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不知从哪里诞生的力量将她从冰冷的瓷砖地上托起，让她能以坐着的姿势和他对话，萝丝的余光看见自己的身侧萦绕着几缕转瞬即逝的橙红色光芒，大约来自那个声音，但她带着变种人抑制器，那这种力量又从何而来呢？

她想不明白。

而此时，比这不知道怎么出现的橙红色光芒更让人惊讶的，是企鹅人一下子大变的脸色，看上去，他好像见到了鬼怪。

当然，萝丝不会因这就停下复述的动作，相反，企鹅人的表情给了她自信，让她完全相信了那道声音，她微微眯起眼睛，只感觉毕生的演技都贡献在此时。

“奥斯瓦尔德先生，你说我会不会？”重复的反问，微微加大的音量，带着一点傲慢。

她脸上的黑色口罩不知为何绷断了一边，在此时，恰到好处的下落，缓缓露出她那张，企鹅人到死也能记起的脸。

这张脸曾经无数次的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他的梦里，他也曾经疑心那一切都是一场梦，但不久之前哥谭宴会，报纸上刊登出的佩珀养女的照片打碎了他所有的幻想。

他意识到，这一切重来了，非常侥幸，他还拥有记忆，该死的超级英雄们大概也都有记忆，他们没法杀死她，或者基于该死的仁慈之心没杀死她，想用这种方法改变她。

奥斯瓦尔德，奥斯瓦尔德能有什么异议？超人蝙蝠侠都没能解决的事情，他能解决吗？他恨这个女人是真，但他敢去杀吗？那可是萝丝.斯派洛！即便她好像没有记忆，但谁知道危险会不会让她变得更强？！

所以，他只能期待他们可以成功，用有点可笑的感化手段让那魔头再也不要在这世界上出现。

但是，天哪，谁能告诉他，他到底干了什么？

不对，不是，这不能怪他啊！在此之前，他又不知道这个人会是斯派洛！

而且，她，她到底为什么来这里？她不是在纽约吗？钢铁侠知不知道？蝙蝠侠知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恢复记忆？她恢复记忆后会不会一气之下杀了他？

企鹅人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因为面对这双蓝色的眼睛，他已经无法思考，斯派洛……

斯派洛！

他怎么敢抓萝丝·斯派洛？！

第37章 入世13

尽管心中惊慌异常, 但企鹅人毕竟已经在哥谭摸爬滚打许久，不愧于他身份地位的冷静让他起码能在此时此刻维持表面的平静。

他沉默了几秒钟，硬着头皮迎着萝丝冰冷的，恍若刀锋一般的视线沉默, 不作回答, 等待宣判, 他在豪赌, 或者说，在蛰伏。

萝丝·斯派洛是什么样的性格，说实话, 他没勇气、没胆量放下豪言壮语说对她了如指掌，但同时, 他又很清楚地知道, 假如她想杀人，绝对不会等待, 也毫无兴趣去欣赏将死之人死前的挣扎的。

她很果断, 很利落，如果她想杀，那么早在这沉默之时，他就死去了，但他没有。

再加上，现在他面前的萝丝·斯派洛也的确太年轻, 离他记忆中那个变种人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年份还差上一年多。

种种线索、细节让企鹅人很快拼凑出了真相，他现在所面对的，是一个, 应该还没恢复记忆的萝丝·斯派洛，但可能已经隐约对另一个时间线有所感知, 否则无法解释她大变的性格。

尽管对斯派洛的过去不甚了解，但他还是知道，在成为魔头之前的她，并不是那种杀伐果断的性格，当然，具体的他就记不清，也无从得知了，毕竟她那时候把过去认识她的可怜虫们杀了个精光。

……总之，他现在基本确定了，面前这个金发少女，还不是他所畏惧的那个人。

当然，他也绝不会因此小看她，尽管她现在脖颈上还带着变种人抑制器，噢，这玩意儿对真正的斯派洛来说和塑料也没什么区别了，就在刚刚，她不是还用她的另一股异能把自己扶起来吗？

而且，要谨记，无法杀死斯派洛的每一次袭击，都只会让她变得更强。

如果奥斯瓦尔德因为那小小的抑制器就自傲到不知分寸，那么他也不是奥斯瓦尔德了。

走到这个地位，让他能在那时的魔头手下苟活，‘狠’已经不是最需要的特性，‘忍’‘审时度势’才是。

“……不会。”他终于回答了萝丝气势汹汹的话，双手交叠在身前搓了搓，微微弯腰，脸上露出了讨好的微笑，“如果我知道是您，佩珀·波茨的养女，我肯定不会叫他们不识时务地找您的麻烦的。”

“大人？”站在他身后的拉丁裔女人皱起了眉头，不敢置信地叫了一声。

但企鹅人根本不给她问问题的机会，他微微偏过头，当下就是一句呵斥：“拉克！还不快给她松绑？我们现在还不太适合得罪斯塔克。”

这是一句解释，对他，对他的手下，对萝丝本人，这句话听在大部分人的耳中都有些道理，甚至他身后的拉克都只能撇了撇嘴，接受了这个似乎有些不对但却又跳不出错的解释，亲自走上前，解开了萝丝脖颈上的变种人抑制器和手上的绳索。

但在场的所有人的想法企鹅人其实并不在乎，他唯一在乎的，萝丝本人，却并不相信这句解释。

一点也不相信。

他连蝙蝠侠都不怕，难道会害怕钢铁侠吗？难道托尼在他眼里会比蝙蝠侠更可怕吗？她才不信。

她心里疑惑，现在她的演技倒因此反而不如刚才，通过那双湛蓝的，此时才隐约透出一点符合年龄的幼稚的眼睛，企鹅人确定了他的推理，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一面不忘喋喋不休地补充一些废话，好让萝丝更加轻视他。

他平生最恨别人轻视，但他也知道，身为恶人，面对萝丝·斯派洛，唯有被她轻视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因为被她忌惮的，她在有能力的那一刻就会毫不犹豫地立刻杀掉，不留祸患。

“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年轻女孩总是想要去冒险，去寻求刺激，哥谭的确是个刺激的城市，你来这里玩也没什么问题，如果今晚你没地方住，大可以来我的酒店，顺便玩玩我的赌场，我可以免费提供筹”

“不用了，带我出去就好。”

不出所料。

企鹅人庆幸自己还算了解印象中的那个魔头，知道她并不喜欢不熟之人的殷勤，也受不了别人的喋喋不休，果然，她皱了皱眉，略有些高傲地拒绝了他的邀请。

就像，任何一个被宠坏的，有些地位的小女孩。

这一次，企鹅人的确有那么一点感谢起多管闲事、行事张扬的斯塔克了，如果不是他突发奇想收养了斯派洛，他现在还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搪塞过去呢。

不过，总之，这次危机，就这样圆满度过了是不是？

他看着萝丝在他的引导下一步步走近出口，心情也渐渐放松，脸上的笑容由虚假逐渐变得真心实意，直到她突然在门口停住脚步。

她像是才想起来，也像是现在才知道不好意思，咬了咬嘴唇，一会看地面，一会儿看他，忍不住出口询问：“那苏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