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霜有些心?疼,“你可不要想这么多。你需要我我才开心?,而?不是看到你如今这幅模样。”
“我父亲说了,如今只有我带着?孩子嫁进吴家,只有嫁妆,没有聘礼……”王时予道。
黎霜很是惊讶,“这……”
“我父亲也不想这样……”王时予叹了口气,“只是此事实在棘手。”
“可是这样一来,你在吴家不可能会有好?日子过的。你现在还未过门,他们都能当众编排诽谤你,要是嫁进去,你可知就相当于?入了囚笼?”黎霜尝试提醒她。
闻言,王时予的眼睫抖了抖,“是啊……”
她看向黎霜,道:“我记得当初我和你说,不愿意成亲。谁知吴之恒那厮卑鄙如此,手段龌龊,吴家那样的是非之地,我根本就不想踏入。”
黎霜沉吟了一会儿,“此事或还有转圜之地……我可以入宫求见陛下?,也可以去找我父亲或者二?皇子殿下?,只要能帮你,我就……”
“不,阿霜,”王时予挤出一抹笑,“我父亲都那样去恳求陛下?了,他都不愿处理,就不用再?劳烦你走动了。否则陛下?反倒还会觉得我和王家多事。”
她这样说也不无道理,黎霜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她知道王时予肯定是不会嫁入吴家的,只是……
没等黎霜开口,她就见王时予抚上了自己?的小?腹,神情有些温柔,“昨天,吴夫人说得没错。我体质特殊,极难有孕,先前郎中也来瞧过,说此胎乃上天恩赐,是祥瑞之胎,有极大可能是我这辈子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孩子。”
黎霜顿了顿,安慰的话堵在嘴边,轻声道:“母亲是很伟大的,但选择是否成为母亲,是只有你能决定的事。”
听完她的话,王时予抬头看了看她,“只有我能决定……”
“是啊,”黎霜抚上王时予的手,似安抚又似肯定,“我希望你所做的决定都是你真正想要去做的。无论你是嫁入吴家也好?,还是怎么样也罢,只要是你愿意做的,不会有人说你什?么。”
王时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看向了自己?已经?有些显怀的肚子,道:“真是不公平啊,一件事中的男女,为什?么差别就这样大呢?所有人都用贞洁,用廉耻来绑架我,说我应该如何如何,可是他们可曾看到那些作?恶的人,看到造成我如今这般境地的罪魁祸首?明明我才是受害者……”
她的语气悲哀而?愤懑,黎霜有些动容,“会有那一天的……会有的……”
但是那一天什?么时候才会到来,黎霜自己?都不知道,就好?像遥遥无期,或许在百年后,千年后,又或许永远没有这一天。
自己?做出了许多努力,尝试改善女子的生?存处境。可是这千年来积淀的传统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改变的?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她低头,叹了口气,又听王时予道:“你说了这些,我已经?好?受多了,也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黎霜离开的时候,王时予还在看着?自己?的小?腹。她的手慢慢摩挲着?,而?她的眼神中,除了温柔,似乎有些……不舍?
她有些不安,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直到几天后
影儿小?跑着?进了屋,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有些苍白,喘着?气道:“小?姐,王小?姐她……她已经?流了自己?的孩子……还……还亲自上门还给了吴家!”
第72章 明知故问 跟着我做一个暗卫,有什么目……
“你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刘氏站在吴府门口, 指着王时?予,神色惊恐而慌张。
那抹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人群,同昨日一般站在在刘氏和吴之恒面?前, 三人中间?的空地?上还有一个木箱子?。
木箱子?已经被打开, 但?除了对峙着的三人, 谁也看不到里?面?装了什么。
“这是你们要的孩子?,现在还给你们, 怎么又不要了?”王时?予声音有些?虚,不知道是不是黎霜的错觉, 她觉得王时?予比前几日消瘦了不少。
黎霜忙上前搀住王时?予的身子?, 不由自主的朝地?上的木箱子?看去。这一看就不得了, 木箱子?里?面?放着一个血肉模糊的肉团, 辨不清楚形状, 只是鲜血浸染了箱子?的底部,看上去恐怖又瘆人。
“你这个毒妇,真是失心疯了!”刘氏指着王时?予,像是在看一个恶鬼,“这是吴家的子?嗣,你凭什么私自处理!你就是一个杀人犯!”
她恶狠狠地?盯着王时?予, 而后又看向她身边的黎霜, “寺卿大人, 你来评理!”
黎霜一愣,她不知道为什么刘氏还能
把话头引到自己身上,只是无论怎么说, 这事都怪不到王时?予头上,刘氏却觉得王时?予好像才是这个恶人一般。
“王小姐是这孩子?的母亲,当然有权利决定自己怎么处理, ”黎霜冷道:“就我目前看到的,是你们吴家想尽办法要占王小姐的便宜,甚至不惜败坏她的名声。”
吴之恒不甘示弱,微扬了头,“自古以来都是夫为妻纲,我说什么她就得做什么。这可是我们吴家的血脉,她这样做无异于谋杀。”
“我不是你的妻,”王时?予有些?站不稳,堪堪撑着身子?,道:“你们这么看重?这个孩子?,我就还给你们。从此以后,不要再想打王家一丝一毫的主意……”
“你!”刘氏气急败坏地?甩了甩衣袖,看着地?上的箱子?,神色惊恐而痛惜。
“这叫什么事儿?居然还有人能不要自己的孩子?,扔给夫家的?”
“你没看到吗?是吴家人逼人太甚。王家是什么地?位,哪是吴家能高攀的?我看啊,王大人和吴大人怕是不会对付了。”
“这孩子?已经快五个月了,”吴之恒并没有听进去王时?予的话,“明明你妥协就好了,你只要妥协了,这孩子?就留下来了……”
他?的目光游离,并没有落到任何地?方。其实他?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是吴府所有人都闭口不谈的秘辛,那就是吴之恒精冷不足,阴寒内盛,子?嗣十?分艰难。
可是就是这样两个身子?都不适合生育的人,却意外有了孩子?,有了命中所有注定之外的不可能。
他?之所以这么久不娶妻子?,一方面?是因?为他?确实没有看得上的女人,另一方面?就是他?无法和未来的妻子?开口说这件事。
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打击是无比巨大的。更不会有人家会将女儿嫁给一个难以生育的男子?。王时?予就是一个例外,吴之恒是多想将他?留下来,刘氏自己也知道。
可是……可是这个令人惊喜的意外却被王时?予生生扼杀了,就因?为自己不给聘礼,自己就失去了命中唯一一个孩子?。
刘氏自然也知道,她对子?嗣的看重?不必吴之恒和吴贵少。吴家在长安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急需要男丁光耀门楣,吴之恒再努力,但?因?为家世,也坐不到更高的位置上了。
要是之前税务簿没被意外烧毁,吴贵还可以拿这个作为证据找大皇子?邀功,让吴之恒和吴家再上一层。
可是如今,吴家已经得不到大皇子?的诸多庇护,就像一只摸瞎的野猫,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王时?予流掉的,是一个快成?型的男胎……
这对于吴之恒和刘氏,乃至吴家而言无异于毁天灭地?的打击,吴家的香火就这么断了,简直就是不敬先祖,造了大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