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1)

穆雪点头,然后又使劲摇头。

卓羽看她这个可怜兮兮的模样,嘴边的笑意愈发明显:“想吃就去吃,省的说我虐待你,跟着我连顿饭都吃不饱。”

穆雪心里一喜,没想到他这么平时说话这么冷,关键时刻居然这么富有同情心,她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得了这个命令,就像久旱逢甘霖,毫不客气地跑过去端起碟子大开吃戒,一口一个,撑的嘴巴满满的,结果刚吃了没几口被噎得直咳嗽,憋得满脸通红。

“不知道的还以为刚才难民营逃出来。”卓羽鄙视地看了她一眼,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盏递过去,穆雪抬头看了看茶盏,又看了看卓羽,这可是他用的茶杯,她都不知道是该接还是不该接,但看他得样子好像毫不在意,他都不在意自己还纠结什么,于是果断地接过来喝了几口,使劲地拍了拍胸口才感觉好多了,她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茶杯,唇边暗暗漾开一抹笑。虽说卓羽极有可能是怕她噎死才大发慈悲的给她送茶,但一想到这他的茶杯,就好像吃了一块大大地蜜糖,从嘴里一直甜到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甚至庆幸自己没吃饭。

玲珑推门进来时就看到这副情景:卓羽坐在书桌后低头看书,而穆雪自在地坐在椅子上,一手黏着糕,另一只手还端着茶杯正往嘴里送。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张了张嘴,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都不会相信一向冷漠寡言的公子竟然会容许别人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且这人还是才来不到一个月的小丫头,她伺候他好几年,在他面前依然谨言慎行,就连多说一句话都要斟酌半天才敢开口。她万万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有如此能耐,看来自己真是低估她了。穆雪看到玲珑仇恨的表情,马上识趣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乖乖站好,不过还是感觉两枚寒光十足的小刀直直射来,狠狠地扎了她一下,她朝她嘿嘿讪笑着,低着头快步退了出去,再不走估计就被乱刀扎死。

玲珑从书房出来,脸都快起绿了,本来想饿她几天好好教训她一顿,没想到她居然丝毫不受影响,还在公子面前大吃大喝起来,刚才的场景她现在想想在都觉得不可思议,公子是何等人,他冷淡的性子他是再清楚不过,寻常人在她面前是说话都小心翼翼地生怕出什么差错,没想到居然对这个丫头如此纵容,如果不是看他没什么异样,她真的要怀疑这丫头会什么妖术,把公子给迷魂了。她本以为只有二公子对她特别,没想到连大公子都是如此,不过,话又说回来,以大公子的个性,她就不信他能够事事容忍她,比如……,她眼睛一转,唇边绽开笑意。

没过两日,在一个半明不明的夜晚,已经准备睡觉的穆雪忽然听到门外有人敲门,她开门一看,外面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笑得一脸灿烂的玲珑,她还疑惑这么晚了她找自己有什么事,难道是拉家常,增进姐妹情谊,不过随即推翻了这个猜想,除非她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才会找讨厌还来不及的人叙什么家常,果然,她呵呵笑了两声就说道:“你还没睡,正好,公子要你过去一趟,说有事找你,赶紧过去吧!”说完就自顾自地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穆雪,卓羽还从来没在这个点叫过她,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找她能有什么事,难道,难道身份被她发现了,想到这心里一阵心惊,脑门上都开始冒冷汗。想来也只有这一个原因能让他大半夜把自己叫过去,她抚了抚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呼了两口气告诉自己要镇定,镇定,千万不能自乱阵脚,赶紧穿上衣服朝沿着走廊朝卓羽的寝居走去。

走了一路脚软了一路,她现在就像是走在冰面上,明知下一脚就会踏个空,掉进河里。还不得不硬着头皮向前走。她咬了咬牙,既然早晚都是死,早死早超生,这么一想,脚下的步子坚定了不少,穿过走廊进入垂花门,卓羽的寝居就在眼前,屋内的光柔柔的散出来,像隔了一层水雾半明不明,门窗都紧闭,唯有院中的一株梧桐沙沙摇动,阴影正好投在窗上,影随风动,平添了一些朦胧之感,穆雪攥了攥手指,死就死吧,抱着视死如归的勇气走过去敲了两下门,结果没反应,凑上去仔细一听也没什么声音,难不成发现自己的身份正在气头上想晾她半日,嗯,极有可能,于是不及细想就推门而入,随着“吱呀”的一声隐约倒像听见了一片水花的声音,不过穆雪怀疑自己是幻听,因为里面静悄悄的没看见人影,入眼之处便是一幅帐幔,被左右两边的银钩悬挂着,帐幔之后是一幅宽大的楠木屏风,上面绘着水墨山水,远山连绵,曲流环绕,此时上面的景物朦胧像是蒙了一层水汽,更显得山岚水秀,穆雪正啧啧称赞这幅山水绘得真是不错,不知出自哪位名家之手,有机会也找他来绘一幅,她还犹自沉浸在山水中意犹未尽,屏风后突然走出一人,穆雪定睛一看,当场目瞪口呆,卓羽正高深莫测的望着她,一头漆黑如翳的墨发湿湿地散在肩头,衣襟半敞,露出一方坚阔的胸膛,胸口还有莹亮水珠顺着麦色的肌肤蜿蜒而下,她吃力地咽了一口口水,再往上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挺的脸,脸色比平时稍显白皙,眉目如画,鼻梁高挺,在黑发的映衬下更充满了无限的魅惑,穆雪顿时感觉呼吸困难,心脏差点不受控制地跳出来。她还没来的急平复这剧烈的心跳,对面的人已经开口是问,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你怎么来了?”

此情此情就是再笨的人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事实摆在这里――她正好撞上人家洗澡了,而且还看到了这么香艳的一幕,啊啊啊,真是丢脸丢到家了,此刻她真想一头撞死自己算了。

卓羽看到她依然傻愣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丝毫没有要回答的意思,脸上露出一丝嘲意,“看够了没?”

穆雪小脸一红,立刻低下了头结巴道:”我,我……”结果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说不出,只能傻傻地杵在那,满脑子里闪过的都是刚才看到的情景,胸口,水珠,湿发,还有那张魅惑的脸……

没等她开口卓羽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冰块脸,连声音都是凉凉的:“还不走,想留下来继续看我洗澡?”

这句话把穆雪迷糊的脑袋彻底敲醒,也顾不上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凭空出现,脚底生风一般落荒而逃,逃得过程中还“哐当”一声带倒了一只凳子。

跑了半天,才从刚才的惊心动魄中回魂,扶着一棵树大口大口地喘气,拍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卡壳的脑子终于开始转弯,把前后事情一过才蓦然明白自己是中了玲珑的奸计,她刚开始就觉得不对劲,这么晚了卓羽怎么可能叫她,果然是她在从中捣鬼,以卓羽的冷漠无情的性子别人如果把他洗澡的英姿瞻仰了一遍不杀了她才怪,她觉得自己能活着回来主要原因是看到的春光有限,更重要的原因是跑的快,要再多呆一会,谁知道卓羽会不会给她一剑或者一掌把她打飞,这么想着真是非常庆幸自己练就了一□□毛腿,不然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她原本只以为玲珑只是不喜欢她,没想到她用心如此之险恶,心肠如此之歹毒,她这么做分明就是想害死自己,她虽然一直和她不对盘,但一直以来都是能忍则忍,就连上次卓羽对花粉过敏的事她都没给她计较,没想到她还居然还变本加厉,不除掉自己誓不罢休,这次不成,谁知道后面怎么害自己,万一哪天栽在她手里岂不是哭都来不及,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更何况自己堂堂一郡主岂容她个丫环这么欺负,如果自己再一味示弱下去,不知道她接下去会用什么阴招陷害自己,打定主意,她决定不再忍让,即使她是这里的老大,她也要挫挫她的锐气,让她知道姑奶奶是神。

第二天重大发现更是让穆雪坚定决心要给她点颜色看看,因为她发现这几天之所以没饭吃全都是拜她所赐,她这厢饿得前胸贴后背却发现另一边一个小丫头正在偷偷地倒饭菜,她当时就火冒三丈,在她的一通威逼之下小丫头当时就招了,说这不关她的事,是玲珑姐姐吩咐她这么做的。至此,她本来就没有平息的怒火又成功地浇上了一桶油,蹭蹭蹭烧得更旺了。

她本来还打算以其人之道患者其人之身,用点小计谋,结果发现这样太大费周章,而且自己于此道并不擅长,也没她这么有心计,更重要的是她实在等不了了,大仇一日不报心里就一日不痛快,于是想来想去觉得最简单实用的方法就是揍她一顿,这个她倒是很擅长,既方便又快捷而且还解恨,想来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嗯,就这么办。

玲珑还兴致勃勃地坐等第二日看好戏,她料定这黄毛丫头即使不被赶出府也得关几天柴房,以后也别想再靠近公子,可结果却出乎意料,第二日一切平静什么也没发生,公子一大早就出门了,出去的时候脸上并无什么异样。倒是雪瑶的房门从早上一直紧闭,她几次察看里面都是悄无人声,毫无动静。不过她敢肯定她就在里面,然而不知道情况她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耐着性子干等,结果等了一上午,房门终于开了,她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好像昨天晚上什么事也没发生,碰到她的时候还勾着嘴角笑了一下,她勉强回了半个笑脸,心中的更觉得诡异,她闯了进去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地出来,既然安然无恙地出来即使不敢找她算账也应该恨得咬牙切齿才对,现实的情况是她不但毫发未损前所未有地冲她笑,不过她心中的疑惑并未持续太长时间,当天晚上便得到了很好的解答并且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个笑代表什么意思。

好巧不巧,当天晚上正好是个大阴天,厚厚的云层早都把月亮遮的一丝光也不剩,零星的灯笼在这阴云扰扰的夜晚也显得晦暗不明,给她作案提供了极大的方便,虽说没有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最起码也达到了三个半指头,再说她也不希望来个什么月黑风高夜,万一揍错了人那就不好了,还是这样的天气比较合她心意。

她早早地就潜伏在了玲珑回去的必经之路,就等着她过来之时把麻袋一蒙,上去一顿狠揍,之所以用麻袋也不是为了隐瞒身份,是怕自己看到那张花容月貌的脸时不忍心下手,还是套上麻袋比较好,什么也看不见,眼不见心为净专心干正事。其实这桩事她本打算叫卓然一起参与的,以她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会欢欣鼓舞争着抢着要做,结果又一想,这种缺德的事还是不要叫上他了,万一把他带坏那多不好了。

听到有人靠近的脚步声,穆雪就着昏暗的灯光透过树隙一望,顿时喜上眉梢,玲珑正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向这边走来,她捏紧了手里的大麻袋,全身紧绷,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紧来人的小莲步,三,二,一,穆雪像潜伏已久的豹子看到猎物一般一跃而出,玲珑只来得及“啊”了一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密集的流星蝴蝶拳。

正事干完,穆雪吹了吹有点发红的拳头,溜之大吉。

大仇得报,她这一夜睡的甚是香甜。然而早上刚睁开眼睛门就被一脚踹开,玲珑一双红肿的眼睛几欲喷火地望着她,她一惊,才发现,呃,昨天晚上下手好像有点重了,不过看她染青挂紫的一张脸,竟然控制不住地想笑,幸好及时忍住了,马上换上一副同情兼惊诧的表情:“呀,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玲珑踏进屋内,咬牙切齿:“你别装蒜,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干的?”

穆雪起身下床睁着大眼睛无辜地望着她:“这话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