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耳根涨红的步锦程,“你?刚刚在想什?么?”
步锦程方才的脸色就像是打翻了?朱砂和墨水一样?,精彩至极。
爱意值像是一路向上攀的过山车,在辛禾雪帮他包扎完之后,猛然升至顶峰停住了?。
步锦程心中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情绪,他摇首道:“不,没什?么。”
包扎完成之后,步锦程不自在地转移了?话题,两人交换了?姓名后,他环顾了?四周的环境,“你?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说实话,这?里荒郊野岭的,即使靠近京城,可也确实还有一段距离。
何况,辛禾雪容貌优越,只身一人,遇到歹徒其实是很危险的。
辛禾雪面不改色地开始编造身世,“我本是江州人士,我的丈夫同我自幼相识,他从前很照顾我,也听我的话,只是后来冷淡了?,前年他说要上京赶考,等金榜题名之后就回?来同我办正式的婚宴。可惜此后杳无?音讯,我追到此处,想到兴许是当年大雪封山,他带的盘缠不多?,行囊又?重,长路漫漫丧了?命也不无?可能。”
其实后面的话听起来有些像带着怨气的诅咒,不过青年眼睫垂覆着,脸色苍白,稍稍抿紧的唇角透露出一点情凄意切来,像是风中无?依靠的柳枝条。
辛禾雪:【哥哥,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K原本正观察情况,忽然被点名了?,【?】
K声音平直,虽不明所以,但赞扬小猫:【很好。】
辛禾雪:【你?喜欢就好^^】
K忽然顿住了?。
他意识到,他不会就是那个……从前很听话、后来冷淡了?的、死去的丈夫?
步锦程全然不怀疑辛禾雪话中有假。
辛禾雪解释了?因果来由,“因此,我之后就在此处落脚,等赶考的书生前来,或许能帮上忙,也让举子家中的亲人不必经受我这?样?的痛苦。”
他才说罢,毫无?预兆地开始咳嗽起来,清瘦脊背都在一阵一阵地颤。
步锦程慌了?神,轻轻拍辛禾雪的后背,“你?还好吗?”
辛禾雪蹙起眉,喉咙已经因为咳嗽咳伤了?,染上几点血腥味。
他用帕子捂住口唇,再?次咳嗽果然溅上鲜血,辛禾雪动?作不留痕迹地将帕巾攥紧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担心骨折的伤势会在后来影响步锦程春闱考试,辛禾雪方才就在给步锦程包扎的时候,灌注了?些灵力与福泽,没想到使自己亏空得如此厉害。
比他预期的要更消耗福泽,而福泽的耗损与干预凡人命运的程度挂钩。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步锦程也许本当命丧在此。
其实设想一下也是这?样?,这?人失血过多?,此处前无?村,后无?店,没有辛禾雪正好在此处,及时止血又?处理了?伤势严重的部分,估计等到有人途径路过的时候,尸首都凉了?。
辛禾雪无?声地收好帕巾,“无?事,兴许是天气变了?,有些风寒。”
他从床边站起来,对步锦程交待道:“你?今夜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
步锦程望着他背影,在辛禾雪离开卧房前,蓦然出声,“你?……”
辛禾雪站定,“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步锦程到了?唇边的话,打了?个转又?咽回?去,“无?事。好梦。”
房门?在辛禾雪离开之后,轻轻掩上了?。
步锦程动?作缓慢地躺下,盯着房梁。
他只是想到,听辛禾雪讲述过往的经历,步锦程认为对方的丈夫要么是考中功名之后和官家小姐成了?亲,要么就是葬身他堪堪逃脱的蛇口当中了?。
迟疑之下,还是没有将这?两个猜测同辛禾雪说。
………
翌日清晨,辛禾雪才从房中出来,就看见步锦程对他招手,“早饭可能还要一会儿,我单手好像处理不来这?条鱼。”
鱼?
辛禾雪顿时敏锐起来。
步锦程上哪捉的鱼?不会是……
辛禾雪上前,果真?看到了?步锦程手中拎着的鱼,似乎是放用屋门?后的铁叉扎起来的,扎中了?鱼尾,正汩汩流血,腮部穿过草绳,鱼身艰难地扑腾着。
或许是因为如今自己的真?身也是鱼,辛禾雪看见这?画面,难免心中一寒,物伤其类。
如果有宿主对目标人物的好感度提示,K猜想此时一定会有【辛禾雪对步锦程好感度-10】的弹窗。
辛禾雪开始担心若是他不得已下水洗清记忆,那到时候不会正好中了?步锦程的铁叉?
他眼睫一颤,接过步锦程手中的鱼,“可以不吃鱼吗?”
步锦程跟着辛禾雪,看见青年用草药处理了?尾巴流血的鱼,放进水缸里,他不禁摸了?摸鼻子,出声问:“你?要等它好了?重新放回?湖里去吗?”
辛禾雪低低地应声,“嗯,不可以吗?它看起来很可怜。”
步锦程其实不太能够理解这?种做法,对他来说,鸡鸭鹅鱼,都是一样?的,比不过人填饱肚子重要。他从前跋山涉水游历的时候,风餐露宿,蚕蛹竹虫也捉了?烤来吃过,相比之下,鱼实在算是卖相和味道都极鲜美的食材了?。
不过,对上辛禾雪眸如秋水的一双眼,步锦程把?不合时宜的话都吞回?去了?。
青年长得若水月观音一般,肯定也是菩萨心肠,见不得杀生景象。
步锦程喃喃道:“你?……很善良,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