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橘白。”

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身后?,叫得江橘白一愣,他没?回头,接过师傅递来的鸡软骨。

徐文星站到了他的身侧。

两人上回因为江橘白的一句“你?暗恋徐栾”而冷战......其实也?算不上冷战,江橘白现?在本来就不想和徐文星扯上关系。

对方?不理他了,反而正中他下怀。

可真?论起来,徐文星也?没?做什么使人感到恶心的事情。

“你?怎么也?来了?”江橘白莫名?。

“压力太大了,放松放松。”徐文星笑着回答,仿佛那天?跟江橘白的矛盾从未发生过一样?。

江橘白觉得徐文星这个人,跟徐栾真?的有些相似,都是这么云淡风轻,脸皮也?都像是专门练过的。

“年级第?一也?有压力?”江橘白把串儿喂进嘴里,这比本地烧烤的肉块要小?,但是味道要好不少,佐料味不重,又脆又香。

少年吃东西?的样?子格外好看,没?有沾得嘴巴一圈都是,只是唇上覆了一层油亮亮的光,让他的脾气看起来都好了不少。

徐文星打?量着他,也?喝着汽水,点了下头,“昂,就是第?一才压力大啊,怕下一次就不是第?一了。”

江橘白:“那有什么,不拿第?一又不会?死。”

徐文星挑眉,“那你?前几?天?还打?算考满分?”

“打?算是一回事,但我没?说我非做到不可。”江橘白以自己的感受为重,他想考满分,是因为觉得徐栾能?做到自己也?能?做到。

但如果做不到,他也?不会?折磨自己。

不值。

“你?想得还挺开的。”徐文星眼神中有一丝羡慕,明?晃晃的,只是江橘白低头苦吃,没?发现?。

江橘白难得笑了笑,“还行吧。”

他要是想不开,在与鬼做契,被徐栾缠上的那个时刻,他就该直接吊死在房梁上了。

不管怎么说,少年都还是想好好往下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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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六爷是江家村从伊始就开始每年进行祭拜的本土神。

每至逢年过节,江家村人就会?每家每户都出一笔钱,凑成一笔祭祀用的经费,接着购买贡品,在节日当日,办一场隆重的祭神仪式。

江橘白小?时候被吴青青带着参加过两回,很无聊,长大了再去,开始没?多久就会?和李小?毛陈港悄悄从六爷庙的小?门溜走。

庙每隔五年翻修一次,经费同样?是全村人一起出,所以即使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庙宇依旧在江家村后?山威严地屹立着。

爬上六爷庙有一段百步梯,说是百步梯,但从最底下看,就跟那云梯似的。

江橘白把外套脱了盖在头上遮阳,汗水从下巴往下淌。

徐文星走在他的旁边。

江柿用网兜拎着两个从基地带走的大柚子,但是太重了,他一会?儿直接拖在地上,一会?儿扛在肩上。

“六爷要是真?的心疼他的子孙后?代,就不该把庙建在这么高的山上!”

“我终于知道江家村的人为什么都那么瘦了。”

“我要是每年都爬七八回,我也?瘦。”

“听说六爷很帅,是真?的吗?”

“好像是,庙里有画像,身高两米,长得像二郎神!”

下午的太阳堪称暴烈,山道两旁几?乎全是橘子树,最近的一批橘子已经被下了果子,树叶泛黄卷曲,但空气里还残存着橘子皮的味道。

江橘白的眼皮上都是汗水。

他用手背一抹,抬头看向山顶的方?向,一愣,百步梯的最高处,一道发虚的黑影站立在那里,它正朝下俯瞰着。

爬上山时,太阳西?沉,庙宇在他们眼前矗立,前院停着一辆大货车,还有几?辆轿车,在宏伟高大的庙宇衬托下,显得十分娇小?。

陈芳国和陈白水从门槛里迈出来,一派轻松。

所有瘫在地上的学生,包括江橘白在内,都愣住了。

徐家镇的学生最懵,“能?坐车上来啊?!我还以为只有一条路!”

“小?芳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自己开车上山让我们用双手双脚爬上山!”

“不得不说,这座庙不像是江家村的建筑物,太华丽了,房顶是黄金吗?”

房顶是黄琉璃,在要落不落的夕阳下泛着金灿灿的光芒。

上半部分有多灿烂耀眼,已经失去日光照耀的下半部分,就有多沉默肃穆。

大门高耸,赫赫巍峨,但内部没?有灯光,看起来像一张黑色的深渊大口。

“这叫锻炼,锻炼懂不懂?”陈芳国手里端着一盅茶,“这个好喝,橘子皮和龙井茶,你?们也?去喝喝看?败败火。”

“去逛逛吧,拜拜江六爷,让他保佑你?们高考顺利,学业有成。但是得按着规矩来啊,不能?瞎拜,不让碰的地方?不许碰,”陈白水站在院子中间,那棵年逾百岁,粗壮弯折的橘子树下,“后?院有求签的地方?,这两天?不要钱,你?们也?可以去求一支看看。”

“徐武星,你?干什么呢?”嘱咐完的陈白水,看见徐武星忽的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朝庙门方?向猛磕头,地板撞得砰砰作响,撞了一头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