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会儿面对?老丈人,裴琏的态度越发恭敬:“是,岳父说得极是。”
肃王见状,心气?儿也稍微顺了些。
作为长辈,他也不好拿着对?皇帝的怨气?,迁怒小辈,于是清了清嗓子道,“今日与殿下说这些,也没别的意思,只?是看你?与明婳重修旧好,打算继续这段姻缘,作为明婳的父亲,有些事要?与你?说明。”
肃王神色庄重:“过往你?轻慢她的种种,你?虽付出了代价,但发生过的事不代表就?不存在了。只?是明婳她大?度,既然她不计较,那臣也尊重她的选择,既往不咎,只?是……”
他陡然加重了语气?,一双虎眸寒光凌厉:“若殿下往后再薄待明婳半分,只?要?臣还有一分余力,也会赶去长安将?她接回?。陇西谢氏能有今日的荣耀,乃是历任先辈用血汗与忠诚挣来的,并?非卖女求来的。”
“殿下虽于臣有救命之恩,这份恩情臣铭记在心,有生之年只?要?还拿得动刀枪,便会为大?渊牢牢守住边境,绝不叫外敌染指大?渊一寸山河!便是臣死了,臣的长子也会接过这份责任,誓死守护北境安宁,以报陛下、殿下之恩。”
“所以殿下若是想要?回?报,来要?求我们父子俩便是,莫要?将?这份恩情的压力加渚给明婳。当年臣的夫人带她和她姐姐来这世?上,我们夫妇只?想叫她们姐妹俩平安快活、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
说到这,肃王敛眸,起身朝裴琏抬手:“还请殿下能成全?。”
裴琏见状,连忙上前去扶:“岳父快起,您这般真是折煞孤了。”
他牢牢托着肃王的手:“孤当日以身为饵,绝无半分挟恩以报之意。至于孤与明婳的姻缘,从前是孤太过轻狂倨傲,而今领悟夫妻相知相守的真谛,往后只?会加倍珍惜她、爱重她,又怎忍心薄待她半分?”
肃王掀起眼帘,见面前的年轻人眉宇清正?,坦坦荡荡,毫无半分闪躲,心底最后一点疙瘩也算捋平了。
“殿下最好记住今日这话。”
他直起身,抬手重重拍了拍裴琏的肩头:“真心难得,莫要?再辜负,否则……”
“绝无否则。”
裴琏神色坚定,“裴氏列祖列宗在上,若孤……”
“好了。”
肃王打断他:“山盟海誓留着与你?妻子说,和臣这么个五大?三粗的武夫说什么。反正?臣与阿狼就?在北庭守着,若婳婳有半分不好,直接套了马车接她回?来便是。”
裴琏微赧,再次抬袖一拜:“绝不会给您和子策兄这个机会。”
肃王:“……”
竖子狂妄。
不过在这事上狂妄,他喜欢。
第107章 【107】
【107】/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琏正是好年华, 哪怕中毒昏迷多日,在大夫精心的治疗与肃王妃的体贴投喂下?,七月初就恢复了大半。
原本清瘦凹陷的两颊养了回来, 苍白脸色也有了气血, 瞧着已?然?大好。
而他在肃王府休养期间, 前线也时不?时传来战报
崔公瑾已?陆陆续续带兵清理了西突厥的余党残兵,一干西突厥贵族也被收押在大营里, 当?地百姓们仍在原处放牧生活,只?是活动范围都?有大渊守军驻扎。
原本插着西突厥王旗的地方,也都?换上了大渊的旗帜, 这意味着以后这里便是大渊的领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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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短期的武装占领与彻底将此变成大渊的地盘,这中间或许还得费上十年、二?十年、或是上百年的教化, 这些都?是后话。
总之,西突厥被北庭军一举歼灭, 也给了北边的河北军极大的激励。
只?是东突厥兵力更强,东线战事?一时陷入拉锯之中。
对此,肃王倒是挺乐观的,他道:“天气一冷, 寒冬一来, 他们便熬不?住了。”
相较于东线战事?, 如今更叫他发愁的是另外两件事?
第一,长女明娓杳无声息。
第二?,崔公瑾在前线翻了个底朝天,依旧没有寻到那个斛律邪的下?落。
不?过经?过盘问俘获的西突厥贵族, 倒是弄清了这个神?秘兮兮的斛律邪是何来路。
“这斛律邪便是莫铎汗王的第九子, 当?年送去长安为质的那个九王子阿卡罗。这小子的生母只?是个卑贱奴婢,但因生得美貌, 被莫铎收用。听说莫铎挺宠爱她?的,只?是这奴婢恃宠而骄,渐渐失了莫铎的欢心。后来她?生产时,正是大雪天,因着被冷落,也没得到照料,所以一诞下?阿卡罗,或者说是斛律邪,便撒手?人寰。”
“斛律邪也因冬日早产,成了个体弱多病的肺痨。打?从他出生,所有人都?觉得他活不?久,但他愣是熬过一个又一个寒冰凛冽的冬天。直到西突厥战败,要送个质子去长安,莫铎才?想到还有这么个儿子。”
“听说这个斛律邪生得俊美秀气,面若好女。莫铎见到他的第一面,就想起他的生母,为此还哭了一通。不?过哭过之后,还是送去了长安。直到去岁春日,九王子柳絮入肺,不?治而亡。”
“实则大部分的西突厥人对此并不?在意,也不?懂莫铎汗王为何要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病秧子与大渊撕破脸皮。直到斛律邪的出现……西突厥人都?觉得是斛律邪蛊惑了莫铎汗王,他过于艳丽的容貌与花言巧语,就像诱人堕落深渊的毒蛇,最终害死了莫铎,也毁了西突厥,他们都?说这是斛律邪的报复。”
谢明霁说到这有些口干,便停下?来,倒了杯茶水。
明婳正听得津津有味,连手?中蜜瓜都t??顾不?上吃,急急催道:“为何说是报复?莫铎不?是他的父亲,西突厥不?是他的国家吗?杀父灭国,他图啥啊?”
谢明霁乜她?:“你当?我是茶楼说书的呢,先让我歇口气。”
明婳:“哦。”
裴琏在旁给她?剥着蜜桔,淡声道:“那斛律邪大抵是痛恨莫铎的薄待,遂才?想出这么个玉石俱焚的法子。”
“啊?”明婳咂舌:“恨归恨,如何就到了毁家灭国的地步?这未免也太极端了。”
想到在战场上与斛律邪交手?的那回,裴琏眸光微暗。
那人,的确是个极端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