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冬霓尴尬地、轻轻地把门打开一条缝,屋里的光透出来,她从那条缝隙中侧身溜进屋里,关上?门,张旬正好从房间里出来,蒋冬霓几?步冲过去,把他重新塞进了屋里。
张旬猝不及防地后退几?步,没留神,直接跌倒在床上?,蒋冬霓重心不稳,也压在了他身上?。
张旬怔怔地躺在床上?,下巴被头发扫过,很痒,是?蒋冬霓反应很快地从他胸膛前抬起头来,她两手撑在他两侧的床上?,眉毛皱巴巴的,“我带了一个朋友回来。”
“……什么??”
蒋冬霓大概是?真着急了,都没有注意他们现?在姿势的怪异,脸贴得?那么?近,外头的风雨声又?大,张旬差点听不清她说的话。
“那个请我吃饭的朋友送我回来,但外面雨下得?太大了,我、我就让他上?来坐一下,等雨小一点再走?……”
张旬还是?听清了。
蒋冬霓有点懊悔地自顾自从他身上?爬起来,在床边坐着,“所以你等会先?别出来可以吗?不好意思哦,我忘了你在家,也不是?,主?要?我怕他可能会认识你。”
张旬拍了拍自己身上?并没有的灰,也从床上?坐起来,刚才狂震的心跳好像一场错觉,他现?在很平静,甚至有点想笑。
“不可以。”
他如果这么?说,他想这个傻女?人应该会惊讶地瞪大眼睛吧。
那么?问不问他的意义在哪里呢?他想要?带谁回来是?她的自由。
才见?了几?次面的异性,第一次约会吃饭就带回家里来,什么?因为雨太大了……好烂的借口。
她到底是?担心对方认出他,还是?担心被发现?她在和?一个男人同居?
“我知道了。”
听张旬这么?说,蒋冬霓放下心来,她可不敢想万一让许景恺看到张旬在她家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唉,她真是?好心办坏事,不对,是?多管闲事,总之,她真是?给自己找事。
蒋冬霓收拾好心情,振作起来,打开门请许景恺进屋,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天气?预报说是?九点之后雨会小点。”
现?在是?八点四十二。
“谢谢。”许景恺说,“你一个人住?”
他这一问直戳要?害,蒋冬霓不禁腰背都挺直了,以为许景恺发现?了什么?破绽,倒听他先?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一个人住,没和?父母住在一起?”
哦……这个意思啊,蒋冬霓放松下来,脑子也灵活了些,猜到他估计看她住在老小区,以为她还住在家里,“我父母离婚了,这算是?他们给我的一套房子。”
在许景恺就要?道歉前,蒋冬霓打断他,“他们很早就离婚了,没关系,不用不好意思,你呢?”
“我?我爸妈没离婚。”许景恺笑,“我爸是?律师,我妈是?老师,他们感情挺好的,我有一个哥哥,已经结婚了。”
蒋冬霓问许景恺家庭情况的初意只是?想转移话题、缓解下气?氛,没成想他这么?实?诚,也是?,她都这么?问了,他不说也得?介绍下自己的家庭情况……但有点太正经了,让他进屋坐一下好像真的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她和?张旬住这么?久了,都还不知道他家几口人。
房间的隔音效果算不好也算不上坏,她不知道张旬在房间里会不会听到他们的谈话,一个担心接着一个担心,蒋冬霓好久没有这种坐立难安的感觉,又?怕许景恺看出来,只有把电视声音调大一点,并不停地找话题和?他聊天,传进张旬房间里的,只有偶尔几声蒋冬霓的笑声。
张旬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傻子。
他是?情夫吗?
他察觉到自己有点太生气?了但他生气?什么?,为什么?生气??
这没有一目了然的答案,他不知道,也懒得?深究。
控制不住的情绪像一壶烧开了的水,咕噜噜地冒着泡,张旬任其沸腾。水达到沸点后,自然会慢慢冷却下来,他便让自己去构想思考:张旬,失忆的、以蒋冬霓喜好改变塑造的“张旬”,这个时候,应该作什么?样?的反应。
他不能生气?,他也不会生气?,他知道,暴雨天气?开车的确有危险,蒋冬霓会这么?做是?出于纯粹的关心和?善意,就像她会收留他住在她家一样?,反而是?他打扰了她,不然她带个朋友回家是?很自由的事情,不用担心那么?多。
是?的,这才是?“张旬”应该有的想法。
老刘打来了电话,张旬挂掉了。
老刘发来消息:不方便?
张旬:嗯。
老刘:行,明天早上?可以吗?
张旬:可以。
想了想,张旬问老刘:怎么?样??
老刘:快了。
老刘:待不住了?
张旬没有回复。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比刚才小了一点,但依旧没撒够欢似的。张旬无所事事,便又?有点想把那几?箱画本拖出来翻一遍,这是?他排遣时间的方式之一。
出于窥探的心思,同时不甘心一般,试图在这么?多本画本里找到一点他的痕迹,但一无所获。直到有一天他坐在这个房间的书桌前,一只鸟飞过来停在窗外,他蓦地想起蒋冬霓画过一张小鸟停在教室课桌上?的画。
斜后方临窗的课桌椅,像是?蒋冬霓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他座位的角度。
最后张旬翻完了三本画本才找到这幅画,画于高二的十一月十八号,无法判断,无从定论,或许真有一只鸟儿停在过那里。
但现?在不适合翻画册,尽管不知道外面的人什么?时候走?,但随时有可能。
当着蒋冬霓的面翻看和?自己私下又?翻出来是?两码事,所以张旬只有躺在床上?。
天气?预报并不准确,至少?到了九点钟雨还是?很大,一直到快九点二十,才将将停歇。