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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雌君回到十八岁07 休洛斯是不是中二……

白却抱着终端思考, “到底是什么,有线索吗。”

休洛斯扯了扯嘴角,扬起点微妙的弧度:“大雌虫最喜欢的几样东西。”

青少年时期的休洛斯还不太会隐藏情绪, 那隐隐透出的恶劣与张扬气息让白却知道那并不是什么十分严肃的东西。

虫族是一个比较好懂的种族,但休洛斯并不是一只容易懂的雌虫。

但如果要说雌虫普遍喜欢的……

那就是虫蛋和信息素?

能够让雄虫拿出更多信息素的东西?

“猜不到。”白却摇头。

“现在不需要知道。”休洛斯恢复速度很快, 刚刚还像只警惕的小狗,现在就已经可以老神在在地卖起关子:“到要买的时候,就知道了。”

“……哦。”白却看着他脸上流露出的鲜活神色, 虽然他觉得那东西也许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 不过既然能让休洛斯这么开心……

那也无所谓了吧。

白却想了一下便不再去想, 他向高森千回复了休洛斯答应的这件事, 对面很快发来消息:

:【天呐!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我立刻发星网圈炫耀!】

:【现在唯一可惜的是没有请到小说的原作者来和我一起负责监制工作。哎, 如果能和这样有天赋的作者一起工作,该有多好啊……】

:【不过还是很感谢你们能来参演,这是我们的具体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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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张三月帝都各景点畅通景点卡, 都送给二位了!之后的商业合作我们会有专业虫士详谈……】

他叭叭太多, 白却揉揉眼睛,已经看困了。他关闭终端, 缩进被子里,又蹭蹭,将头塞进休洛斯怀里, 靠在他身上。

“睡觉了休洛斯。”白却声音困倦模糊,“晚安。”

说完他立刻秒睡。

休洛斯本来正畅想着要怎么使劲浑身解数“报复”雄虫让他如此丢脸, 回过神来胸前一重,白却已经昏迷在他胸前,睫毛垂下在眼睑打下一片阴影,白皙无暇的脸蛋上满是天使般的安宁。

“……”

睡着了就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闹哪样。

休洛斯盯着白却的脸, 眼中神色晦暗不明。半晌后,他伸出手指,泄愤似的戳了戳白却的脸颊。

轻轻一戳,就陷下去。

抬手。脸上就多了条红印子。

“脆弱。”

还从来没有虫敢这么不设防备地睡在他面前。

休洛斯看着白却,久而久之生物钟到了点,他闭上眼睛,滑进被子里。顺手将旁边的雄虫一把搂进怀里。

*

白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一片黑。

脸上很重。好像压了什么东西,显得眼皮很沉。

他费力地展开眼皮,一把将脸上那只粉色章鱼拍飞十米远。

“乌拉!”

乌拉飞了十米就飘了起来,浑身涨成红色,不高兴地冲白却叫着。

“这又是怎么回事。”白却没管章鱼,坐起身四处观望。

在休洛斯的信息素安抚下,白却已经很少做噩梦了。他的睡眠情况越来越好,虽然还是回偶尔陷入昏迷,但做梦的频率变低了许多。

像这样清晰的“梦”,他已经很少做。

白却站起来,走了两步。看见有些熟悉的地表裂开,皱起的纹理下,是奔腾的赤色岩浆。

白却顿住。

这是休洛斯的精神图景。

他居然再一次进入了这个地方,还是在休洛斯失去记忆变回十八岁的时候。

只有在雌虫内心许可的情况下,精神图景才会允许雄虫进入。如果休洛斯不是故意的,那他就是在无意识之中对着白却放下警惕心,并在内心深处允许其进入。

“这么说来的话……”

白却沉思片刻,嘴角轻轻勾了勾,他说,“又有的忙了。”

不知道这次呈现的又是什么情景。

天空还是铅灰色,不过这一次,没有下雪。白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发现自己变小了一点,不远处散落着一个黑色的背包,拉链半拉,露出里面的一角。

他捡起包,从里面掏出物品,最先是一个老式的终端,目测一百年前早就已经停止生产;还有几张电子课本屏,只要点开屏幕就能自由翻阅,右上角的姓名和班级都是模糊的。但课本的名称写得很清晰:

《星际战场规划战术》

《十字军指挥学》

《冷热武器拆分解析》

……

学校来源:**军事**中学

有部分字被模糊了,但隐约看得出,应该是封闭的军校式高中。

看上去是专门为培养军事虫才而创办的学校。

似乎和所谓的“主角受”相去越来越远了啊……

白却把课本整理好,朝着乌拉勾了勾手指,小章鱼飞过来,他把书包挂在乌拉的触手上:“走了。去找雌君。”

“啾啾。”

白却打开老式终端,上面很快出现主虫一张年轻又桀骜的脸。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不知道是干了什么,休洛斯的眉头印着一道浅浅的红疤,衬得面容更为凶悍疏远;鼻梁上还十分拽地贴了一个创口贴,朝着镜头面无表情,目露凶光。

有点帅气啊。白却这么想着,他分出一点精神力触手,把这张照片的数据记录下来。

有照片,但白却找遍了终端,并没有姓名和班级。这只能理解为休洛斯潜意识并不想对他透露出这些信息。

他打开行踪系统,终端绑定主虫注册信息后,就能根据打卡记录自动记下主虫的行踪。

从这上面看来,休洛斯最后到达的地方,是拳击馆。

白却拍了拍章鱼,乌拉很快变大,带着他在天空飞了不到五分钟,忽然画面一变。

“砰!砰砰!”

白却眼前一花,再睁开眼时,他正背着包站在拳击馆内部。

一只体型矫健肩背宽阔的雌虫正对着沙袋飞速出拳。

他眉宇紧紧蹙在一起,眉骨到山根形成连绵深沉的阴影。目光冷冽,出手狠戾,似乎把训练沙袋当成了真正需要仇视的敌虫。

在下一次出拳时,特制的军事沙袋猛然破裂,一直飞出十几米远。

休洛斯这才停下停下动作,一滴汗水从额角落了下来。他穿着一身黑色背心和黑色作战裤,分明的肌肉上裹着一层晶亮的光泽,浑身锋利笔直如一把出鞘的刀。

明天就要第一次上战场,真正地去杀异兽了。休洛斯从小在封闭式军校厮杀拼搏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天。

他需要立功,需要取得军职,需要变得更强大、获得权力和自由。

“同学。”

一道独特的声音忽然唤他。

休洛斯猛地扭头:“谁,为什么在这里!”

这个时间的拳击馆是独属于休洛斯的,从来没有虫敢进来和他争夺地盘。

他本来以为又是什么脑子发热的雌虫提起胆子要和他单挑,结果却大出所料:他看到了一只漂亮的长发雄虫站在那里,安静朝他望来。

“你的包落在我这儿了。”白却提起黑色背包,“不感谢我吗?”

“雄虫。”休洛斯上下打量他,“你是谁派来的?”

“没有谁。”白却说,“你要包不要?不要我走了。”

不知道是什么词戳到了休洛斯,他忽然道:“不许走。”

喊出来之后他自己都愣住了。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

“你敢?”

休洛斯盯着白却,莫名觉得这只雄虫长得很符合他心意,像是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细节都照着自己理想型长似的。可他分明对雄虫毫无兴趣。

“你过来。”

“不要。”白却站在原地,朝他勾了勾手指,眼眸微弯,“你过来。”

“……”休洛斯的目光骤然变得十分危险。

“不过来吗?”白却向后退了半步,“那我就……”

话音未落,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下一瞬间传来手腕被握紧的触感,热度极高,像是滚烫的火苗照在皮肤上。

休洛斯盯着他:“你在欲擒故纵?”

“?”白却眨了眨眼,“您在说什么,我不明白啊。”

“你这个时间点来,不就是看准时机想要引诱我吗?”休洛斯嗤地笑了声,竖瞳直勾勾地盯着他,身体也靠近半步,“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不继续?”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白却说,“你可真是自信啊。”

休洛斯:“你还装?烧货。”

“……”白却,“你再骂一个试试?”

“怎么?”休洛斯见他这个模样,更是恶意地说,“你和之前那些雄虫不一样,你长得比他们都漂亮,所以我决定网开一面,不对你动手。不过这并不代表你可以肆意妄为。”

这又是什么反派型霸总语录,休洛斯是不是中二病犯了。

“其他雄虫又是什么意思。”白却说,“你没碰他们,都处理掉他们了吗?”

“那种程度有什么资格碰到我。”休洛斯的手指摩挲起白却的肌肤,又是轻佻道,“也就你还行。”

这是在精神图景里失去记忆没认出我但已经学会调戏我了吗,休洛斯你可真行。

白却余光瞥到了一样熟悉的东西,说:“你放开我。”

休洛斯抓着不放:“一只雄虫独自来这里,不就是被别虫派来引诱我吗?装什么清高?”

白却盯着休洛斯看了一会儿,目光下移观察片刻,突然伸出空余的手,将他拉到身前来,毫不客气地勾住他的环。

“喂——”

休洛斯瞪大眼睛,几乎要跳起来,他下意识低头看去:“你!”

什么鬼东西?

他摸了摸,奇怪,这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上的?

“现在想起来了吗?”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毫不客气地捏住他的下巴。

“到底谁是烧货?”

第52章 雌君回到十八岁08 “阿波罗·阿尔克……

精神图景中的雌虫, 往往会暴露自己当下内心最深处的一面。

这也是处于精神暴乱中的雌虫精神图景很危险的原因,雌虫们往往会展露出暴躁、癫狂亦或者极度悲伤、抑郁的一面,如果是等级过低的雄虫, 可能支撑不到几分钟就会昏迷在图景之中,更大的可能是遭受到雌虫无意识的攻击。

但就连白却也没想到, 十八岁的休洛斯内心深处,除开暴虐和愤怒,居然还藏着一颗——调戏他的心。

当下他捏住休洛斯命运的后颈皮, 并没有收力, 微微凉的指尖触碰到皮肤, 休洛斯感知到了疼痛。

白却盯着他, “怎么不说话, 给你装到了?”

“……”

休洛斯要拍开白却的手,脑子一片空白,“你到底——是谁?”

知道他家世的虫有很多, 引诱、针对、挑战, 时常有之。而即使对于一只高等贵族雌虫来说,高等级的雄虫也是十分有效的引诱手段。

对付休洛斯也不例外。这个时间点, 拳击馆往往只有他一只雌虫,时不时会刷新出几只无意“路过”的雄虫。

休洛斯的心情接近暴虐。那些雄虫他一只也没有记住过,只有露出惊恐的表情时有点意思。但是今天这只不一样。

他抽出注意力, 好不容易来了点兴趣,本来想看看这只雄虫要怎么勾引他, 完全没想到自己一瞬间就能被牵制住。

甚至还无法挣脱。

白却卡着他的手臂,“装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休洛斯?刚刚勾引我的是哪只虫?因为耳朵怕痒所以锤坏桌子的又是谁?曾经哭着求我不要把你弄坏的又是哪只?现在又不记得了。”

休洛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只清纯如天使的雄虫嘴唇淡淡地吐出一系列听都听不懂的话,语气带着轻微的鄙夷。

休洛斯想发火, 但想拧断他手腕时却发现自己鬼使神差怎样也没办法用力。

……他对我下了什么蛊?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白却说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只是捏一下脖子,反应就这么大。到底谁烧谁正直一目了然,你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懂得引诱雄虫,在拳击馆都在干什么,该不会实际上在偷偷练习怎么夹嗓子说话吧。”

“你!!”休洛斯恼羞成怒地望着雄虫,“你闭嘴!”

白却:“哼。”

这轻轻的一声极其熟悉,休洛斯脑海中顿时闪过无数片段,终于记起来自己到底是谁。

精神图景里,只要受到一定的刺激,就能恢复记忆。

休洛斯抬起头,耳尖红了一大片,眼中满是羞耻。显然,他恢复的也只是十八岁的记忆。

“喂,你别——”休洛斯偏开脸,放开白却要退后,被白却再次扯着手腕扯回来:

“装什么清高?你长这么高大不就是要被我欺负的吗?”

休洛斯:“……”

“行了,我承认我刚刚说的不好听。”休洛斯目光闪躲,“那你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进我的精神图景。”

“我随随便便进?”白却,“你也不想想谁让我进的。我就是睡了一会儿就进来了,到底是谁在随随便便让我进来?”

“……”休洛斯哑口无言,不得不任由白却抱怨。

见他没话再说,一副隐忍心虚的模样,白却停下动作,走到一边去,捡起角落里的一把伞。

休洛斯立刻用掌根揉了揉后脖颈,若无其事地询问:“那把伞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白却撑开白伞,回头看向休洛斯,伞骨投下的影子在他脸上形成错落的阴影,那双眼睛中闪烁的神采变为更为明亮的目光,静静朝休洛斯投去。

休洛斯的心跳突然落了一拍。

“这里又没有下雨。”他错开视线,没什么波动说道,“打什么伞。”

“上一次来的时候,这里在下雪。”

白却打开了没多久,就自然地收拢伞身,淡淡道:“我用我的精神力在你的精神图景里留下了一把伞,和你说,如果下次还在下雪,就撑着这把伞等着我。”

“……”休洛斯抬眸望向他。

“虽然没有下雪,可伞还是出现了。”白却低头打量,“这是否意味着,你的潜意识里,一直是下雪的状态,或者说,你一直在等我出现?”

“不是。”休洛斯立刻否认道,只是连他自己说得也不确定。

白却抬起手,伞缓缓在他手中消失。

“只要你召唤它,它会再次出现在你面前。”白却说,“现在,不请我逛一逛你的精神图景,看看有什么需要我修复的地方吗?”

“……那就来吧。”

进都进来了,当然要让雄虫给他修回本。只是就连休洛斯自己也不知道,这片精神图景有什么地方破损,又要用什么方式来维修。

单从现在来看,图景内容逻辑较为清晰,事物较为正常,乍一看还挺健康,比上次翻转的教堂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也不知道。”休洛斯摸了摸后脖颈,不太自在地说,“我先带你去外面看看。”

“学校外面?”白却问。

“嗯。”

休洛斯脱下拳套,将其塞进包中,似乎陷入了回忆。

“军校全年封闭,不过有一条街可以去,那里……有很多东西。”

按照白却所查询的攻略,和从前阅读过的相关资料书,精神图景初识出现的场景,都和此次需要维修的目标有一定的关联。也许要修的在外街也说不定。

“你能根据自己心意变出外街吗?”白却说。

“不知道。”休洛斯走到白却身边,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件黑色的外套,下意识给穿着短袖的白却披上了。

白却裹了裹外套,皮质的机车服是休洛斯身上的味道,年轻、炙热:“干什么?现在没下雪。”

休洛斯这才反应过来,他看向别处,眉宇压低,显得有些不耐烦。

“运动过后有点热,懒得拿外套,干脆给你穿上。不要就算了。”

说着他余光侧着乜了白却一眼,那架势像是如果白却敢不要后果就自负。

“要。”

白却穿上外套。他在精神图景里变成了十七八岁的模样,所以休洛斯现在比他高上一些,外套也大了一点儿,松松垮垮地披在他身上,显得那张脸更为清纯:

“走吧。”

休洛斯拉着白却的胳膊往前走,白却有点好笑地看着他冷漠的背影,感觉到那炙热的温度透过皮衣直达肌肤上。

他把休洛斯的手拿下来。休洛斯顿了顿,没有回头,“你走得……”

太慢了所以我才拉着你不要自作多情。

但他没有说完,因为白却牵起他的手,缓缓与他十指相扣。

“这样牵着会好一点。”白却说,“休洛斯,你怎么不说话了。我们快走吧。”

“哦。”

走了大概五分钟,一团雾蒙蒙的精神图景里出现了一条繁华的巷子。

熙熙攘攘、看不清脸的虫群攒动着,休洛斯皱起眉停下脚步。

白却看向他,有些意外:“你的精神图景里居然还会出现这么多虫。”

他本来还以为休洛斯的精神图景和他本虫一样,都很自我和排外。

“你在说什么玩笑话。”休洛斯瞥向他,“外街的虫本来就很多,我的记忆是这样,精神图景里自然也是这样。”

“那如果你特别想要在这里出现一样物品的话——”白却想了想,“一把枪?一群异兽?一只老熟虫?你觉得他们会出现吗?”

“……”休洛斯的目光闪了闪,白却以为他会否认自己,但休洛斯却低下头,细碎的黑发掩盖他的前额和部分神情,“我不知道。”

还是这个答案。

可他真的不知道吗?

按理来说,最熟悉自己内心深处精神图景的,应该是雌虫本身才对。

白却突然勾了勾休洛斯的手心,“休洛斯,你看前面那家店。”

休洛斯抬起头,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家装修粉粉蓝蓝的奶茶店伫立在巷尾。

“看上去很好喝的样子,我们进去看看能不能点单吧。”白却突发奇想,“你再仔细想想自己到底需要修复的是什么地方。”

休洛斯无语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吃这种糖精制成的食物?”

“因为好吃。”

章鱼也钻了出来,爬到休洛斯肩膀上,“啾啾啾”撒娇似的叫着。

“休洛斯。”白却又捏了捏他的小拇指,“我也想知道你们学校外是什么样子——”

“行了,”休洛斯轻声说,“啰嗦。”

两虫来到那家奶茶店,里面虫还算多,出乎白却意料的是,店员居然有较为清晰的脸。

“你来过这家店。”白却看向休洛斯,“而且还不止一次。装什么。”

“我只是随便来看看。”休洛斯扭过头,“我一点也不喜欢喝那些糖精水。”

白却知道休洛斯确实不喜欢喝奶茶。他平时偏好的是高蛋白和高碳水的食物,这样会有利于加强肌肉的密度。

“那这里有什么吸引你?”

听到这个问题,休洛斯并没回答,只是说:“看完了没?看完了就走。”

精神图景又不能真的喝什么奶茶。

“急什么。”

白却另一只手插在兜里,他扯了扯休洛斯,把他扯到角落的座位坐下,再点开这里的菜单。

里面出现了一系列的茶类、咖啡饮品,以及一些下午茶甜品。

茶水和咖啡都是常见的味道和类型,种类多样,卖相也不错,下午茶就显得随意很多,除了几个口味的提拉米苏,就只有……松饼?

松饼的图片看上去也有些随意,并不那么精致,然而,却是所有图片里最为清晰的那一张。

白却点开大图,发现这松饼清晰到有些夸张了。连上面酥脆的纹理都清晰可见。

“你喜欢吃这里的松饼对吧。”白却翻阅着松饼仅有的几张图,“这里的松饼很好吃?还是说,对于你来说,很‘独特’?”

休洛斯沉默片刻,声音有些低沉,“你不需要问这些。”

“真的不需要吗?”白却转过来看着他,休洛斯却垂着眼睛,并不与其对视。

“你如果真的觉得不需要,又怎么会把我拉进这个精神图景里。”白却说,“休洛斯,既然我在这里,那就说明你正需要我。我不希望你的精神状态变得更糟糕。”

“……不过是一些以前的回忆罢了。”休洛斯烦躁地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把你拉进来,也不觉得那有什么需要修复的。过往的事早就已经发生过,这里只是幻境而已,又能改变什么?”

白却想了想。

“休洛斯,每个个体的成长,都由不同的执念构成,小的时候,总是想要快点完成作业,好回家搭积木。再大一点,会因为喜欢的游戏出了限定联名所以跑到另一个城市去买周边,或者是想买到喜欢的漫画书所以放弃考试飞到国外,虽然被骂了一顿,但还是觉得很值得……”

说起这些事时,白却没有什么表情,眼睛里却有细微的光芒在闪烁。

“现在看来,很麻烦,但也觉得很有意思。”白却说,“如果我当时选择不那么麻烦自己,懒惰地坐在原地的话,我什么也得不到。而不属于自己的游戏联名、收藏不了的漫画,都会成为我遗憾的执念。”

休洛斯盯着他,赤红的竖瞳看不出什么异样,表情有些复杂:

“你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白却忍不住抬起手敲了一下他的额头,“这是重点吗?我可是超级累,不对我表示一下?”

休洛斯捂着额头沉默。

白却是大多数时候很怕麻烦,但碰上喜爱的事物会执着到连麻烦都不在乎的类型。

可他不一样。

无论是什么时候,对于休洛斯来说,当“喜爱”“执念”对于所应达成的目标没有任何助力时,就会将其抛弃,连一点骨灰都会烧干净。

一团高温燃烧的火焰中,任何让其平静的杂质都会被焚烧成灰。

可就连在诗歌里最伟大、最永恒的恒星也迟早会燃烧殆尽,任何将自己视为恒星试图燃烧一生的虫,最终不是提前耗尽生命死去,就是变成疯子。

按照休洛斯目前的精神状况,和疯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是一些应该被掩藏的故事罢了。”休洛斯靠在椅子上,表情有些厌烦,“我不知道为什么还会出现。分明我早已忘记。”

“和松饼有关的故事?那是什么味道,能说说吗。”

“没什么味道。其实也不是很记得了。”休洛斯道,“不过是一只……不记得长相的雌虫,当过我一段时间的……”

他突然顿住,脑门冒上一阵冷意。

白却还不知道他的身份,甚至一直以为他是边缘星的一只孤虫,如果现在说自己的家庭情况,那绝对会引起他的怀疑。

……不能被发现。

白却撑着下巴:“怎么不说了?”

“没什么好说的。”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杯水,休洛斯拿起来就喝,咕嘟咕嘟的凉水灌下去,让他的脑子也清醒了一部分。

*的,差点就被这只雄虫蛊惑,什么都交代出来了。

“只是一只短暂地当过我雌父的雌虫。”休洛斯盯着杯壁,五指无意识收紧。

“他早年被雄虫伤害过,所以无法育有自己的子嗣,试图把我当成他的虫崽养育。”

“他信仰虫神,总是告诉我一些《圣典》里的谶语,让我做只善良的虫,以后会被虫神保佑。”休洛斯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一下。

“他比我善良得多,但这一生都没有被保佑过。他比那些不善良的虫苦得多,也没有什么虫在乎他。我不知道他死的时候有没有后悔自己信仰这么没用的神,但他还抱着一本《圣典》……那本书是我丢给他的。我不喜欢里面的一些句子,把书裁了一部分下来,后来交给他保管。我以为他早就丢了。”

他说的那只雌虫正是养育过他的保姆。那本《圣典》是休洛斯藏阿波罗眼珠的地方。他让死去的阿波罗永远地注视着教堂,以报复雌父的残忍。

后来被雌父发现,那本书就消失不见了。也是很久之后,保姆死了,休洛斯才知道,不知道为何被他藏了起来。但也许只是雌父顺手丢给了他。

休洛斯也不知道他爱的是神,还是自己。

白却垂眸看向休洛斯的手指,他转着那突然出现的杯子,语气很冷静,甚至有些嘲讽。

“他只会做一些很粗俗的食物。”休洛斯呼出一口气。

“我想我没有什么好怀念他的。如果要说的话,只有他的松饼让我有点印象。我不喜欢营养液,所以他经常做松饼给我吃。这家店的松饼,和他做的味道很相似。”

“他死的时候,我没有去见一面。”休洛斯说,“因为那时候我刚上战场。我知道他生病了,但我不能离开。”

周遭的事物忽然发生急剧的变化,所有物品都反重力地飞向空中,店里的虫都在瞬间消失不见。

休洛斯抬起头,在这一片杂乱的场景中,他的五官越发清晰得如同大理石深刻的雕塑。

“白却,”他的声音也变得更淡,“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进来,但你修不好我。”

“为什么这么确定?”

“对于我来说,无论再过多少次,我都不会选择他。”休洛斯说,“就让执念成为执念吧,我不需要修复。”

“可是休洛斯。”白却环顾四周,“就算不修复,我们暂时也走不出去。”

更何况,他并不认为休洛斯所说的就是全部的真相。

能不能修,并不取决于雌虫的消极意志。

“那就做点别的事情。”

休洛斯意识一动,防止白却再继续问下去,故意说道:

“你喜欢雄虫裙吗?”

“?”话题为什么突然转得这么快?

眼前的一切突然发生变换,等白却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坐在一家琳琅满目的服装店,而店里都是五彩缤纷的雄虫服饰。

“原来真能出现。”休洛斯也呆了一瞬间。他看向白却,“那我们——”

话没说完,手腕又被扯了一下,白却面无表情看着他:“休洛斯,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我哪里不认真、你放开我!”

“不放。”白却发现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让休洛斯老实。

他另一只手在兜里掏了掏,突然掏出自己也没想到的东西,低头看了一眼。

“喂。”休洛斯不得不坐在原地,拧着眉,“你到底想怎么——”

“‘阿波罗·阿尔克谢’。”

白却突然念出来一个震耳欲聋的名字,问:“告诉我,这是谁?”

第53章 雌君回到十八岁09(1w营养液加更)^^……

阿波罗·阿尔克谢是休洛斯以前那只宠物兔子的名字。

阿波罗死之后, 休洛斯没有丢弃它的宠物手牌,一直随身携带。

精神图景本来是属于他的领域,手牌也应该在他的身上, 却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了白却的兜里。

休洛斯完全僵硬住了。

他十八岁连情绪都不会隐藏,自然也不会演戏。

“阿尔克谢这个姓氏很常见吗?”白却摩挲了一下手牌, 上面属于帝国的图腾栩栩如生。

“而且……”他说。“我见过这枚手牌,它应该是属于某位阿尔克谢先生的遗物。后面被我的雌君,也就是你。拍走了。”

他看向休洛斯, “被你以一个高价拍走了。我甚至不知道你哪里来的私房钱。”

休洛斯屏住呼吸, 脑子飞速运转, “我是他的崇拜者。”

“崇拜到就连梦境都会出现阿波罗的手牌?”

白却冷不丁说:“怎么, 你也想养一只狮子?”

休洛斯愣了一下:“什么?”

“阿波罗不是阿尔克谢养的狮子吗?”白却把手牌递还给休洛斯, “你要是喜欢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不太会照顾大型食肉动物。”

“……狮子?”休洛斯反应了一下,想起来。

他并没有同别虫说过阿波罗是只白兔子,所以自从有虫看见宠物手牌后, 结合“阿波罗”常用于猛兽的名字,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传出他的“阿波罗”是只狮子的传闻。

现在白却问起,他立刻道:“对, 是只狮子。我……我确实喜欢狮子。”

“诶……听上去很不坚定呢。”白却眯起眼睛。

“你好烦啊。”休洛斯作出不耐烦的表情,握紧手里的手牌,“就喜欢那家伙的狮子不行吗?我才不想养, 自己都养不活还养宠物。”

“原来你称呼自己的偶像叫‘那家伙’。”

“你管我怎么叫,我叫他老家伙都没有虫敢管。”

“这样啊。”白却意味深长地扫他一眼, “话说你和阿尔克谢真的没有关联吗?你们的配色都是黑发红眼,总感觉有些相似呢。”

休洛斯的心跳落了一拍。他听见自己嗤笑了一声:

“阿尔克谢和我休洛斯有什么关系?”

“哦,那是我猜错了吧。”白却淡淡地收回目光,“我就说, 我的雌君出身孤儿、等级也低、贤惠温柔,怎么可能和那个残暴的阿尔克谢有关系。”

休洛斯:“……”

休洛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皮笑肉不笑道:“那我还真是谢谢你夸奖我。”

“不用谢。如果你能因此把这家雄虫服装店变没那可就太好了。”

“那是不可能的。”

白却在自己兜里重新掏出了一把糖,“只要你听我的话,就给你糖吃。”

“……”休洛斯盯了一会儿糖,又盯了白却一会儿,一脸无语,“我不是小虫崽,不喜欢这些东西。”

“可是很好吃诶。”

“不要,你自己留着。或者你把那个——”

休洛斯指了指门口虫台穿的那件白色长裙,对白却说,“穿给我看。我就陪你吃这种小虫崽吃的糖。”

白却的目光落在虫台的身上,虫族世界的裙子更类似于前世的长袍和部分女式裙的结合,更贴合虫族的身材曲线。此时那件裙子上装点着纯洁的羽毛,裙摆宽大,如流苏般片片垂下,颜色雪白如云朵。

——很经典的雌虫审美。

白却思索了一下,“如果我穿那个,你就协助我修复精神图景,怎么样?”

“……”

“休洛斯。”白却看向他,再次问道,“怎么样?还加上那件。”

他又指着店里另外一套学院装扮的衬衫和短裙裤,上身标着学院的徽章,还有一套柔软的小针织马甲,下半身的黑色裙裤很短,一直到大腿之上,看上去非常有学生气质。

“……”十八岁休洛斯的呼吸微微重了起来。

高中生雌虫即使表现得再冷漠,也绝对无法抵挡对这种学院清纯雄虫的幻想。

尤其是白却这样的虫穿上……

休洛斯的喉结滚动,他其实有些困惑,不明白白却为什么如此执着。

“我都和你说过,不需要修复了。”休洛斯说,“就连我也不知道哪一块的图景有过破损。”

“你就当我无聊吧。”白却说,“只要你答应,我就出去穿给你看。”

反正类似的衣服多得是。

“……行。”休洛斯终于点了头,“先说好,不是我逼你穿的,是你自己要穿。”

“嗯,我自己要穿,你喜欢吗。”白却说,“你那些衣物你也很爱穿。我就很喜欢。”

“我什么时候——”休洛斯眉心一跳,“……算了。雄虫都喜欢这些东西。我就知道。”

“那现在吃吗,雌虫。”白却递给他一颗糖,休洛斯随手挑了一粒送入口中。

青柠味。

总觉得很熟悉。

休洛斯吃糖并不喜欢含着,尖牙“嘎吱嘎吱”地很快咀嚼完,白却转头看着他面无表情却难掩英俊的脸。

“其实我原本觉得休洛斯在读书的时候会有雄虫追求你。”白却剥了一颗草莓糖,撑着下巴,盯着休洛斯英俊的侧脸。

“但你似乎对那些追求你的雄虫都抱有一种敌意。”

“你管那叫追求?”休洛斯嗤了一声,不过也不方便多说什么,只说,“他们只是以为我这样的雌虫好搞定、或者是单纯想收集我这种类型的试一试。”

“咦,你现在说这种话已经不会耳朵红了。”白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捏了捏休洛斯的耳尖,被他躲开并瞪了一眼。

“哦,现在红了。”白却淡淡收回目光。

“你!”

眼前的服装店突然再次破裂,休洛斯和白却再次陷入黑暗。

三秒之后睁开眼,他们正站在郊外。

白却张望两下,突然觉得这里的景色有些熟悉,自己似乎见过。

不像边缘星,倒像是……帝都。

白却走了两步,看见地上的草大片大片都呈现枯萎之势,而不远处是零星分布的几间小房屋。

房屋狭窄到夸张,并且没有任何门,只有一扇四四方方的窗户。通体刷成沉默的黑色,突兀地立在光裸而干裂的土地上,看上去压抑而刻薄,令虫不寒而栗。

“这里就是需要修复的地方了吧。”

休洛斯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盯着白却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说:

“你以前读书的时候是不是有很多雌虫追求你?”

没等白却回复,他先抱起胸道:“别误会,我只是突然无聊想问问而已,不说就算了。”

“好。”白却点头,“那我不说。”

休洛斯:“……”

白却转头看见他一脸憋屈还要强装镇定的脸,突然笑了起来。

“哪儿有什么雌虫追求我。”白却嚼着口里的草莓糖,“他们都不怎么接近我。”

因为身边一直有保镖。

“还说我看上去不好搞定。”

毕竟要嫁给他得是公爵及以上的贵族。

“嗯……还觉得我身上的气味不好闻。”

因为他的信息素太冷所以在还不会控制信息素的年纪经常不小心冻晕一些低等级雌虫。

休洛斯皱起眉,神色不屑,“不过是一群没品位的东西。”

“嗯……也不能这么说吧。”白却假惺惺地反驳了一下,“但你维护我,我还是挺开心的。”

“我可没有维护你。”休洛斯立刻说。

“不过其实也挺苦恼的。这样就没有什么朋友了。”

白却没理他这句,一边慢慢地沿着路边走着,风吹起他银色的发丝,在这样诡异的地方竟然也让他此刻看上去像正悠闲地散步,明明是在精神图景里,休洛斯却仿若闻到了一丝发梢卷来的花香味。

“不过也有雄虫追求我。想和我搞雄雄恋。”白却又想起来什么,随口道,“但雄虫和雌虫不一样,我拒绝了其中一只,说我不喜欢柔弱的雄虫,然后半个班的雄虫都哭了起来。”后来倒卖增肌营养粉的虫还在他们之中大赚了一笔。

休洛斯皮笑肉不笑:“……你还挺受雄虫欢迎。”

“但我现在已经结婚了。”

白却发觉他似乎不太高兴,安抚道,“没关系休洛斯????,其实你对我来说最特殊,无论雌虫还是雄虫,我都只对你才有恋爱的反应过,其他虫还差了点意思。”准确来说白却很难对别虫起什么兴趣,只有休洛斯长在他的点上还足够开放。这当然不能怪他。

休洛斯刚刚消退的耳尖又红了,他凶狠地瞪着白却:“你,你……”

“嘘。”白却突然发现了什么,他扯了一下休洛斯,不满道,“你小声点,别虫要听到了。”

什么东西?又不是在偷情,哪里来的别虫。

休洛斯不耐烦地闭上嘴巴,朝着窗户里漫不经心地看了过去。所有的表情和动作突然都凝固了。

窗户很矮,但就像是一种另类的电视屏幕,能够看清楚狭窄屋内的一切。

房间的角落堆着打包好的机械废品,墙灰剥落了大半,长出了大片的霉斑。一只衣衫褴褛的瘦小雌虫正躺在仅能容纳一虫的床上咳嗽,被子滑落在地。

看他的年纪,似乎已经很老了。后背佝偻着,皮肤呈现出衰老的灰青色。这是虫族身为战斗种族很少出现的症状。

房间内的摆设很简陋,桌上摆着半杯水,似乎已经冷透了。旁边是一本黑色的书。他吃力地从床上下来,走到桌边想要拿起那杯水,但很快颤抖的手让他拿不稳杯子,水全部撒了出来。

他绝望地喘着气,突然,那杯倾倒的水像是被时光暂停,定格在空中。

随后,像是倒放的电影,水杯连同里面的液体只晃荡一瞬,一同安安静静地立回在桌上。

老雌虫吃惊地四处张望,却什么都看不到。他四处寻找着,用呕哑的嗓子向空气询问:

“******,是您吗?”

外面。

休洛斯拽开白却,“我说了这都是徒劳。全是假的!他只是我幻想出来的老家伙罢了!”

“那又怎么样。”白却说,“你不想帮助他吗?”

“他只是假象。”

“可他好像在叫着你。”白却瞥了一眼屋内,“但是他叫你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清楚。”

“听好,雄虫。”休洛斯一字一顿道,“不要做多余的事,把这些房屋恢复原状就好。你的目的难道不是修复我的精神图景吗?为什么要做多余的事?”

如果说之前休洛斯的凌厉都是虚张声势和中二病所致,那现在的休洛斯是真的在愤怒。

他似乎觉得自己的领地被侵犯了,白却刚刚对濒死保姆施出的一点援手让他产生一种自己被背叛的感觉。

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出现,他一无所知。

白却不置可否:“这里的房屋只是障眼法。你还不明白吗休洛斯,修复的关键就在于这只虫,精神图景对房屋的异化,只是因为你内心深处觉得他独自一虫死去的时候很可怜而已。”

“……我没有。”休洛斯握紧垂在两侧的拳头。

“怜悯不是什么很奇怪的情感,”白却垂下眼帘,“而且他养育过你,你对他有这种感情不是很正常吗。”

“……”

“算了。你真是好难搞,休洛斯。”

白却懒得再想:“我的目的也只是帮你修复吧,你现在怎么做都无所谓。反正不要妨碍我。”

一只章鱼悄无声息地钻进窗户,在那只雌虫寻找无果一脸失落地坐回床上时,化身透明的章鱼卷起触手把角落里的药连同水一起递了过去。

雌虫震惊地站了起来,又开始拼命地咳嗽。

“**,我知道、一定是你……”雌虫的脸浮上激动病态的红晕,他连忙将药和水一起喝下去,朝着空气喊道:“我会努力活着,不让你费心。”

空气里没有声音回复他,雌虫过了一会儿,大着胆子说道:“我没有事,**,你学业忙吗?如果还有事,就不用管我,先回去吧。”

他的态度怯懦又满含希望,配着那张老脸只让休洛斯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厌烦。

“话说,这里真的是幻境吗?”白却一边听着雌虫的碎碎念,一边说,“这只雌虫看上去确实很真实啊。”

休洛斯异样的有些沉默,过了一会儿说:“不是幻境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觉得这次精神图景消散的条件是什么?”

休洛斯盯着窗户,“无论你怎么照顾他,他最后都会死。等他死了,这里就会消散了。”

“这算修复成功吗?”

“我不知道。”

“……”白却觉得休洛斯的状况并不算好。

窗户里的雌虫正在絮絮叨叨,可窗户外本该听他念的雌虫漫不经心,甚至有些厌烦。

“……等一下。”白却看了看铅灰色的天空,突然道,“我突然想试试另外的方法。”

“怎么?”休洛斯掀开眼帘,“你又有什么——”

下一秒,他突然传来一阵失重感,整只虫被白却抱了起来,而后雄虫带着他,轻巧地跳入了窗户之中。

休洛斯下意识地抓紧白却的衣襟,抬起头对上一双苍老震惊的眼睛。

“休、休……”雌虫嘴巴不利索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震惊地看看休洛斯又看看白却。

还没等休洛斯有所反应,白却煞有其事对着他说道:

“您好,我是这只雌虫的雄主,他现在是我的雌君。如您所见。”

休洛斯的肚子被虫碰了一下,白却慢条斯理地对着雌虫行了一个长辈礼。

“我的雌君,您视若儿子的这位,他现在怀蛋了。”

第54章 雌君回到十八岁10 “你的虫崽在我肚……

休洛斯:“……”

他满面僵硬地捏住白却的衣领, 低声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休洛斯你不要害羞。”

白却很淡定地把他放了下来,优雅地理了理自己的领子,“不就是怀了个蛋, 很正常的事。这是我们的第一个虫蛋,还是幸福的双黄蛋。虽然你还没有从大学里毕业, 我也才刚成年,我们的家长也没有同意我们在一起,而且我也没有什么钱啦, 但我会省下我充游戏的生活费, 拿来好好照顾你们三个的。”

休洛斯:“……”

这话说得也太诡异了。且不论刚成年的雄虫有没有让雌虫怀上双黄蛋这样的能力, 单就怀蛋的雌虫来说, 无论是什么学历, 也有很充足的时间给他们中途休学养胎,大多数时候还有充足的政府补贴,以迎接新生儿的到来, 甚至还有丰厚的加分政策。

正常虫都不会信这只雄虫的信口雌黄, 但休洛斯余光看见那只原本坐在床上的病弱老雌虫居然腾地站了起来。

“咳咳、阿休……咳咳……”

雌虫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似乎想触碰休洛斯, 这样狭小的空间,正常虫走半步就能碰到了。但他伸出手时的距离却显得那么遥远。而后他又很快放下了手。

“我可以这么叫你吗?你、你真的、这么小就怀蛋了?”

老雌虫小心翼翼地看着休洛斯冷漠的脸,又小心地看了看他的肚子, 白却注意到他的视线,又伸过去把休洛斯的衣摆撩了起来。

“喂!”休洛斯握住白却的手腕, 但那清瘦的触感让他没有用力,只是虚虚握着,倒像是刻意的调情。

他没有看老雌虫,扭过头去:“……不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吗?还有什么好问的。还有你爱叫什么叫什么, 我又不会管你。”

老雌虫看见这一幕更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干枯的嘴唇由于震惊合不上。

从修罗斯四岁时,他就已经在阿尔克谢家族做保姆了。克洛伊很清楚,自己视为虫崽的雌虫,多么优秀、高傲,从来不会为任何目标之外的一切停留。

可他现在居然——

克洛伊的目光落在了他旁边那只年轻的雄子身上,平心而论,虫神在上,这只小雄子真是他见过最漂亮却也最随便的雄虫。

才刚成年,居然就这样轻佻地和雌虫在一起,养育虫蛋……太随意了。而修罗斯,他的修罗斯,也还是一只小虫呢。这样两只小虫在一起,就要随随便便地生两只小虫崽,教皇殿下会同意吗?

还有,他们真的会养小崽吗?如果养不好的话……那岂不是又会被教皇殿下……

克洛伊扣着自己灰色的指甲,他陷入了极度的困惑与纠结之中,没有办法自洽。

他突然怨恨自己如此衰老,以至于没资格继续给修罗斯承诺些什么,比如替他养育后代。却又欣喜于修罗斯少爷还如此年轻意气,似乎从未被那些遭遇击垮过。

真想替修罗斯少爷养育他生下的虫崽啊……

“是的。是的。我太高兴了,我没法儿说什么……”

克洛伊的眼角忽然落下一滴泪,却笑了起来,他笑起来也不怎么明朗,还是那样唯唯诺诺的样子,看向休洛斯的眼中含着退缩的疼爱:

“阿休,你和你的小雄主,以后会结婚吗?只要你们幸福,我就放心了……”

休洛斯看了白却一眼,白却眨眨眼,柔弱无依地靠在休洛斯肩膀上,“休洛斯,即使我没有钱,懒得工作,还特别爱打游戏,你也会嫁给我的吧。”

“……”休洛斯面无表情,“会。”

克洛伊:“……”

为什么突然就不是那么放心了。

克洛伊突然有种想努力活下去的冲动。

“……你今天带着情虫,来看我,我很开心。”克洛伊坐回床上,又开始咳嗽,说,“我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你们的。对不起阿休,我要死了也是这样没有用。但我需要的并没有这么多……也许是虫神眷顾。它让你来看我了。”

“那又有什么用。”休洛斯冷冷道,“有本事你别死。”

克洛伊摇摇头,咳嗽着笑了起来。

“对不起……”

明明要死去的是他,道歉的也是他。但他看上去心满意足,皱纹后的眼珠不停地盯着休洛斯和白却。

休洛斯越来越觉得厌烦,他从始至终讨厌的都是克洛伊这副唯唯诺诺的作态,克洛伊的死因绝对是他的懦弱。

为了大阿尔克谢,为了他的所谓雇主,为了他的所谓虫神,哪怕对于自己这样一只不讨喜的雌虫崽,他也毫无保留地爱着。

这样的“爱”本质上只是一种浅显的信仰。

休洛斯如此厌恶所谓的神学,正是因为他发觉所有的“信仰”都被这群虫异化成了无休止、无逻辑的“爱”。

如果情感来源自一种信仰,那他宁可不要。

正当他厌烦时,克洛伊突然说:“我有一样东西……本来我觉得你看不上的。但是,你都有了雄虫,我觉得……”

他说一句话也不好意思,没说完。又吃力地从床底下拖出来一个上锁的箱子,很费劲地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枚绿色的手镯,成色居然意外地还不错。

“这是我当年攒了半辈子的钱,给自己买的嫁妆。”克洛伊抚摸着手镯,“但那只雄虫……他喝了酒,把我打流产。我没有自己的虫崽,后来遇到了你。我其实一直想要将它送给你……但是……”

他又咳嗽了起来。

休洛斯看着他,手无意识地握紧。

不对……这是幻境。他告诉自己。这是精神图景。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给自己想象出这样的烂俗故事?这不是他这种想象力匮乏的雌虫能想出来的东西。

“像你这样的虫,看不上吧……”克洛伊喃喃道。他看向白却,“孩子,你很漂亮。我不了解你,可是既然休洛斯爱你,我也愿意爱你……你愿意,接受我的礼物吗?”

白却点点头,他走了两步,伸出胳膊,克洛伊小心地将手镯为他戴上。

“真漂亮……很适合你。”克洛伊笑了起来。

空间突然开始塌陷,克洛伊的笑容也在崩塌、虚化。

白却摸着手镯,意识也慢慢沉入黑暗。他最后看了休洛斯一眼。

休洛斯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

白却先于休洛斯从梦中苏醒了过来。

他从休洛斯怀抱里挣脱出来,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翻开终端,给南溪发去了消息。

【帮我再问一问,休洛斯的来历。】

*

灯光辉煌的平野别墅,刚结束一场名流的宴会。南溪还没来得及换下礼服,站在沙发边,正吩咐着仆从将用过的餐具都扔进环保机,大门突然打开,一身军装的朗曼灰尘仆仆地走进来,手上拿着军帽,眉宇间弥漫着浅淡的疲惫。

南溪的话语顿住,让仆从先下去,看向朗曼。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记得水蝎座距离帝都很远。”

“我开了虫洞穿梭器。”朗曼快步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

虫洞穿梭器可以大幅度缩短光年距离,需要持续不断地进行空间点迁跃,这会对虫的身体造成巨大的负担,也只有朗曼这样久经战场的S级雌虫才能经受住这样频繁的穿梭了。

“这么着急干什么。”南溪蹙眉,不赞同道,“阿尔克谢现在不在,其他五部的上将正对你手里遗留的权杖虎视眈眈,你还这样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行了,我知道轻重。如果不是帝都这边还有事情要处理,我至于这么早回来吗?”

“水蝎座那边的事处理完了?”南溪问,“阿尔克谢的遗体找到了没有?”

“搜寻队找了挺久,什么都没找到。”

朗曼又倒了一杯水,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不屑地摇头:“把周遭的领主都喊过来,还他们会达成什么新的协议,结果还是老的那一套。只是这一次的谈判桌上,又多了一个叫做太阳石的组织——还有酒吗?”

“……有。”南溪瞥了一眼门口的仆从,仆从从柜子里拿出一瓶昂贵的红酒,正要倾倒,被朗曼叫住了。

“我出差这么久,雄主也该谅惜我吧。”

朗曼的目光落在南溪锁骨上,那里躺着一颗稀有的宝石,不知道是谁送给他雄主的,就算是见过无数珍宝的朗曼也不清楚它的来历。

“不亲自替我倒?”

“你自己没手吗?”

南溪淡淡说着,不过还是挥一挥手让仆从退下,自己为朗曼到了一杯酒。

血红的酒液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杯中,南溪是大贵族出身的雄子,他很懂得如何让这种细节变为更优雅的礼节。

朗曼有时候很讨厌他这样的礼节,他是军雌出身,虽然出身不错,但和阿尔克谢一样不接受彻底的礼仪洗脑,一些小事上的恪守成规让他觉得无趣极了,连同对于结婚多年的南溪也提不起什么兴致。

朗曼更年轻的时候就像其他贵族雌虫一样,对于雄虫也有着更多高傲的挑剔。不过后来,他还是接受了家族的联姻,嫁给了一只很合适的雄虫。

刚好雄虫的家族遭受了一些变故,他们需要钱,朗曼的权利巩固需要贵族的票选,而南家几百年前就是盘踞在偏远星系中话语权很强的老牌领主,他们的婚姻让南家顺利存续没有被吞并,而朗曼也成功得到了偏远星系的选票支持。

与其说是朗曼嫁给南溪,其实相当于娶了南溪,性价比很高,一只美丽能干的附属品。

他的眼中映出神色淡漠的雄虫。很明显,南溪对他也毫无兴趣。

不过他们有时候也会聊一聊,就像是什么沙龙聚会里偶尔遇到的端着红酒杯的路虫,只要碰一碰杯他们就能触发几句对话。

朗曼突然没意思,他站起来,也没喝南溪的红酒,说:“我先上楼了。”

他转过身。

“朗曼。”南溪突然叫住他。

南溪很少这样做,朗曼有些出乎意料地转过头。

“我有件事要问你。”

南溪将红酒放在桌上,面不改色:“我之前有只认识的雄子,他对阿尔克谢家族遗传的黑发红目血统很感兴趣,也想要生一只类似的虫崽,所以托我问问你,知道阿尔克谢家族还有别的雌虫也留着黑发红瞳的基因吗?”

“……你这个朋友的眼光还真是奇怪。”朗曼没有彻底转过身,他抬着下巴思考了一下,“阿尔克谢家族一百多年前分出去过几支旁系,所以也许会有类似的基因流落在外。”

南溪沉吟片刻。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能。

“其实我有想另外一件事。”他说,“阿尔克谢元帅以前有过雄虫吗?他的战友们很多都已经结婚,或者领取冷冻精子生育后代。”

“那阿尔克谢元帅他本虫呢,他会不会在外面有什么私生子?黑发红瞳,长得和他也有几分相似……”

“啊?”朗曼愣住了,复杂地看向南溪,“你怎么会这么想?雄虫的想象力都这么丰富吗?”

“我也只是猜测。”南溪不觉得朗曼会如实告知,“听说阿尔克谢年轻时在乱葬岗救助过一只幼年雌虫,将他带在身边。后来那只雌虫变成了他身边得力的杀手,但也没虫知道那只虫长什么样……”

“你是说你怀疑那只雌虫是阿尔克谢的私生子?”朗曼打断南溪。

“你可以说我很异想天开。”南溪淡淡道。

朗曼确实有点想嘲笑他,不过这件事就连他也从没有深想过。现在南溪这么一提,朗曼突然沉默地琢磨了半分钟。

等一下。

当时首领是在平复一处星球暴乱的时候捡到镜原,那颗星球的政府军很垃圾,所以阿尔克谢留在那块区域长达八年,直到培养出下一个优秀的领袖虫才离开。

而这期间朗曼也正在别的星球刷政绩,忙得要死,根本没工夫去关注阿尔克谢。直到八年后他们一起回了帝都,才知道阿尔克谢身边带了镜原这么一只说话结结巴巴的小雌虫。

而且很巧的是……镜原也是黑色的头发。

“……不,怎么会。”朗曼面不改色地说,“我不知道。不过那只虫失踪很久了,如果真的是首领的儿子,现在应该也死了吧。”

南溪点点头,“我明白了。你上楼吧。”

看见他这个表情,朗曼突然有些不太高兴:“不是。把我赶上楼,你待在这儿干什么?”

当然是打游戏。

南溪:“我学会儿画画。”

“你画那些东西又能卖几个钱?”朗曼皱着眉,想说什么,又摇摇头,“算了。”

反正他和南溪也不熟。

等终于把朗曼送走,南溪打开终端和白却说明了一番情况。

白却:【你是说,休洛斯有可能是阿尔克谢元帅的私生子,之前那个代号弯刀的杀手?】

南溪:【这都是联想,我没有证据。不过你让我之前调查你雌君的时候,我就发现他的来历很稀奇。在边缘星有过他的行动轨迹,不过他一直默默无闻,直到被一只雄虫贵族看上从矿工队伍里捞了出来,而后又不知道怎么回事被送到了加西亚的监牢里。】

【这样啊。】

白却在那一头沉默了一会儿,还没回南溪,沉睡的休洛斯突然传来动静。

白却迅速关掉终端,装作在翻游戏攻略。

休洛斯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儿,突然动了动眼珠,看向白却。

“雄虫。”休洛斯捂了捂自己的肚子,薄唇微启:

“你的虫崽刚刚在我肚子里动了。”

第55章 雌君回到十八岁11 “十八岁雌虫的好……

“诶——?”

白却关闭终端, 凑过去把手贴上他的腹部。

过了一会儿,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看向休洛斯:“怎么动了?”

“刚刚动了一下。”休洛斯毫不客气地把他的手拽回去, “再摸。”

过了大概三十秒,白却确实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手掌心下轻轻动了一下。这和之前的反应不一样, 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掌心下弹动。

“……”白却抬起眼睛看向休洛斯,语气带上几分罕见的犹豫。

“你……确定这是幼崽?”

“不是幼崽是什么?”

休洛斯觉得他的反应很奇怪,顿时皱起眉上下打量, 竖瞳危险地盯着他, “你什么表情?不想负责吗?还是现在要告诉我这东西不是你的幼崽?”

“……你在说什么奇怪的东西。”

“这很像是你的风格。”

“才没有。你冤枉我。”

“不觉得。”

白却稍微坐直身体, 懒得再和休洛斯争辩, 认真说道。

“你之前说过, 蝶族在生蛋之前会结出一颗茧。而你怀蛋的时间不会超过四个月,结合蛋长得太快,排除掉幼崽,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

他顿了顿, 说出自己的猜想:

“你体内的茧在生长?”

“不可能。”休洛斯第一反应就是否认,甚至一脸荒谬地看着白却, “我没蛋哪里来的茧?”

“我也不知道。”

两虫面面相觑好一会儿,休洛斯啧了一声:“说来说去,你是不想要他?”

“我可没这么说。刚刚在精神图景说的话我都是真心的。哦, 骗虫的那部分不算。”

“我又怎么知道你哪一部分是假话,哪一部分是真心?”

还是年轻气盛, 休洛斯一下子就把这话说了出来,他看着白却的眼睛,蓦地有些心虚。突然想起来自己也瞒了不少的事情。

“那个。”正当他想解释什么时,白却突然挠了挠脖子, 目移,“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

“……”休洛斯眯起眼睛,扯扯唇,“我看你在那只雌虫面前表现得很出色嘛。又是说什么喜欢,什么一直在一起的。原来是骗虫的。呵。雄虫。”

“你要是能看得那么清楚,又怎么会造出精神图景,自己把自己困在里面?”

“你!”休洛斯哑口无言,“我怎么知道。”

“我明天找医生问问你的肚子吧。”

“不要。”休洛斯瞬间露出警惕的表情。

白却咂舌。“医生也不行?”

“不行。我不信任他们。”

“可你的肚子怎么办,总不能一直不检查吧。”

“那又怎么样?”休洛斯说,“直接到月份生下来不就好了?”

休洛斯之前抽空翻阅了和镜原的聊天记录,也不知道自己买胎眠剂到底是怎么回事。

倒是那些衣服的事破案了,原来是这家伙私自做主给他送来这么多,还专门每种样式都挑了。

休洛斯在私信里痛骂了镜原一顿。

镜原当时就说了一句:【您的雄主,难道,不喜欢,吗?】

休洛斯:……

何止喜欢,简直喜欢过头了。但你一个下属这么和我说话真的有纪律吗?

由于休洛斯和下属的聊天记录都会即读即删,所以他也不清楚镜原到底是个什么虫,只觉得他说话怪怪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又痛斥了镜原一顿。

最后说:【你他雌是结巴?一句话分几段说?】

【是的。我是,结巴。语音输入。】

休洛斯突然沉默。又冷酷无情道:

【不许再语音输入,否则杀了你。】

【orz】

就连镜原也不知道休洛斯购买的目的。

结合朗曼告诉他自己之前是“自愿为雄虫怀蛋”,休洛斯只能理解为,之前那个自己真的深爱着这只好吃懒做的雄虫,不惜买了这些下作东西。

十八岁的休洛斯和绝大多数军雌的认知相同,完全不觉得一只幼崽能妨碍到什么任务。

他的脑子里只有最直来直往的认知,是跟随指令和天性的战斗机器,但还算不上之后那个运筹帷幄的将军。

“万一虫崽真的有什么基因缺陷怎么办?”白却顿了顿,“而且我从没打开过你的腔口。”

“哈?”休洛斯瞬间震惊地看向白却,“你在说什么鬼话?你的意思是,我生殖腔松弛所以才怀孕?”

白却的表情看上去真的不像是开玩笑。甚至没有反驳他。

休洛斯一拳锤在床板上。

床重重颤抖了一下。

还好他也收了力。所以床没有像前两个桌子那样碎掉,休洛斯不耐地撸了一把头发,眉眼充斥着躁意。

他知道自己天生萎缩,但已经怀上了,他也没去想那么多。现在白却一提起,他才想起对方只是一只D级雄虫,他们之间几乎不可能生育后代。

然而无论是有问题还是打不开,都让休洛斯脸色十分难看。这始终证明他的身体有一部分残缺,因为一些令虫恶心的原因。

“我们明天找个Ai机器虫给你看看吧,星舰上有自助机械虫,到时候也可以销毁记录。”

“……”其实机器虫他也信不过,那玩意儿会收集他的身份信息,万一被查到就麻烦了。但……

休洛斯齿缝里蹦出一句,“行。”

既然自己这么爱这只雄虫,爱到怎么样都要为他生蛋,那就生吧!再不济等恢复记忆,让恢复记忆的自己来解决烂摊子。

见他终于松口,白却点点头,身体滑下去,说:“那我继续睡了。”

“等等。”

休洛斯突然抱着胸,拽拽地问:“刚刚在精神图景里,你为什么要接下他的手镯?”

白却打了个哈欠,抱着枕头蹭了蹭柔软的被子,嗓音微微困倦地回答:“为什么不接。他都那么说了……”

休洛斯瞥了他一眼,见白却的眼睛都已经重新闭上,哼了一声。

“雄虫。”他霸道地叫了一声。

现在这个点,他突然这么叫一声,总感觉有什么特殊的含义。白却迷迷糊糊地应他:

“嗯?现在已经很晚了……我可不想起来了……”

“……”休洛斯表情僵硬又危险地盯着白却即将陷入沉睡的背影。

又乱撒什么娇,他说的那是这种事吗!把他当什么了?

“你……”他咬着牙要反驳,但见白却眼睛已经彻底闭上,他磨磨牙,还是没大声凶这只雄虫。

过了一会儿,白却那边的动静彻底安静下去,休洛斯神色复杂,低声说:

“下次,不要随便接别虫的东西。不是每一只虫都值得相信。”

“至于克洛伊,那只老雌虫。”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我也没办法彻底相信他。也许图景的破碎,是在告诉我,早该忘记这一切。我一直在欺骗自己,对于他的死毫不惋惜。但值得笑话的是我做不到。我恨他太老,死得也太早。以至于我根本还没有搞清楚那一切——”

他又看了眼白却一动不动的背影,从他的视角能瞥到雄虫闭眼时显得尤为纤长的睫毛,像片过分精致的扇子,在月光下闪着清冷沉静的光泽。

雄虫抱着枕头,长腿微微蜷缩起来,已经睡熟了。

休洛斯盯他半晌,皱起眉说了句“麻烦”,扯了一大半的被子给他盖过去。

白却幅度轻微地动了动,但没醒。

这样靠近了,休洛斯又直面地观察到他无瑕的脸,嘴唇轻轻抿起。每次当这只雄虫睡着的时候,空气安静下来,休洛斯总觉得他看上去很没有安全感。

为什么我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休洛斯坐回去,望着不远处的虚空。白却是累了,但他现在有些睡不着,脑海里总是闪过一些无意义的片段,像是要恢复记忆的征兆,仔细回想又是一片空白。

包括肚子里这个,现在又是动了一下。

休洛斯不耐地按上肚子:“安静点,死孩子。”

为了避免把雄虫吵醒而又要经历复杂的哄睡阶段,休洛斯骂得很小声。

过了一会儿,白却仍然毫无反应。休洛斯慢慢地放松下来,朝着天花板嗤笑了一声。

“你还真是毫无自知,”休洛斯又对着白却的背影冷哼道,“那块手镯是那只老雌虫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在他们教徒的观念里,给了你,是要把你和我永生永世绑定在一起。你居然敢接下来,胆子真大。”

那块手镯,他早就知道是被克洛伊视为生命的东西,因为他时不时会拿出来看一看,真的哀伤,就像是在怀念当年的岁月。很难想象他这么老的虫之前也曾经年轻过。休洛斯发现直到他死去,自己都还算不上了解他。

白却的睫毛轻轻颤动。休洛斯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并未发现:

“不过我也不信这种东西。不都是假的吗?”

说完这句,休洛斯啧了一声,看向白却,低低骂了声,“睡得这么香,懒虫。”

仿佛是对自己无聊的自言自语感到无语,他扯过剩下一半被子,不耐烦地睡去了。

在他背对白却睡去时,雄虫的睫毛轻轻掀开,露出其下一双清亮的眼睛。

“真是的……”白却轻轻把自己缩进被子里,极小声地嘟哝道,“中二病的青少年吗。对我说这些话,不就是故意不让我睡……”

可惜休洛斯已经听不见。

灯光很快熄灭下来,掩住了最后一丝光亮。

*

第二天醒来,休洛斯迷迷糊糊地起床,正想着要去厕所,白却把他拉住,道:“等等,先检查。”

“啧。”休洛斯揉了揉头发,“那快点。”

一只Ai机器虫缓缓来到了他们的房间,礼貌地敲了敲门。

“我进来了哦。”

机械音有几分活泼,它移动着圆滚滚的身体,滑到床前,休洛斯掀开自己的睡衣,机器虫伸出机械臂按了上去。

休洛斯忍着揍它的冲动,冷着脸被它拿着检测仪扫描了一遍。

“有什么问题吗?”休洛斯似笑非笑地看着它。

“噫?”机械虫拿细细的机械手臂挠头,“稍等,有些复杂。正在分析。”

足足过了十五分钟,期间白却把头抵在休洛斯肩膀上短暂地睡了个回笼觉,才听见机械虫抱歉地告诉他们:“抱歉,这可能涉及到特殊种族比较私密的部分。单从外部检查看不出来,可能需要使用仪器看看呢。”

休洛斯:“……你?你算什么东西?”

机械虫被他面无表情的凶脸吓得后退,一直瑟瑟发抖地缩在墙角:“检查的流程都是这样的,当然是、需要先提取物质才能检查……”

“……”白却扯了一下盯着机械虫的休洛斯,“休洛斯。”

“干什么?”休洛斯转头,“早说了不可以,这只机械虫一点用没有,让它滚。”

“别生气。”白却沉默了一下,“也不一定不行吧——”

“能行?你之前都没行过。”休洛斯,“雄虫都不行,机械虫又怎么可能。”

“谁说我不行?”

休洛斯没说话,上上下下打量了白却一遍,神情由无语变得微妙沉默,又转开脸。

“……喂。”白却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你什么眼神?”

“没什么。”休洛斯没理他,瞥了眼机械虫,“还不滚,想被拆?”

“不不不。”

机械虫生怕被这只可怕的雌虫毁掉,连忙变成球状体,咕噜噜地滚走了。

休洛斯揉着胸口不高兴地靠回沙发上,手臂又被扯了扯。

“干嘛?”休洛斯说,“帮我解决问题?”

白却的目光落在他腹部,不过说:“不是。”

“那你要说什么?”

“其实我觉得——”白却欲言又止。

“你觉得?”休洛斯奇怪地看着他,“你到底要说什么?”

白却又慢吞吞起来,也不知道在纠结什么,目光闪烁,休洛斯看他这模样还有些稀奇,看见桌子上的早餐还没动过,就知道这只雄虫又挑食了。他侧过脸掩住勾起的嘴角,回过去又是一副冷静的样子。

“你想吃早餐就直说。我也不是不可以给你做点——”

“我可以试试帮助你,休洛斯。”

白却和他同时把话说了出来。

“……诶?”白却愣了一下,歪了歪脑袋,“你这是主动要给我做早餐吃吗?”

“什、什么。”休洛斯立刻说,“我没有。”

耳朵却再次红了。

“还有你又是说的什么东西。”休洛斯怀疑地看着白却,“你以前不可以,现在也一样。没有雄虫可以。”

之前的休洛斯说过这句话。白却当时只觉得他在引导自己往“他和别的雄虫有过关系”这方面猜想以维护他雌奴的身份设定,现在的小休洛斯却说出一模一样的话。

白却若无其事地问:“这句话是谁和你说的?”

“之前的……”休洛斯说到这里又打住,只说,“一些庸医的诊断。”

看来是被医生伤害过啊。

“你都说是庸医了。”白却面不改色,“你知道我是军医吧?我是很高明的医生,你可以相信我,我会把你治好的。”

“……”休洛斯看着他缓缓说,“高明的医生。治脱发把脱发率提高了几个百分点?”

白却没什么表情:“……如何,你要医闹吗。”

“我又不脱发。”休洛斯抬起下巴,“也不需要为了见到一只起不来床的懒虫特意去把自己搞秃。”

“这么嘲笑别虫不好哦。”

“怎么样?”

“所以你到底愿不愿意治?”白却撑着下巴,打量休洛斯,眸中露出点淡淡的讥诮,“只是试试而已,你不会不敢吧?”

“……”对于十八岁的好战雌虫而言,这种发言往往是会激发他们征服欲的。

果不其然,休洛斯锋利的唇扬起冷冷一笑:“谁不敢了?我看到时候是谁会退缩。”

第56章 雌君回到十八岁12 “装无辜、弱势,……

当然, 这段日子的休洛斯也算对白却的性格有了个大概的了解,深知这只雄虫有多会装无辜、弱势,擅长用撒娇卖乖来粉饰背地里截然相反的恶劣做派。

说出这番话时, 他并不是毫无准备。

“你之前承诺过,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休洛斯长腿交叠, 盯着白却。

“我记得你那时候是让我买几样东西吧。”

“和我的条件并不冲突。”

休洛斯的红瞳蒙上一层明显的笑意,在光下闪烁着。

“眼罩、……”他一连说了好几个,“这就是我说过的雌虫最喜欢的东西——哦, 准确来说, 是军雌最喜欢的、能用在雄虫身上的东西。”

其实准确来说, 这些东西在一段关系中更容易被用在雌虫的身上。但休洛斯就是故意的。

他是好战的暴力分子, 无时无刻不想要掌控感, 乐衷于挑战一切规则秩序的制定者。他执着地担当着叛逆者的角色,无论在哪儿、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轻易放弃能够反攻的机会。

他勾了勾唇:“能接受吗,雄主?”

想反客为主的时候就叫雄主, 反而会让虫有种颠倒的羞耻错位感。

不过显然, 白却并不是普通的虫。面对小休洛斯扑面而来的挑衅,他的态度显得就没那么有趣了。

“是吗, 你喜欢这种。”白却平淡地点点头,“也是,我早就猜到了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你倒是让我想到了一些新的方式啊。”

“什么新方式?”休洛斯下意识蹙眉问出来。

白却只是弯起眼睛笑了一下, 眉宇舒展,相当漂亮:“没什么。”

他说:“遵循你的意愿, 雌君。我想星舰上应该会有卖的。不过在此之前,需要我帮你按摩一下肚子吗?”

居然这么简单就答应了。休洛斯忽然有些不可思议。抛开雄虫的自大高傲与尊严不提,这只雄虫又是哪里来的异类和傻子,居然都不担心自己会伤害他吗?

“我自己……”休洛斯说出三个字, 但又很快甩开那些无谓的情绪,转开一点脸,耳尖悄悄红了一截。

“行。你来。”

他敞开胸怀容纳自己的样子也很有意思。白却刚一凑近,就被休洛斯拽进怀里,而后被他拢住,按着手腕往下轻轻一压,语气催促:

“快点。”

这是把我当作那些柔弱的雄虫了吗。白却在他怀里思考。

手指放在年轻的休洛斯微微隆起的腹部,白却也不反抗,帮他按揉着穴位:“知道了。”

休洛斯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忍不住抱紧了雄虫,享受着雄虫修长宽厚的手掌轻轻按揉在腹部,带来温润的暖意。

白却一只手帮休洛斯揉着肚子,另一只手拍着他的后背,氛围安安静静,窗外的暖阳正对着白却洒了一缕进来,突然有道黑影从窗外一闪而过。

白却眯起眼睛,在休洛斯视角盲区的那只手迅速抬起,朝窗外弹射了一枚细如发丝的银针。

银针倏然飞出,扎在不远处的围栏上,尾端微微震动,顶端割下了一小截黑色的衣角。

……躲得很快。

这样的速度,不可能是普通虫族。

白却派出精神丝线跟踪过去,但雌虫的踪迹却很快消失,反侦察意识也相当到位。

不知道有没有恶意,就算有恶意,也不知道是冲着他和休洛斯其中的谁来。

……看来这次飞船之旅,也不会太平到哪里去。

休洛斯抱着白却,突然在空中察觉到了一丝极其轻微的精神波动,他警惕地抬起头:“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动静?”

“什么?”白却疑惑地停了下来,“没有啊。”

“……哦。”休洛斯低下头再次埋进白却肩窝。无所谓,反正以他的实力,没什么虫敢惹他。这些天,除了镜原那个糟心的下属,其他的线上工作他接手得也还算顺利,想必不用多久,就能以元帅的身份再次回归。

*

“哈、啾!”

镜原本来正打开光脑码字,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谁在骂我?

他一只手啪啪啪敲击着悬浮键盘,另一只手抽出纸巾擤了擤鼻子。表情看上去有几分萎靡,手速却仍然飞快,一个小时能写八千多个字。

他早上八点就起来开始写,到现在已经写了一万多个字。再写一会儿今天日的份额就完成,他又能够去建设双邪的同虫文,时间充足还能再接一单杀虫的活儿。

现在《绝爱:暴宠我的雌奴雌君》的恋综地图已经进展到热带海岛,主角和雌君正手牵手在海边亲吻,顺便再来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浪漫野战,恰好这时摄像头飞了过来……

写到这里,他背后暗蓝色的虫纹突然隐隐发热,镜原皱起眉。

……糟糕。精神紊乱,又复发了。

又该找,雄虫了……

可是自从上次被卡门梳理过一次,镜原就有点雏鸟情节,不想去找别的雄虫了。

但失落的是,之前他偷偷潜进星舰里想把卡门偷出来,可被告知卡门早就已经失踪不见,很有可能是自己跑掉了。

对于卡门能脱离那群对他虎视眈眈的贵族雌虫,镜原还是为他高兴的。可自此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听见过卡门的消息,只听说他似乎得到了太阳石的庇护。

而自己正是太阳石敌视的杀手。

正在这时,终端再次弹出一条消息。

高森千:【请问您有空过来吗?】

高森千是一档恋综的制片虫,之前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他工作号的联系方式,就一直致力于邀请他去自己的恋综,说里面的地图都有致敬他的新文。

但镜原一直没有回复他。直到高森千提到恋综嘉宾里会出现白却。

镜原想了想,没有停止码字的手,一边用手码字一边点开语音输入回复他:

【白却和,他的,雌君,已经答应,要去?】

【是的。】高森千极快地回复,【白却阁下说他的雌君已经答应了!】

【这样,啊。】镜原顿了顿,【好,我也,去。】

【真的吗,简直太太太感谢了!!我这就把具体事项发给您……】

镜原接收文件,他的目的其实很简单,这样的话就可以近身保护缩水的首领了。

正好最近太阳石的成员被军情六部追捕,导致自己也被牵连悬赏,借此机会躲一躲也不失为一个好计划。

……顺便,找情报部门,问一问,有没有,卡门·拉斐尔的,消息。

*

白天的星舰甲板上的休闲区有各种各样的娱乐设施,根据档次划分有不同阶层能去的咖啡厅、高尔夫球场、泳池和酒吧。

虫造灯光洒落如恒星光芒,从一侧的透明舱门又能看到外面截然不同的、漆黑闪烁的宇宙。

除了镜原和白却这样的宅虫,大多数都很乐意出去逛逛看看,还有不少机会邂逅不同的虫。

但不同的是,镜原是单身虫,而白却有一个从不安分的年轻雌君。

“走,出去买东西。”

休洛斯把变成一团液体瘫在沙发里打游戏的白却拽起来,发现拽不动后就直接把虫扛了起来。

“啊——你这是干嘛——”白却拖长语调懒洋洋地晃了晃腿,“等我打完这局——”

“我现在就要出去。”休洛斯拍了拍他的大腿,“安静点。”

什么嘛,完全就是把我当成随宠和挂件了啊。

“独裁者——”

白却抱怨了两句,也没有再尝试挣扎,在休洛斯的肩膀上继续打了起来。

反正也不影响操作,他爱抗就抗吧,还能练练胸肌。

休洛斯就这样像个扛着大炮的NPC一样在休闲区走来走去,一旦有虫经过时冲他和白却投去奇怪的目光就能触发其冷笑和凶脸。

休洛斯在找能买他需要的东西的店铺,最后终于找到一家,他把肩膀上的大炮放下来,身材修长的大炮很自动地找到了店前的椅子坐下继续打着游戏。

“……”休洛斯有时候觉得白却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勤奋。

“喂,雄虫,你在这里好好待着。”休洛斯说,“不要乱跑,也不要随随便便被野虫拐跑,知道吗?”

“嗯嗯。”

白却一边打游戏一边点头,头也不抬对休洛斯说:

“给我带瓶甜橙汁,谢谢雌君。”

“知道了。”

休洛斯走进去之后白却刚好打完这局,终端上弹过一条消息提示。

南溪:【打探到了,尼古拉斯确实是被格里芬家族抓回去了,现在正在帝都的莫罗监牢接受讯问,不过倒没受到什么伤害。】

白却离开游戏页面,打字:【那就好。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尼古拉斯是白却加入太阳石之前就认识的朋友,当初他隐姓埋名在帝都医大求学,刚好和尼古拉斯分在一起做小组作业,由于尼古拉斯太勤奋,白却睡着睡着就莫名其妙被带飞。

后来尼古拉斯看出他的身份不简单,主动和他成为好朋友,之后更是帮助他逃出禁锢他多年的帝都,一起加入了太阳石,追寻太阳石所强调的“自由”。

【暂时还没接到消息,不过听说军情六部正在闹分权,等格里芬上将顾不上这边,我们可以去把尼古拉斯救出来。】

说到这里,南溪过了一会儿又说道:【太阳石这边排查到了“弯刀”这名杀手的下落。他前几天执行过暗杀任务,我们的成员追踪过一阵,他最后失踪的地点在飞羽735号民舰航班,恰好是你们这一班。】

白却:【……那还真是巧。】

巧到都不像是纯粹的巧合。

他顿了顿:【弯刀是隶属于军情六部的杀手,和格里芬那一部的关系也匪浅,如果真的和你雌君有关,你需要提高提防心。当然,优先保护好自己,毕竟再怎么说,你也只是一只雄虫。】

【“只是一只雄虫”又是什么意思?】

【身为雄虫,身体硬部条件当然比不上训练有素的军雌,我记得你说过,休洛斯的信息素甚至能够牵制住你。】

【他不会伤害我。而且我不会比任何虫差。】

【……你这话听上去毫无可信度。】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安全感是自己给自己的。】白却道,【如果你觉得雄虫身份无能为力,那就做到比雌虫、其他任何虫都好。】

南溪看着这串文字,在另一头微微苦笑起来。

【话是这么说,可小白,我没有你这样的天赋,也没有你的身体条件,更有自己无能为力的理由。我所追求的自由,和你与尼古拉斯追求的自由,并不对等。】

【即使加入了太阳石,对于我来说,自由也只是一种距离更接近却又无法真正触及的奢侈品。】

他的话让白却沉默了一阵。

白却和南溪的相识与尼古拉斯更早。南溪比他大二十多岁,自从在二十来岁与朗曼定下婚约后,就从水蝎座来到了帝都,作为“老师”教导着碎牙岛上的一众贵族雄虫。

当时白却的表现就与众不同,他与其他雄虫相比,长得最漂亮,等级最高,天赋最厉害,身份也最尊贵,但他也同样是最懒散、最不上进的那一个,能准时踏进教室就已经很厉害了。

老实说,当时南溪就觉得他很有意思,更何况高等雄虫彼此之间有吸引力,他也忍不住像关爱弟弟或自己的虫崽一样关爱他。

久而久之白却依赖上他,后来逃走后也没有删掉他的联系方式,告诉他自己加入了当时著名的国际“恐怖组织”。

南溪当时吓了一大跳,却也忍不住觉得这很自由、很酷。

但出于担心白却的缘故,南溪也顺其自然“加入”了太阳石,作为编外虫员甚至一直做到了现在的小高层。

白却一直知道南溪的身不由己,他和自己不一样,总是有太多的顾虑,爱情、亲情都要排在责任之后。明明能力很强,却也还是和其他普通雄虫一样,不得不沦为婚姻的附庸品。

【你最近不是也在帝都吗。我和休洛斯打算去恋综放松,你也来吧。那些景点都很美。】

【我吗?】南溪愣了愣,他确实是很久没有旅游过,而且白却的邀请很难得。

【那……好吧。到时候你可不要嫌我烦。】

【如果你不一直拉着我熬夜打游戏追剧的话就不会。】

白却和南溪聊完,休洛斯恰好从店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瓶冰橙汁,几步走过来,勾着唇把橙汁贴到他脸上。

冰冷的杯壁挨着白却温热的皮肤,白却明明可以躲但还是懒得躲,语气懒散地抱怨:“干什么啊——”

“冷吗?”

“废话啊。”

“拿着。”

休洛斯心情颇好地把橙汁丢进白却怀里。

“你买到了吗?”白却接住,看向他空空如也的怀抱。

“放进终端空间了。不让你看。”休洛斯很小孩子气地说,眼里满是揶揄,“不过——你肯定会高兴。”

第57章 雌君回到十八岁13 “葡萄味的吻。”……

休洛斯说他会喜欢, 那白却就勉强装出相信的样子。

“休洛斯这是要给我一个惊喜吗?”

“算不上。”

休洛斯心情不错,弯腰把胳膊搭在白却肩膀上,这些天下来, 他像一只慢慢放松警惕的年轻雄狮,开始允许白却这只雄虫在属于自己的领地范围内走动, 甚至会主动凑上去给对方舔毛。然而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白却也不会闲到去提醒他。

“看上去是你更有可能高兴。”

白却抱着橙汁慢慢地说,休洛斯炙热的气息笼罩着他, 让他突然觉得处在外面有些喧闹的环境没那么糟糕, 然而休洛斯似笑非笑又含着熊熊报复欲的目光让白却没法忽视。

“嗯, 我高兴不就够了吗?”休洛斯故意说, 像搂着好哥们似的搂着他, 只是手指有意无意地在他的衣领上拨弄,“反正也是你答应我的吧。”

“你这个渣雌。”白却轻轻推了下他的肩膀,扬起眼尾瞥他, 又将橙汁递过去, “帮我打开。”

“啧,怎么, 自己不会啊?”休洛斯接过来很轻松地打开。

“打不开。”白却接过来,很自然地说,“我力气很小的。”

休洛斯:“……”

谁信。

“放心, 我会好好伺候你的,雄主。”休洛斯强调着“伺候”两个字, 笑了一下,“不会让你累着。”

他得意得真的很明显,那眼神直勾勾的,完全不掩盖自己的目的。

说雌虫是极端好战分子还没说错, 无论什么都搞出跟要决斗似的架势。

白却仰头喝了一口橙汁,没管他。

休洛斯笑了起来,白却越沉默说明越没底,他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于是心情便明朗起来:

“想逛逛哪儿?”

“有什么好逛的。”

白却嫌抬头麻烦,从旁边的自助机器里抽了根吸管出来吸。

“不如坐在这儿聊聊天。”他慢吞吞地吸了一口,说,“话说,你之前不是说你孤儿出身吗,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有个养父。”

休洛斯顿了顿,坐在白却身边,“那时候我和你不熟,不告诉你很正常。”

“那现在呢?”白却转过眼瞧着他,背后舷窗透出闪烁的宇宙,那双眼睛近在咫尺,像是蒙上一层漾动的波光,“现在我们熟悉了吗,休洛斯。”

休洛斯的喉结轻轻滚动。

“毕竟我们连床都上过那么多次了。”白却放下橙汁,一只手撑着腮帮子,“你要是说不熟悉,我会很伤心的。”

“……”休洛斯转过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失忆了。”

“我伤心了。”白却用两只手撑着脸,有气无力地垂下眼帘,“你也不正面回答我,一天天说这些东西敷衍我。渣雌。”

“喂。”休洛斯看着他,“你别冤枉我,我没说不熟。”

“那就是熟了?”

休洛斯这时候意识到自己被绕进去了,不过他也不屑于否认,“是又怎么样,我确实有过养父,但那也没什么区别。”

“诶,怎么没区别呢,他可是还给了我一个镯子,这是不是说明,我已经是休洛斯家族的虫了。”

“——你——”白却天真的表情让休洛斯耳朵又红了起来,他错开视线,“不过是——你想加入就加入吧,也没什么所谓。”

“那对你的亲生雌父还有没有印象?”

白却已经基本排除休洛斯是主角受的可能,但既然015并没有要求他去救真正的主角受,他也懒得再管。

只是现在能量波动的异常不在主角攻受的身上,而和琥珀有关。这也是白却参加恋综的主要原因之一,要正大光明接近琥珀,这是最好的途径。

“……没有。”一说到这个话题,休洛斯冷冷扯了扯嘴角,“我对他没什么好说的。”

这话听上去可不像没有。

白却又吸了一口橙汁,把眼睛眨成圆润无辜又明亮的模样,“有什么故事吗?我想听一听。”

“有什么好听的。”休洛斯扭过头去嗤了一声。

“听听。”白却扯着他的袖子,轻轻拉了拉,“雌君,雌君。”

看在他今天难得安分的情况,休洛斯的手臂被晃得有点痒,拽着一张脸,心想说一点反正也没事,白却绝对猜不出来:

“不过是听说他当初根本不想生下我罢了。”休洛斯顿了顿,“当然,这很正常。”

其实休洛斯恨的并不是他雌父当初想要杀掉他,而是恨那虫因为所谓不能打胎的教义强忍着愤怒与扭曲生下了他。

这才是他一生仇恨的来源。

不想生虫蛋。

白却琢磨了一下。

虫族注重繁衍,雌虫怀上虫蛋大多会十分欣喜,但也不排除小部分可能,如果是事业有成的雌虫意外怀孕,也有几率不想生下。

如果真的如南溪猜想,休洛斯是阿尔克谢元帅抛弃在边缘星的私生子……虽然原著里也没有说反派究竟有没有儿子……但这关系是不是太乱套了。

他去救主角受,结果救下了反派的儿子?

是015需要出来挨打的程度。

“那……”白却还想问,转头看见休洛斯蹙紧的眉尖,似乎陷入不太美好的记忆,他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你觉得我可怜?”休洛斯像是明白他在想什么,陡然看向他,竖瞳锐利,“我不需要同情,我已经不需要依靠他。”

白却摇摇头,还想继续喝橙汁,发现被喝完了,“啊。”

他晃了晃瓶子,休洛斯见他一脸可惜,撇了撇嘴,脸转向另一边,手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另一瓶橙汁:

“就知道你馋。”

所以他买了两瓶。

白却眨了眨眼:“谢谢你休洛斯,可是我现在想喝葡萄味。”

“……你!”

见休洛斯有些恼羞成怒,白却勾了勾唇角,接过那杯橙汁,却被休洛斯一把抢走。

“不是说不要吗?”

休洛斯啧了声,走进便利店,过不了多久,手上拿了一瓶葡萄味汽水,往桌上一放,被拧开瓶盖的汽水嘟嘟冒着小气泡,又被插上吸管。

“真难伺候。”休洛斯坐了回来,双手抱胸,不过语气没有表情那么冷。

诶……

白却似乎发现了小休洛斯的正确使用方法。

他喝了一口,然后对休洛斯说:“休洛斯,你真好,这个味道真好喝。”

“呵。”休洛斯发出个意味不明的语气词,不过扭过去的侧脸隐隐漏出个勾起的嘴角。

原来他好这一口。白却沉默了。休洛斯不愧是有大雌子主义的雌虫,只要表现得柔弱无害,他就会口嫌体正直地上钩。

还怪好钓的。

“你要尝尝吗?”白却突然说,“尝一尝葡萄味。”

“什么?”休洛斯把表情拾掇好转回来,“我不喜——”

“欢葡萄”还没说完,唇上忽然凑上冰冰凉凉却又柔软的触感。

*

与此同时,帝都繁华区,一所纯白色的圆形建筑。

此建筑光溜溜地伫立在那儿,什么装饰都没有,只在外面刻着几个大字:帝都特殊机能研究所。光滑的表面却拥有足以防任何先进热武器的威力,就算是所谓的核弹来了也不能在上面留下一个坑。

建筑内部,穿着研究服的工作虫员急匆匆地递送着资料。

一位同样身着研究服的高挑身影静静站在透明的玻璃窗后,看着一只浸泡在修复液里双眼紧闭的虫。

“安若雄子。”身后有研究员在轻轻呼唤他,“格里芬上将已经回到帝都,他想见您。”

被唤作安若的雄虫研究员过了一会儿才从长久注视中抽回注意力,随意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找我干什么?”

“听说是为了他那个弟弟的事。”研究员低声说,“您知道,他弟弟化名张三·尼古拉斯潜逃多年,还加入了恐怖组织,这次被抓到之后,无论如何都无法从他脑子里抽到信息,他们希望能请动您。”

安若,虽然是只雄虫,却是脑医科大学不世出的天才。他能够利用性别的优势,使用信息素让无数被如何虐打都不吐露一丝信息的铁血军雌心甘情愿地吐出真言。

“是吗。”安若和平常一样是一副清冷礼貌的模样,“让他们等着,等我调试完兰的剂量,稍后就去。”

“好的。格里芬上将还带来一名S级雄子,他说找您有事。”

“嗯,我知道了。”

研究员点点头,匆匆离开。

安若垂下眼帘,眼镜后闪过一道雪白的亮光。

关于尼古拉斯的信息瞬间被传送回上级频道。

除了天才研究员、超S级雄虫、雄性工作权发起者这些身份标签之外,他还有另外一个不为虫知的身份:

国际恐怖组织“太阳石”的核心成员之一。

“兰,再安心等待。”安若抬起头,盯着修复液中沉睡的雌虫,脚步果断地转身离开。

“我会让你醒来,无论以什么身份、什么代价。”

哪怕是同恶魔谋皮。

这份消息备份很快被投送往无数虫的终端。

暗地里的影子像是嗅到了鲜血的气息,开始蠢蠢欲动地蠕动起来。

安若平稳的脚步经过途中的研究室时,其中一具营养舱中的雌虫睁开眼睛,冲他虚弱地笑了笑。

安若给了他一个冰冷的眼神,脚步并无停顿地走开。

雌虫目睹着他走远,睫毛垂下来,很快又陷入沉睡。

他的营养舱外刻着他真实的名字,却是——

【017】

*

休洛斯感受到了一个冰凉又甜美的吻。

甜美的舌尖像是狡猾的蛇,挑开他的口腔,想要幽暗地搜刮一切。休洛斯很快反应过来,他捧住白却的脸,毫不客气地吻了回去。

虽然角落里也没几只虫,但休洛斯还是带着白却来到了更幽深的巷子,狠狠地碾压着他的唇。

也不知道是不是休洛斯进步得太快,还是白却太容易被击倒,他霸道地捏着白却的下巴亲了一会儿,这只雄虫就倒在他的身上,抱着他的腰哼哼唧唧。

那声音又低又哑,休洛斯心火大盛。

“你……”休洛斯放过白却,舔着唇角,雄虫站不住似的往他身上倒,手臂环住他的腰,头搁在他锁骨上轻轻地蹭:

“休洛斯,你很厉害。”

*的。休洛斯心底骂了句脏话,并紧双腿。

白却的手有意无意地拂过他修长的脖颈,指尖轻轻带过,像是轻按,又仿若只是很单纯地蹭过。

休洛斯抱着柔弱地倒在他身上的雄虫,耳根发热,腰莫名有点软。

怎么回事?

正当他疑惑不解时,原本眼神慵懒的白却突然定住目光,望向高处,悄然眯起眼睛。

休洛斯也很快有了反应,他抬起头,眉宇压低,目光锐利地扫射向空中。

——有不明飞行物的降落声。

还没到空间站的星舰很少中途接轨其他飞行器,就算有,也会在广播里通知乘客。

所以也有其他的可能。

两虫同时打开终端。

——断网了。

最大的可能,当然是遇到了中途劫机的星盗。

“呵。”休洛斯阴沉沉地笑了,露出唇边锋利的犬牙,“什么眼光,敢来劫老子的机。”

原本好像腿都软了的白却利落地从他怀里站起来,很快地检索了一番,冷静道:“这所星舰上没有敏感虫物。”

如果不是冲着某只虫来,就是冲着财务来。

星盗也分几种,有纯粹劫财的,也有谋财害命的,更有专门做着雇佣兵生意的。

出于这是一座民舰,更有可能是纯粹劫财,当然,如果遇到残暴实力更强的星盗,会把他们都杀了也说不定。

“这座星舰上有警雌和军雌。”白却说,“应该不用太担心。”

休洛斯默不吭声。

如果警雌和军雌在就有用的话,那就不会出那么多星舰团灭惨案了。

“我们先回去吧。”白却抓着休洛斯的袖子,睫毛抖了抖,“……我害怕。”

休洛斯凶恶的表情微微一怔。

“……知道了。”他撸了撸头发,绕过白却的腿弯将他打横抱起来,弓身如箭般冲了出去。

极快的速度带起风,白却的长发顺着被吹动,他拨开发丝,看向一脸凶悍的休洛斯,突然有点想摸摸这张脸。

明明急躁得恨不得咬虫却又做不到丢不开他的样子,让他的心慢慢地落了一拍。

呼吸之间都是甜美而炙烈的葡萄香气,白却指尖轻轻蹭过休洛斯唇间。

好像从没尝过这么甜的葡萄味汽水。

休洛斯不知道白却在想什么,他冲到房间就把白却像尊雕塑似的放在沙发上:“别乱跑,知道吗?”

“嗯。”白却抓着自己的衣角,清澈目光定定地落在他身上,白皙的皮肤让他在此时看上去更为易碎了,“你要去干什么?”

十八岁的休洛斯是个妥妥的急性子,眼中跃动着好战的火焰,他尽量克制住一身戾气:“我去找别虫,看看有没有解决方法。”

“可我怀疑你要自己去上。”

“怎么会?”休洛斯抱胸否认,“如你所见,我是一只很普通的雌虫。”

“好吧,我普通的雌君,”白却说,“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不然我伤心死了。”

每一次他说自己会伤心的时候往往看上去就是在瞎说,这次也不例外,休洛斯莫名心里有些不舒服,像是被什么东西梗住,他轻哼一声,“你最好是这样。”

“当然。”白却垂眸,“你要平安回来,不要骗我。”

“知道了,我没忘记晚上还要回来。”休洛斯背对他挥挥手,很快消失在白却的视线中。

等了大概两分钟,确认休洛斯已经走远,安静坐在沙发上的白却突然站起来,瞥了一眼终端上显示异常的时间,用精神力为自己覆上一层伪装。

“无脸虫”再次出现。

当他来到最繁华的舰板上时,眼前一堆正在逃窜尖叫的星舰乘客,军雌和警雌正和星盗打斗着,无奈装备比不过,很快都被绑缚起来。

穿着各式各样的星盗们从黑色的飞行器上陆续跳了下来。

白却站在暗处扫了一眼,发现是一支著名的星盗舰队。

臭名昭著,经常杀虫夺舰,不过这一次居然没大开杀戒,而只是把虫都绑了起来。

不太像他们之前的做法。

几只透明的触手往前伸去,在角落里悄无声息地裹住几只星盗,没等他们叫出声,悄然释放出毒素放倒他们。

触手将其拖到白却面前,白却用脚尖拨了拨他们身上的服饰。

——里面穿着的居然是军装。

触手再次剥下“星盗”的外套,军装的肩章上画着独特的赤蛇标志。

居然是军情六部的虫。

白却蹙眉,眼前突然一花,抬起头发现一只身着黑斗篷的虫正一脚踹翻了星盗中的一只领队。

那脚力度极大,星盗直接飞出去十数米,背部狠狠地撞击在舱壁上,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这应该就是休洛斯了。

白却正想上前几步,黑斗篷又是回身一击将另外一只虫击飞出去,而这时他发现黑斗篷手里拿着的武器居然是一根——

白却眨了眨眼睛,看清楚,终于确定。

那是一根蓝色的明星应援棒。

顺手从谁那里抢来的吗……真是奇特的武器。

他想了想又伸出长触手,在黑斗篷英勇击翻一众“星盗”时用触手给他递上了一杯茶。

正在打斗的黑斗篷看着空中停留的奇怪物:“……?”

黑斗篷脑子宕机了一下。

这,是什么,东西?

那奇怪的东西见他不接,还往前递了递,黑斗篷击飞一只拿着激光炮想射杀他的星盗后,迟疑地指了指自己。

“我?”

他的声音低沉。

那奇怪的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触手像是有生命似的晃了晃。

“哦。”看来这是个好东西,黑斗篷想了想,接过那杯茶。

“星盗”也都横七竖八“躺”得差不多了,白却从阴影里走出来,正想走到黑斗篷身边去拍拍他的肩膀,“星盗”们的飞行器里突然传来一阵冲天的炮鸣声响。

这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视线。

一道黑影直接被踹了下来,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往地上吐了一口血。

而在烟雾腾升中,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逐渐出现,休洛斯拽冷的脸上充斥着冷嘲热讽,肩膀上扛着一筒大炮,高傲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等等。

白却突然惊醒。

休洛斯在飞行器上。

那——我递茶的这位是——

他看向黑斗篷,黑斗篷看向休洛斯,休洛斯突然看向白却。

三虫就这么对视上了。

“什么玩意儿?”

休洛斯再看向那杯莫名其妙的茶,看看黑斗篷,又落回到最奇怪的那只无脸虫身上。

“你们谁?”

第58章 雌君回到十八岁14 “休洛斯真的是阿……

白却没有做声。

他有一瞬间在想, 要不干脆把在场所有虫的记忆都消除掉算了。

虽然会耗费很多精神力,但也不是做不到。

可休洛斯和他的精神建立过链接,很容易就会发现不对劲, 到时候一旦涉及到解释又会特别麻烦。

黑斗篷下的镜原看见休洛斯就不慌了,刚想喝点茶稳一稳, 结果嘴唇还没碰到,那触手就飞快地把他手上端着的热茶抢回去。

镜原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手:“……?”

什么意思?

触手在空中四处扭动,像是不太正常的某种生物中了毒, 热水在空中泼了下来撒在了被休洛斯揣在地上吐血的雌虫身上。

雌虫刚抹干净血就被撒了一脸的水:“……”

他“呸”地吐出一口血水:“士可杀不可辱!”

白却多看了他一眼, 这雌虫居然还会拽俗语, 不像普通星盗。

准确来说, 这些都应该不是什么“星盗”。

“你们都是什么虫?”休洛斯不耐烦了, “说话。”

“他,坏虫。”镜原退后了一步,指着白却。他记得这只无脸虫疑似太阳石成员, 妨碍自己做任务, 还吓到了卡门:“杀掉。”

他举起手中的应援棒,蓄势待发。然而一枚炮弹很快飞射而来, 镜原立刻滚地翻身才勉强躲过,他半跪在地不解地看着休洛斯,对上对方冷漠的目光才意识到他现在并不认识自己。

现在的, 首领,还没喜欢上, 他那身,黑斗篷。

而在朝着射出那枚炮弹后,下一枚炮弹转向了白却。

白却举起一只手:“我能解释。”

休洛斯并不打算听,准备按下发射键的一瞬间那无脸虫却飞快地说了一句:“你不想见到你那只雄虫了吗?”

“……”

休洛斯的动作在最后一毫秒停了下来。

他朝白却看去, 明明没做出什么表情,眼白的地方冒出血丝,浑身上下冒着一股极凶悍的戾气:

“你想死?”

“放心。他没事。”白却面不改色,“他正睡着觉。我要是死了,你就再也看不见他了。”

“你在威胁我?”休洛斯从飞行器上跳了下来,几乎在一瞬间冲到白却面前,虫化后的手臂伸向他的脖子,白却和他对了两掌,巨大的冲击力使他往旁边退开。

他捂住胸口,似乎受了伤,“你好厉害,我承受不住,不打了。”

在休洛斯下一脚到来前,这只无脸虫突然消失在原地。

休洛斯:“?”

他懒得再管,正准备赶回去查看白却的情况,身后贴上一个陌生的气息,传来一声低沉的:

“果然是你吧?”

休洛斯回头又是一脚,那虫却没有被他踹飞,迅速地往旁边躲了一下。

休洛斯还没看清楚,周围被抓的星舰乘客都发出惊呼声。

“是诺维奇·奎克上将!”

“果然是他!那个虫渣!”

“卧槽!怎么是军情六部的虫?”

休洛斯定住目光,一名身材高大,目测至少超过两米的高大军雌一身帝国军装,笑容玩味地看着自己。

他长着一张颇为狂野的脸,穿的军装非常不得体,外套大大敞开,衬衫纽扣很不羁地只系了一两粒,露出大片被晒成古铜色的厚实胸肌。

他的鼻梁很高,带点鹰钩,笑起来便不怀好意。那双墨绿色的眼睛落在身上就让虫感到被针扎似的不适。

——诺维奇·奎克,军情六部第一部上将,一位经历堪称传奇的雌虫将军。

他比阿尔克谢元帅要年长一些,今年已经两百多岁,虫生前一百多年,一直驾驶着违法星舰,和一帮子从偏远星系走出来的兄弟在宇宙中从事星盗活动,是臭名昭著的星盗头子。

后来他抢了一票大的之后就在宇宙中失踪不见,过段时间再出现就是来到帝国自投罗网。进行改造之后,靠着其勇猛又阴毒的独特作战风格被阿尔克谢看中,一路提拔至上将。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阿尔克谢忠诚,相反,他在六部时就十分热衷于搞事,做事十分出格,几乎目无法纪,是被阿尔克谢使用军法最多的一位下属。

阿尔克谢还在时,他尚且能被压制住;但当阿尔克谢不在了,没虫再能限制这条疯狗——就像现在。

镜原也愣住了。

被休洛斯踹吐血的雌虫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腹部艰难道:“长官……”

“行了。”诺维奇瞥了他被揍得很惨的副官一眼,看得出来对方被休洛斯打到内脏破损,“你先去休息。”

“是。”

而周围倒下的“星盗”,一个个都站了起来,脱下常服,露出里面军情六部的作战军装,纷纷露出和诺维奇一样欠揍的笑容。

——他们居然做出了伪装星盗劫持星舰这样的事。

休洛斯的目光沉了下来。诺维奇绝对是从谁那里得到了消息,觉得他还没有死。朗曼?镜原?还是……

此时,坐在最高建筑上的白却低头望着这一幕。

这又是什么发展?

诺维奇·奎克虽然是条疯狗,但他劫持星舰的目的是什么?

被无辜牵连的民众们纷纷骂了起来。

“阿尔克谢死了,他手底下的狗没链子拴着都疯了吗!”

“松绑啊!脑子有病吧这群军雌!”

“第一部全都是疯子!!”

“诺维奇·奎克我****——”

“闭嘴。”

诺维奇看向被束缚起来的民众,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朝天打了一枪。

枪声让现场很快安静下来。

“这片星系是我管辖的领地。”诺维奇说,“我见到一辆可疑的星舰经过我的领地,所以进行了紧急军事行动,现在的一切只是一场乌龙,这个理由你们喜欢吗?”

意思是不喜欢他可以再找,直到他们接受为止。

没虫敢做声,毕竟保不准他真的会杀虫,最重要的是,这片星系还真是他做主,领主们全听他的,就算真的杀了一星舰的虫恐怕对他们这种高官来说也不过是撒撒水。

“很好。”诺维奇点头,军雌们才开始为民众解绑。

休洛斯明白了。诺维奇知道他不会坐以待毙,这样做只是为了逼出他。

无聊。

休洛斯转身就走,诺维奇一把抓住他:“不和我解释解释吗?”

休洛斯被抓住的一瞬间伸出另一只手狠狠地往他脸上揍了一拳。

诺维奇没躲,结实地用脸挨了这一拳,还好他提前硬化皮肤才没被打出脑浆,但脸还是肿了起来。

“你还真是……”诺维奇抬起头,没有生气,也没有放手,“和以前没有区别啊!”

“你谁,不认识,少套近乎。”

休洛斯嗤了一声,他在碰见诺维奇的一瞬间,记忆深处的意识告诉他:这只雌虫一如既往那么见。

“别这样嘛。”诺维奇的笑容让休洛斯觉得恶心,他大大咧咧地说,“你不认识我没关系,至少我认识你,而且还和你雌父很熟悉。”

看着他脸上恶心的笑容,还特意咬重了“雌父”两个字,就像是在暗示什么。休洛斯突然有些恶寒,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具体的目的,从这种虫嘴里听见那只雌虫让他感到更反胃。

“我可以给你一个新身份。”诺维奇说,“我可不会像其他虫那样忘本,我会让你回到你应该有的位置。”

他说这话根本没虫会信,包括失忆的休洛斯。

诺维奇说话的音量很小,只有使用了特殊手法的白却听到了他们的交谈声。

诺维奇居然说自己认识休洛斯的雌父……

虽然他的行事向来狂放不羁,但也不至于如此莫名其妙,真要算起来,他的行为看上去更像是为了逼出某只虫,目的达成便不装了。

而这只虫很可能就是他那“温柔贤惠脆弱可怜”的雌君。

白却蹲在建筑上,单手撑着脑袋陷入沉思。

难道南溪真是天才?休洛斯真的是阿尔克谢的私生子,那位传说中杀虫从没规律的杀手“弯刀”?

镜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由于对诺维奇怀着警惕心,他握紧了怀中藏起的枪,准备在对方对休洛斯发难时进行攻击。

“滚。”

休洛斯对诺维奇没有兴趣,在得知自己的行踪暴露后,本来就十分暴躁的心情已经跌至谷底,甩开诺维奇后他转身就走,回到房间去找那只柔弱的雄虫,也不知道那只雄虫有没有被吓到。

诺维奇也没有阻拦,他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双手摊开的手势,目睹着休洛斯的背影消失。

“真有意思。”他用拇指蹭了蹭嘴角的血迹,狂野的脸上居然露出满意的笑容,自言自语道,“居然这么直接拒绝我吗?还是说,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

见休洛斯离开,镜原正要消失,突然发现自己被拦住了。

“这位先生。”

诺维奇高大的身影在他身上投下了影子,英俊的脸一大半陷在阴影里:

“我有点事要问问你。”

*

而此时,另外一条航线正岁月静好。

琥珀坐在私虫星舰柔软的大床上,有点烦躁。

好消息:他如愿在那位神秘虫士的帮助下拥有了帝都户口,现在正在前往帝都的星际航行中。

坏消息:加西亚也来了。

他逃离水蝎座的目的有一部分就是因为不想见到加西亚,结果这家伙居然比他还先到帝都。

不愧是S级雄虫,连虫洞穿梭器带来的冲击都能承受。

琥珀可受不了那折磨。但他却也因此十分疑惑,加西亚到底有什么急事,值得他那么着急地到帝都来,难道是因为在帝都有虫能治好他的脸?

想来想去,这种可能性最大。

琥珀撇了撇嘴,心想他治好了就赶紧走,千万不要再和自己有什么瓜葛。

终端滴滴响了两声,琥珀打开一看,是他那位相亲对象发来了消息。

薛早:【琥珀阁下,请问您的星舰什么能够到达帝都呢?】

薛早:【我为您准备了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琥珀:【大概一周后吧。你准备了什么?】

对方发来了一张照片。

琥珀见过这位相亲对象的照片,对方是只S级雌虫,工作为研究员,长相很清俊,是少见的黑发黑眼,自身条件很不错。

就是出身差了一点,在帝都的孤儿院长大,但他的工作能力非常不错,年轻有为,所以南溪才会介绍给琥珀。

老实说,看见照片的时候,琥珀就被晃了神,他还从没见过眼睛和发色黑得这么纯正的虫呢,当即也没有什么矫情的,加了联系方式聊了起来。

和其他雌虫给他感觉不一样的是,薛早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声音好听,身材也好。聊了一段时间,原先眼光甚高的琥珀慢慢就有些把持不住了。

薛早发来的照片是一枚戒指。琥珀点开放大看,角落露出了薛早的手指。

哼,这只雌虫,给他发礼物照片就算了,还把手也拍进去,不就是想要故意展示自己的手有多漂亮吗?真是的,这都是我以前用过的招数。

琥珀把照片保存,回复:【还行吧。】

薛早又发来消息,这次是文件。

【这是恋综的注意事项,制片虫刚刚发给我了。】

琥珀接收下来,又说:【你干嘛对这个节目这么感兴趣?】

【我们实验室资金周转不灵,需要宣传,我觉得这个节目有点潜力,所以想要参加。您应该不会介意吧?】

琥珀心想,缺钱怎么不找他借,不过转念一想,要是薛早真的开口要借钱,那自己肯定很快就下头。

【哼。】琥珀说,【看你表现咯。】

【好的。】

这边聊完之后,琥珀随手点开他发来的文件,原本没什么情绪,结果在看到嘉宾名单了,狠狠地瞪大了眼睛。

等等——

琥珀疯狂揉着眼皮,不敢相信,希望是他的幻觉,再睁开眼睛,“幻觉”还是没有消失——

节目单上写着瞩目的白却·爱因斯坦!

怎么回事!他不是不去吗!本来以为躲到帝都就可以不用见到加西亚和白却还有他那个诡异的雌君,结果一个都躲不过!!

琥珀崩溃地瘫倒在床上。

……

休洛斯推门而入,目光看向床上。

一只银发雄虫正抱着被子睡得很香,银色长发慵懒地淌了满枕头。

休洛斯紧绷的肌肉微微放松下来,他关上门,走到床前,掀开白却的眼皮。

“……喂……”白却睁开眼睛,声音还有些刚睡醒的哑,“你干什么啊?”

“没什么。”休洛斯松开手,“看你死了没。”

“事情解决了?”

“嗯。”休洛斯一脸冷漠,目光里压抑着火气,“一些奇怪的东西罢了。不用管。”

“哦,好。”白却点头,又拍了拍枕头另一边:“一起睡个回笼觉吗?”

“你还睡得着?”休洛斯也是对这只雄虫的心大有了个具体的认知,他懒惰到夸张了,“不许睡了。”

“怎么了啊。”

白却不满地被他从床上拽了起来。

休洛斯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他就是不喜欢白却一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而且明明差一点就被虫抓走了仍然一无所知,现在还要继续睡觉。

“休洛斯,”白却看见他表情的冷漠,手轻轻抚摸上他的下巴,“怎么了,不是没事吗,怎么还一脸不高兴。”

“难道我应该高兴吗?”

休洛斯被他挠着下巴,想偏开脸,却被白却扳了回来,手指轻轻地揉着他薄薄的下唇,一张美得活色生香的脸凑了过来,神色慵懒勾虫,却又带着无法忽视的侵略性。

“既然如此,不如提前把你想做的事做了,怎么样?”

第59章 雌君回到十八岁15(2w营养液加更)^^……

饶是休洛斯也怔了一下。

外面正刚结束一场骚乱, 他身上还带着火药的气味,就这么急匆匆地赶回来,心里正心烦意乱, 结果这只雄虫突然和他说——

这种事?

十几岁的雌虫没见过这种阵仗,他扭过头, 把微红的耳尖露给雄虫看,眼神闪躲语气却很烂:

“你在说什么东西?现在外面还很乱,你不要乱跑。”

“我怎么就乱跑了。”白却像蛇一样把手臂缠在他脖子上, “我一直好好听着你的话, 在床上睡觉。你不陪我就算了……”

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休洛斯后颈, 力道很轻, 赤红的虫纹果不其然地亮了起来, 逐渐向后背爬去。

“你——”

休洛斯抓住他的手,眼神危险地瞥着他,“少来。”

牙齿都咬了起来。

白却看出来他只是在强撑罢了, 到现在也没推开自己, 不就是欲拒还迎吗。

“休洛斯,这可不像你。”白却苦恼地皱起眉尖, 又轻轻挑动,“你什么时候这么正经了,和其他雌虫学的吗?”

他语气平淡,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你会和我说,赶紧*死你, 还和我说,你很耐*,让我不要怜惜你……”

“闭嘴。”休洛斯的虫纹甚至都窜到了脸上来,连同他凶恶的表情也带上几分通红的羞涩, 他推开白却,指着这只表情浅淡的雄虫,“你、你简直是!”

从没见过这种厚脸皮的雄虫。

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这种听上去像是欲.求不满的——!

休洛斯像被火燎到似的后退一步,白却被他推倒在床上,在哪里倒下就在哪里躺着,长发如瀑倾泻,手撑着头冲他勾了勾手:“怎么,我都答应你了,居然还害怕?”

“谁怕了。”休洛斯盯着他,“你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白却打了个哈欠,移开目光:“嗯。发生了什么?”

“……”

休洛斯张开的唇又闭上了。目光也有些游移。他总不能和白却说自己在外面直接闯入“星盗”飞行器里把驾驶员揪出来狂揍的“英勇”事迹,否则自己这废物雌虫的形象还真是维持不下去。

啧。想到这里休洛斯对自己当初的决定也很不耐烦,装什么不好,居然他X的装弱,脑残了吗?

这只雄虫也真是饿了,装成这样他都敢娶。

“没什么。”休洛斯摸了摸后脖颈说,“军雌和警雌已经控制住了局面,这几天……少出去就可以。”

“所以你到底在纠结什么。”白却瘫倒在床上,喟叹,“错过这次机会就没有下一次了。我可是很少把主动权让出来的。”

休洛斯握紧拳头,凶戾的眉宇下眼神闪烁。

他本想去外面找一找那几只可疑的虫,调查一下到底是谁把自己的行踪透露出来。

可是……

可是这只雄虫……

“我还有事要做。”

休洛斯终于还是退后一步,浑身肌肉硬得像石头。

他的喉结轻轻滚动,像咽下一团火炭。

屋内信息素的含量突然增高,清凉的轻雪和浓郁的火焰混合,膨胀出暧昧的气团。

白却看得出来这十几岁的雌虫都要被火烧着了,碍于面子强撑着不愿意过来,但也强撑不了多久,只要再故意晾他一会儿,或者以纯情的挑逗为陷阱,他又很快会失去理智扑过来。

毕竟虫族是这样的种族。

注重战斗,注重本能。

白却望着天花板,突然轻轻地叹出一口气。

不光是休洛斯,哪怕是自认为颇有定力、不会轻易改变原则的他,在成为一名虫族后,不也因为信息素的影响,发生着改变吗?

室内的雄虫信息素突然如潮水般悄然褪去。

白却:“如果真的很想去,就去吧。我不会再拦着你。”

正纠结的休洛斯愣愣地看着他,似乎没想到这只任性又懒惰的雄虫真的就放过了他。

他反而前了半步:“什么意思?”

“你看上去有事想做。”

白却说:“我等你回来。”

这几个字让休洛斯有些头晕目眩,被信息素勾起的兴奋状态在慢慢褪去,可他身上的热度并没有消退,反而心跳越来越快。

我还有事要做。

他默念。

有事要——

心里念着却又挪不开脚步,白却扫了一眼,抓起睡在枕头边的一只章鱼递给他:

“路上太危险,带着这个去吧。”

章鱼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休洛斯,“啾啾”吐出一个空气泡泡,竖起圆圆的小飞象耳朵。

休洛斯下意识伸出手,章鱼伸出两根触手扒拉住他的手指:“啾~~”

白却慢慢靠在床边,“它长得很没用,但实际上……”

章鱼叫了两声,白却顿了顿,说:“实际上也很没用。”

“乌拉!”

章鱼很凶地龇牙,展露出米粒大小的尖牙齿。

“嗯……这就是它的攻击力。”白却说,“总之带着它吧。它虽然很弱,但很护主,会很努力保护你。”

“行。”休洛斯也没懂,不过还是把章鱼塞进兜里,走时回头欲言又止地看了眼白却,白却打开终端正准备开电影,见他这个表情还没说什么,休洛斯突然如风般在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就是唇上微重的触感。

他没什么章法地咬着白却的唇,最后离开时在他唇上留了一道牙印,“我很快回来。”

“下次让你看看。”休洛斯挑起眉,露出个有些嚣张的笑容,“到底是谁更行。”

“我很期待。”白却注视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想起第一天见到休洛斯时的场景。

他的火焰,似乎无论何时,永远都无法熄灭。

等休洛斯离开后,白却再次打开终端,南溪给他发来了两条信息。

【尼古拉斯被抓住了。格里芬家族正在审问他。】

【我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什么重要情报,如果有后续消息我会再通知你。】

白却:【嗯,谢谢。】

【你怎么突然这么礼貌了?】

【我一直都很礼貌。】

【你只是长得有礼貌而已。】

白却觉得南溪这句话有失偏颇,他平常只是懒得道谢,不代表真的是不懂感恩的虫渣。

【我知道暴露的下场,】白却解释了一下,【所以,你能够这么尽心,我很感谢。】

如果暴露,作为雄虫最坏的下场就是被打入双子塔顶层,成为帝国的财产,只需要军功就可以兑换一晚。

双子塔分为好几层,小时候白却被放在一层和其他皇室雄性一起教养,从来不被允许上到顶层。

那里关押着一些罪孽深重的高等级雄虫,他们没有虫权,不允许拥有喜悲哀乐,整日整夜地供奉着虫神,等待着有什么雌虫获得功绩,将他们带走一晚。

如果事情败露,白却可能会脱身,可南溪就不一样了,如果逃不出去,等待他的是青竹衰败、囚禁一生的结????局。

【如果我被关进去了,你会来救我的吧。】南溪开玩笑地说道,【你装作雌虫把我带走,我们私奔去。】

白却:【我雌君会吃醋。这样吧,我直接把双子塔给炸掉,这样你就自由了。他们会以为你死在了里面。】

南溪被他这认真的语气逗笑了,双子塔的材料和国防基地一样坚固,这得多大的能量才能炸掉。

【好啊,我等着你把自由送给我。】

*

休洛斯去找镜原,却发现房间是空的。

身后传来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休洛斯?”

是雪莱。

休洛斯和雪莱碰上交流了几句,得知在“星盗”到来时,雪莱就去自发疏散雄虫们去安全通道了,难怪舰板上被绑起来的全是雌虫,没有一只雄虫。

“你来找镜原吗?他不在。”雪莱说,“我想找他帮忙,但他那时候就已经不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嗯。”

休洛斯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那只黑斗篷虫的反应很奇怪,身手很不错,现在想来,就是镜原。

雪莱没说几句,就继续去协助舰长处理接下来的琐事。休洛斯给朗曼发去消息,问他信息泄露的事,但对面一时没有回复。

休洛斯这才放下终端,认真思考镜原究竟去哪儿了。

不会被抓走了吧。

休洛斯走得太急,根本管不上那个黑斗篷虫,现在他和诺维奇一起失踪不见,想也知道最大的可能是被谁带走了。

休洛斯正想着该去哪儿寻找,藏在兜里的小章鱼突然探出触手扯了扯他的衣角,“啾~”

它的触手指向一个方向。

“你让我去那儿?”休洛斯问。

“啾啾啾。”章鱼摇了摇他的手指,表示同意。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休洛斯鬼使神差地朝着那个方向一路寻找,最后居然真的找到了飞行器停留的地点。

但场景和休洛斯想象的不一样。

一群军雌在桌前寻欢喝酒,镜原的对面坐着诺维奇,而他正小口小口地喝着酒,头醉了似的一点一点,差点一头栽在桌子上。

“哟,老弟,你酒量不行啊。”

诺维奇的衬衫大开,胸膛腹肌一览无余,一路露出裹着劲腰的皮带,“来来来,继续喝。”

“不、不喝……”桌子上还摆着一根蓝色的应援棒,镜原大着舌头慢慢说着,休洛斯看得心头火起。

老子因为找你拒绝了雄虫,结果你在这儿寻欢作乐,和莫名其妙的敌虫称兄道弟!

休洛斯冷笑起来,走上前一把拽起镜原,冷脸乜了诺维奇一眼,“走!”

镜原转头一看是自家首领,连忙抓起应援棒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哟,下次再来啊。”诺维奇在他们后面笑眯眯地挥手,还吹了个口哨。

休洛斯单手从腰带里飞速抽出枪,头也不回,反手“砰”的一颗子弹射向诺维奇的脑门。

诺维奇喝酒喝过头也没料到这糟,躲了一下,还是被子弹擦中了手臂,刮掉了一块不大不小的肉。

“啧——还是这脾气。”诺维奇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眼神闪烁,又笑了起来。

“也就是这样,才值得成为军队的首领嘛。”

镜原被休洛斯甩到房间里,以为首领要向他问责,结果休洛斯只是盯着他警告地看了一眼:“再有下次,你自己去死。”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好自为之。”

留下这一句话,他立刻转身离开,甚至都没放出更多的狠话。

“……?”镜原往前抓了两下,衣角都没抓住。

……怎么回事?他的表情猛然严肃起来。

是有什么临时重大决策需要去处理吗,这么着急?

*

休洛斯赶到房间时,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时。

他再次推开门,这次的心情却更为不同,心脏也异常地跳动起来,连同浑身激素都在异常地分泌。

还没看到雄虫,他的虫纹就已经蔓延了一大片。

他压下眉宇,暗自清了清嗓子,终于把门打开。

“喂……”

还没说完整一句话,休洛斯就顿住了,他看着屋内的场景,短暂地有些失语。

原本正背对着他的雄虫稍稍扭过身,他穿着清凉的长袍,纯白飘逸的袍子后,背部镂空,露出恰到好处的白皙背肌,以及那细窄劲瘦的腰身,并不过于纤细柔弱,让他更增添了几分属于雄性的美感。

长发后,一张旖丽的脸露了出来,“你回来了。”

房间内,床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屋子“审讯室”的场景。

休洛斯惊呆了。

“我也没想到,这里的场景能够随着住户想法自由变换。”

白却绕着中间的审讯椅轻轻转了半圈,微微俯身,手肘搭在椅背上,朝休洛斯抬头看去,清亮眸光微转:

“要来试试吗?我当犯虫——”

“你当长官。”

第60章 雌君回到十八岁16 “精神入侵”“休……

在休洛斯离开时, 白却也并没有只是闲着,他把刚刚听到的一切都告诉了南溪。

【诺维奇也认识你雌君,还说和他父亲很熟悉?】

南溪听了白却的话, 思考了一会儿:

【那也许真是我猜测的那样。我等会去查查诺维奇那边的消息,这只虫确实不太好相与, 不过他有一只雄虫崽,算是我的学生,所以他对我还算客气。】

【他结婚了?看不出来。】

【没有。没虫知道虫崽的雄父是谁, 诺维奇自己也不肯说。行了, 别说他, 你和你雌君的进展怎么样?】

【他刚刚出去了, 可能是去找虫。】

南溪直接打开了视频通话,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礼服,靠在椅子上,看上去很悠闲。

“如果他真的是阿尔克谢的私生子, 那事情就更麻烦了。要是他选择待在军情六部, 你们以后就是敌虫的关系,真的没问题吗?”

白却想过这个问题, 但木已成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等到那时候再说吧。”

看得出他心情不怎么样,南溪安慰:“其实也很简单, 早日把你雌君拿下,抛父弃部和你在一起就可以了。”

“……”重新定义了“简单”的含义。

“我是认真的。”南溪眼中闪烁着叛逆的光芒, “军情六部那地方有什么好呆的?你雌君最开始被折磨成这样,阿尔克谢也难辞其咎,如果他真的在乎休洛斯,至于让他这么多年都隐姓埋名、甚至只能做个见不得光的杀手吗?离开军情六部, 对你和他,都是最好的选择……当然,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你离开太阳石。不过,这比休洛斯离开军情六部要困难得多。”

离开太阳石,意味着白却会失去现如今其提供的庇护,其他虫不再为他的安全与隐私负责,甚至会靠出卖他的情报来牟取利益。

目前看来,如果休洛斯和军情六部牵扯不深,嫁给白却脱身是最简单的方法。

“嗯。我尽量。”白却懒散地嗯了声。

“别说这么没干劲的话。”南溪的视线在白却身上转了一圈,“话说,我不是送了你挺多衣服的吗?美貌也是雄虫诱惑雌虫必不可少的手段。”

以前在皇室的时候,每件衣服都是仆从搭配好再让白却穿。

但跑出来之后,白却的穿衣风格就朴素得多了,南溪经常在视频通话里看见一个被不知名廉价布料裹起来的大白毛团子,给白却在星网上买了很多衣物送过去。

“你就穿那件白色的长袍,漏背的,雌虫最喜欢这种了。尤其是年轻点的雌虫,只要看见雄虫露一点皮肤,都会紧张得无所适从。”

白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翻出那件衣服换上,顺带问他:“你怎么知道?”

南溪顿了顿:“贵族雄虫教材必修一课程里就有这项,你自己上课不听讲而已。你穿这个很好看,我的眼光没有错。”

白却看了看自己,感觉和以前在宫廷里穿的睡袍没有区别。

南溪最后告诉他,这是一间特殊功能的套房可以自行探索后,就挂断了视频。

白却这才发现这个房间可以自动调整模式。

如果要和休洛斯喜欢的东西适配的话……

白却沉思片刻,选择将其布置成休洛斯熟悉的模式。

……

视野回到现在。

在听清白却声音的那一刻,休洛斯的脑子“嗡”的一声,火气从不知名的地方升腾而起,他几乎克制不住本能想将眼前的雄虫拥入怀中。

什么情趣、性感、手铐全都被抛在脑后,白却就这么站在他面前,穿成这样邀请自己,谁还管那么多?

理智的弦彻底断裂,他上前几步将雄子拽进自己怀里,手掌抚上光滑的后背,用力地箍紧:“你还真是——”

“真是什么。”白却环上他的肩背,笑了一笑,“长官,原来你这么没有自制力,在审讯室里抱着犯虫骚扰,是帝国警雌的传统吗?”

“谁让你勾引我?”休洛斯被白却的话臊到,面子有些挂不住,磨了磨牙,“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

白却眼中晃荡着一池春水般的光,像两汪平静的湖泊,只是说出的话却狂野到和他本虫风格完全不相关:

“被看出来了呢,我犯罪就是来见长官,为了在这里被长官性.骚.扰。长官骚.扰得我好爽。”

休洛斯的大脑一片空白,这话让他他更是有种把白却揉碎在怀里的冲动,却在啃上白却脖子的下一秒推开了:“喂,好歹先走个流程吧,这么急像什么话。”

“哈?”休洛斯一脸蒙圈地看着空置的怀抱。

“不是你提出的要求吗?”白却坐在受审椅上,明明“犯虫”是他,却比他的长官还闲适,“抓住时机啊,下次可就不行了。”

休洛斯勉强在信息素里扒出一点理智,白却从下而上抬起眼帘看着他,眼底零零星星有些不明显的笑意,不过更多的是含有侵略意味的打量。

休洛斯的眼瞳变为更深沉的暗红色。显然,这并不是只听话乖巧的“犯虫”,需要长官好好打压与惩戒。

他正站着,以一个居高临下的距离和高度,犯虫宽大衣领下隐隐透出的白皙胸膛、腹部都一览无余,甚至还能延伸到更无法多说的地带——他里面居然什么都没穿。

休洛斯掏出手铐和束缚带,很快将他捆了起来,看上去很冷酷,手指却在轻微颤抖。

白却垂下睫毛,看见这位年轻的长官耳根连同脖子后的皮肤红成一片,火烧云似的壮观,尤其是耳尖都涨成了深红色,看上去很好咬。

他的牙齿有点痒。

“长官,你怎么不戴手套。”白却说,“这多不专业啊。”

休洛斯有些莫名,不过还是依照他的意愿戴上了黑色皮质的军用手套。

“很好。”白却微眯眼睛,目光隐晦地划过休洛斯修长有力的五指和手臂。

即使是他砍了这么多虫的手,其中也不乏帅哥和强壮的军雌,休洛斯的手臂曲线、肌肉走势,连同五根手指的形状长度都是最符合白却审美的。

如果他们是敌虫,白却一定会选择将这只手珍藏起来,当成自己最喜欢的周边。

“等等。”休洛斯说,“我还给你买了点别的东西。”

“会让我高兴的东西?”白却学着休洛斯白天说的话,“那是什么呢,长官。你要讨好我吗?”

“咔哒”一声,一枚银白色的项圈被戴在雄子修长脖颈上,天使翅膀中央挂着一枚银色的爱心。

“喜欢吗?”休洛斯看见白却疑惑地低头,他伸出手指勾了勾那枚爱心,笑得连两侧尖牙都露了出来,“很适合你。”

白却似乎想说什么,休洛斯又拿出一个东西往他的头上戴。

那是一顶猫耳发箍,底下是雄子一副若有所思却又格外单纯的清纯表情。

“这一次不是兔子了啊。”

休洛斯又轻轻勾了勾他的项圈,满意地起身,看着眼前这一幕。

雄子修长的身形被束缚在受讯椅上,上身被黑色的束缚带捆缚在椅上,和雪白的肌肤交织在一起,对比强烈到像是一种亵渎。

脖子上美丽的项圈、头顶可爱的发箍,让他此时更像是一只被彻底掌控的、柔弱又易碎的美丽玩物。

简而言之,刺.激力满分,至少休洛斯已经是呼吸沉重,近看竖瞳在微微震颤,像是火山喷发的熔岩在眼瞳中蔓延,逐渐形成赤红的、情.欲的土壤。

“还有什么吗?”白却挑了挑眉,那张瑰丽慵懒的面容活了过来,带上些难言的锋利,他靠着椅子直勾勾盯着休洛斯:

“我看你也很会享受嘛,长官。”

“现在没有犯虫反抗的余地。”休洛斯浑身亢奋,他又掏出黑色蕾丝蒙眼罩,将那双摄虫的眼睛遮住。

半透明的黑纱挡在眼前,白却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个挺拔的轮廓和影子。

冰凉的皮质手套触碰着他的嘴唇,“很漂亮。”

白却勾起唇角,他看不见休洛斯的表情,但却知道对方的反应,已经是强弩之末,却还要和他玩这样游戏,恐怕后面已经流得快崩溃了,十八岁的小孩在强装冷静而已:

“长官,过来。捏住我的下巴。”

休洛斯的喉结吞咽两下,下意识被白却温和的语气蛊惑,手指往下滑,遵循他的要求,捏住细白的下巴。

“做得很好,长官。”白却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休洛斯忽然有些后悔把他的眼睛遮起来。

“现在来审讯我吧。”

休洛斯的小腿突然传来奇怪的触感。

白却的上身和手被束缚起来,但他的小腿还能动。他没有穿鞋子,用足尖轻轻蹭着休洛斯的小腿:

“长官,对于我勾引雌虫高官、卖身高层的事迹,你就没有任何看法吗?”

这话更是完全地勾起了休洛斯的火气,他双手撑在椅背上,俯下身直视着白却被蒙住的眼睛,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看似脆弱的脸上,手上的力度收紧,嗓音喑哑:

“你是雄伎?”

“怎么,这是看不起我吗?”白却被他掐着下巴,像是完全被雌虫掌控住,他轻轻启唇,“不过是一些雄虫的小手段罢了。如果长官想要,我也可以卖给长官。而且——”

他扬起下巴,以一个似乎要亲吻上去的角度,嘴角轻勾,在休洛斯耳边说道:

“——打八折。”

休洛斯有一瞬间的耳鸣。

“你!”他嗓音喉舌干涩,只知道瞪着白却,虫纹在身上大片流淌蔓延,却得不到缓解,休洛斯几乎想立刻不管不顾地坐上去为所欲为。

似乎看出他的真实想法,白却又说:“长官,强抱犯虫是犯罪哦。”

“哼。”休洛斯恶声恶气说,“这里只有我一个,谁救得了你?”

“哇,您这语气是什么警雌,我看是星盗吧。”白却说,“我有雌君的。我雌君特别厉害,你要是敢强抱我,我雌君就——”

“你雌君就怎么?”休洛斯听不得他这些出格的话,只觉得耳朵火辣辣的,格外羞耻,凶恶地说:“你有雌君还敢当雄伎!不怕他把你杀了吗?!”

“这不是没钱吗。”白却幽幽叹出口气,长眉轻蹙,好不可怜,“你不知道,我雌君特别不耐*,只要稍微碰他一下,他就会忍不住哭出来。再加上他也没几个钱,养不起我,所以……”

“谁不**了?”休洛斯气笑了,恨恨地咬着牙。白却根本就是在胡说,他一只体质强悍的军雌会不**?开什么玩笑?

“还很难养?说说呗,你有多难养?”

他的手指在白却下巴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红印,白却侧开脸,“长官,这就无可奉告了。”

“卖给谁不是卖?”休洛斯眼眸深沉,“你卖给我,我把家底都送给你。”

“这么大方?”白却挑起眉尖,足尖突然毫无预兆踩在休洛斯膝盖上:

“来,长官。坐到我腿上。”

休洛斯突然被一双和他对比略微冰凉的手把住腰。

“!”

他低头,他低头,发现白却不知何时挣脱开了手铐。

除此之外,白却身上的一切都还照旧,那双猫耳朵立在头上,显得他更加无辜:“怎么了,长官,怎么不说话了呢。”

“喂——”休洛斯看到他的笑容,咽了咽口水,“你要干什么?”

“嗯?我没干什么。”白却淡淡地说,“只是发现长官好像有些精神暴乱呢。长官的雄主知道长官缺雄虫了吗?”

他的戏真是太多了!

休洛斯咬着后牙槽,他哪儿见过这种阵仗,只道:“他当然知道。”

“是吗,那您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白却忽然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了。您还需要治疗生殖腔。这是我和您之前定好的约定。”

“没关系,长官。我会帮助您的。如果您需要的话。”

“……”

一张唇吻了上去,随即是温柔的精神力笼罩了休洛斯,可同时而来那不容置疑的掌控让他又很快丢盔卸甲。

……

“救……”休洛斯的脖颈如直线般绷紧,肌肉和筋骨都震颤着,像是一场小型的地震。

出于姿势原因,白却吻着他的环,似乎试图以此来安抚他,但在其他方面的行动却是截然相反的风格。

“谁来救你?”白却说,“你的雄主吗?他可救不了你。现在这儿只有我,不许想别的雄虫。”

休洛斯目光涣散失神,他望着虚空中的一点,又像是根本没在看哪儿,嘴唇轻轻蠕动着,白却凑近他耳边,听见他在嘶哑地叫着:“白、白……白……却……”

白却听清了。

“干什么?”他笑了笑,“这么叫我,真让虫害羞。”

休洛斯睁开眼,眼神一片迷蒙,忽然抱住白却,死死地抱住他:

“不许离开——!”

“不离开。”白却哄他,“你放开我,我给你奖励。”

休洛斯不想听他的,奈何白却多的是办法,只得不情不愿地放开。

白却凑到他耳边,“很乖。再乖一点,长官,你什么都愿意为我做的吧?”

休洛斯盯着他,只知道重复:“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白却手指轻轻抚摸他的脸颊:“为了我,你可以忍受痛苦吗?”

“我可以为你忍受一切痛苦……”

休洛斯喃喃,仿佛在对着他的神宣誓。

他的脑海里出现很多零零碎碎的记忆片段,混杂成一堆胶片向他砸来,老电影似的放映着,可他的眼里只有一个白却。

信息素还在空气里燃烧。

一切都虚化了。

休洛斯的眼前飘着雪花。雪花却又变成漫天飞舞的蝴蝶,翅膀扇动时像是某只雄子纤长的睫毛,又像是落在了谁毛茸茸的身体上。他攀住白却的肩膀,却攀不住,想咬住牙,嘴唇却合不上,舌头被白却推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休洛斯的理智慢慢回归,他逐渐听见了外界的声音。

“没事了吧休洛斯。”是白却担忧的声音,“没被我凎坏吧。”

“啾啾?”是好奇围观的八爪章鱼。

“……没事。”休洛斯磨了磨牙,起床,“我一点事也没有。”

“真的吗?我说什么你就说什么,脑子真的没坏吗?”

“当然没有!”

*

第一次治疗就成功了,但休洛斯的生殖腔的确有些小问题,因此白却也没急着去化验。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他们照常生活,只是多了一项治疗的日程。

休洛斯即使是身体倒退也没放弃身体锻炼,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是白却前段时间不小心说他的肌肉比之前小了一圈,所以休洛斯还是选择每日加训锻炼,白却怎么劝也不听。

白却喝着咖啡牛奶坐在高大的仿生树上,看着休洛斯卧推。雌虫一身利落的黑色作训服,衬出优美的身体线条,宽肩窄腰,长眉深目,好一副帅哥画卷。

卧推完之后,休洛斯一点汗也没出,紧接着举铁,单手举铁的同时,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微微侧过身,让白却更清晰地看到了紧身背心包裹下隆起的大臂肌肉……

白却双腿交叠靠在树上,吸了一口奶,欣赏着这美好的一幕。

休洛斯的终端突然传来红色提示。他没有放下器材,而是一边举铁,一边单手打开终端,看见朗曼发来的消息。

【我已经听说了诺维奇那件事,元帅,他不可信。】

【最新的调查报告我已经发给您了,军情六部中有不少虫与格里芬合作,他们似乎正在进行什么非法的交易,其中包含了一条巨大的产业链,利益巨大,很难保证诺维奇没有参与其中。】

终端自动开启了外界不可见模式,休洛斯便直接回复过去:

【知道了。他已经认出我来,如果有必要,我会杀了他。】

休洛斯和朗曼沟通时,白却的终端同样收到了一条来自太阳石的通缉消息。

【ss级悬赏虫员:代号弯刀,性别雌虫,曾经执行过多次刺杀太阳石高层任务。今日早上帝都星时7:40,弯刀于线上扰乱我方一辆航行于玛雅星系的巨型星舰的信号,时间长达三小时,直接导致上千亿的损失。特此贴出悬赏令,刺杀成功者获得一亿星币。】

看完了这条悬赏,白却挑了挑眉。

弯刀,不正是他怀疑的雌君的真实身份之一吗。那个被阿尔克谢捡回来的、疑似是其私生子的家伙。

白却稍稍坐直了身体,仔仔细细地将太阳石提供的弯刀情报阅读了一遍,尤其是弯刀无意间暴露的行踪。

刺杀二皇子后失踪……失踪后出现在水蝎座附近,攻击玛雅星系巨舰时,暴露的坐标在羚羊星系。

白却打开定位系统,上面显示他们刚好正航行到羚羊星系的领域。

简直是……十分的有嫌疑啊。

与此同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敲完病毒代码的镜原再次打了个喷嚏,并吃了一颗早就备好的感冒药。

体质变差也是信息素紊乱的前兆,要不然他这几天怎么老打喷嚏呢。

正当此时,白却和休洛斯同时感受到了健身房不远处的门后传来的异动,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活儿。

“你们好啊。”门很快被打开,一张有些欠揍的脸出现在面前,是叼着草根的诺维奇。

察觉到诡异的氛围后,诺维奇看了看两虫,吐掉草根笑道:“怎么,不欢迎我?”

“你最好滚。”休洛斯举起手里的铁飞快朝他砸去,诺维奇立刻向一边闪躲,才避免被砸断鼻梁的下场。

“在雄虫面前都这么凶吗?”诺维奇意味深长道。

“和你无关。”白却双手枕在脑后,靠在树上,居高临下地朝他看去。

“连你也不怕我?”诺维奇稀奇地瞅了白却一眼,被休洛斯瞪着,只得摊手,“我真是没什么威信啊。走了走了。”

他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却在转身的一瞬间发动骨翼,以一个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休洛斯攻去!

同一瞬间,白却精神丝线发动,然而在诺维奇接触到休洛斯的刹那,休洛斯同样展开骨翼飞了起来,按照惯性想要躲避后出拳,却在霎那间看向白却,正是这一犹豫,让诺维奇找到了空隙,骨翼的巨大张力瞬间将休洛斯扇飞十几米远。

白却从树上跳下来,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接住了休洛斯。

休洛斯只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冰凉的怀抱,抬起头看着白却,却见他并没有看自己,而是微微蹙眉,看向诺维奇。

完了。休洛斯有点慌,我是不是演过头了,他会不会觉得我太没用了?

“你……”诺维奇摸着下巴,看了看休洛斯,又看了眼白却,一脸恍然大悟却又格外复杂的表情,见白却表情不算友好,他便举起双手,“我没有那个意思啊。你看他也没受伤,我就手痒,手痒。”

说着,他也没等回复,立刻就溜走了。

他还有点郁闷,本来想测试休洛斯的身体退步到什么程度,结果没达成还吃了一嘴狗粮。

诺维奇走后,休洛斯不自在地从白却怀里直起身:“我没事。”

白却:“身上有哪里疼吗。”

休洛斯:“没有,怎么可能!他只是用骨翼扇了一下,我哪有那么废物!”

“哦——”白却拖长声调。

“……我真的不废物。”休洛斯顿了顿,拉着白却的袖子,半晌道,“没有特别废物。只是……有一点。你,嫌弃我吗?”

“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白却有些好笑,假装自己从来没看见过休洛斯一拳把诺维奇揍出血的场景,“你在我这里从来不是废物。诺维奇是上将,你挡不下他的攻击很正常。难道你会因为我等级低就嫌弃我吗,我们可是相侵相碍的一家虫啊。”

“……”休洛斯耳朵微微红了,“还好吧,还行,一般般。也……也懒得嫌弃。”

白却笑了一下。

诺维奇哼着歌从餐厅走出来,突然感觉到一阵阴风从背后升起,连忙回头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手臂却被一个看不见的存在“抽”了一下。

紧接着,手臂、大腿、脸也被那个看不见的玩意儿抽了个遍。

诺维奇提身各种格挡,却根本没办法招架这种攻势,直到被抽得气喘吁吁,大声道:“他雌的,光明正大点,谁?”

暗处走出来一只“无脸虫”,看不清脸,也看不清身材,只见他出现,那双眼睛一闪,诺维奇当即感觉到精神海被一个极其强势霸道的力量侵入。

并非雄虫对雌虫的侵入,而是一个更为强大的存在对另一个存在的碾压。

诺维奇疼得大脑空白,然而他是超S级雌虫,在帝国里也是最顶级的一批军雌,因此还能沉下脸质问:“你想干什么?”

奇了怪了,这居然是只雄虫?还是搞了邪术的雌虫?

“我只有几个问题要问你。”“无脸虫”白却张开嘴,“你必须如实回答。”

“休洛斯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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