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1)

饶是他上辈子学过毛笔字,周渔一教他便能写道有模有样,也褪去一层皮才把这最后十天的字写完。

他瘦得形销骨立,眼窝凹陷,瘦得脸蛋上都快没肉了。

一日回家把他娘亲给心疼得直抹眼泪儿:“不是说书院还额外给加一顿饭吃吗?怎么就瘦成这样了。”

沈持弯着眼眸笑笑:“娘,学习字的时候都这么累的,没事,很快就养回来了。”

这阵子习字过于疲累,他每日晌午只弄了最简单的饭吃,没分出心思在美食上,所以瘦了些。

朱氏还在哭。

沈持进屋提笔写了几行字,拿出来让她看:“娘你瞧瞧,才两个月我已经能写这样好的字了呢。”

各个字的大小一样,横平竖直,看着着实舒服养眼。这效果连他自己都非常满意。

朱氏瞧完之后才不哭了,她小声说道:“娘不认字,但是看着阿池的字比阿秋的好看多了。”

说这话的时候,外面凉风起,已是九月底的深秋时光了。

再次回到书院之后,每日不再高强度临摹字帖,而是加快了三千百的背诵,沈持已经“认识”三千百上所有的字了重新把繁体字和简体字对了对账。

这阵子书院的课程还算轻松。他想着好久没给自己做顿好吃的了,于是这日早起进城去早市上买了一条鲜活的鮰鱼,打算晌午做个红烧鮰鱼。

中午放学后,沈持正在聚精会神地红烧鮰鱼,江载雪来了,他嗅了一口喷香的红烧鱼,说道:“沈兄,我阿娘让我带话给你,说她阮行阮大夫这两日回禄县,让我告诉你一声。”

名满秦州府的小儿王阮行回到禄县了。

第19章 “阮大夫,你先给我扎几针吧?”

下定决心便付诸行动,当日下午蒙童们打瞌睡的时间,沈持在聚精会神地练字,周渔看着奇怪:这小子平日里比别人瞌睡的时间都长,今日怎么精神抖擞像换了个人一样?

一直用“你没事吧”的眼神瞅了他好几遍,或许在确认沈持有没有被掉包。

之前和他结下点小梁子的冯高和何九鸣也用“我虽然不理解,但我不喜欢你这样努力,可能会超过我抢我风头。”的眼神看了他好几遍,既不屑又防备。

沈持才懒得搭理他们。

黄昏时是沈煌来接他,出城骑在高头大马上时,沈持把阮行回到禄县的事告诉了沈煌:“爹,江夫人说的小儿王阮大夫这后日就回到禄县了。”

沈煌“嗯”了声,一抽马鞭跑得飞快,不必多说,他的迫切全在骏马飞奔是四蹄之中了。

朱氏得知后一脸希冀,她抚着沈月的头:“是真的吗?”

沈持笃定地点点头:“江夫人的儿子江载雪也在书院念书,我们认识多日了,可信的。”

“对对对,你先前跟娘提过江公子,”朱氏欣喜地道:“莫不是天意,让我的阿月能开口说话。”

沈持再一次宽慰爹娘:“阿月还小,说不定是晚开口呢。”他不记得是哪位庸医上来就断定沈月是哑巴的,要是再让他碰见,非给那人一些教训不可。

朱氏把沈月抱过来:“过两日娘带你去看大夫。”

沈月看了眼沈持:是江夫人说的小儿王吗?

“是他,阿月,”沈持心里也没底,但他还得给足沈月希望:“阮大夫一定能让阿月开口说话的。”

沈月高兴地伸开双臂抱住了他。她渐渐懂事了,也知道伯母和婶娘背地里叫她小哑巴,还笑话她爹娘,她不想当一辈子没法开口说话的哑巴。

她想像哥哥们一样能开口说话,这样就不用比划了。堂姐沈莹欺负她的时候还能告状呢。

半夜沈煌出去一趟,黎明时分才回来,蹑手蹑脚去洗漱,却听见朱氏没有睡着,在翻来覆去的,轻声问:“醒着?”朱氏坐起来跟他说:“既然阮大夫回来了,后天一早我带阿月进城去吧?”

沈煌重新躺下:“嗯,后天我告两个时辰的假,和你一道去看阮大夫。”闺女的事是大事。

“耽误你的公差不好吧?”朱氏惴惴不安地说道:“万一县丞大人怪罪,罚你的俸禄该怎么办。”

沈持要念书,沈月要看病,哪一样都指着沈煌挣银子呢,怎敢有分毫耽延。

“不要紧,就是我以后可能回来的更晚了,”沈煌翻了个身跟她交待:“王头儿不想夜里巡夜,让我顶上,每年的一两银子也由我拿。”

“王头儿”是另一名壮班的衙役,本是和他轮换班巡逻的,不过岁数有些大了,夜班吃不消,想找沈煌替他值。

这样他一年能挣到七两银子。

朱氏心疼他:“你日夜巡逻哪里受得了。我看还是不要了吧。”

沈煌:“没事的,我顶的下来。”

家中正是用钱的时候,能多挣一两银子是一两,何况县中一般没什么事情,他时不时能找个草垛靠上去眯一会儿。

说着已经鼾声起,睡着了。

朱氏却想着儿子上学事,又忐忑女儿治病,一直到破晓都没再睡着。

夜里刮了一阵大风,隔日早晴,深秋的树叶被阳光照射得斑斓,空中弥漫着澄澈的气息。

一家人一道出门,沈持去书院念书,沈煌夫妇则带着沈月去找阮行瞧病。

到县城分开时,沈煌交待沈持:“今日爹不能来接你放学,得自己走回去喽。”又从兜里摸出几个铜板放到他手里:“书院斜对面有个卖烧饼夹肉的,放学先买一个填填肚子。”

他听人说念书耗费脑子,得吃点儿有油水的东西才能念好书。

一家四口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