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1 / 1)

第三回合,卓羽变被动为主动,七尺长剑在他手中翻云覆雨犹如神器,穆雪只能看到霜雪参差的剑影,其余的什么也看不清,心吊在半空中正上下不得。突闻一声尖利的声响,威武将军手中的哪敢红缨枪不知何时已飞了出去,他瞪大眼睛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似是不能置信。整张脸变得更黑了,他一弯腰,从地上一把捞起那杆枪指着卓羽大怒道:“再来。”

卓羽淡淡一笑,伸手示意他先出招。威武将军大喝一声,像头蛮牛一样骑着马朝他迅速冲来,面对他凌厉的攻势,卓羽还像刚才一样左躲右闪,并不急着出招回击。威武将军更是被他激怒,使尽浑身力气,每一枪都疾如闪电刁钻又狠辣,每一次看到那尖尖的枪头刺向卓羽,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有一次竟险险地擦着他的脖颈过去,她吓得倒抽了口冷气,头上都冒了层冷汗,两人从马上打到地上又从地上打到马上,看得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却让她看得心惊胆战,两人再次分开时,威武将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头上热气腾腾,大颗大颗的汗水从头上滚落,卓羽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场上所有人都屏息静气,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威武将军在马上喘了半天的气才缓过来劲来,拍着马重新来战,虽然这次手上丝毫没放松,但力气的消耗让他的出击的速度明显不如刚才,卓羽也轻松地应对着,就这样不温不火地又僵持了片刻,卓羽瞳孔一缩,突然挽起密集的剑花朝他袭去,穆雪看到原本的一把剑像是突然变成了十数把,让人应接不暇,无法分辨,密集的攻势让威武将军也手忙脚乱起来,只听一声重重的闷哼,再仔细一看,可怜的威武将军已被卓羽掼下了马,四脚趴地摔了个狗吃屎。他捂着受伤的肩膀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身上沾满了泥土和枯草。那个样子是一点也不威武,一脸的狼狈。

卓羽朝他拱手,淡然一笑:“承让。”

我方的士兵瞬间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举着兵器高喊着:“将军必胜!将军必胜!”高呼声响彻整个空旷的山野,豪气干云。穆雪也激动的无可无不可,差点冲过去抱住身边的小黑,幸好醒悟过来自己是女儿身及时刹车。

威武将军大概从来没有败过,或者从来没有败的这样丢脸。方才那番骂娘的气势荡然无存,整张脸涨得又黑又紫,红里透黑黑里又透紫,整个就一熟透了的紫茄子。这只紫茄子这在我军震天撼地的呐喊声中狼狈地绰枪上马,二话不说,拍马而去。

楚国士兵垂头丧气地从中让出了一条道。然后便尾随着他们的最高统帅威武将军浩浩荡荡地消失在九夷山脚下。

首战就大捷真是大快人心。士兵们的士气火焰般高,这威武将军可是楚国的第一人,行军打仗无人能敌。这样轻而易就把他打败真是让人又惊又喜,喜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众将士都用崇拜仰慕的眼神望着他们的至高统帅,眼睛中流光溢彩,满室倾慕敬服。威武将军一败楚国中再无人是卓羽的对手,这场仗可以毫不夸口的说是胜定了。摆在楚国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负隅抵抗要么主动求和。负隅顽抗只会让更多的人化为枯骨倒不如退一步求和来的明智。虽然现在想这些问题还为时过早,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

这一战之后的第二天聂风带军数次去楚国城门喊战,他们却城门紧闭置之不理。任你喊个千百遍它待你视若不见。这样又拖了七八日,虽然这边一片平静,但陈国那边是打得如火如荼,还传来了捷报,穆雪心中感叹,这楚国还真是不容易啊,应付完这边还要去应付那边,现在是两面夹击,腹背受敌。不过以它的实力输给大夏倒没什么,输给陈国就有点不正常了。按理说只要不是太废柴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输,难道是陈国听了大夏胜利的消息然后所有士兵士气高昂,信心倍增,一个不小心就打赢了,嗯,这个情况也不是没可能。那边胜利的消息一传来,宣城的士兵们也是备受鼓舞,急不可耐的要再打一战,然而一个声如磬钟的勇士骑着高头大马在城门口喊战喊得嗓子都哑了,也没见他们有任何反应。就在大军耐心耗尽准备攻城之际,楚国军队才像蜗牛爬山一样迟迟洞开城门,出人意料的是不知道是威武将军受的打击太大还是觉得无颜出战,这次迎战的并不是他,而是一个身披黑甲双眼微眯胡须飘飘的中年将军,看上去倒像一只阴险狡猾的老狐狸。与其并肩马上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副将。穆雪不知道是不是楚国人都对红缨枪有特殊的爱好,前有威武将军使一把红缨枪后面这半老的将军也拿着一把红缨枪,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不管人家用什么武器,只要能如意也不好说什么,但结果恐怕不能如他的意。

九夷山上绿色盎然,明晃晃的太阳把翠绿的山顶照的闪闪发光。大冬天还能出现这么大的太阳真是令人惊异,可见江南就是江南。卓羽和聂风并肩立在马上望着对面的老狐狸和年轻副将。

聂风笑着看向对面:“哟,怎么换人了,你们的威武将军哪去了?”

对年轻副将用红缨枪一指,“少废话,有本事就先打赢我!”

胡须飘飘的老狐狸出手阻止了他,捋着胡须打量了聂风半天,然后眯着眼睛道:“你就是聂将军?”

聂风笑呵呵道:“眼神不错,正是小爷我没错。”

“还请赐教。”老狐狸眯着眼睛拱手道。

卓羽本待要持剑出战,聂风侧头不知和他说了句什么,就见卓羽闲闲地坐在马上一副要观战的姿态。聂风握紧了手中的青锋长剑,拍马而出。聂风的武功虽然比卓羽的要略低一筹,但在整个军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不然皇上也不会专门派他来给卓羽做副将。因此穆雪对聂风战胜楚国这年过半百的半老将军还是很有信心的。而结果果然没让她失望,平时一副玩世不恭模样的聂风上了战场就像变了一个人似,与卓羽的云淡风轻潇洒自如截然不同,他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冷峻逼人强大的气场,震慑人心。从一开始聂风就锋芒毕地露占了上风,中间虽然也偶有平手之时,但总而言之一直是聂风处于主动位置。最终当一把寒光泠泠的剑架在那老狐狸的脖颈上时,宣告了我方的再次胜利。而楚国的年轻副将很是沉不住气,看见自己将军输了,大手一挥,披坚执锐的楚国士兵叫嚣着如潮水一般涌出,而我方满怀高涨的兵马驻扎了了这许多日早就等得心都焦了,就像久旱逢甘霖一样,早就急不可待地想要大战一场以发泄一下。于是乎一发不可收拾,两军混战,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喊杀声震天,兵刃碰撞声不绝于耳。穆雪只觉得晕头转向,手足无措,怔怔地看着身边拼命厮杀着的士兵,刚才还并肩站着的小兄弟早就挥刀大开杀戒,一恍神的功夫,一个楚国士兵拿枪朝她刺来,幸亏不远处小黑及时看见替她挥刀了挡了那一枪,然后咬牙切齿地朝她大喊:“你不动手还等什么?!”

穆雪这才如醍醐灌顶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自己再这样傻站着,只会当楚国人的靶心,迟早要送命。她的小命这样珍贵可不能就这样湮没在枯骨堆里。握紧了手中的兵刃,挥刀挡下迎面朝自己攻击士兵,然后一脚踹翻在地。紧接着避开斜刺里刺来的的□□,回身一把拽住□□将他挑翻……,虽然已经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要心慈手软,杀的都是自己的敌人,可看着一脸惊恐躺在地上拼命挣扎的年轻士兵,还是下不了手。最后索性只打伤他们,以求自保。她可不愿意沾染满手血腥,只要能保证自己平安无事就行。经过一番风驰电掣疾风骤雨般的交战,楚国的士兵战死加俘虏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一,而夏国士兵损失只有一成。而那鲁莽的副将也很荣幸的在俘虏之列,楚国的狐狸将军很明智的鸣金收兵引着残兵败将退回了城门之中,然后像乌龟缩回壳里般城门紧闭。

大胜之后,众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互相夸耀杀了多少敌人,比划着自己如何杀敌致胜,商量回去之后如何庆祝。就连聂风看上去也颇为高兴。然而卓羽却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依旧一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清高模样,仿佛这场胜利与自己没什么关系一样,她还真不知道还用什么事能让他动容。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场胜利好像和他还真没一文钱关系,穆雪刚才抵御攻击的空当朝他看了一眼发现好像从头至尾他都坐在马上俯临众人厮杀,根本就没动过一刀一剑,而令穆雪纳闷的倒不是这件事,而是他此刻的视线不停的在士兵中来回寻觅,似乎是在搜索什么人,而最终却只是摇头一笑,带着几丝嘲讽几分失望。

片刻之后就传出命令退兵。穆雪一路都没想明白他这个这个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像嘲笑,又好像有点失望。究竟嘲笑什么,又失望什么呢?

第40章 发现

本来穆雪认为楚国那个眯着眼睛的将军是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可经过了晚上的事之后,穆雪彻底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她现在觉得如果说“奸诈狡猾”谁也比不过卓羽。

当日众军回到宣城已是暮色四合,寒月初升。而不知是处于什么原因,原本晚上都防守严密的城门今日却只派出十多人去值守,照此一来,城门的防守就变得十分薄弱。而让穆雪惊掉下巴的是那些原本该值守的将士却留在军营里和凯旋而归的士兵们围着篝火纵情欢歌,大肆庆祝。火上的烤肉滋滋作响冒着香喷喷的诱人气味,让人忍不住口水直流。就连一向矜持的小黑都加入了欢闹的人群。欢呼庆贺声飘过城墙估计十里之外都能有所耳闻,简直比菜市场还要热闹百倍。穆雪觉得这样很不妥,非常不妥。按理说卓羽怎么也不会粗心大意犯这种低级错误,但事实却是他下令让众将士庆祝的。虽然知道他不按常理出牌,但这这牌也出的忒玄乎。不但放任士兵们任意胡为就连将领们也松散懈怠大摆筵席,他这又在搞什么把戏?穆雪寻思半日也不得而解。尽管全军上下情绪高涨,一派闹腾。却严令任何人不得沾酒,违令者军法处置。此令传来抱怨声四起,士兵高涨的情绪也跌落了一半,如此热闹的场面怎能缺少美酒助兴,但抱怨归抱怨,谁也没有那个胆子冒着军法处置的危险只为偷喝两口酒,既然没有美酒就以水代酒。不过穆雪这“酒”喝的是极为惆怅,满腹忧虑。虽说取胜值得庆祝,但这个小小的胜利也没必要庆祝得如此隆重。万一敌军趁这个时候来偷袭,那简直是要命。

银霜满地,月影西移,已是漏断更深。

就在将士们还欢歌未歇意犹未尽的之时,突然传下紧急军令所有士兵全部集合。之后便是一阵暴风急雨,火上的烤肉都顾不得了,不过片刻功夫所有的士兵集合完毕。然后便看到留着八字须一脸严肃的李校尉在迈着稳健的步伐登上高台。他接下来的一番话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据他所说主帅料定今夜敌军会有偷袭,所以才安排这一出戏让对方误以为我军因胜骄奢,放松警惕。接下来有还有一场仗要打,所有人必须重整精神,拿出十二分的斗志来,让楚国人知道夏国的厉害,从此再也不敢来犯我大夏。接下来的任务布置才让穆雪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厉害,什么叫奸诈,让穆雪佩服的是五体投地。李校尉带着一部分士兵把大牢里的楚国俘虏全都捆绑起来塞住嘴巴然后扔进士兵们休息的营帐。而聂风引着一队军马在军营四周布满了重兵和弓箭手,等待瓮中捉鳖。李校尉布置完毕之后与聂风会合共同围击敌军。卓羽则引着另一部分兵马打开城门,埋伏于九夷山脚下通往楚国的必经之路。所有的布置可谓是天衣无缝,天罗地网。哪怕你是一只苍蝇也逃不出这重重密网。穆雪伏在山脚下的灌木丛中望天感慨,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卓羽是个狠角色,这一下楚国军队还不得全军覆没。不出卓羽所料,是夜三更楚国士兵果然引兵来偷袭,在错杀掉军营里自己的同胞之后,被四面包围聂风打了个措手不及,慌乱之中死伤过半。当老狐狸成功突围引着残兵败将往九夷山下逃命时,又遇到了卓羽埋伏在此的士兵。最后可想而知,尽管奋力拼杀楚国的军队还是全军覆灭,连狐狸将军都圆睁双目战死沙场。穆雪看到这到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惨烈一幕震撼至极,几乎潸然泪下。她知道战争残忍,可是以前都只是听说,从未现在这样亲身经历亲眼目睹过,或许正是由于亲身经历才这样深受震撼,刻骨铭心。虽然她不忍下手杀害一个年轻的生命,但她微不足道的仁慈和善心并不能阻止楚国人的死亡,而相反却是对国家的不忠。他们都是为了保家卫国为了国家而战,又能说谁是对谁是错?自古战场就是无比残忍,失败的那一方总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这是定律谁也无法更改。

自从经历了上次的埋伏事件后,穆雪的心情一直很低落,小黑这几日一直在想法设法地逗她开心,可她就总是打不起精神,连吃饭也没有胃口。而楚国自从这一战大败之后紧闭城门再无动静。先前的威武将军据说在第一战失利之后就被派去迎战陈国,现今镇守在边境的不知是何许人。霜华月冷,寒风凄凄吹帘幕,穆雪拥被瞪着两只大眼睛盯着帐顶,大半夜都没有一丝睡意,只觉心里闷的慌。借着泠泠的月华,扭头看向一边,不远处的小黑睡得正香,而另外一边的榻上几个人还此起彼伏的打着呼噜。此情此景,穆雪心中忽然感觉莫名的烦躁,索性穿上衣服去外面兜几圈散散心。四面寂然无声,唯有冰轮遥挂苍穹,冷月如霜,迎面一阵料峭的寒风,吹得穆雪打了个哆嗦,也吹散了不少郁结在心中的不快。望着头顶那轮圆月,又是一个婵娟圆满的好日子,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想家。她叹了口气,呼出的白雾消散在空气中。本来是为了保护卓羽而来,但出来之后却经历了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事,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现在才发现自己的担心真是多余的,以他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那份自信和洒脱,根本用不着自己瞎担心也用不着自己保护,看来自己这次又是在自作多情了。时至今日他还不知道自己就在他身边――离他最近的地方。真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让他知道,如果知道了又会是什么反应?穆雪感叹了一声,觉得自己的情路真是坎坷,比九夷山的山路还要坎坷。正在垂首顿足之际,忽然看到白色的影子从头顶划过,穆雪正纳闷,这大半夜的谁这么有闲情雅致不睡觉起来放风筝,倏忽间又一个黑色的影子再次从头顶飞过,穆雪手搭凉棚,遥望半空,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风筝,而是人。这大半夜的居然有人出没在军营附近,难不成是探子?不过这后面的背影看起来何其熟悉。几乎是瞬间,穆雪就反应过来这是卓羽的身影,在卓府的时候她就每日都偷偷地观察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在脑中描摹,对他的动作、走路姿势、身影是再熟悉不过。即使把他放在拥挤的人群中,她也能一眼就辨认出他的身影,这几乎已经成为了本能,就如吃饭喝水一样。难道军营果真来了探子,却不小心让英明神武的卓羽给发现了,她觉得极有可能,不过这探子在这重重夜色中不穿能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夜行衣,真不知道是太笨,还是又一个自信心爆棚的人。在这重要关头穆雪可没功夫探究这种无聊的问题。眼看着卓羽的欣长的身影马上消失在茫茫黑夜,她立刻纵身跟了上去。耳边冷风嗖嗖作响,吹得额发乱舞。她跟定卓羽的身影,不多时便飞进了一片葱笼的树林,此处树木繁荫直耸云端,虽处于冬季却依然枝叶茂盛郁郁葱葱,外面虽然月华万丈,但树林中由于浓荫的遮挡影影绰绰不甚明朗,而参差茂密的枝叶倒是给人提供了极佳的隐蔽之所,穆雪隐在一棵树后观察前面的动静,只见卓羽背对着她静默的立在暗影中央,而先前的黑影早已无影无踪。看这个情景探子好像已经早已逃脱,她想了想,觉得以卓羽的武功刺客没有道理会逃掉啊,真是出人意料。她还在兀自揣测,忽然听到清亮的嗓音响起:“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穆雪心里一惊,不会吧,难道被他发现了?片刻后才醒悟过来他说的是极有可能是探子,自己是神经兮兮瞎紧张,她拍了拍受惊的心脏,大大地舒了口气,结果等了好半天也没见探子出来,卓羽单手负背依旧背对着她,再次开口:“不用再看了,我说的就是你,穆雪。”最后两个字还特意加重了语气。穆雪惊得腿下一软,差点跪倒在地,知道他神通广大却不知道他广大到了这个地步,他是如何发现她的?她要哭的心都有了,觉得自己真是吃饱了撑得才会跟踪他,现在倒好了身份暴露了,他连自己的名字都唤出来,难道装没听见继续躲下去,好像不太妥,可出去更不妥,出去之后要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