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名叫刘名月,五十有?四?,死于五月十三日。他的叔叔刘老汉已?经七十五岁了,二人都是江州一地的老光棍,相依为命多年。
案发当日,刘老汉牵着自家的黄牛上山溜达,回去后?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他见侄子刘名月从正午自己上山到现在一直躺在草垛上,连姿势都没有?变,就上前去叫他。
这一叫就了不得了,他才碰到刘名月的身体,手?上便沾了一摊血。
他看到刘名月的脖颈处有一道很?长的口子,身边还有?一把带血的大砍刀。
刘老汉吓坏了,跑去知府告官。可江州因为贫穷,并没有?专门的官衙负责刑案,知府动用了所有江州官员才得到一些线索。
仵作验尸后?,确认刘名月的死亡时间是在一个半时辰左右,且是因为被钝器击打头部而亡。
尸体不远处有?一件破烂的衣裳,一把黄色的油纸伞,还有?一双草鞋。看上去是凶手?为了麻痹查案的人,将自己的衣裳给刘名月换上了。
刘老汉哭得伤心,带着官员去家中查看,只?见屋中有?被翻动的痕迹,发现自己丢失了两副猪排骨和一件衣裳。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线索了。
江州知府能?力有?限,也?不知道为什么西厂没有?派人去江州查看,只?推脱说案子扑朔迷离没有?头绪。
裴晏想了想,道:“杀人动机无非三种。仇杀情杀和财杀。”
“你倒懂得多,”黎霜狐疑地盯着裴晏,“那你说说你的看法。”
裴晏又拿过卷宗翻了翻,“既然江州百姓都说刘名月孝顺老实,没有?仇人,那就排除仇杀。他和他叔叔又是老光棍,没有?妻妾和情人,也?就不可能?是情杀,所以?只?能?是财杀了。”
他这样分析倒没错,因为刘老汉家中的确少了点东西。
可是三人到达江州,去往刘老汉家中的时候,还是差点推翻先前的判断。
黎霜望着刘老屋中家徒四?壁的样子陷入了沉思?。
凌逸觉得有?些好?笑,“凶手?莫不是脑子那块有?点问题吧?还是说他只?是小?偷小?摸惯了,所以?才偷那些东西。”
“后?者?,”黎霜看了看眼前的茅草屋,“应该是土贼,偷点好?变卖的东西换银子。”
江州知府一听大理寺卿来了江州,忙带着一群官员来迎接。
“有?失远迎,有?失远迎。”知府笑得抱歉,让黎霜莫名觉得熟悉。
“为何江州不设县衙,难道就没发生过什么案子吗?”黎霜问道。
知府挠了挠头,“这不是没有?银子嘛,都没什么人肯来江州做官,所以?……”
黎霜叹了口气?,“那你们可有?走访江州百姓,问问他们有?没有?在案发前后?见过什么奇怪的人?”
见知府有?些尴尬,黎霜也?明白了。知府一群人就像无头苍蝇,连侦查的基本方法都不知道。
“那这样。你将江州曾经犯过案的人整理成册给我,我去走访百姓。”
知府忙点头,又带着人急匆匆走了。
“这知府看上去有?些呆啊,怎么能?做官的?”裴晏笑了一声。
黎霜睨了他一眼,“说什么呢。”
“哦,我错了。”裴晏随口道。
凌逸看了眼四?周,问道:“大人可有?一些想法了?”
黎霜“嗯”了一声,“估计是一人作案。此人大概是个土贼,什么都偷。”
随即三人便开始一户一户询问百姓,果真有?了眉目。
一位妇人回忆道:“那天?早上我去郊外?种菜,确有?一男子向我问去江州的路。”
黎霜问道:“你可记得他穿着什么,手?中有?拿着什么东西吗?”
“好?像是黑色的衣裳……”妇人想了想,“手?上还拿着一把黄色的油纸伞!当时都没有?下雨,他却拿着颜色那样鲜艳的伞,所以?我印象颇为深刻。”
这一下子就和案发现场附近找到的东西对应上了。
而后?三人又问了其他人,有?一马车夫提供了些线索,“那天?下午有?个男子要坐我的马车。不过他可奇怪哩,还用黑布遮着脸。看上去不像什么正经人,走路还摇摇晃晃的。”
黎霜下意识就将那人和之前妇人提到过的人联系在了一起,脑中思?考着什么。
下午……那应该是作案结束后?要离开了。
“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裴晏见黎霜沉思?,便替她问道。
车夫想了想,“有?。他手?上提了一个血淋淋的袋子,咦惹……但是我为了赚点银子,还是载了他一段路,给他送到了市井。”
这番话一出,黎霜再结合死者?的死亡时间,基本可以?判断此人就是凶手?了。他袋子里的东西,十有?八九就是偷窃的两副猪排骨。
他如此着急去市井,估计也?是为了尽快销赃换银子好?快些跑路。
顺着这两条线索,三人很?快就去了江州的市井。
可是让黎霜有?些头疼的是,江州一地养猪的人奇多,家家户户都会卖猪肉和猪排骨,所以?市井上的猪肉摊占了
大半。
要从中找到两副并不特?殊的猪排骨,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现在离案发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说不定猪排骨早就被买走了。
三人在市井中看了好?几遍,正一筹莫展之际,一边的猪肉摊上有?喧哗之声传来。
“二十斤猪肉你要换我三百钱,怕是狮子大开口了些吧?前些日子有?个人来我这里换两副猪排骨,只?要了我四?百钱。世上这样的好?人多了去了,你自己好?生掂量吧!”
男子声音高亢,引起了众多人围观。黎霜和裴晏交换了一个眼神,上前对着那摊主道:“或许你也?想当一回好?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