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霜没有转身,只微侧了头,任凭正午烈阳撒在自己身上,又听身后传来声音,“方才我母妃的?话都出自真心?,并无他意。并且,如果?黎小姐愿意,我愿交黎小姐这个朋友。”

“殿下天潢贵胄,臣女岂敢与殿下称朋道友?且不说你我不过萍水相?逢,就说这身份便是云泥之别。臣女已知殿下心?意,但也知我们此后并不会有其?他交集,所以不敢回答。这就告辞了。”黎霜一口气说完,加快脚步离开这里。

只留下冯渊站在原地,看着黎霜的?背影出神?。

他回了宁贵妃宫中,见她面有喜色,问道:“母妃有话要说?”

“我瞧着那黎小姐真真是个妙人,你觉得如何?”宁贵妃问道。

冯渊顿了顿,答:“聪慧伶俐,进?退有度,自是好的?。”

“我就知道,”宁贵妃笑道:“方才我就见你一直盯着她,是不是有其?他意思啊?”

“儿臣并没有……”

冯渊还没说完,宁贵妃便打断了他,“你的?脾性我还不知道?从前你哪有这般藏不住事?的?时候?你就告诉母妃,是不是对黎小姐有意?”

虽知道宁贵妃说话直白,但冯渊还是罕见地有些?不自在,“没有。”

“有便好,我找时日见见黎小姐的?母亲,也好……”

“母妃,”冯渊有些?急了,想到方才黎霜的?话,难掩失落,“此事?急不得,况且儿臣并不愿强人所难。”

宁贵妃闻言,愣了愣,试探道:“黎小姐无意?”

“是。”冯渊抿唇答道。

“如此……”宁贵妃声音小了下来,“还真是可惜了。”

见冯渊叹气,宁贵妃宽慰道:“我鲜少?见你对什么人上过心?,所以不要轻言放弃。和黎小姐多相?处些?时日,我们再?做定夺可好?”

冯渊点点头,不知脑中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黎霜出了宫,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语气无奈,“裴晏。”

正要从身后吓一吓黎霜的?裴晏见自己被发现,自觉没趣,走到黎霜身边,语气轻松,“大小姐,我方才去寺庙替你求了一卦,你猜那道士怎么说?”

黎霜没什么兴趣,敷衍道:“说我会发大财。”

“大小姐都这么有钱了,还想着发财,”裴晏笑道,“你再?猜猜。”

黎霜心?里正想着事?情,没工夫应付裴晏,脚步有些?急。

见状,裴晏跟上她,道:“那我告诉你,他原话说,大小姐红鸢星动,今年有桃花劫数。”

“咳咳……”闻言,黎霜竟然停了下来,转头看他,“少?胡说。”

“我没有胡说,那道士真的?是这么说的?。”裴晏生怕黎霜不信,还拿出了他方才抽到的?卦签给黎霜看。

黎霜抿唇不答,继续向前走,没再?听裴晏在自己身边絮絮叨叨些?什么。

鬼知道她现在有多无奈。明明是为了不让冯渊垮台,所以才用这个身份和冯渊打交道,哪想到会遇到这档子事??

她说什么都不能嫁到皇家,这简直是仅次于?身份暴露的?第二大可怕事?。

且不说她根本对冯渊无意,不愿被拘在那一方后院。就说天底下莫说皇子,就连渔夫都不止有一个女人,她就不想嫁人。

更别说一旦自己这个身份和冯渊扯上了关系,冯御便会第一个将矛头对准黎家,届时又是好一场风波。

“他说大小姐你今年有七朵桃花,说得头头是道,还什么有男有女,我都要信了……”裴晏还在喋喋不休。

人和人的?悲欢果?真不能想通。黎霜看了一眼裴晏,心?道。

金銮殿。

掌銮仪卫事?大臣王安平被皇帝召进?宫来,却没直说要做什么,自己只好站在下首等着皇帝示下。

皇帝只是一本一本翻看着卫霄递来的?奏折,一直未曾说话。

王安平越站越觉得不安,从脑海中极力回想自己有没有做什么惹皇帝不高兴的?事?。

前些?日子换掉了抬撵轿的?一个小太监,皇帝觉得用着不趁手?

还是出行的?时候跟着皇帝的?巡京卫太少?,让他觉得自己玩忽职守?

总不能是自己前些?日子宴请了宾客,皇帝觉得自己太过高调,铺张浪费了?

想来想去,王安平都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先告罪一番。

就在自己做心?理建设的?时候,皇帝放下了最后一本奏折,沉沉开口了,“王卿,你做这掌銮仪卫事?大臣也有些?年头了,朕想给你往上提一提。”

还提一提?自己已经是正一品官了,还要如何再?提?

王安平诚惶诚恐地跪下,知道皇帝必定是有什么事?要说,“臣不求其?他,已经知足了。不知陛下召臣来有何示下,臣定为陛下肝脑涂地!”

皇帝突然笑了,觉得有些?快意。

自己做皇帝几十余载了,还是最喜欢看别人跪自己的?时候,战战兢兢的?模样总能让自己觉得满足。

“起来,朕还没说什么呢。”他道。

王安平谢恩起身,颔首等待皇帝的?下文。

“朕念你劳苦功高,所以想问问你的?意思。听说你家中大女儿正值豆蔻妙龄,而大理寺卿李清正又是朝中最年轻,也是朕最看好的?臣子。朕有意为他们指婚,王卿觉得如何?”皇帝缓道。

王安平心?有疑虑。说是问他的?意思,但怎么可能真的?给他拒绝的?机会?

只是不知道皇帝为什么突然要如此做,倒让自己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