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不通,所以实在不想她的孩子也重蹈覆辙,变成另一个囚徒。
傅延沉声道:“你?李霁叔叔失踪,联情?中?心暗流涌动,你?真以为派去T国的人都是在找他吗?”
傅朝洵:“叔叔的事跟傅晚森又?有什么关系?”
“李霁做事狂妄,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趁着这次失踪事件想杀他的人如过江之鲫,要是他真死了,你?觉得傅家不会被清算吗?所以我必须做两手打算!”
傅延睨着傅朝洵,漠然而强硬地说:“你?不愿意和陆家联姻,我不强求你?,可?这件事总要有人去做,你?不去,就只能?让傅晚森来。”
傅朝洵压下翻涌的情?绪,一字一句道:“她和你?又?没有血缘,你?无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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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她,既然拿人铺路,又?何必跟我惺惺作态?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啊,傅朝洵?”
傅延被他这话气得怒火翻腾,扯了扯军服的领口,低吼道:“她受了我傅家十三年恩惠,李霁对她的好也?有目共睹,她为傅家做点事难道不是理所应当吗?”
“我不需要你?为了我,而且你?真的是在为我吗?”
傅朝洵握住拳头,忽然很悲哀地扯了扯嘴角:“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真正在乎过我的感?受?我生病的时候你?不在,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你?不在,你?知道我怕高吗,知道我小时候晕车吗,知道我压根不喜欢跟那些小孩一起玩吗?”
“这些你?都不知道,可?傅晚森知道!”
“我跟她一起坐车上学时,她会让司机开得很稳!我怕高,可?每一次我从高处坠落,都是她在下面接住的我!你?知道那群人为什么老是欺负我吗,是我故意不反抗的,因为只有这样傅晚森才?会回来救我,才?会愿意让我靠近片刻!”
“母亲,我对她……”太喜欢了。
傅朝洵哽咽一瞬,在傅延铁青的神色里,硬生生把后面那四个字咽回了肚子,他闭了闭眼,颤声道:“……我只是想要一个她而已,为什么你?连这点权利都要剥夺?”
“……”
傅延紧咬着牙关,死死望进他眼底,心脏仿佛被割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裂口,再也?无法缝合了。
空气突然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傅延设想了很多种傅朝洵跟她闹脾气的方式,甚至不介意在他不受控时,像陆同河那样使?用最朴素简单的办法,给他扎上一针镇定剂。
然而他并没有失控,只是站在那儿,用那种仇视的目光盯着她,任由眼泪从眼眶中?掉出来。
傅延从没见?傅朝洵哭过。
前段时间险象环生的车祸都没让他掉过一滴眼泪。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哭。
她很想骂他一句真没出息,可?实际上,他的眼泪比任何质问?都令她感?到恐慌,质问?她还能?解释强压,眼泪却令她束手无策。
她不禁回想,她为白淳哭过多少次呢?她当初在她的父亲面前说过多少次类似的话呢?
她也?哀求过,她也?卑微过,她也?为那段感?情?不顾一切地努力过,最后却只换来白淳一句,傅延,你?疯了!
没有用。
全都没有用。
偏偏这时,傅朝洵却不躲不避地对上了她的视线,灰蓝色的眼睛无所畏惧。
“你?是我的母亲,这是我没办法斩断的血缘,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跟你?争论你?的做法是对是错,因为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在乎了。”
傅朝洵绷紧下颌,看她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崩塌。
“你?想做什么?”傅延咬着牙问?。
“十三岁的时候,我没有能?力去找她,但?我现在有了,”他顿了一下,说,“这次我会去T国?找她。”
“你?敢!”
“为什么不敢?”傅朝洵慢慢挺直背脊,修长身?形已然充斥着成年Alpha的气势,他面无表情?道,“傅将军,我早就能?打赢你?了。”
这生分的称呼堪称刺耳,傅延呼吸一滞,心脏在这一刻被无形的惊悚浇灌。
“你?知道她去哪儿了?你?找得到吗?”
“我会找到。”他说,“找到为止。”
“可?傅晚森现在已经是你?的姐姐了!”
傅延恨铁不成钢,讥讽睨着他:“如果她能?幸运地再回华海,我会把她的户口重新迁回傅家,会给她和陆寅之举办订婚宴,难道这就是你?的胜算?”
傅朝洵垂眸笑笑:“她不会同意。”
“你?觉得这件事需要她同意?我能?拿捏她第一次,就能?拿捏第二次。”
提起傅晚森,傅延的语气不屑得像在谈及一只可?以随手捏死的蚂蚁:“我会让所有人知道她是你?的姐姐,道德、世俗都不会容忍你?们的关系变质,你?和她的关系这辈子都只能?是姐弟!除此之外,你?们绝无可?能?!”
会议室里静得针落可?闻。
说这些话时,傅朝洵无声地注视她,傅延忽然明白刚才?他眼中?崩塌的是什么了。
原来是信任。
她花了十年时间在他空白的世界里建立起来的母子间的信任,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她的孩子不再信任她了。
“那又?怎么样呢,你?觉得我会怕?还是说你?认为我会在乎那些世俗道德?虽然你?不太了解我,可?有件事你?应该很清楚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