已经开始了。

祝时晏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小蛐蛐,准备带着云泉去小厨房弄些吃的。

不料祝时晏刚刚拾掇完,院子门前传来了敲门声。

祝时晏:“大约是父亲送饭菜来了,云泉你去看看。”

祝时晏本以为父亲只是说说而已,毕竟前面现在肯定忙的热火朝天,送饭菜这样的小事,应该没记在心上。

没想到,父亲还是在乎他的。

云泉嘴上说着不喜欢江南菜,但一听饭菜送过来了就屁颠屁颠跑过去了:“好!”

云泉小跑着过去开门,甫一打开,却见夫人带着王宴和一众小厮过来了,再细看他们手上,连食盒都没有,哪里像是过来送饭菜的意思。

云泉:“夫人,您怎么过来了?”

王氏正眼都没给云泉一个,示意小厮将他拿下,“捂住他的嘴。”

说完,王氏带着在侯府憋屈了多日的王宴进了门。

“姨母,你弄的生子药靠谱吗,别一次搞不上。”王宴因为王家的事情被海平侯关在后院多日,别提多气了,不过现在姨母帮他搞来了生子药,还答应把祝时晏送给他。

而且姨母还告诉他,只要祝时晏怀上她的孩子,以后祝墨这个伪君子就不能拿他怎么样。

“姨母做事,你还不放心?”王氏淡淡道:“此药药性极大,就算一次怀不上,今日你同他圆房了,日后他也夜夜离不开你。”

说着,王氏觉得有些话难以启齿,俯身靠着王宴小声道:“这药性只有诞下孩儿才能消退,怕什么。”

王宴闻言一笑,“阿宴谢过姨母。”

说话间,王氏带着人已经到了祝时晏的寝房,云泉被两个小厮按着手捂着嘴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少顷,门从里面被打开。

祝时晏以为是云泉回来了,手里拿着书开了门:“怎么这么慢……”

祝时晏甫一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先是王氏扭曲的五官,她的身后是多日未见的王宴,后面云泉被几个人按住手脚不能动弹。

祝时晏的书从手中滑落“啪”地跌在地上。

刹那间,青天白日祝时晏却出看满身了汗,口鼻像是被无数双手捂住一般。

好像,不能呼吸了。

这是他的梦中画面。

王氏冷冷看着祝时晏,讥讽道:“怎么,不请母亲进去坐坐?”

“好阿晏,这些日子想没想表哥啊?”王宴恨不得直接上前把祝时晏拴起来,但他知道急不得,他带来的好东西还没给祝时晏喂进去呢。

“母亲…母亲孩儿今日多有不便……”祝时晏忙不迭的想关上门,却不想王氏身后的小厮上前将他按在房间的桌子上。

王氏不徐不疾的进了门,吩咐身边的丫鬟将药给祝时晏灌下去:“动作麻利点。”

丫鬟:“是,夫人。”

祝时晏的胳膊被好几双手按在桌上,白瓷茶具被掀翻在地引起噼里啪啦一声响声。

这个梦中宛如鬼魅的场景纠缠祝时晏许久,但现在发生在他身边,他却脑中一片空白。

甚至,他没本能去喊人。

无力感席卷全身。

祝时晏宛如一个提线木偶,有人捏住了他的下颌,苦涩的药汁顺着他的咽喉滑进腹中。

等丫鬟灌下了药,抓住祝时晏的小厮才松了手,祝时晏顺势跌在地上,猩红的双眸看着面前的王氏。

祝时晏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就哑了,他不明白,看着这个做了自己十几年的母亲,问她:“为,为什么 ?”

王氏缓缓蹲下身,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祝时晏脸上,她狠狠道:“为什么?没有为什么,这世界上的事情哪里有原因,这就是你的命。”

王氏扭曲着五官,“你和你的母亲一样,卑贱至极!”

说完,王氏挤出来一个渗人的笑,拍了拍身边的王宴:“阿宴,别让姨母失望。”

“姨母放心。”王宴笑着半跪在地,手背轻轻抚过祝时晏的脸颊,少年滑嫩的肌肤媲美上等的绸缎,分明是要腻住他的手,“晏儿表哥,你好美。”

王氏带着小厮出了门,云泉已经哭成了泪人,被几个小厮按着不能发声。

王氏吩咐道:“看好时间,一个时辰后放他去前面喊人。”

小厮们应道:“是。”

王氏出了门,王宴在祝时晏身侧蹲着,欣赏祝时晏因为药性发作,身上开始泛粉的模样。他勾着祝时晏尖尖下颌,暧昧道:“晏儿,你可知你今日为什么会落在我手里?”

王宴清笑一声:“其实,现在告诉你也无妨,”

“因为你爬错了床。”

“你以为你和元辙那点事儿姨父姨母不知道?他们什么都知道,只不过之前是想利用你拉拢元辙。那你知道为什么他们改变主意了吗?”

王宴:“因为你的好哥哥祝墨啊,他站太子党啊,他不仅自己站太子党他利用我王家逼着姨父站太子这边,所以姨父姨母一不做二不休,把你这个小/婊/子给我了。”

“元辙操/你/操舒服吗?”

“嗯?”

祝时晏的身子越发越热,像是有人将他从水里捞出来又将他扔到焚烧骨血的火海里。

他好像不能呼吸了,但比起生理上的难受来说,王宴对他说的话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剑,直接插在他的心口。

为什么?

祝时晏无数次梦到过眼前的画面,有时候像是一击命中的箭簇,有时候又像是将他押上刑场,用刀在凌迟他的骨肉。

他的命,凭什么因为寥寥数语定下?

王宴把自己这些天的狠话都说给了祝时晏听,说完,祝时晏已经软成了一滩水,任君采撷的模样挠的他心痒痒。

就当他准备抱祝时晏去床上的时候,只见方才还眼神空洞的祝时晏手中多了一片白瓷碎片。

祝时晏扬起手。

下一瞬,滚烫的鲜血撒了满地.

太后寿诞在即,祝时宴跟褚遥去敬远寺为太后求了一个平安符,还去见了一面深居简出的主持子真大师。

大师与褚遥是至交好友,他在看到祝时宴时愣了许久,最后颤抖着说了一句:天降奇才,异于常人。

褚遥还以为他在夸赞自家徒弟,颇为得意,只有祝时宴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借口屋里闷去外面等着,有意无意地避开他探寻的目光。

回宫后,祝时宴先去了一趟太后寝宫给她请安,再回到偏殿时已是戌时。

小林子看到他回来连忙上前,“公子,您饿了吧,晚膳马上准备好。”

祝时宴将伞递给小桃,环视一圈,问:“人走了?”

小桃回道:“回公子,醒来后就离开了,药没带走。”

祝时宴脚步一顿,“药没带走?”

“是,他说得公子救命之恩已是感激不尽,药万万不敢再拿。”

祝时宴皱了皱眉,“小林子。”

“奴才在。”

“你把药给他送去,顺便带份晚膳给他。”

小林子目露惊讶:“公子,那个小孩是?”

“在冷宫,其他勿要多问。”

“是,奴才这就去办。”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小林子匆匆回来,敲了敲门,压低声音道:“公子,他想见您,现在正在门外等着。”

第 40 章 第3章

祝时宴神情微变,“可有人看见?”

小林子连忙道:“奴才带他绕路回来的,未曾有人看见。”

祝时宴将书合上,犹豫了一瞬,道:“带他进来吧。”

“是。”

片刻后,一个瘦瘦小小、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小孩走进来。他似乎有些手足无措,低着头,忐忑不安的说:“元辙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祝时宴蹲下与他平视:“您是皇子,不必如此拘谨,我救您本就是分内之事。”

元辙的手指不安地搅在一起,语气低落:“我,我不是皇子,父皇从未看过我一眼。”

“那是因为你父皇忙于政务,没时间来看你。”

元辙在心里冷笑一声,抬起头,一脸委屈地问:“那为什么要把我丢在冷宫,任由其他人欺辱我?”

祝时宴一愣,半天说不出话来。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元辙连忙低下头:“是元辙说错话了,公子勿怪。只是元辙还不知救命恩人是何名讳,还请公子告知。”

祝时宴直起身,语气淡淡:“我非皇室之人,与殿下也不过一面之缘,殿下不必如此挂怀。”

祝时晏蹙了蹙柳眉,“怎会如此?”

太师椅上,海平侯满目愁容,长吁短叹:“你哥哥这些日子要去江南任职,元辙就认定了会对他不利,将墨儿搜查到的东西全调拨走了,谁知元辙就顺着查到了你外祖家!岂有此理难道他元辙的司礼监在江南这么多年就没做过……”

海平侯将剩下‘贪墨民脂民膏’几字咽了下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他抬眸看了一下祝墨的反应,见祝墨面色无异才愤愤道:“哼,真是岂有此理!”

王家在平庆年间曾是江南一带的管辖盐税官员,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弃政从商,这么多年过去了王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当地的人早就忘了王家祖上曾是朝廷的官员。

祝时晏对家里的事情,所知甚少,但既然现在元辙抓了王家的人,定有他的用处。

“这样啊,”祝时晏道:“那父亲和哥哥准备怎么办?”

和祝时晏对坐的祝墨闻言滑了滑喉,抬眸看着前面的海平侯。

其实,元辙能查到王家,是因为他写的供词中讲王家当年走私私盐的事情。但现在海平侯一心想站在元辙的队列中,他并未向海平侯提及此事。

“外祖年事已高,经不得折腾,”祝墨道。

祝墨此话一出,海平侯先是一愣。

祝墨才归家不久,一直以爵位相称,海平侯虽然觉得别扭,但也没强制他改口。

“是啊,你外祖今年都八十多了,进了诏狱如何折腾的起。”海平侯将希望寄托于祝时晏身上。

这些日子,祝时晏没少往摄政王府走动,再加上上次的家宴,元辙亲自来了一趟侯府,元辙对祝时晏的师徒感情可见一斑啊。

祝时晏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无心掺和王家的事情,若今日父亲真的开口让他去求元辙,他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祝时晏:“王爷抓人也要讲究一个证据,若外祖一家并未犯罪,等王爷查清楚了,一定会放人的。”

“晏儿啊,你不曾入朝,又怎知那诏狱可不是进了随便就能出来的地方,”海平侯长吁了口气:“如今看来,咱们也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晏儿,王爷既然教你读书,不如你就走一趟,打探打探风声?”

祝时晏无奈留下一个苦笑。

他就知道,父亲让他议事,一定别有所求。

可是,如今元辙已经将他赶了出来,又怎么会允许自己打探这种朝事呢?

况且,祝时晏根本不想管这件事。

“不瞒父亲,孩儿天资愚笨,王爷已经不愿意教孩儿了。”

“怎会如此?”海平侯将最后一点希望都寄托在祝时晏身上了,闻言浓眉一簇,丝丝盯着祝时晏:“好端端的怎么会不愿意教了呢?”

祝时晏:“都是孩儿学艺不精,有愧父亲教导。”

“为父早就说过,好生在王爷身边学习,家里可就指望你和你哥哥呢?”海平侯气的喘气,忍不住拍案指责:“养你这么多年,你有什么用!”

祝时晏抬眸,看着上座的海平侯倍感失望,不知道是不是昨夜着了凉,现在他身子冷的厉害,心也冷的厉害。

“父亲说的在理,晏儿不曾入朝,对这种事情实在无法分析利弊,还哥哥和父亲自己拿主意。”

祝时晏对海平侯行了礼,衣袖中的手指倏地紧攥,“不过父亲放心,王爷已经答应晏儿会参加哥哥的贺宴,父亲可能等那日再私下找王爷打探一下消息。”

“他既已经答应你赴宴,为何又要你断绝关系?”海平侯略收了收火气,不解的看着祝时晏:“这又是怎么回事?”

海平侯此话,正中祝时晏下怀。

祝时晏不紧不慢,将自己的计划说给海平侯:“晏儿答应王爷,等哥哥贺宴结束便离开京师,到时候哥哥便可名正言顺的成父亲的独子,想必等不久后哥哥出任江南,王爷一定有所器重。”

梦中,父母是在祝墨的贺宴结束不久,将自己送给王宴做妾。

元辙那晚已经同他说了,自己可以利用贺宴这件事和父亲谈条件。

说罢,祝时晏心中隐隐不安,他十七年间从未忤逆过父母的心意,生怕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

海平侯斟酌许久。

祝墨也眯着眼睛打量着祝时晏。

“如此看来,此事还是有回旋的余地,晏儿啊,”海平侯做腔:“你这几日还是要想办法和王爷多多走动,或者你将哥哥举荐给王爷,你哥哥学识渊博定不会像你一样被赶出去。”

祝时晏:“……是,孩儿记下了。”

“至于你说的离京的事情,既然你已经答应王爷,那父亲允了,”海平侯本就不看好祝时晏,如今祝时晏已经被元辙赶出去了,就算死皮赖脸再进了王府也不会太持久,想要和元辙搞好关系,还是祝墨靠得住一些。

至于王宴,现在王家都难保,他难不能因为一个王宴就把元辙得罪了。

海平侯:“等你哥哥贺宴结束,父亲便差人将你送到江南老家,你叔叔一家还在江南,也不会少一口你的饭菜。”

“晏儿谢过父亲。”祝时晏道。

祝默一直观察祝时晏的言行,并未对他说的事情表达态度。

等祝时晏离开,祝墨才提醒海平侯,他抿唇,缓了半刻才开口:“父亲,孩儿还有另外的计划,说不准能保住外祖一家,不知父亲可愿一听。”

想要扳倒元辙任重而道远,祝墨深知以自己的力量对付元辙宛如蜉蝣撼树。

海平侯此人虽然表里不一、虚伪懦弱。但是眼下能保住王家,他才可能重新搜查到当年王家走私盐一案。

海平侯着急道:“好墨儿,你说来听听。”

……

海平侯听完祝墨的计划,突然觉得自己这个亲生儿子好似不是自己想象的简单,他捋了捋胡须,死死盯着祝墨,道:“你说,让为父站太子党。”

“助太子夺权?”

·

祝时晏从前院回来,身子更是难受的厉害。

到了房间,云泉才发现祝时晏的脸色不对劲儿,一摸他的额,发现烫的厉害:“世子您好像染了风寒,云泉这就去找大夫去。”

祝时晏拖着酸软的身子坐在榻上,从自己的荷包里取了一点铜板,对云泉说道,“去抓一些药就好,不必麻烦大夫走一趟。”

他不久后就能脱离自己的命运,还是要多存一些钱。

云泉摇摇头:“世子,你生的这么热,不看大夫怎么可能好呀,云泉还是去请吧。”

云泉说罢,才注意到祝时晏的本来鼓囊的荷包,如今已经瘪下去了。

以前,他们每月都能领一些月钱,世子节俭,都会存下来很多。

怎么最近他们的银子变的这么少了?

侯府的月钱归夫人身边的嬷嬷管,以前都是世子去取的,最近……

云泉:“世子,您是不是有段时间没去拿月钱了?”

祝时晏攒下来的银子给元辙买了根簪子,后来被要回来的银子不至于请不来先生。

祝时晏只是觉得没必要。

先生上门是要多给一些赏钱的。

祝时晏扶额,淡淡道:“罢了,我们去药堂看吧。”

京师街上,前些日子的积雪早已融化。

祝时晏让云泉驾着马车出了府,走到有药堂的闹市已经快午时了。

祝时晏头疼欲裂,捏着眉心,试图缓解一下。

到了地方,云泉急匆匆停好马车,掀开帘子见祝时晏面颊惨白:“世子,已经到了,云泉扶着您下来吧。”

祝时晏方才的头还只是隐隐作痛,现在已经晕的难以承受,幸好还是听了云泉的话来了药堂。

“嗯,走吧。”

长街上,人马络绎不绝。

闹市上马儿不能快走,卓伦牵着缰绳,跟在元辙身后,两人从北镇抚司的方向朝着王府走。

倏地,卓伦扫见不远处一双熟悉的身影和熟悉的葛布轿子,“王爷,前面好像是小世子。”

元辙不咸不淡低“嗯”了一声。

压根无需卓伦提醒,在祝时晏还没下马车的时候就他注意到了。

“好像去百草堂的,”卓伦道:“瞧着样子应该是生病了吧?怎么没请大夫去府?”

元辙染了满身血腥味儿,心里正烦躁,卓伦在他耳边叨叨个不停,“管好你自己,废话怎么这么多。”

只是问了一嘴的卓伦:“。”

“怎么昨夜才出了府,今日就生病了。”

卓伦并不知道昨夜元辙把祝时晏赶走的事情,还以为是小世子第一次在王府过夜,受了什么伤不好意思治,自己跑了呢。

卓伦贱兮兮道:“主子,您当真不去看看?”

元辙:“……”

走了许久也累了,元辙放缓了马儿的速度,冷冷道:“看什么?”

“他说那两句爱慕本王的话,没一句是真的,你的脑子是被驴踢了?”

卓伦:“?”

“哦。”

怪不得方才在诏狱像阎王附体了,原来是生小世子的气了呢。

卓伦故意道:“那主子咱们快些回去吧,此刻不宜和海平侯府的人打交道,省的他们像年糕一样甩都甩不掉。”

百草堂是京师城里最平价的药堂了,看病的百姓常常排队。

祝时晏和云泉进去后,便见大夫忙碌不止,只好简单抓了一些草药回去。

结果两人甫一出门,见元辙和卓伦护卫一前一后,牵着马儿从百草堂门口经过。

祝时晏瞬间清醒了不少。

云泉也不知祝时晏和元辙吵架的事情,正愁着找不到大夫看病呢,结果一出门就见到王爷了。

他高兴的朝着卓伦挥了挥手:“卓伦姐姐!”

云泉刚喊了一声,卓伦就回眸朝着两人笑了笑:“好巧啊,世子出门看病啦?”

元辙:“……”

祝时晏:“。”

祝时晏将昨夜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不好意思再面对元辙,但这街上并不宽阔,且元辙还是王爷,他理应给元辙行礼。

祝时晏抬了抬手,可身子实在没什么力气,软呼呼的喊了一声:“见过……王爷。”

元辙烦躁地侧眸见祝时晏小脸惨白,往日总是红艳的唇也没了血色。

……

他滑了滑喉,脚步倏地停下。

好好的寿诞被破坏,元帝的脸色很不好:“五皇子惊扰太后,禁足三日好好反省,那只畜生立即乱棍打死!”

淑贵妃暗暗松了口气,给元星阑使了个眼色。

元星阑立即磕头谢恩:“儿臣知罪,谢父皇开恩。”

惊扰太后竟只罚了禁足三日,皇上未免太过偏宠五皇子,皇后的脸色很难看,手指攥紧扶手,不甘心地坐下。

太后受了惊吓,不愿再待在这里,摆摆手:“哀家累了,回宫。”

众人连忙起身:“恭送太后——”

太后虽然回去了,但庆典还要继续。

五皇子被带走禁足,大臣们假装无事发生地互相敬酒,祝时宴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将目光移向前方的太子和四皇子。

波斯猫生性少动好静,出了名的温顺听话,五皇子也不会蠢到故意拿发狂的猫献给太后。

——此事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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