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丝躺在逐渐被她体温捂热的被子里,只感觉眼皮越来越重, 在还没想完之前,就陷入了沉睡。

*

醒来之后, 客厅里已经没人了,那些乱七八糟躺一地的武器也被分门别类的规整好,分别放在墙角,沙发后和桌底,只在沙发上还留了两把机=关=枪,或者是冲锋枪?萝丝不了解这些,说不出个大概。

她看了一眼墙壁上挂钟的时间,竟然已经将近下午五点,睡了这么长时间,她之前吃的那点面早就消化光了,此时肚内空空,给她带来一种无力感。

萝丝打开冰箱看了一眼,确定里面的东西一点没少,就知道红头罩大概是出去吃了,她回身,又看向不知怎么,不知何时被胶带完全封死的厨房玻璃,一时间竟然有些无语。

太丑了。

她想。

但红头罩这种,看上去只会打架杀人的□□头子虽然他好像似乎不是,但萝丝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干什么的,所以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他,让这种壮汉来修玻璃,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做的很艰难,也不代表萝丝会忍受这扇玻璃窗。

她从冰箱里拿出昨天开封的,今天早上还吃了一点的意大利面,确定这一点也许还能吃到明天,就起锅烧水,打算再吃一餐面了。

没办法,她还能吃什么呢?食物匮乏,她厨艺也不高,还是不要再挑三拣四了,至于身体……反正她也十五岁了,长不高就长不高吧,一米六也差不多了。

这么想着,萝丝毫无心理压力地将面条扔进了微微冒热气的锅中。

*

吃完饭之后红头罩还没有要回来的意思,眼看着天渐渐暗下,萝丝也不再等了,戴上帽子和口罩,转身把门一带,看了一眼门上贴着的,写着【有人住】的纸条,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撕下,只关上了大门。

不知道红头罩有没有钥匙,不过即便没有,他也有的是办法进来的吧?

萝丝对这种自带些传奇气质,不属于普通人一类的家伙们都自带滤镜,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们无所不能,至少在这种小事上,绝对难不住他们,她犯不着为他们担心。

这么想着,萝丝紧了紧身上穿着的羽绒服,只觉得哥谭的冬天一日比一日冷,走下楼,走在街道上,能看见街边角落还浸着血迹的脏雪堆,夕阳又红,天空的蓝色却又在这红色中透出来,萝丝望着这满目红色,目光却不经意扫过某破败楼某一层窗户上的绿红。

她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槲寄生,原来不知觉已经近圣诞节……噢,今天已经是十二月二十三号了。

然而她并没有可以团聚的人,也没有可以共分享火鸡的人,还不如不买。

萝丝这样想着,在熟悉的巷口左转,昨晚走过的,空荡的小巷里现在已经躺着一个人,在他身下没有冻住的血,那看来不是被卷入枪战的无辜人。

这么想着,萝丝继续往前走,那个人却没什么反应,她有些怀疑地凑近,蹲下身,推了他一下,他身体一动,盖在头上的帽子滑落,露出青紫色的脸。

于是萝丝知道,他被冻死了。

这不是她第一个见到的死人,这里没几天都会有小规模的枪战,一开始她还会惊慌,后来就麻木了。

但这是她见到的第一个被冻死的人,天越发冷了,也许哥谭还会有更多人被冻死,新闻上说韦恩企业已经临时搭建了一些流浪汉之家,但这些人宁愿在东区冻死也不愿去流浪汉之家,也已经说明问题了。

那估计是都有些案子背在身上的。

想到这,萝丝呼出一口气,把那些不该有的怜悯心打散,她纵然,即便想帮助他们,又怎么做得到呢?

她咬了咬唇,站起身,在寒风中穿过这条小巷,把那个已死去的男人抛在身后,走到了熟悉的酒吧门前,推开了门,热气扑面而来。

现在还没入夜,酒吧里没什么人,多的是付了钱来这里找点小活干或者蹭空调的游民,有几张陌生的面孔在萝丝进来后就一直用眼光打量她,萝丝也全当看不见。

只要不来招惹她,她不会在乎这些。

她绕过卡座,走到吧台,今天恰好是查理值班,他放下擦拭了不知道几遍的玻璃杯,冲这个按道理不该出现在此时的小姑娘露出笑容,问:“我听托比说,昨天你不是才来过?”

托比,是另一个酒保,这两次萝丝遇见的都是他而非查理。

“天太冷了,”萝丝下意识回他一个微笑,笑完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抬手摸了摸脸上的口罩,不再客套,从口袋里拿出一卷美元放上吧台,“我再要一床被子,还有要厚度4毫米,0.6x1.2的一面玻璃。”

“玻璃?”查理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将美元收下,又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确定她看上去一点伤也没有,看来的确人不可貌相,她甚至比他像的还要厉害,“看来你遇到了一点小事情。”

“两个不长眼的人,在这个冬天里应该是寻常事了。”萝丝无意隐瞒,隐瞒这些对她而言也没必要,“我什么时候来拿?”

“明天吧,早点,毕竟是平安夜,我们晚九点就关门了。”酒保顿了顿,视线瞟到一熟客的身影,探手背后调酒桌上的鸡尾酒推上吧台递给他,转头又向萝丝随口一问,“人杀了?”

“没,”萝丝下意识否认,灰蓝色的眼瞳犹疑了一下,看向他,“我从不杀人。”

查理被她逗笑了,忍不住扑哧一声,看着她的眼神变化了,打趣道:“蝙蝠侠的仰慕者?”

“和蝙蝠侠没关系。”萝丝皱了皱眉,“我就是觉得没必要。”

在这种时候,查理才觉得这一直板着脸,看上去不好惹的女孩是个真正没长大的小孩,但他也不觉得她是坚定地‘不杀主义’,她的‘不杀’,只是没把她逼到极限而已。

这种人,查理见的很多,但哥谭是会吃人的泥潭,无数人在这里被染黑,无人能独善其身。

但他不打算不合时宜地说这种话,只是看向萝丝:“圣诞节,不买个火鸡回去吗?”

萝丝愣了一下,正想否认,但莫名的,她犹豫了,而后,她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好。”

说着,她从口袋里又摸出两张纸钞递给他,没再多说,转身,正打算在天还没彻底暗下之前离开时,查理又一次叫住了她。

“如果想赚钱的话,斯派洛,注意一下很小的,连指甲盖一半都不到的,会散发绿色光芒的,似乎有魔力的小碎片,不知道它具体干什么的,但有很多人想要这种东西。”查理顿了顿,解释道,“这玩意儿我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但好像只有哥谭和纽约有,你找到了直接带给我们,会有人给你钱的。”

萝丝一顿,没回头,不必想,她就把查理口中的碎片和记忆中的对上了号,但她也不解释,只轻声的说了一句:“谢谢,我知道了。”

*

回到屋子的时候,天已经近乎灰色,只在天际线那边透出一点微茫的橙色来,萝丝站在门口,看着没锁死的门,又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的门上,便知道红头罩已经回来了。

萝丝推门进去,已经有些熟悉的身影坐在沙发上,正对着门口改装着武器,萝丝皱了皱眉,本想不问那件小事,但最终还是问了:“你把那张纸条揭下来了?”

“嗯,扔了。”红头罩没抬头,他的声音隔着头罩闷闷的,透不出他的心情。

“为什么?”问完,萝丝往里面迈了几步,将门关死,视线扫过他,看向厨房,依旧没有开过火的迹象,然而,那在她出门之前还被绷带缠的很丑的玻璃,竟然已经被换上了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